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差幾秒就掌幾下嘴
第二天,持續(xù)高溫一個多月的泉城終于迎來甘霖,大雨連下了三四天。 軍顧上班時路過主宅門口,遠遠的就望見一個瘦小的人形在雨里跪著。 那天的風也特別大,刮得他一直往旁邊歪,可他卻還是堅持著調(diào)整好自己的跪姿… 開車的歐甲很貼心的將車速放慢,甚至還把車朝歐辛那邊挪了挪,好讓軍顧看的更清楚。 軍顧漠然是移開視線,命令他繼續(xù)開車,歐甲心下疑惑。 昨天下午不是還情深義重沒他不行么? 這么快就變了? 不過,他也很慶幸少主能變心,畢竟歐辛撞死的可是主母哎!可是他仨孩子的mama!少主得多沒良心才能在這個時候還愛著歐辛…… 歐甲在后視鏡中又看了一眼在風雨中飄搖的歐辛,心里默默說了句抱歉。 昨天歐辛到來是他稟告家主的,主母的死因也是他告訴兩個小少爺?shù)?.. 他歐甲早已不是最初出侍部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家奴了,再也不會做那些勾心斗角爭風吃醋的事情了,他只是在知曉主母死因后,愈加憐惜這兩個照顧了六年之久的孩子… 與害死母親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發(fā)生在兩個小少爺身上! 他不后悔! 哪怕少主知道了會認為他針對歐辛…再責罰一通…他也沒什么好后悔的。 至于那些責罰… 歐甲勾了勾唇角,他連軍部一十三道刑罰都受過了,除了死…怕是沒有什么比那些刑罰更可怕的了。 剛巧,他不怕死。 …… 四年前,軍顧將旗下所有公司盡數(shù)遷往市中心的一處高樓內(nèi)。 那樓占地近15萬平方米,總高400米,共109層,耗時兩年才完成,是泉城最高也是占地最廣的大樓。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北,也有一座一模一樣的高樓。 如高高在上的神只,俯視著下面蕓蕓眾生。 建成后,軍顧因取名曾詢問過軍霖的意見,軍霖沉吟了一會兒,提筆寫下一個“宸”字。 軍顧也覺得這個字挺好,所以這兩個高樓均定名為“中宸”大樓。 歐甲把車停好后,與往常一樣跟在軍顧身后半米外一起上電梯,可還沒等他進去,軍顧就阻止了他。 “少主?” 歐甲訝然抬頭,與軍顧視線對上,卻又立刻垂下眼眸。姿態(tài)謙卑,恭敬。 “你先等等。”軍顧斜睨他一眼,不喜之意溢于言表,歐甲心頭酸酸的,有些難受。 他不討主人喜歡,他一早就知道的。 這么多年,比他晚認主的幾人均得到主人的幾分關(guān)懷喜愛,只有他……屢受磋磨,從無例外,他本來以為他早就習慣了,可是面對著軍顧這么明顯的厭惡與不喜,他還是會難過,會心酸。 一個不受寵的私奴... 就是這么悲哀。 “你最近話很多?!避婎檯s沒有理會他這些瞬間低落下去的心情,他倚在電梯口,腳尖在地上打了個半圈兒,朝樓梯口方向撇了撇,語氣中帶著上位者的漫不經(jīng)心與高高在上,“從那兒上去,給你20分鐘時間。到不了的話…” 軍顧玩味一笑,“差幾秒就掌幾下嘴。”說著,他從歐甲的手里拿過他的手機,開了秒表后又還給他,拍了拍歐甲有些發(fā)白的臉,仿若施恩一般,“去吧~” “是,少主?!?/br> 歐甲恭敬從命,深深鞠了一躬后才轉(zhuǎn)身朝樓梯口疾步而去。 少主是在101層辦公,他之前有爬過樓梯,跑快些的話,兩分鐘就能上10層...努力一點,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軍顧看著他那副明明恨不得插翅膀飛走卻不得不壓著自己只快走的蠢樣子,不由得嗤笑一聲,唇角的笑滿是嘲諷與惡意。 ...... 