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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不完全替代(人外攻)在線閱讀 - 第四十七章 不可聽聞之秘辛(二合一章)

第四十七章 不可聽聞之秘辛(二合一章)

    自顧自地發(fā)作了少頃后,亞德莉娜便沿著原路順步而回,間或屈膝半蹲,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裙碎片,捏在指間一一審察。

    在這些被她匆忙撕碎、丟掉的布料中,絕大部分均已浮現(xiàn)出詭異艷麗的蛇紋,更有少數(shù)異化成了堅硬、冰冷兼且透著濃重陰濕氣息的鱗片。

    “蛇鱗啊……”亞德莉娜陷入沉思,美麗精致的臉孔上則浮起淡淡的嫌惡。

    此前那輪咒殺的波及面不算太廣。它能令自己的貼身之物沾染詛咒,但在逃開一段距離后,她的鞋襪衣裙都不再有后續(xù)變異,現(xiàn)在折返也無事發(fā)生。

    這是不是說明,如果換作別人,或許根本就沒機會撤出輻射區(qū)域?

    由此可以推斷,這份詛咒的原初效果,要么是轟轟烈烈地瞬殺目標,要么,就是附骨之疽一般的移動式災(zāi)變。

    而且從諸多跡象來看,很難不聯(lián)想到古老傳說中的舊神……這事和辛烏搶回來的那少年有關(guān)嗎?

    “要不是有我扛著,那混蛋怕不是已經(jīng)被萬蛇吞噬了!”少女重重地哼了一聲,旋即又擰緊了纖秀的雙眉。

    “不,也不一定。”她小聲嘀咕,“說不準他會被磨滅人性,摧毀心智,扭曲成一頭墮落而丑惡的蛇怪……”

    亞德莉娜憶起了一樁陳舊而血腥的秘聞。

    早在三十年前,蝎鷲私軍于平定叛亂的過程中,曾從環(huán)蛇之信的私地繳獲了半本殘缺而古舊的手記。

    從原文內(nèi)容來判斷,那確實是梅宮一族某位先祖的親筆。該手記被梅宮家主密藏于禁庭暗區(qū),一座鮮為人知的地底祭壇深處。

    據(jù)悉,在“美人蛇”私立的祭祀之所,矗立著形象各異、尺寸不一,但卻悉數(shù)混有蛇系元素的雕像。四周與穹頂則籠蓋著邪異莊嚴兼而有之,充滿了儀式感的群蛇壁畫與玫瑰墻花。

    只是在叛變失敗后,他們秘密供奉、祭拜的蛇神之群像便被下令銷毀。壁畫與玫瑰同樣付之一炬,未再留下半點影像記錄。

    至于手記的原稿如今被封存于何處,則連亞德莉娜都沒探聽出來。

    不過,她固然只讀過幾經(jīng)刪減的不完整譯本,卻也借此知悉了蛇神的存在,只是不曾信以為真。

    在此之前,少女僅僅將之視為梅宮一族的偏執(zhí)臆想。

    這就是一本缺乏考證的手記而已。其上提及的傳說與秘辛,誰曉得是不是“奴骨”杜撰的一個故事?

    即使某些信息顯得過于巧合,也說不定是因為在遙遠、模糊、早已破滅的舊時代中,嘉利與溫氏本身就挺有名氣啊!

    而關(guān)于紀元交替、末日降臨之類的預(yù)言,實際上諸多正教典籍都有提到。舊時代那幫亂七八糟的神棍,不是最喜歡玩這一套把戲了嗎?

    在少女看來,正因舊神的存在是全然的虛構(gòu),那位不知性別的御守巫才會將祂描述為一位囚徒,稱其身陷囹圄,無法現(xiàn)身,以此達成邏輯自洽的目的。

    而時至今日,她終是不得不相信,蝎鷲二族,果真是蛇神信徒注定的、必須針對的敵人。哪怕雙方并不在一個層級,哪怕他們?yōu)榱送瓿墒姑?,終將付出慘重而可笑的代價。

    少女雖未見證過“美人蛇”榮光的潰滅,但也知道,那是一段變數(shù)橫生的動蕩時期。

    初代異種的暴動與集體流亡,梅宮一族策劃的血宴謀殺,明日聯(lián)合會見縫插針的趁火打劫,內(nèi)憂外患此起彼落,差點令整個禁庭淪為焦土。

    彼時,眾附庸勢力之間彼此猜疑、混亂對立。就連從喋血戰(zhàn)區(qū)倉促回援的諸位私軍首腦,在一朝失去主人的鎖鏈后,都險些因分歧而陷入內(nèi)戰(zhàn)。

