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說莫澤的身體各項數(shù)據(jù)不容樂觀，心跳忽明忽暗，不齊的心率時刻擾亂著泵血的速度，同時靜脈血和動脈血的不正常混合導(dǎo)致全身的血液含氧量過低，直接的導(dǎo)致各個器官的缺氧，引發(fā)身體機能的下降，需要持續(xù)的治療觀察。

    病人會覺得時刻的頭暈，視物模糊，全身的悶痛，內(nèi)臟易出血等癥狀。

    萬豪把莫澤那因掙扎而伸出被子外水腫的下肢輕輕抬回去，旁邊掛著的尿袋里只有寥寥幾滴，護士正在因莫澤持續(xù)的輸液卻沒有產(chǎn)生尿液而準備打利尿劑。

    打完又見人嘴唇干得起皮，用水給人濕了濕，好好的照顧一番后，又聽見莫澤的手機傳來短信音：

    凌燃：[你再不出現(xiàn)，我就主動找你了哦。]

    萬豪拿起莫澤的手機走出病房外。

    打開通訊錄，翻出凌燃的號碼，萬豪撥過去。

    對面很快接通了。

    “哼，終于肯主動聯(lián)系了么……”

    “你是莫澤的什么人？之前都對他做過什么？”萬豪壓低聲音問，對面戛然而止，然后哈的一聲，“什么嘛，原來他消失的這段時間是找到你這個姘頭了嗎？怪不得都不搭理人了?！?/br>
    “我只是他的一個朋友?！比f豪聽著對面的態(tài)度，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次打給你，是想警告你以后都不要來打擾他了，他不想再見到你和你那群所謂的朋友?！?/br>
    對面的聲音變得頑劣，“呵，這個，你要問他答不答應(yīng)啊，因為之前都是他來找我的?！?/br>
    萬豪皺起眉頭，就聽見對面背景音嘻哈的大笑，應(yīng)該是在什么烏煙瘴氣的地方，“喂，莫澤，兄弟們想死你了，啥時候過來啊？”有兩個旁邊的人沖著電話喊。

    萬豪眉頭皺得更深。

    莫澤怎么之前會跟這樣的人廝混在一起？

    “我不管你們之前什么關(guān)系，今后，你們不要再來打攪他了，他已經(jīng)受不起任何的傷害了，如果你還有一點生而為人的良知的話?！?/br>
    對面嬉鬧的背景依舊未停，萬豪卻感覺那個叫凌燃的人停了一下，聲音褪去頑劣，“他怎么了？”

    “與你無關(guān)?！?/br>
    “剛好上的姘頭就拽起來了??？老子才是他喜歡的人！你不過被他玩了而已?！绷枞悸曇魩е蜌鈮?。

    “說話注意點，我只是他的一個普通朋友，而且你也太自戀了，他那種反應(yīng)不可能是喜歡你?！?/br>
    那時莫澤驚懼的神色，他還歷歷在目。

    “那你就更不應(yīng)該多管閑事，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別來打攪他，他現(xiàn)在生病了，需要休息?！?/br>
    “生?。课刮?，不會又玩心臟病的把戲吧？”電話對面的人帶著驚詫的嘲笑。

    “把戲？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把戲？你們之前到底是怎么相處的，難道他變成這樣也有你們出的一份力嗎？”萬豪捏緊了手機。

    “別說廢話了，他是不是就在你身邊？讓那家伙來聽電話！”

    “他不會想聽你的電話的，你死心吧！”

    對面的憤怒突然平靜起來，“這是他的意思？連自己跟我說都不愿意了？”

    “現(xiàn)在打電話的人是我，不都一切明了了嗎？”

    “呵?！睂γ胬湫χ?，沉沉的聲音讓掌心手機有些震動，“行！”冷漠掛上電話。

    萬豪皺了皺眉看著通話結(jié)束，將手機放回昏睡的莫澤身邊。

    若他們還糾纏不休，老板應(yīng)該不會容忍吧。

    醒來后的兩天，莫澤都是像小孩一樣的行徑，怕疼，怕打針，哀求護士打針的時候輕一點，又喊著想吃糖，怕孤單怕黑，時刻要人陪著。

    萬豪看著這樣坦率的他，覺得這就是莫澤心底最真實的表現(xiàn)，平時他總是太壓抑自己，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可能是他從未得到過，或者說他一直太懂事了。

    如果他真的時日無多，真希望他一直是這個坦率天真的模樣，至少他活得可以暢快些。

    第三天萬豪再去看他的時候，莫澤像往常那樣靠坐在搖起來的病床上，玩著手機，一樣的姿勢可萬豪卻覺得人不一樣了。

    身體懶洋洋任由自己靠著，那原本迷茫純真的眉眼壓低了下來，勾勒成秋天蕭瑟湖水的涼意，瞳孔漆黑一片，是夜晚沒有焦點的天空，唇的線條輕抿著，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蒼白。

    萬豪停了兩秒，莫澤抬起頭，頰邊的烏黑細發(fā)長了些，略微蓋住那瘦削面部輪廓。

    “你來了啊。”稀松平常的沙啞語調(diào)，可莫澤一開口，萬豪就知道人的意識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不再是那個毫不掩飾內(nèi)心會哭會喊疼的小孩了。

    “嗯?！比f豪走進來，“你覺得怎么樣了？還疼得厲害嗎？”

    莫澤勾了勾嘴角的弧度，聲音涼涼的，“醫(yī)生的治療很有用，不疼了，下午就辦出院?！?/br>
    萬豪打量著姿態(tài)慵懶隨性的人，明明昨天還心臟疼得抱著護士的手哭，并且在吃流食的時候反嘔得胃出血，含著冰塊止血凍得發(fā)抖的人，第二天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