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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倫元帥的駐地在鯨魚星系的一個航空港上。

    這個星系的人類所知的第四大星系，中心是一顆黑洞，暗星云和小行星很多。

    航空港所在的天倉星是多星系統(tǒng)，一顆巨行星吸引了靠近的彗星和小衛(wèi)星群，其他宜居帶的行星才得以避免碰撞。

    帝星到航空港有直達飛船。4月伊始，林秋晚便換上全新的軍裝，前往華倫元帥的艦隊總部報道。

    他從門中走出，便見一個黑發(fā)碧眼的人興高采烈地朝自己揮手。

    林秋晚提前做過功課，認出他是華倫元帥的首席副官尼爾。在千星城的時候兩人也曾匆匆有過一面，林秋晚當時沒注意，后來看報告時想起來，他應該就是當時在元帥身邊，撐起了護盾的那個人。

    “林少將。我是尼爾，代表元帥，歡迎來到浪漫的鯨魚座?！?/br>
    林秋晚忙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他看的資料中，尼爾還是中校，如今卻掛著上校的肩章，顯然是這兩年也升了。

    “竟然麻煩您專程來接我，真是不好意思?！?/br>
    尼爾朝他擠了下眼，“長官看您說的，以后我可就要跟著您混啦。”

    他帶著林秋晚走到停在路邊的車，司機已開了門，兩位上車后，尼爾才笑著解釋，“元帥說，我現(xiàn)在這一把年紀，還跟著他做副官很不像樣，趁著情報主官更換，就把我放在軍情局，給您打個下手?！?/br>
    林秋晚聽他一口一句“您”的別扭，忙說，“咱們也是舊識，就不要太客氣，要不然就都不要彼此您您地叫了?！?/br>
    尼爾跟隨華倫多年，已習慣了平時說話略微隨意，聽林秋晚說“您”才跟著這么說的，立即恢復了平日說話的調(diào)子，開始給林秋晚介紹他即將接手的部門情況。

    華倫元帥下屬的軍事情報部門，全稱軍事情報部第一局，下設技術(shù)處、特勤處、訓練所、計劃處、保衛(wèi)處、通訊處，以及資料中心，人數(shù)兩千余人。

    在直接向華倫元帥匯報的同時，軍情局也與總部設在帝星的軍事情報部有橫線匯報關(guān)系，與其資料共享，并在業(yè)務上接受總部領(lǐng)導。

    尼爾一邊介紹情況一邊也在觀察新來的長官。

    他在千星城雖見過林秋晚，當時只是背影，一片混亂之中，沒留下什么印象。如今見到本人，比想象中還更年輕。

    如此元帥將自己下放到情報局的原因就很明顯了。

    軍中紀律嚴明，按理說不會有不服管教、趁著長官剛到欺上瞞下的情況，但是華倫心思細膩，陛下既然將林秋晚放在他這里，他便不但要扶人上馬，還要送上一程。

    尼爾是華倫的副官，上下的人頭都熟，讓他來給林秋晚當副手，一來是方便他迅速了解各種情況，不至于一頭霧水；二來也是表達對林秋晚的全力支持。

    林秋晚雖然年紀輕，對于官場的事卻也了解一些。聽尼爾滔滔不絕，從上車一路講到下車，像是恨不得一下就把這些常識全都灌輸給自己，知道這顯然是得了華倫的授意，心中感動。

    車在元帥府外停下，尼爾這才停下，也意識到自己一下說得太多，笑道，“啊，不著急，這些都是小事，慢慢你自然都知道了。走，咱們先去見元帥?！?/br>
    兩人進了門，到元帥辦公室外的等候間，尼爾看到一個年輕中尉正站在一邊，手中抱著一沓資料。

    他皺了皺眉，“你在這做什么？芙蘭呢？”

    對方忙立正了一下，“元帥急著要一份材料，中校正忙著，讓我送過來?！?/br>
    尼爾輕輕“嘖”了一聲，伸出手道，“行了，馬上元帥要見我們，我替你送?！?/br>
    對方猶豫了下，見尼爾的態(tài)度很是堅持，只能把手里的資料遞了過來，垂下睫毛，微微鞠了一躬，退出了辦公室。

