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直接問的顧南星沒想到回教室就聽到了一個消息——隔壁學(xué)校有人跳樓了。

    除了與簡默的點點滴滴，他對高中三年的印象都有些淺薄了，根本不記得曾經(jīng)還發(fā)生過這事，但周圍同學(xué)炸了，還沒上課，一路走去旁邊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回到教室后班上的人也不例外，與顧南星玩得不錯的彭理等人自然地把顧南星連帶簡默拉進(jìn)了話局。

    “聽說是我們同屆的一個女生”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是中午跳的吧，就在教學(xué)樓，當(dāng)時那片全封了，隔壁學(xué)校下午直接放假了”

    “不知道啊，還是希望沒事吧”

    “為什么??？學(xué)業(yè)壓力太大了嗎？隔壁學(xué)校為了趕上我們是不是還搞什么增壓政策來著？”

    “抑郁癥吧，聽說還有遺書呢”。

    “不過那女生好像跟班上人關(guān)系也不怎么好”。

    “可能是家里原因，那女生是我初中同學(xué)，跟我一個小區(qū)的，她家里逼得特別緊，那年沒考上中，我老媽說她爸媽把她關(guān)家里關(guān)了三個月沒讓出門”。

    “哇，這種不出毛病才怪吧”！

    ……

    顧南星有的沒的應(yīng)著周圍的人，注意力卻全放在了簡默身上，簡默沒什么特別反應(yīng)，跟平時一樣，有人cue到就笑一笑應(yīng)和兩句幾乎無意義的話，不顯突兀又格格不入。

    顧南星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時候沸騰的群聊與開學(xué)后同學(xué)偶爾的議論，簡默那時引起的轟動要大的多，甚至在開學(xué)后仍然不時有同學(xué)討論這件事。

    顧南星不知道真正的死亡是不是遺忘，但那時，這些以前從未注意到簡默的人開始對簡默念念不忘只讓他憤怒，盡管不屑一顧更讓他憤怒。

    有一次班上一個人跟歐瀟瀾吵起來了，似乎是那個同學(xué)去問問題，歐瀟瀾說了一遍不耐煩了直接開嘲諷，那個同學(xué)嘀咕了幾句“不就是成績好嘛，有什么好拽的”之類的，歐瀟瀾那傻逼不爽了，說“那你有本事去找比我成績好的人啊，你找得到嗎？我說你們都是廢物有問題嗎？廢物！”

    周圍同學(xué)被歐瀟瀾這無差別攻擊激怒了，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句“要是簡默還在，第一名可不一定是你了！”

    簡默最后一場考試，成績是年級第二，比歐瀟瀾低兩分，那是三年里唯一一次有人分?jǐn)?shù)逼近了歐瀟瀾。

    顧南星當(dāng)時說不上自己的感覺，只是覺得煩躁，無比的煩躁，為什么要提簡默，這跟簡默有什么關(guān)系？這些事跟簡默還有什么關(guān)系！

    而歐瀟瀾那傻逼來了一頓讓顧南星失去理智的傻逼發(fā)言：

    “TM的拿個死人說什么說，你們這群廢物有本事讓那個廢物現(xiàn)在來超過我??！活著的時候比不上我，死了就有這本事了？”

    顧南星那天一腳把歐瀟瀾桌子踹飛了，拳頭都到了那傻逼臉前被進(jìn)來上課的老師攔住了，他那時候頭腦空白，滿腔怒火，腦子里沒有校規(guī)，沒有形象，沒有旁人，除了讓歐瀟瀾那傻逼閉嘴、最好永遠(yuǎn)閉嘴他什么都沒有想。

    歐瀟瀾，那些人，所有人，為什么不能閉嘴呢，為什么要提簡默呢，為什么每個人都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

    為什么，為什么要提簡默，為什么簡默要……

    “你們TM的聊夠了沒有？不就是死個人嗎？好奇的話自己去死一死不就好了！”

    顧南星正陷入自己的思緒，被一個聽到就讓他怒火中燒的聲音打斷了。

    歐瀟瀾這家伙這陣子不知道突然什么毛病，天天按時上課按時下課，不打架不鬧事，還認(rèn)認(rèn)真真坐在教室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大概是被吵到了，　開始作妖。

