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昏暗，床上被子微微拱起一團(tuán)。聞小嶼只露出小半顆腦袋，躲在被子里紅著臉小聲喘息。隨后輕哼一聲，軟著腿射進(jìn)了自己手心。

    他不重欲，平時練舞就耗費(fèi)大量精力，因而很少幫自己紓解，手法便不大利索。聞小嶼小心擦干凈手，餐巾紙扔進(jìn)垃圾桶，xiele氣把自己裹進(jìn)被子。

    他只能恨恨在心里把聞?wù)槟肽ヒ活D，累極又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良久，才借著一點(diǎn)酒勁稀里糊涂睡著。

    接著又發(fā)起春夢。夢到聞?wù)閺纳砗蟀阉麎涸诖采嫌H吻，從他的肚臍摸到腿根，抱得他渾身發(fā)軟抗拒不得，性器被男人握在手心揉搓，吻落在他的耳朵，后頸和肩膀，熱得人要融化。他受不了喊哥，求對方停下，想去抓聞?wù)榈氖滞螅磺址傅膹?qiáng)烈感卻無法停止。

    聞小嶼在手機(jī)鬧鐘聲里驚醒。天光已亮，室內(nèi)明亮整潔。他做夢做得差點(diǎn)陷進(jìn)去，好容易緩過神來，拉開被子發(fā)現(xiàn)自己又起了反應(yīng)。

    他幾乎抓狂，拉起被子蒙著臉，倔強(qiáng)等著身體反應(yīng)自己消退。一刻鐘后，聞小嶼從臥室出來，短發(fā)凌亂翹起，眼眶微紅，低氣壓走進(jìn)洗浴間，一進(jìn)去就看到聞?wù)檎驹阽R子前擦頭發(fā)。

    聞?wù)橹淮┮粭l長褲，赤裸的上身勁實(shí)有力，未干的水珠從他的鎖骨滑下，一路沒入褲腰。兩人對視，聞小嶼后退一步，“你為什么不穿衣服？”

    聞?wù)閺募茏由先碚郎?zhǔn)備穿的T恤隨手往頭上套，拉好衣擺，“我剛洗完澡。”

    聞小嶼傻站在門邊，見聞?wù)槌哌^來，又往后退。好在聞?wù)槭裁炊紱]做，如常走了。

    他去了廚房。聞小嶼不想和聞?wù)榇粼谝黄?，又肚子餓想趕緊做早飯吃，只好慢吞吞洗漱，想等聞?wù)閺膹N房出來再進(jìn)去。坐等右等，等不到動靜，聞小嶼到廚房門口悄悄探頭去看，竟看見聞?wù)樵诹侠砼_前做飯。

    聞?wù)榘阎蠛玫囊饷娣胚M(jìn)盤子，切水果，洗蔬菜，鍋里小火煎著牛排，有條不紊。他側(cè)身拿調(diào)料的時候看到聞小嶼，“過來吃早飯。”

    聞小嶼壓根沒想過聞?wù)榫谷粫鲈绮?。他遲疑走到中島邊，看聞?wù)榘褍煞菰绮投说阶郎?。看起來竟很不錯。

    聞小嶼把盤子拖到自己面前，坐在桌邊，遠(yuǎn)遠(yuǎn)離著聞?wù)?。飯不能不吃，聞?wù)橐膊荒馨そ?，倒是分得十分清楚。聞?wù)榭此b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起身去冰箱拿出鮮牛奶，繞過半個中島走到聞小嶼身邊。

    聞小嶼一下破了功，警惕看著聞?wù)?。聞?wù)榘雅Ｄ谭诺剿诌?，順手拿過自己餐盤，自然坐下，“昨晚睡得還好？”

    聞小嶼端起餐盤拿起牛奶就走，聞?wù)榭粗宦窅烆^離開廚房，到大門玄關(guān)處拿了鑰匙，推開門出去又把門砰一聲關(guān)上，聽那有力的腳步聲方向，是跑樓上練舞房去了。

    如此只能躲得一時。臨近中午，聞小嶼還是不得不下樓回到家里，準(zhǔn)備出門和李清一起吃午飯。他在練舞房補(bǔ)了會兒覺，精神倒是好了些，就是頭疼，煩，被聞?wù)榕媒乖?。但聞?wù)槎说靡桓崩浔拿婵装孙L(fēng)不動，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兩人一前一后出門，依舊聞?wù)殚_車。他們準(zhǔn)時抵達(dá)酒店，李清已在酒店門口等待。她上車時“咦”了一聲，“怎么沒有叫司機(jī)來開車呀？”

    聞?wù)檎f：“方便。”