    尼爾嘟囔了句，“芙蘭這家伙。”

    他看了林秋晚一眼，正想解釋，華倫的辦公室門開了，便先將此事放下，帶著林秋晚進去。

    華倫已經(jīng)從辦公桌后起身，一邊說“歡迎”，一邊伸出了手。

    林秋晚忙上前兩步，伸出雙手與他相握。等到握完手后，又敬了個禮。

    華倫笑道，“不用這么客氣，來，一起坐一下吧。尼爾你已經(jīng)見過了?！?/br>
    林秋晚忙點頭，“謝謝元帥。他能到情報局來幫我，真是求之不得?！?/br>
    華倫含笑看了他一眼。

    他本意自然是幫忙，卻也擔心被林秋晚多心，以為是自己要在他那里安插一個釘子。如今聽這個青年人感激得真誠，顯然是沒有朝那個方向想，自然也就安心了。

    當年他在千星城遇刺，林秋晚多少可說是救了他一命，他對這人自然很有好感，如今既然是要共事，有個良好的開頭總是好事。

    他軍務繁忙，只和林秋晚寒暄了幾句，便起身說，“讓尼爾先帶你去看看工作環(huán)境吧。晚上一起吃個飯，就當接風了。”

    林秋晚忙起身告別。

    出來時尼爾怕他誤會，跟他解釋，“元帥其實老早就想著你來了，他也想跟你多聊聊，只是太忙了?！?/br>
    林秋晚笑道，“沒事，我明白。以后有的是時間?！?/br>
    他們此時已到了情報局的門口。

    林秋晚下意識地板起臉，給自己下了個“上位者”的暗示。

    他早晨照鏡子時便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掛著少將的肩章，臉卻還是顯得太年輕，一不小心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副官或是秘書。

    剛剛?cè)ヒ娙A倫元帥的時候也就罷了，此刻要見今后共事的人，可不能一開始就給人看輕了。

    不知是這個暗示的效果確實不錯，還是有尼爾陪在身邊，大家心里都懂，情報局的各科室負責人在林秋晚面前，都表達出了恰如其分的尊重和恭敬。

    林秋晚此前雖然查閱了華倫元帥艦隊的人事資料，卻也只能看到高層，這些中層軍官，多數(shù)官銜只到了中校，便不甚了解，此時尼爾在一旁介紹，他則一邊點頭，一邊飛快在心中記錄，將每個人的姓名、軍銜和外貌的特點，分門別類地記下，儲存在腦海中。

    他在觀察別人，自然也在被人觀察。

    情報部門的人多少有些渠道，林秋晚來這里履新前，他的簡歷便已被他如今這些部下們都摸得差不多了。

    多數(shù)人雖對他屢立大功，年紀輕輕便升為少將的傳奇經(jīng)驗頗為艷慕，卻難免還是覺得這樣一個不到二十七歲，從來沒有管理經(jīng)驗的年輕人，上來就來主管軍情第一局，有些兒戲了。

    尤其是檔案中的三維照片，還是四年前拍的，這個年輕人看起來目光澄澈，兩頰還帶一點最后沒完全消退的嬰兒肥，看起來真的只能用“初出茅廬”來形容。

    如今見到了真人，卻和檔案中完全不同。

    眼前的林少將，雖然十分年輕，額上連抬頭紋都不見一根，臉頰卻已消瘦，整個臉部線條犀利起來。加上目光沉穩(wěn)，態(tài)度從容，面對他們這些情報戰(zhàn)線上的老人，既不刻意端起架子壓制，也沒過分放低身段討好，而是不卑不亢，有禮有節(jié)。

    尼爾讓他發(fā)言，他也只謙遜說道，“各位都久在崗位的，對情況比我熟悉。我來肯定是要先學習的?！?/br>
    先前多少存了輕慢之心的人便明白，這不是一個想象中的幼虎，也許是在潛伏聯(lián)邦的時期，也許還在更早，他早已磨利了爪牙，準備虎嘯山林了。