    眾人普遍不滿，但是也不想跟歐瀟瀾這種有恃無恐的起沖突，全班瞬間鴉雀無聲。

    在一片寂靜中，顧南星突然冷笑一聲，說“你要是去死一死的話，那我就不是在這里聊天了，保準(zhǔn)愉快地去你墳頭蹦迪”。

    大家都知道顧南星跟歐瀟瀾不對頭，確切來說，歐瀟瀾跟誰都不對頭，顧南星是會硬剛的那個，彭理等人悄悄給顧南星豎了個大拇指。

    “你TM是不是找打？”歐瀟瀾一臉陰鷙地看著顧南星，不知為何視線又落到了后面的簡默身上，咬牙切齒地說“要不要拉著那個小白臉一起上？老子讓你們倆當(dāng)亡命鴛鴦”。

    “砰”！

    顧南星一腳把桌椅踹得往墻上撞得發(fā)出了巨響，面無表情地朝歐瀟瀾走去，“你要打架是吧？來啊”！

    歐瀟瀾把自己正在刷的習(xí)題一甩，站了起來，“還怕你不成，看老子打不打得死你”！

    眾人察覺到氣氛不對，平時顧南星只會口high，就算歐瀟瀾想動手顧南星也只會把人氣得爆炸然后躲，但今天顯然顧南星這是真要動手了。

    幾個平時跟顧南星玩得好的趕緊去攔顧南星勸道“顧哥顧哥，別動氣，別跟歐瀟瀾那家伙一般見識啊”！

    “顧哥，冷靜冷靜，犯不著啊”

    “顧南星，你冷靜一點！別沖動??！”

    也有幾個同學(xué)看不下去了，想鎮(zhèn)場子，揚(yáng)聲道“你們鬧夠了沒有，要打去外面打，別打擾我們學(xué)習(xí)”！

    “讓開”顧南星語氣冷得掉渣，斜了眼已經(jīng)站起來了的歐瀟瀾，冷冷地說“去走廊”。

    眾人沒見過這樣的顧南星，平時顧南星總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玩得開又會圓場，有時候打球什么的大家起了點沖突，都是顧南星三言兩語化解過去，這第一次見到顧南星動真格的模樣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彭理見攔不住顧南星正想去找老師，但是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老師可能還沒來，他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了顯然也處于懵逼狀態(tài)的簡默，有點猶豫地說“簡默，你，你去勸一下顧南星？”

    簡默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顧南星，聽到彭理的話更是茫然，勸？

    歐瀟瀾當(dāng)然不可能認(rèn)慫，當(dāng)即扯開了外套朝門外走去，他的位置就在后門門口，直接站到了走廊上擼起了袖子等著顧南星過來，

    彭理說完就覺得自己真是腦抽了，這種情況不去找老師來問簡默，正想轉(zhuǎn)身去辦公室，看見簡默突然站了起來。

    顧南星覺得他現(xiàn)在很冷靜，非常冷靜，他現(xiàn)在很冷靜地想讓歐瀟瀾這個SB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顧南星”

    就在顧南星無比冷靜地擼起了袖子，打算出門就一拳揮到歐瀟瀾那張豬臉上時，聽到了他現(xiàn)在唯一還能聽到的聲音。

    顧南星頓了一下，沒有轉(zhuǎn)身，也沒有說話。

    歐瀟瀾有點不耐煩地說“你TM的打不打？認(rèn)慫了就給老子跪下磕頭”。

    簡默拉住了顧南星，像是平時顧南星遇到了難題又想自己攻克但怎么也做不出來時，無奈又帶點縱容地說“我來吧”。

    歐瀟瀾看見簡默的時候臉色明顯更陰沉了幾分，不知道想到什么，攥起拳頭就朝簡默掄了過去。

    顧南星被簡默拉住的時候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正要說話就看見歐瀟瀾那個神經(jīng)病沖了過來，伸手就想拉開簡默，但被簡默反手撥開了兩步，像是慢動作電影一樣，看著簡默側(cè)身抓住歐瀟來了個過肩摔，然后屈膝將人反手壓在了地上……

    ……

    ……

    ……

    不止顧南星，在場的所有同學(xué)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在全場萬耐俱寂的時候，后面?zhèn)鱽砹艘粋€悠悠的男聲：“這是在開什么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