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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不可與夏蟲語冰在線閱讀 - 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有咱們要專心的事兒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有咱們要專心的事兒呢。

    若論這次邊關(guān)糧草事,最大獲利者是誰,竟然是兵部尚書陸道遠(yuǎn)一家。中書令為向天子表誠,裝模作樣推選了貌似與自己無甚關(guān)系的殿前都指揮司同知——陸叔伯,往越州任新越州節(jié)度使,又主動(dòng)奏請(qǐng)前方戰(zhàn)事吃緊,應(yīng)請(qǐng)平信將軍顧靈安回京述職。

    誰不知道回京述職是假,妥協(xié)是真,溫亭云讓步了,皇帝自然也樂意賣他這個(gè)面子,他是五皇子的外公,又是群臣之首,更何況那頭又是自己的女婿,草草辦了駙馬沒什么,女兒怎么辦法?

    皇帝要治中書令,不在乎這一朝一夕,兩朝老臣了,要?jiǎng)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br>
    不過,皇帝既賣了他這個(gè)面子,自然也要駁他一個(gè)面子,這樣才將這博弈做得似乎公平。

    陸昭儀的小女官去了半日不見回來,好不容易到了下午,總算慢悠悠回來了。小女官到湖心亭去回話,附在陸昭儀耳邊告知她在殿前打聽見的事情,昭儀聽完未急著言語什么,只是懶懶半闔眼,忽而清咳兩聲,屏退了按腿看茶的女官。眾人下去,她才附身盯著那孩子的眼,朱唇微啟,輕聲問她。

    “陛下真這么說?”

    小女官再三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蹲下身子替她按腿,答:“千真萬確?!?/br>
    陸昭儀若有所思,唇邊略有喜色,口吻突然輕懶起來,有些嘲諷似的:“看來陛下是真生氣了,先不說派了哥哥去替那越州節(jié)度使,現(xiàn)在竟然又將忠平伯的女兒配給太子,誰不知道貴妃娘娘早就瞅準(zhǔn)了這門親事,真不知該說這忠平伯府的千金是走運(yùn),還是不走運(yùn)?!?/br>
    小女官聽不明白這話中意,疑惑到:“娘娘,配與太子,那將來太子繼位,便是中宮,自然是走運(yùn)的了,哪里來的不走運(yùn)呢?”

    “你懂什么?!?/br>
    女人薄薄的嘴唇抿著一抹曖昧不清的笑意,美麗刻薄,于是只看她躺回榻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她的兄長陸叔伯今日在御前接了旨,即刻就要帶兵往越州去,他一方面要替任越州節(jié)度使,另一方面又要援助敢少游,身兼重任,不敢懈怠,作為親妹,陸昭儀雖不便相送,也遣了女官往家去為兄長送行。

    想來也該回來了……

    她緩緩睜了眼,瞥向那捶著腿的小女官,問道:“可曾看見沁芳回來?。俊?/br>
    小女官如實(shí)稟報(bào):“婢一直在殿前侍茶,不曾見到?!?/br>
    “嗯……”她閉了閉眼,又覺得困了,喃喃只接了句,“是嗎……”

    “是的,娘娘?!?/br>
    她近日十分憊懶,每日用過午膳,便開始犯困,總要小寐到黃昏時(shí)分才醒,疑心是少動(dòng)了,所以也常出來走走,卻往往走到這湖心亭,又困了,于是在這邊的榻上睡,也就隨他去了。

    待沁芳自水上小徑往這湖心亭中來,已是黃昏,陸昭儀緩緩睜開了眼,眼前已經(jīng)是橙黃橙紅的天際,小女官在一旁掌燈,將將點(diǎn)亮一盞,便見沁芳已然來到眼前。

    沁芳是陸昭儀初嫁入禁中時(shí),陪嫁來的丫頭,打小就在她身邊服侍,得力能干,多少年不曾出過差錯(cuò),所以有緊要的事情,總歸交給她去辦。

    陸昭儀對(duì)她懶懶點(diǎn)了一下頭,從小女官手中端過了茶水漱口,就聽她回稟:“娘娘,節(jié)度使大人已平安啟程,大人托婢轉(zhuǎn)告娘娘,天漸寒了,娘娘要注意身體,其余諸事,毋要擔(dān)心,家中仰仗娘娘,一切安好?!?/br>
    陸昭儀眼中有不盡閑愁,秋水般的眼眸泛著波瀾,她口中喃喃若夢(mèng)囈,與午間說那家事時(shí)判若兩人。

    “何來仰仗的我呢,此去越州,兄長不知何日才能回轉(zhuǎn),邊關(guān)多兇險(xiǎn),若不是為了家族興盛,唉……”

    沁芳聞言,便悄悄使眼色屏退了掌燈的小女官,自己跪到陸昭儀身邊為她按腿,忠心進(jìn)言道:“娘娘,此時(shí)正是好時(shí)候啊,大少爺雖去越州,卻也是升遷,您還年輕,若此時(shí)不抓緊生個(gè)皇子,還要等到何時(shí)呢,這正是陸家興盛的好時(shí)候呢。”

    “我又何嘗不知……”陸昭儀愣愣出神,頓了一會(huì)兒,才嘆了口氣,換了話問,“你這次回去,見到弟弟沒有,如何?用功否?”