    他們相互間最大的團結(jié),卻是統(tǒng)一而默契地無視了蝎鷲旁支的干涉,并為弱勢的名門嫡血提供保護。當然,以這幫危險分子的另類忠誠,同樣不可能對年幼的繼承者們俯首帖耳。

    也許是淪為無主之犬的事實太過刺激,在隸屬于瑞雅·嘉利的私軍支部中,某個年僅十六歲、行事性格卻最為極端的少年統(tǒng)領(lǐng),甚至一度失控到打算以無差別清洗來收拾亂局!

    作為烈焰羌鷲新生代的小公主,亞德莉娜很難體會任意一支私軍所帶來的真實壓迫。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她能感同身受才是反常。

    少女只在私底下聽母親提起過:“若非還有‘凜冬之夜’這個外敵,你舅舅最痛恨、最仇視的人,本該是瑞雅遺留下的那條狗。對,就是你想的那一個?!t獄’菲德瑞克……他不光是昔日的‘鷹焰’之首,還是你外祖母的入幕之賓?!?/br>
    顯而易見,卡麗妲對于被毒殺的亡母漠無感情,可對胞弟卻懷有某種古怪又微妙的歉疚。

    她根本不在乎生下自己的那位血親養(yǎng)幾個情人,抑或玩多少床伴。事實上,對一位風華正茂、雍容曼麗的名門家主而言,風流輕浮連微瑕都稱不上。

    卡麗妲純粹是反感且不認同瑞雅的品味和眼光。

    若僅是未能抵抗“梅宮之花”獨有的誘惑,她這個當長女的倒還能捏著鼻子認了。但對“紅獄”那種無親無故、無懈可擊,必須被緊緊拴牢、慎密鎮(zhèn)壓的惡犬,瑞雅竟然也表露出了明顯的垂青,那可當真是一點也不為后代著想了。

    最離譜的是,那女人在世時竟然還公然宣稱,準備在不久后將“紅獄”留給幼子護身!

    她仿佛真把這位新上任的鷹焰統(tǒng)領(lǐng)看做了一條條濕漉漉的、柔軟且無害的紅毛幼犬,而非一頭挖腹抽腸、剖背裂脊都無需武具的殺人鬼。

    要知道,這名紅發(fā)少年可是“萬物灰燼”風評最差的畢業(yè)生。

    在四大極限訓練基地中,素來以“枳首蛇”的淘汰率與死亡率最高,“萬物灰燼”略遜一籌,“黑死”和“紅牧犬”則排位不定。

    偏偏在那一屆聯(lián)訓的終期考核中,剛一開戰(zhàn),這小子就殺光了與自己同組的搭檔。其后,他又陸續(xù)盯上了“紅牧犬”與“黑死”各自排位前三的競爭對手。

    在昏黑肅殺的無窮雨幕下,“紅獄”陰險而狡詐地誘捕了同樣嗜殺的勁敵,并在最大最醒目的一處資源點將他們折磨致死。

    這家伙同時也霸占了最搶手的一系列野戰(zhàn)物資。光學潛行與防御裝束、緊急救生醫(yī)藥、戰(zhàn)術(shù)信息終端、透支潛力的基因針劑,乃至包括“黑神孽”在內(nèi)的——開放了權(quán)限的各式遺跡兵器,都是僅攜帶了基礎(chǔ)軍械的考生們勢在必得之物。

    此外,如果不能及時搶到所需裝備,待到覆蓋整個考區(qū)的凈化裝置定時關(guān)閉,這群少年少女便將毫無防護地暴露在污素雨的侵襲之下。再過些時候,還會有更危險的異化生物被投放進場,數(shù)目稀少,但已足夠可怕。

    而“紅獄”全然不在乎會有多少人為了生存和掠奪積分臨時結(jié)盟,更未考慮過為了對抗圍攻與人聯(lián)手。

    自始至終,他都耐心、冷血而又滿懷惡意地著徘徊著,等待著收割更多蠢蠢欲動的、謹慎且殘忍的獵物,最終將整場考核硬生生扭曲成一輪惡性的狂歡。

    及至他釋放出結(jié)算積分的信號,原先被看好的精英種子已折損了太多,卻又恰到好處地未超過上層預(yù)設(shè)的底線。可也正因如此,哪怕以觀戰(zhàn)團考官們的城府和承壓力,都被“紅獄”踏破了心理底線。