    晚上林秋晚的接風宴，情報局只有幾位上校級的部門主管有幸出席了。見到華倫元帥對林秋晚的態(tài)度，就算是之前還存著觀望心態(tài)的人也明白，林少將這是得到了元帥的全力支持。沒有大的意外，他這個少將局長的位置在未來一段時間將會穩(wěn)如磐石。

    軍中雖不禁酒，元帥在場，又是工作日的晚上，大家也就都沒放開喝，敬了元帥一波，又敬了林秋晚一波，也就差不多了。

    等到大部隊散了，尼爾又拉了旗艦的艦長湯姆，和接替了他擔任第一副官的芙蘭兩個好友，與林秋晚換了個地方續(xù)攤。

    尼爾見到芙蘭，提起下午在辦公室外遇見的那個年輕人，“不是跟你說了，放些邊角的活給他做，不要讓他接觸資料?！?/br>
    芙蘭嘖了一聲，“架不住人家上趕著往前湊啊。再說了，送個資料而已，哪里就爬到元帥的床上去了?！?/br>
    林秋晚聽得有些莫名，尼爾便給他解釋，今日他們遇到的那個小中尉，名叫程明，是別人被給元帥的，顯而易見的釘子。也不知他怎么去元帥那里哭訴了一下，元帥心一軟，就給留下來了。

    湯姆晃著杯中的酒，不屑道，“想爬元帥的床？呵呵，哪有那么容易，后邊先排隊去?！?/br>
    說完見林秋晚一臉不解，他好心給他介紹艦隊小常識第一條，“咱們元帥是個無性戀，又稱性冷淡?！?/br>
    芙蘭大力點頭，“對啊——我就說，要能爬得上去我自己早爬了，哪里輪得到他啊?！?/br>
    林秋晚對元帥的床沒什么興趣，對元帥的心靈島卻有點兒興趣。

    他聽羅奕說過，華倫對精神力十分敏感，他擔心自己若是進入精神海偷窺，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下，就被華倫發(fā)現(xiàn)，所以至今還沒有冒這個險。

    好在他們打交道的機會本來也不多。林秋晚又是新來，需要先熟悉情況，連例行的每周匯報都不需要當面做。

    他聽尼爾介紹說軍情局也有自己的資料中心，十分有興趣，第二日一上班便過去查看。

    比起聯(lián)邦情報局的機房，這里可說十分簡樸，既沒有溝通界面，也沒有精神海里成為半精神生物的小水滴。

    不過資料倒是分門別類，整理得十分清楚。

    林秋晚原本擅長的就是情報分析，在聯(lián)邦情報局的工作又是在資料中心，早已將通過報告分析情報這一技能練到爐火純青，稍微熟悉了人員一下，便從這里入手，先了解以前情報局都做過什么。

    這里的查詢界面雖然做得簡陋，資料組織本身卻做得不錯。恰好戴續(xù)又要出差一周，林秋晚便干脆找了間臨時宿舍，讓喬爾過來，每日下班后到資料中心查閱各種以往的工作報告，到晚上再回去。

    這里正好查詢到千星城相關(guān)。他自己在千星城住過，又與這個中立星頗有緣分，看到“絕密”一檔中有份文件，自己此刻權(quán)限已可，便順手點開。

    他看了提要，這是一份奪取千星城控制權(quán)的計劃，不由心跳微微加速。再往下一條條仔細看計劃，與記憶中千星城的情況一一印證，越看越是心驚。

    他翻回首頁，看到封面上的“絕密，僅呈皇帝陛下”幾個字，心中掀起波瀾。

    這個計劃并不在之前曝光的進攻計劃之中。也就是說，皇帝單獨為了千星城制定了一份計劃。

    為什么？千星城有什么羅奕特別在意，勢在必得的東西么？

    他進入精神海，拿起筆唰唰給老師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老師，

    上次我聽查理說，您現(xiàn)在住的房子是您朋友的？不知您是否考慮過在千星城以外的地方置業(yè)？雖然我這么說可能有些不合適，但是在現(xiàn)在的形勢下，從安全角度考慮，帝國境內(nèi)會有比千星城更好的選擇。

    您在千星城已經(jīng)住了許久，是否可以考慮換一個風景更好的地方，如果愿意的話，我可以給您推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