    沁芳輕笑,說:“娘娘不問,我倒忘了,見是見到了,就是一頭的包,問他怎么了,說是被人打的?!?/br>
    陸昭儀聽了,愁容一掃,也是笑:“他又不念書,去跟街頭的流氓孩子爭什么了?弄成那落魄樣。”

    “這回倒不是什么流氓孩子,說是遇到了都指揮使大人的公子和忠平伯家的公子,因?yàn)闋幰粋€(gè)什么七彩琉璃瓶,不知怎么的,起了些爭執(zhí),所以打了起來?!?/br>
    “瞿東籬我是知道有個(gè)兒子,不過……”陸昭儀面露疑色,反過來問沁芳,“忠平伯家的公子是哪個(gè)?任的什么職?怎么我也沒什么印象?”

    沁芳歪了歪頭,笑道:“娘娘怎么也糊涂了,忠平伯家統(tǒng)共兩位千金,何來的公子,因伯爵夫人去的早,忠平伯也不曾有續(xù)弦或者妾室,無論嫡庶,竟只有這兩位千金?!?/br>
    “奧……”陸昭儀漸漸明了起來,想起一些傳聞,“你這樣講我便想起來了,以前總有人說忠平伯寵女兒是出了名的,大姑娘溫婉端莊,小的那個(gè)說是很活潑,看來是那個(gè)小的了?”

    “聽小少爺?shù)脑?,?yīng)該是了,其實(shí)……倒也怨不得娘娘不記得,忠平伯大人一向也沒什么聲音。”

    “是啊……這沒落的王公貴胄,還不如殿前得寵的內(nèi)侍官,若不是去歲陛下突然想起了他,叫他任鎮(zhèn)南治粟御史,他也許一輩子也就是無名下去,又是兩個(gè)女兒,這個(gè)伯爵位還不知道花落誰家,或是斷了傳承……”

    “娘娘,可是忠平伯手上可是有兵的呀。”

    陸昭儀闔了眼,靠在榻上,懶懶道:“可不就是為了他手上那點(diǎn)兵,不過是江南江北兩支,都不知足不足兩千,因?yàn)榻辖币幌蚨际钱a(chǎn)米糧絲帛的地方,兵自古弱些,所以忠平伯同瞿東籬,敢少游那樣交好,也沒見陛下說什么,又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就是為了這兩支兵,中書令和貴妃娘娘才商量著要跟他聯(lián)姻呢,司馬昭之心……”

    她忽然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袖子,眉間淡淡的,有些看戲的口氣:“也不知道貴妃娘娘是怎么想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前不久參駙馬的劄子才送上來,何必急這一時(shí)半會(huì)兒,讓陛下多疑,得不償失。”

    沁芳聞言,手上的動(dòng)作漸次慢起來,猶豫地問道:“娘娘,陛下…莫不是真要立五皇子為太子不成……”

    陸昭儀鳳目微撕,冷冷地望著她,聲音驟然肅上幾分:“毋要妄言。”

    沁芳趕忙低下了頭,心虛著道了兩遍是婢失言。

    陸昭儀這才收回目光,緩緩道:“這些事自不必我們cao心,我們考量,無論誰坐那位子,一朝天子一朝臣罷了,我們這樣的人,還是緊著當(dāng)下的日子好好過才是……你方才說弟弟是被這兩個(gè)人打了?爹爹可別去問責(zé)了,孩子們的事情罷了,牽上大人,反倒復(fù)雜了?!?/br>
    沁芳振作了精神,重新回話:“尚書大人訓(xùn)斥了小公子,叫他閉門思過,倒不曾聽說要去興師問罪的。”

    陸昭儀緩緩起身,松泛了筋骨,沁芳連忙扶上,夜色漸深,天邊那一點(diǎn)紅都要消失不見了。陸昭儀在水邊望了望微泛漣漪的湖面,端詳著自己保養(yǎng)得當(dāng),正是好年華的姣好容顏,喃喃開了口:“這就對(duì)了……咱們…有咱們要專心的事兒呢……”

    “娘娘,入夜了,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嗯…近來身子不大爽利,你晚些去請(qǐng)?zhí)t(yī)來一趟吧?!?/br>
    “是,娘娘。”

    禁中的夜色沉了下來,終于靜了。陸尚書家的小公子雖說不曾多受責(zé)備,忠平伯家的“小公子”可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

    這事畢竟有關(guān)閨閣女兒的教養(yǎng),陸小公子不曾想到這忠平伯公子是女扮男裝,大人們總該想到,傳出去,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汕芍移讲先ザ郊Z,不曾在家,家中只有一位長小姐,長小姐向來是面善心軟的假嚴(yán)厲之人,若真惹了氣,多下些功夫,討好討好她便是了,只不過,終歸難逃一頓教訓(xùn),要不然就太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