    若非“枳首蛇”的首席生毫不戀戰(zhàn),對多余之事不感興趣,先一步達成指標并帶領(lǐng)同伴退出了考區(qū),或許也會隕落于此。

    值得一提的是,這名正好避開了“紅獄”殺戮鋒芒的首席生,正是在多年后敗于時瑟之手,被下獄處決的武裝禁衛(wèi)軍總帥:“門閥陣線”德克斯特。

    至于“紅獄”,此人在那場聯(lián)訓實戰(zhàn)中的戰(zhàn)績,足以讓他引起赤金名門的關(guān)注。只不過時任的正副兩位局長態(tài)度截然不同。

    溫摩羅的觀念更趨于保守,對這個過分漂亮的小變態(tài)十分嫌惡。相較而言,他更欣賞德克斯特在極度殘酷惡劣的條件下,依然保有的穩(wěn)重與節(jié)制。

    瑞雅·嘉利卻取笑了這位好友的憂怯。她直言“紅獄”是在隔空邀功,并稱這是討要獎勵、祈求領(lǐng)養(yǎng)的表現(xiàn),實在是個純真又有個性的小可愛。

    于是,在令人意外地通過忠誠測試后,“紅獄”被選入了嘉利私軍“鷹焰”支部。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在理論上的菜鳥考驗期,便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效率和手段,將壓在頭頂?shù)脑问最I(lǐng)逼得黯然退役!

    自此,“紅獄”被瑞雅正大光明地帶在了身邊。

    溫摩羅并不認可她的決定,可是身為最牢固堅定的同盟,他并無立場去干涉嘉利的私務(wù)。

    而瑞雅雖也曾因他幾次三番的提醒而不耐,特意解釋過自己對“紅獄”并無那方面的興趣——但只要見過那少年藏于森冷鬼面下的真容,再回顧這女人葷素不忌的過往,誰都不會輕信她的說辭。

    除此以外,無論是卡麗妲還是奈哲爾,都曾被這條在女主人與面首美妞廝混纏綿時,無聲無息蹲守于門外的人形惡犬嚇到過。

    然而在聞知此事后,瑞雅責備的卻是一雙兒女,以致數(shù)十年后,卡麗妲仍能回想起她所說的那番話——

    “你們兩個有什么好怕的?別說碰見自家的刀與狗,就是直面那些非人的實驗體,金蝎家的小姑娘都未曾退縮半分。你們讓我很失望,尤其是你,我的小奈哲爾!你jiejie盡管也被嚇跑過,可好歹還兇了‘紅獄’幾句。而你呢,竟然恐懼到被堵在角落里……失聲失能了一整夜?!”

    “你要明白,他根本沒有傷害你的意圖,相反,他一直在試圖與你建立聯(lián)系。‘紅獄’很強,未來還會更強,我本計劃過幾年再把他留給你們中的一個??墒切∧握軤枺热荒闳绱丝咕芩?,那么我將提前發(fā)出通告,并取消你否決的權(quán)力?!?/br>
    “很快,他就是你的了。這本是禮物,只因你本身的軟弱,它才轉(zhuǎn)成了試煉!你是我的孩子,絕不可如綿羊一般畏縮逃避,瑟瑟發(fā)抖?!?/br>
    “卡麗妲,別裝得事不關(guān)己。務(wù)必牢記,你們是生來立于頂端的名門嫡血,而非任人揉捏的軟泥。從今往后,別犯和你弟弟一樣的錯誤?!?/br>
    新生代們對陳跡舊事總是漠不關(guān)心。但往昔的紛爭陰云,卻如一層層黏濕厚重的淤泥,張牙舞爪地鋪蓋于親歷者的記憶中。

    驟逢驚變后的前六年,各方勉強還算相安無事。一眾私軍統(tǒng)領(lǐng)頂多是不肯自請卸任,在諸事上限制幾位繼承人的決策權(quán)與自主權(quán),但不會有更過界的舉動。

    毋庸置疑,他們早已將維護蝎鷲世權(quán)的使命刻入骨血??膳c此相矛盾的是,縱使是赤金名門最貴重的繼承人,他們在親長在世時享有的、針對家族私軍的調(diào)度權(quán)——在權(quán)限序列上并未自動升格,以頂替故去的瑞雅·嘉利與溫摩羅。