    “你不是不愛開車？”

    李清沒有疑問太多，她一見到聞小嶼，心思就跑到小兒子身上去，“小寶昨天睡得還好吧？mama挑的紅酒一點(diǎn)不傷腦袋的，喝一點(diǎn)點(diǎn)就可以睡好覺。”

    聞小嶼“嗯”一聲，不敢多說。有李清在，車上的氣氛順暢許多。三人一同吃完午飯，之后李清需要回家去照顧陪伴丈夫，而聞?wù)橛泄拢勑Z也要等比賽全部結(jié)束后參加頒獎儀式。李清在上飛機(jī)前叮囑兄弟倆忙完就回家，尤其念叨聞小嶼，讓他一定早點(diǎn)回。

    李清前腳一走，聞小嶼就換了表情，板著臉一聲不吭就走，聞?wù)樽匀欢蛔咴谒砗蟆Ｋ鶛C(jī)場地鐵的方向去，聞?wù)樵诤竺鎲枺骸安蛔业能?？?/br>
    聞小嶼轉(zhuǎn)過身告訴他，“我不會再回江南楓林?！?/br>
    “好，我有空去找你。”

    “我不想見你，不要來找我?！甭勑Z壓低嗓音，明明是生氣的模樣，卻讓人看出了無措。他丟下這句話就走，聞?wù)闆]有攔他，眼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

    聞小嶼一路坐地鐵到學(xué)校，回租房后脫了鞋躺進(jìn)床里，心緒紛亂，一想到聞?wù)榫蛺?。一氣之下，把聞?wù)榈穆?lián)系方式拖進(jìn)了黑名單。

    風(fēng)華杯比賽正式結(jié)束當(dāng)天，聞小嶼拿了A組第一。他領(lǐng)完獎就買了機(jī)票飛回家，沒有通知聞?wù)?。到家后李清見到他還吃驚，問他怎么沒有和聞?wù)橐黄鸹貋?。聞小嶼只說聞?wù)檫€有事要忙，時間安排不到一起。

    小兒子回家，李清高興得把大兒子丟在了一邊，拉著聞小嶼又是給他做好吃的，又是帶他出門逛街，聞家良想喊聞小嶼陪自己到后山去釣魚賞花，李清都占著聞小嶼不樂意。

    過兩天聞?wù)橐粋€電話打過來，問她聞小嶼是不是回了家。

    李清奇怪：“小寶回家了呀，他不是說和你講過了嗎？”

    一旁聞小嶼抱著水果切片吃，不說話。不知聞?wù)樵陔娫捘穷^說了什么，李清笑著說，“你忙完后就快點(diǎn)回來吧，你爸爸一直想去望山湖的山莊，你要是這幾天就回，我們還能一塊去?！?/br>
    聞小嶼心下一噔。前兩天父親就詢問他愿不愿意和他們一起去避暑山莊玩，聞小嶼難得回家陪伴父母，自然是答應(yīng)下來。但要是聞?wù)橐瞾?，他心里頭的警鈴就一下?lián)艿枚ｂ忢憽Ｂ勑Z只能暗暗期望聞?wù)槊Φ贸椴婚_身，千萬不要從首都回來。

    可沒過兩天，聞?wù)榫突亓?。李清高高興興打電話約朋友，叫阿姨趕緊把行李都收拾好。聞小嶼逃不過去，沒有辦法，只能跟著家人一同踏上了去避暑山莊的路。

    山莊位于望山湖中心地帶，占地五萬多平米，植被豐茂，環(huán)境清幽，原是聞家良早年買下的地，如今已歸聞小嶼所有。聞家良和李清幾乎每年夏天都來這里避暑，叫上三五個好友打牌下棋，很是清閑。

    到了山莊后，夫妻倆怕約束了孩子，早早讓他們自己去玩。山莊內(nèi)一應(yīng)設(shè)施俱全，有健身房，瑜伽館，游戲室和醫(yī)療點(diǎn)等等，李清還特地請來營養(yǎng)師專門為聞小嶼準(zhǔn)備餐點(diǎn)。

    除了吃飯，去瑜伽館練舞，陪父母，聞小嶼就只呆在自己的房間，有時候在屋外的泳池游游泳。

    聞?wù)闆]有來找他。如他們的最后一句對話，聞小嶼說不想見他，聞?wù)橐簿筒粊怼?/br>
    聞小難得空閑，每天從房里散步到林間，從林間散步到湖邊，像個四處游蕩的小幽靈，沒有目的，自在孤單。他的心情倒是平靜，但始終維持在低谷水平。他在晚上睡覺前總要拿出手機(jī)翻來覆去看看，看完后又把手機(jī)丟在一邊。