歐甲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他一步兩三個臺階的跑了不到30層,就已經(jīng)累得抬不動腿了,只好一步一個臺階慢慢來,可是當他爬到50層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過去16分鐘了,他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剩下的4分鐘內(nèi)趕到101樓去,除非…是坐電梯。 可他連想都不敢想。 違抗主人命令甚至欺瞞主人…在侍部要受的懲罰,實在是太重太重,他根本承擔不起。 他也不敢。 他只能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個臺階的慢慢磨上去。 終于,在44分鐘14秒的時候,歐甲終于來到了101樓的軍顧辦公區(qū)。 在外圍辦公的特助田渭見他彎著腰從樓梯口挪過來,累得渾身汗淋淋氣吁吁,臉白的跟鬼一個樣,他下意識的看了眼亮著燈的電梯,很是詫異,電梯沒壞??!這歐甲前輩怎么爬樓上來了? 歐甲剛踏上最后一節(jié)臺階,連忙掏出手機把秒表按停,看到上面的時間后,用了兩秒鐘時間計算出自己要挨的數(shù)量。 20×60+14,1454下。 呵! 他這張臉,得打爛多少次才能還完? “歐甲前輩…”見他顫悠悠的站都站不穩(wěn),田渭忙站起來跑過去扶他,“您這是……?” 接觸后他才發(fā)現(xiàn),歐甲渾身都在小幅度顫抖,熱汗淋漓跟流水一樣,心里難免有點擔憂。 “我…咳!我沒事…”歐甲嗓子火辣辣的疼,話都說不清楚了,他推開田渭的攙扶,啞聲問,“少主在不在?” 田渭了然,他指了指里面,“主人在開視訊會議呢!” 歐甲點了點頭,拖著要斷掉的雙腿勉力踏進軍顧的辦公室。 外面雷聲陣陣,歐甲跪在落地窗前,身后是陰沉沉的天色,一如他的心…黯淡無光。 他面無表情的抽著自己的臉頰,一下一下,毫不留力。 原本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終是添了紅暈,顏色又漸漸變深,最終,雙頰通紅,唇角也滲著血。 軍顧開完會,端起一旁的咖啡一飲而盡,不經(jīng)意間就看到歐甲唇角的血順著下頜滴落在地毯上,而此時,米色的地毯上已經(jīng)有了一大灘血跡,還隱隱有向外擴大的跡象,他蹙眉,終是叫了停。 歐甲心頭狠狠一顫。 他還沒有受完罰就被少主叫停,這是這七年多來的第一次。 以往,不加罰對他來說已是萬幸。 “多少了?” 他聽到他的主人冷冷發(fā)問,定了定心神,剛想回答,張口卻是吐出一口鮮血,還混著兩顆牙齒。 掌摑百余下,他的臉早已疼到麻木,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牙齒被自己打掉了…軍顧看到牙齒混著血水被歐甲盡數(shù)吐到他頗喜歡的地毯上,鮮紅一片,煞是礙眼,臉色愈加難看。 瞪了戰(zhàn)兢兢不住叩頭卻再不敢說話的歐甲幾眼,他按下外線,讓外面的田渭帶人進來把歐甲帶出去收拾干凈,又讓他把地毯也換了下來。 真是礙眼! 軍顧翻了個白眼,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down到谷底。 直到歐甲洗漱完畢回來后,看到自己剛剛弄臟了的地毯已經(jīng)被撤下,又換了張一模一樣的新地毯,不禁悲從心起。 他歐甲,活得還不如一張地毯。 這地毯,都能得到主人的喜愛,他弄臟了他,還要請罪,十有八九還要受罰…他在軍顧的心里,連一張地毯都不如。 可他連悲傷都顧不得,他復(fù)又跪在那里,將頭狠狠砸在地上,“奴才失儀,請少主責罰?!彼@副姿態(tài),當真是低賤至極。 說出來的話更是把自己貶到了塵埃里,因為缺了兩顆牙齒,說話甚至都有些漏風,“奴才剛剛超過了少主規(guī)定時間11分鐘14秒,應(yīng)掌嘴1454下,剛剛已經(jīng)完成153下,還差1301?!?/br> “呵!你以為知道差多少下就行了么?” 軍顧勾了勾唇,似嘲似諷,“說說看,我什么罰你?” 為人奴仆,可能最怕的就是主人問“為什么罰你”了,說不出來就是蠢鈍無知,說得出來就是明知故犯。 