    嚴格說來,這并非絕對意義上的權(quán)力真空。

    但少了兩位亡者親自主持的、正式且明確的交接儀式,以及繼任者以主君之名賜予的圖騰血浴,僅憑幾個在必要時還需保護性幽禁的小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足以讓他們無條件臣服。

    而“紅獄”雖然握著唯一被公認的遺命,堂而皇之地以幼主的守護者與代行者自居,并時常游蕩于奈哲爾周圍——可也還有所克制,不像日后對待羽翼漸豐的少年那般步步緊逼,仿若要將舊主之子生吞活剝。

    不知幸或不幸,奈哲爾過早地意識到了潛在的威脅?!凹t獄”確是烈焰羌鷲的刀與狗,可若揮不動刀,牽不住狗,利刃的鋒芒與惡犬的爪牙定會反噬己身。

    由是在瑞雅去世后,他非但未對“紅獄”展現(xiàn)出應(yīng)有的依賴,反而表露出了強烈的排斥和驅(qū)逐意向。顯然比起被輕易打垮、廣受株連的叛黨,“紅獄”安內(nèi)時的殘暴與惡毒更讓他深覺威脅。

    不過十分遺憾,那時的奈哲爾尚且稚嫩,甚至比戈緹與亞素遭難時的歲數(shù)更小。

    他仍未成長為那位殺伐決斷的“無光使徒”,更非天生冷血,全然受不了一個個活人被拖到眼前,在哀嚎求饒中一點點變成爛rou碎骨的慘劇。

    偏偏“紅獄”還總喜歡在滿場的猙獰血腥中,摘下面具,狀似謙卑地屈膝俯身,笑意盈盈地欣賞著幼主強作鎮(zhèn)定的表情,再一點點舔凈濺落在小家伙臉上的血跡。

    面對這位私軍統(tǒng)領(lǐng)的惡意恐嚇,年幼的嘉利血裔自是驚怒交加,寢食難安??删退汴幱吧钪?,他又如何甘心折節(jié)示好,向一條不被自己承認的惡犬服軟?

    “最艱難的是,在當年的秩序下,尋常附庸很難越過‘紅獄’靠近奈哲爾。所以,等我們再長大一些后,為了走到臺前,奈哲爾和溫司麗主動選擇了參戰(zhàn)。唯有真正的戰(zhàn)爭,才能讓大家擺脫掣肘,以新?lián)Q舊,奪得純粹忠于自己的核心力量?!?/br>
    “那一年,他才十四歲。”

    許是為了讓少女稍稍體諒舅舅,又或是心事憋了太久,卡麗妲還隱晦地對她透露了些許密事,“奈哲爾在戰(zhàn)場上表現(xiàn)得極為強硬,外人皆當‘紅獄’是他由弱轉(zhuǎn)強的底牌……然而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恰恰是在進入戰(zhàn)爭時期后,‘紅獄’對他造成的傷害才逐步升級。直到多年以后,那家伙被設(shè)計與異種之王同歸于盡,奈哲爾才不再是被束縛的弱者,才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私軍?!?/br>
    在公開場合,那條惡犬倒是會給奈哲爾虛假的體面。然而在私底下……卡麗妲都不敢想象自己弟弟究竟都遭過哪些罪。

    雖然,奈哲爾平靜而堅決地拒絕了一切試探與幫助,可單憑“紅獄”可以隨意進出他的居室,卡麗妲就直覺地感到了不安。

    更遑論到了后期,奈哲爾直面凜冬之夜都無所畏懼,但卻莫名地難以直視“紅獄”的眼睛。

    對于前者,他可謂光明正大地敵對著、仇視著,縱然折戟也不損雄性爭斗時的驕傲。而對于后者,奈哲爾卻始終有種被迫的、沉郁且又狼狽的隱忍。

    事實上,卡麗妲從來不贊同弟弟對未婚妻的窮追不舍。即便沒有那頭異種的引誘,溫司麗的心也不在他身上,并且很可能早就看出了什么。

    但是她也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對于奈哲爾而言,溫司麗的自由、熱烈與一往無前是何等震撼,就如絕境中的希望般閃耀奪目!

