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一瘋了。

    我看著我腳上又粗又亮的金鏈子，再次確定了我的想法。

    我的行動范圍被縮小到了這個房間里，但是還好，攻一并沒有限制我的零食，這也是我唯一不能妥協(xié)的地方。

    被套上鏈子的這幾天，我平心靜氣地躺在床上，看著平板，吃著零食。攻一就坐在我對面的書桌上，一會兒乒乒乓乓地敲著電腦，一會兒用時而哀傷時而興奮的表情看我。

    我形容不出來，反正他看著腦子不是很好使的樣子。

    “對不起，我只是太沒有安全感了。”這是攻一這幾天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他好像總是這樣，用另一件錯事來彌補之前的過錯，以為眼淚和道歉就可以修復我和他之間支離破碎的感情。

    可是，破裂了的鏡子哪里能重圓。就算拼命湊，也只會磨損得更厲害。

    我和攻一都在用時間耗著，他想要回到我們恩愛平淡的過去，我想要到達和他毫不相干的未來。我不會回頭，他不會朝前走。我們注定不是一條路上的伴侶。

    唉，可能是夜晚，就連樂觀如我也有些多愁善感。

    胡思亂想的我，忘記了喝攻一走之前留給我的一杯牛奶。

    這只是一件小事，卻成為了我之后一段時間最后悔的事。

    話說回這天的晚上。

    半夜，我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想上個廁所，卻驀然看到我旁邊有一個人形的黑影。

    緊接著，我對上了一雙濃黑的眼睛。

    “媽呀！”有鬼！

    啊，不對。

    “…攻一？”

    攻一坐在我床的一側，“嗯”了一聲，打開了臺燈，然后有些突然地問我：“你今天沒有喝那杯牛奶嗎？”

    “沒…我忘記了。”我下意識地回復了他的問題，才想到我其實已經有好久沒有和他正常的對話了。

    “我在牛奶里下了藥，會讓你熟睡。”攻一聲音很低。

    卻宛如平地驚雷。

    “什么？下藥？你到底…”

    “我瘋了。”攻一平靜地接過我的話，他轉過頭看我，語氣中隱隱帶著自嘲。

    我們之間的距離難得這么近，而這時我才發(fā)現，攻一竟然看著這么頹廢。

    他不僅瘦了很多，臉色都是病態(tài)的蒼白，眉目間的意氣風發(fā)完全消失不見，和我初見他的時候判若兩人。

    攻一的眼神像墨水一樣濃黑粘稠，緊緊地貼著我，讓我汗毛直豎。

    “我每天晚上都會過來看著你睡覺。有的時候我想，你真狠心，為什么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了?！?/br>
    “更多的時候，還是想起你的好。想碰觸你，想到要瘋了?！?/br>
    攻一顫抖地對著我伸出了一根手指，虛虛地點了我的嘴巴一下，然后自顧自地苦笑著說：“我知道你討厭我，你覺得我臟，所以我買了香水，每天洗了好多次澡，但是你還是不肯靠近我?！?/br>
    “就連在你熟睡的時候，我也不敢碰你。我不想…你更討厭我?！?/br>
    攻一停頓了一下，眼神放空看向了窗外。

    “今夜的月色真美，總受。可惜不能和你一起看了?！?/br>
    房間里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閉上了眼，那淺淺的一抹月光最終還是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不該忘記喝那杯牛奶。

    我更不該看到攻一走之前，那滴滲了血的淚。

    我一晚上沒睡，而最終，月亮也還是落下了。

    太晚了。什么都…太晚了。

    第二天，攻一在房間門口給我留了紙條，說他公司有急事，所以兩天后回來。

    我剛放下紙條，就聽見了從遠方傳來的，飛機的轟鳴聲。

    這里…為什么會有飛機？

    我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看見一架直升機慢慢地降落在房子前方的空地上。

    風很大，太陽很亮，但是都遮蓋不了從飛機里面走出來的人的光芒。

    他還是戴著那副眼鏡和手套，不過頭發(fā)比之前長了一點，所以扎了起來。

    他是我最害怕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卻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靠近他。

    我打開了房門，靠在門邊，不自覺地摩挲著自己的衣服。

    我聽到了大門打開的聲音，聽到了緩慢又堅定的，不?？拷哪_步聲。

    在我猛烈跳動的心跳聲中，那個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抓到了一只金絲雀。”攻一他爹笑著向我伸出手，“你愿意和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