多說多錯,兩頭為難。 歐甲背在身后的兩只手死死的抓住彼此,最終還是決定老實交代。 “奴才…將歐辛前輩之事告知了家主與兩位少爺?!?/br> “然后呢?” 歐甲咬咬唇,口腔中愈濃的血腥氣味兒讓他頭腦有些昏昏沉沉,他低聲道,“少主罰奴才,意在讓奴才管好自己的嘴?!?/br> 軍顧站起身,慢慢走到歐甲跟前,他俯下身,勾起歐甲的下頜,大拇指在他的殷紅唇瓣上肆虐,態(tài)度曖昧輕佻,“那你…剛剛在做什么?” 在與軍顧這么親密接觸時,歐甲的心跳猛然加速,呼吸也愈發(fā)粗重,他垂下眉眼,溫順回話,“奴才剛剛按照規(guī)矩領(lǐng)罰…” “領(lǐng)罰?”軍顧又是低低一笑,他伸出另一只手,扇了扇歐甲通紅的臉蛋,“我讓你罰哪兒?你又打的哪里?” 歐甲眼眸呆滯了一下。 少主剛剛是讓他掌嘴…而他,是抽的耳光。 按照家規(guī),掌嘴自然是拿手擊打面部…可若主人找茬,他也確實是打錯了。 “奴才知錯?!?/br> 他想明白了,也就老老實實認錯領(lǐng)罰,軍顧見他乖覺,也就松開了對他的桎梏,他直起身,施施然的下了命令,“午餐的時候,去餐廳先還300,至于工具嘛……”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歐甲一番,輕輕挑眉,“就用你的手機吧~” 歐甲閉了閉眼睛,將眼底流露出來的難堪屈辱掩藏的一絲不露,“奴才明白。” “去做事吧?!?/br> …… 中宸大樓的餐廳總共有三層,歐甲受罰的地方就是在第一層的中間扶梯口,那里人來人往,基本上所有來吃飯的人都能夠看到他受罰。 他在這里受罰不是第一次了,可原先不過是罰跪,軍顧雖然厭惡他,卻始終在外面給他留有幾分臉面,讓他好好領(lǐng)著總助的差事,即便多次打壓,但也從未如此羞辱過他,可這次…… 像他們這種人,往日里總是電話不斷,可以說手機就是他們吃飯的家伙,而軍顧,卻將他最常用的手機變成了施刑的工具。 還是在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 歐甲心里難受得很,卻也知道他這是自作自受。 少主這般罰他,不光是因為他管不好自己的嘴來懲治他,還有泄恨的意思在里面。 那個歐辛,在主宅門口罰跪,少主便讓他在人最多的餐廳受罰,一報還一報,也就是這樣。 中午十二點,中宸大樓上上下下四十多層辦公樓內(nèi)幾萬員工紛紛涌進餐廳吃飯,他們都注意到了跪在扶梯口用手機背面擊打著自己嘴巴的歐甲。 在整個中宸,沒有人不認識總裁身邊的第一特助歐甲。 據(jù)說,他極受上面信任,還未成年便做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雖然總裁曾多次當眾訓斥于他,卻依舊委以重任,可現(xiàn)在… 他竟然跪在樓梯口掌嘴! 唇瓣被打的高高腫起,漸漸破了皮,滲了血,一滴滴的砸到地上,歐甲渾然未覺,一下一下打得很用力, 十五分鐘后,他打夠了數(shù)目,站起來穿過層層人群離去。 按照規(guī)矩,領(lǐng)了罰后還要讓主人驗傷,可他剛走到電梯口,還沒進去,身后就傳來田渭的聲音。 “歐甲前輩...歐甲前輩?!?/br> 歐甲幾不可聞的嘆口氣,看來事情還沒結(jié)束。 “怎么了?” 他停下腳步,也沒有擋著自己的傷痕,啞著嗓子問。 田渭有些尷尬的撓撓頭,面上帶著怯怯的笑,“主人讓我通知您,爬樓梯上去。” 歐甲垂下眼眸,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繼而朝樓梯那邊走去,誰知田渭又跟上來說了句,“主人還說,二十分鐘后要見到您,麻煩您快些?!?/br> 二十分鐘... 呵! 歐甲唇扯得生疼,本來止了的血又流了幾滴,卻始終抵不上心頭上的疼痛。 這餐廳是在10樓,跟早上的1樓,又有什么區(qū)別? 現(xiàn)在他這個樣子,二十分鐘...想爬上去,怕是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