    而那份由父母們定下的婚約,則是他在黑暗中深切渴望的,無垢且光輝燦爛的正軌之象征。因此,也許在奈哲爾心中,只有與那位金蝎貴女相結(jié)合,他才能做個正常且完整的男人。

    ※ ※ ※ ※

    亞德莉娜颯爽又不失嫵媚地輕輕撩了一把黑發(fā),而后走回仿佛剛剛遭受風暴洗劫,四下一片狼藉的私人閱覽室內(nèi)。

    她輕嗅著空氣中彌漫殘留的陰濕氣息,不無嫌棄地踩過依舊在滿地亂爬的藤蔓與玫瑰,不禁頭疼地思索起該如何收拾殘局,才好掩蓋這場天降災(zāi)禍,抑或說池魚之殃。

    “縱火是最高效的手段。以你的身份地位,誰還敢質(zhì)疑你玩火了?”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響起,猶如揚升的泡沫般連通了她的意識表層。

    其聲清澈悠遠,且又透著說不出的蠱惑力,卻令亞德莉娜登時臉色微變。

    她在心底無聲回應(yīng):“要你多管閑事?你只是個不受歡迎的惡客,要么保持安靜,要么……趕緊從我腦子里滾出去!”

    “時機未至,恕我不能如你所愿?!?/br>
    在屬于她的靈性與心魂之海深處,某個隱匿的殘魂全無備受厭惡的自覺,徐徐道:“要怪,就怪你那天真的好哥哥吧。若他當初接受了我的邀請,我們都不至于落到這等境地?!?/br>
    “多遺憾啊,你的另一名兄長——他的孿生弟弟,竟然是個暗命者。更不幸的是,那份畸形的馴順與我相性不合。否則,我倒是可以考慮選他當臨時宿主……”

    亞德莉娜起先滿心不耐,倏然又悚然而驚,雙瞳瞳孔猛烈地一縮!

    她幼年時與兩位異父兄長的相處機會極少,對亞素的記憶更是接近于無,自然也談不上什么感情??刹痪们鞍l(fā)生在監(jiān)察廳的那些事,這位嘉利的小公主又怎可能一無所知?

    “……亞素?為什么會提到他?難道他真的還活著?!”少女急急追問。

    殘魂無所謂地回答:“直到被一頭白發(fā)異種抹喉之前,他的rou體都好好地活著?!?/br>
    亞德莉娜對殘魂暗藏于言語中的深層信息未有所覺。她定了定神,斬釘截鐵地道:“名門血裔不可能被初代異種傷害。若他真是死在星晚手里,便證明那人絕對是個冒牌貨。再者說,尸體的血脈真?zhèn)我呀?jīng)過多重核驗,不是嗎?”

    “名門血裔不可復(fù)制,但重構(gòu)基因可謂輕而易舉?!睔埢甑ǘ凭彽卣f,“譬如我,只要我想,完全可以重現(xiàn)此事。要不要試試看?”

    亞德莉娜頓然感到一陣窒息,沉寂了半晌,才說:“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我本可以阻止這場悲劇?!?/br>
    殘魂卻深沉又憂郁地嘆了口氣,“小女孩,怎么到了這一地步,你還猜不出我究竟在躲避誰?我都不便提他的真名與現(xiàn)用名,又如何能讓你任性行事,從而暴露我的藏魂之所?在過去,我非常、非常樂于激怒那個卑劣的魂骸盜劫者,可你也瞧見了,我暫時……還未找回這個資本?!?/br>
    “既如此,為何你又肯說出真相了?”少女提出質(zhì)疑。

    “這當然是因為……我的大敵受創(chuàng)衰損,自顧不暇了啊!你不覺得,我一下子比以前活躍得多了嗎?”

    亞德莉娜驀地踢開一叢蠕動的荊棘,又毫不淑女地狠狠踩了幾腳,將兩簇自花心鉆出斑斕蛇首的玫瑰碾壓成泥。

    她冷冷道:“我很驚訝,你都落到了如此下場,竟還敢與死敵同在一個位面!我記得你說過,他是最頂級的神之使徒吧?照你的說法,那還是條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獵犬,從未正式放棄過對你的狩獵與追殺。呵,這沒準是一個圈套,就為了引誘你露出破綻呢?”

    遼闊而深邃的海面上,森寂且黑暗的蒼穹下,忽有重重月影輪回映現(xiàn),彩光炫目,流幻無窮。那一輪輪月相閃耀著千億光芒,猶若一顆顆詭麗巨瞳,須臾覆蓋了無遠弗屆的天與海!

    “以我消亡前的位格與權(quán)柄……”

    在少女的心靈深處,殘魂仍未暴露本相。它的語音依然悅耳,清澈得幾近空靈,但此時卻突兀地混進了一股蜂群振翅般宏大、囂噪而又無常的聲波——

    “嘁嘁、嚓嚓……嗡嗡……”

    “縱使落魄至此,也絕無可能被任何虛妄的假象欺詐?!?/br>
    亞德莉娜面色已恢復(fù)如常,但因尚未摸著主動內(nèi)視的門道,只好以冷漠而生硬的態(tài)度譏諷:“時瑟想必還在監(jiān)察廳,哥哥多半正和他膩歪著。不管他究竟是誰……終歸是足以將你撕碎的存在,又有誰傷得了他?總不會是本位面的舊神,剛剛降下詛咒的大蛇吧?這不合理,祂連我都干不掉呢?!?/br>
    “不錯,你終于敢確認我指的是誰了?!睔埢昙傩市实丶卧S了一句。

    “重創(chuàng)他的確實并非此界之舊神。事實上,那條蒙昧的小瘋蛇已被吞食殆盡。真實的宇宙充滿了瘋狂、混亂與兇險,可若偏安一隅,只能得享一時太平。唯有永無休止的進化與擴張,才是長生種逆轉(zhuǎn)熵增、延遲湮滅的正途?!?/br>
    “在我見識過的神話生物中,蛇系的上限與下限差距巨大。既有如‘陰性蛇母’那般強橫絕倫的殘缺支柱,又有弱于原始人族軍團的下位異怪。倘若要比較位格,你們的原生舊神不算墊底。”

    “……可惜,早在祂放棄登上其它天體,只顧享受信仰供奉之際,就已注定了今日的結(jié)局。而你所遭遇的詛咒神罰,便是祂最后的掙扎?!?/br>
    在對蛇神所選的自封之道作出一番點評后,這位僅剩一縷殘魂的神秘存在又道:“而我那沉迷扮演人類的大敵,真正能讓他吃虧的,惟有他自己。唔,雖說我也做了一點隱秘的引導(dǎo),可若非他本身過于傲慢,也不至于陷入‘自我’的內(nèi)斗?!?/br>
    少女對此理解得頗有些艱難,但也聽懂了最后一點。這是指時瑟并未遭逢外敵,純粹是自身內(nèi)部出了問題。

    這倒是個好消息。她可不希望這顆貧瘠狹小的行星上再擠進更多的‘異常存在’。人類連實驗室培養(yǎng)出的初代異種都應(yīng)付得艱難,又哪禁得起異神或邪魔之間的戰(zhàn)爭?

    殘魂忽又輕笑了一聲,道:“說起來,我對他并不怎么仇視,他對我卻始終殺心熾盛。我認為,這不是因為陣營之別,而是源于酸苦的妒恨?!?/br>
    “……妒恨?”亞德莉娜迷茫地重復(fù)。

    殘魂則以迂回、隱晦的方式解說,“我也曾是主神的獵犬,而且是最高階的‘誓劍者’,就同如今的他一樣??蛇@實在太無聊了,所以……我選擇了背叛。在很久以后,我的永恒之敵才降生于世。我觀測到了他的誕育之星,以及,與我命運交纏之人的存在。”

    “前者無從辨識,后者卻明晰無誤。為此,我曾造訪過你們的繁衍生息之地。那是……在本位面時間軸的七年前。”

    捕捉到這個關(guān)鍵點,亞德莉娜立刻提高了警覺:“原來……是在那時!你有意與戈緹立約結(jié)盟,卻對當初那場人禍視若無睹,想必這才是他拒絕你的緣故。真可笑……還命運交纏?果然,就是因為你亂打哥哥的主意,后來才被時瑟殺成這副慘狀的吧?”

    殘魂搗鼓出的噪音陡然一靜。

    “小女孩,你雖不及我的命定搭檔那般強運,但也足夠幸運。我尊重這份幸運,兼之你們在某些方面具有共性,這有利于我學習、摸索、修正與他的相處模式。鑒于此,我才未隨意打破你的命軌?!?/br>
    它以寬容、友善如赤誠少年,因此反而略顯詭怪的語氣表達著抗議,“我已經(jīng)過于平等地對待你了。而你呢,在同我對話之時,就不能稍微放尊重點嗎?”

    “不能。”少女絲毫不留情面。

    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根本就不懂人類。還說時瑟傲慢……至少他懂得模仿,善于偽裝,各方面都做得完美無缺。否則,哥哥也不可能青睞他。而你始終學不會正視短生種的尊嚴,即便有朝一日,你迎來了再次與戈緹接觸的契機,他照舊會拒絕你,否決你的!”

    殘魂的反應(yīng)卻分外平靜,以敘事般的口吻緩緩道:“真到那時,他可就別無選擇了。我的死敵,一定會將他逼成我的同伴?!?/br>
    亞德莉娜霍然抬首。

    “嘿,知道嗎?你哥哥的‘戀人’既非渴求配偶,因而在無盡星空中輾轉(zhuǎn)流浪,只為追尋伴侶的種族,亦非注重繁衍,需要胎器為祂們誕下子嗣的雜碎??墒?,他卻有著極其糟糕的食癖!”

    “注意,我說的是食癖,而非性癖。那家伙喜歡復(fù)刻曾被他吞噬、毀滅的強大異魔,以此打造同調(diào)通感的衍生體。這不奇怪,但反常的是……”

    殘魂不帶惡意,但卻殺傷力十足地透露,“他會通過它們來食用——最心愛、最甜美的禁臠。我本可以無視這點,然而那其中……也包括了我的原型?!?/br>
    少女正聽得心驚rou跳,忽覺右眼又有了一絲輕微的發(fā)燙。緊接著,就如戴上了隱形式虛擬成像鏡片,在這只眼眸的視野中,慢慢浮現(xiàn)出一只小巧、漂亮的金青之蜂。

    這僅僅是一個模糊虛幻,遠在彼界的微縮投影。蜂形殘魂懸停在半空,以高頻振動著粲麗的膜翅,兩根鞭狀觸角則蔫蔫地耷拉著。

    “那不是我!我才不會干這種事?!彼穆曊{(diào)忽而變得低迷、憂郁,莫名有種詭異而可笑的冤屈感,“我只會慷慨無比地任你哥哥,呃……”

    殘魂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側(cè)轉(zhuǎn)過泛著金屬冷光的蜂軀,以某種極富滑稽感的姿勢斜探出一根后肢,并且沒節(jié)cao地晃動著腹部末端。

    “這種行為被定義為‘抱大腿’,對嗎?真?zhèn)X筋,那混蛋如此敗壞我的形象,絕不只是為了炫耀,我該……怎樣回敬他才好呢?”

    聽著那一縷殘魂的絮絮叨叨,亞德莉娜只覺胸中如有淤泥翻騰,說不出的沉郁煩悶。

    她本能地不愿去深思,自己那同母異父的哥哥可能經(jīng)歷過什么。他不是一直都歡蹦亂跳的嗎?假如事實真如殘魂所言的那般荒誕獵奇,戈緹又怎會至表現(xiàn)得今全無異樣?

    難道只憑對時瑟的依戀和對未知威脅的戒懼,他就愿意忍受來自異類的侵犯與加害?

    “啊,不如這樣!反正我也截獲過這家伙的不少魂絲,總能有‘重寄生’的機會。待我擠占了那具被復(fù)刻的軀殼,可以采用半人形與你哥哥會面,容貌與聲音就選死敵的模板。怎樣,這是否很有趣?雖然不太想承認……但無論如何,那張擬態(tài)假面,確實是最符合戈緹審美的。”

    殘魂有條不紊地計劃著,漠視人情地分享著,少女則愈發(fā)忍無可忍,下意識地捂耳閉眼,“閉嘴!你們?nèi)际呛翢o人性的怪物……若沒要緊的事,就別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br>
    “我不會糾纏你太久的。等我離開,你也不會再記得這一切?!?/br>
    殘魂不以為意,柔淡如水地應(yīng)許道:“我,覆世與不滅之蜂,瑪辛·厄萊雷森,絕不違背承諾。”

    不知不覺間,它的聲線已與時瑟完全一致!

    繼而,蜂形的視覺投影如雨后星虹般逐漸幻滅。在徹底消隱的前一剎,它的蜂軀忽生扭曲,膨脹抽長,化作一只半人半蜂的怪奇生物。

    只見其類人的半身隱藏于液態(tài)的罩袍之下,有若披裹著一片熔化流動的深空隕石,幽深、神異而又絢爛。除了斂在背后的纖薄膜翅,另有小部分蜂腹鼓凸外露,生有深紅色塊的六根附肢自袍角撐出,顯得恐怖、猙獰且優(yōu)雅。

    縱使閉目也能“看到”,有邪惡奇詭的王蟲蜂須沿著寬大的兜帽邊緣鉆出。然其面部卻忽明忽暗,詭秘無定。亞德莉娜不由懷疑,也許那里并無想象中的臉龐,有的僅是一團吞吸萬物魂骸的口器。

    倏而有一張擬人的面容閃現(xiàn),又被宛若鏈接著黑暗虛空的星云驟然吞沒!驚鴻一瞥中,那張臉自有一股寧定昳麗的魅惑,卻因兼具了神性與魔性,往往令常人難辨美丑,或者說極容易忽略其容色本身。

    少女即刻認出,這正是瑪辛之敵的五官。

    她討厭殘魂,卻也不欣賞時瑟的人面。當二者合而為一,亞德莉娜頓覺惡寒得無以復(fù)加,如同被密密麻麻的蟲群爬滿了體表!

    幸而,那只是轉(zhuǎn)瞬即逝的驚嚇。

    “所有人的命軌,都該變回其原有的模樣。小女孩,你也將踏上獨屬于自己的命途——”

    執(zhí)著于真命的投影沖她禮節(jié)性地頷首,旋即轉(zhuǎn)身,歸于虛無。

    同一時刻,伴隨著殘魂那宣告命運的預(yù)言之音,少女腦海中涌現(xiàn)出了一行行不倫不類、燃火且散逸著不祥氣息的譯文:“神恩傍身,盡享榮華,知音皆喪,故土無存,畸戀斷種,孤寂永隨?!?/br>
    亞德莉娜垂手張目,面無表情,緩聲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br>
    忽聽“咕嘟”一聲,一只小鳥霍然自天而降。在它現(xiàn)身的一霎間,四面八方的詛咒具象之物盡皆潰逃!

    這毛茸茸的小家伙外形酷似炬赫鳥,偏又多了股難以形容的神氣與風采,令人恍覺撞見了嘉利一族的活化圖騰。

    它繞著亞德莉娜飛轉(zhuǎn)了數(shù)周,似乎有些疑惑,轉(zhuǎn)而又湊近少女的肩頸,以尖曲的鉤喙輕蹭了下她的紋身。

    下一瞬,即有無數(shù)火星飛舞而過,將這方畸變橫生的空間映照成一座熾烈煉獄!

    當她回過神來,竟已站在一片廢墟中央。那只降下火瀑的炬赫鳥早不知去向,唯見一根虛幻之翎飄灑著金紅焰星,自半空中悠緩墜落。

    少女毫發(fā)未損,卻仍忍不住撫摸好像浸泡過溫泉似的肌膚?;秀遍g,她又聽見了殘魂瑪辛的低笑輕語:“它可幫你省了不少功夫……這‘終末紀元’的象征,倒是比你們的舊神靠譜得多?!?/br>
    ※ ※ ※ ※

    戈緹的意識一時有些迷亂。

    他覺得自己的世界仿佛曾發(fā)生過某種坍塌??謶?、灰暗、痛苦、仇恨、殺意交織糾葛,猶若猛惡的水華般肆意瘋長,不受控制地無限增殖。

    它們于精神而言本是亟待清除的有害物,然卻代替了滾滾墜滅的光燦基石,填補著心魂中不斷涌現(xiàn)、不斷擴大的漩渦空洞。

    為什么會這樣?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哦,對了,異種那極具惡趣味的企圖相當明顯——即是要以與舊日相比似是而非的形象與行止,一寸寸敲碎他對“時瑟”的印象,一步步瓦解他對“戀人”的期待。

    是以在他被玩弄著逼上頂峰的剎那,那混蛋虛設(shè)的擬態(tài)性器終于拋棄了原始形態(tài),陡然扭曲成某種而無以名狀的東西!那種由人類yinjing突變?yōu)楫愋嗡鶐淼目褚皼_擊,立時無情且兇狠地將他撞進了身心失序的深淵。

    當散發(fā)著高熱的rou體抽搐著被推上高潮之際,戈緹眼前似有千億焰翎與重重蛇影相撞的幻象疾閃而逝。

    前者讓少年心生親切,有種如沐陽光般的輕松與歡喜。但在關(guān)注到后者時,他心底卻莫名地涌上一股霸道而又不合時宜的沖動!

    那是遠高于性欲的獵殺本能,亦是被某種無形之物突然喚醒的毀滅欲——純粹、兇殘、極致冰冷,不含一絲狂熱扭曲之感。

    不止如此,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片刻之間,還有海量的資訊爆炸開來,讓他被動地目睹了連環(huán)疊加,宛似無有止境的……湮滅。

    那應(yīng)該是屬于這顆星球的平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