    這天聞小嶼在房間睡過午覺起床，見窗外光影斑駁，屋里四下靜悄悄，他下床洗了把臉，換上衣服出門。他穿過一片花園和長廊，來到父母住的小院。李清在房里和朋友打牌，聞小嶼便摸到樓上，他本想找父親說說話，下棋也好。誰知上樓就見父親和聞?wù)樽谧狼?，面前擺一筆記本電腦，那架勢顯然是在談工作。

    兩人看向他。聞小嶼說，“我先下去，你們忙?！?/br>
    聞家良叫住他，“不忙，小寶來?！?/br>
    聞小嶼只好走過去。聞家良牽過他的手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詢問他有什么事。聞小嶼說自己就是沒事過來看看他們。聞家良了然。

    “小寶一個人乏味了。聞?wù)?，你怎么不曉得多陪陪弟弟？?/br>
    “沒有......”

    “我倒想陪他，他大概嫌和我有代溝，從不來找我。”

    聞小嶼擰眉看一眼聞?wù)?。聞家良說，“他不找你，你不知道去找他？性子一點(diǎn)不熱絡(luò)，難怪小寶不敢找你?！?/br>
    聞?wù)榭聪蚵勑Z，“嗯，怪我?！?/br>
    聞小嶼如坐針氈。聞家良說，“這里這么多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什么電影，游戲，球館。晚上也可以帶小寶在山莊里逛逛，今天晚上聽說有露天演出，估計熱鬧得很?！?/br>
    兩人一同離開父母住的小院。小路上綠蔭深深，炎熱里帶來清涼。聞?wù)樽咴诼勑Z身邊，問他，“你想看電影還是打游戲？”

    他的語氣再正常不過，好像兩人沒有鬧不愉快，也沒有一連半個月一句話不講。聞小嶼對他這一點(diǎn)最是惱火，冷淡回答：“都不想?！?/br>
    “那晚上一起出來看演出。”

    “我不想看?！?/br>
    聞?wù)橥Ｗ∧_步，轉(zhuǎn)過身，高大的身影攔在聞小嶼的去路上。他換了個話題，“打算什么時候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他們的身影淹沒在濃密的樹影之中。聞小嶼垂下眸，“我說過，我不想見你?！?/br>
    “我也說過，你總要給我點(diǎn)甜頭?！甭?wù)槁曇羝届o。

    聞小嶼終于急了，“你到底想怎么樣？你是不是覺得爸媽都管不住你，你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聞?wù)檎f，“不，我會適度考慮你的意愿?！?/br>
    “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他又在聞?wù)槊媲鞍l(fā)了火，但聞?wù)橐蝗缂韧煌场Ｗ詮哪谴卧卺t(yī)院兩人大吵一架，聞?wù)榫驮僖矝]有朝他發(fā)過脾氣，哪怕一點(diǎn)怒意的跡象都不曾有過。他像是給自己設(shè)定了一道界線，嚴(yán)謹(jǐn)恪守，不再有絲毫泄漏。

    但劃下界線，并不意味情緒的消失。

    聞?wù)榭粗勑Z。每當(dāng)聞小嶼一而再地拒絕他，他就會選擇放棄退讓。他不再接下聞小嶼的話，而是自顧道，“要么恢復(fù)我的聯(lián)系方式，要么今晚陪我看演出?！?/br>
    聞小嶼討厭聞?wù)閷Ｖ频目谖?，“我憑什么要按照你的要求？”

    他很不快，繞開聞?wù)榫拖胱撸良缍^時，他被忽地扣住后頸，猝不及防抬起頭，看見聞?wù)閺澫卵翢o顧忌地靠近他，一瞬間聞?wù)榈臍庀⒂咳胨母泄佟?/br>
    聞?wù)榈吐曊f，“我想現(xiàn)在吻你?！?/br>
    心臟瞬間擠入嗓眼。聞小嶼抬手抵住聞?wù)榧绨?，聲音一時緊張到發(fā)抖，“不......”他咽下唾沫，勉強(qiáng)開口，“看，我陪你看演出。”

    他被行事毫無邏輯可言的聞?wù)閲槈牧?。青天白日下，父母住的小院就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花園外隱隱能見院墻。太陽熱烈得耀眼，他們的一切都暴露在光里，唯有連綿的樹影為他們提供遮蔽。

    聞?wù)檫@才松開聞小嶼。他直起身，“晚上我來接你?！?/br>
    他沒有得到聞小嶼的回應(yīng)。聞小嶼在他松手時就跑了，聞?wù)榭粗w快離開，白色的背影像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轉(zhuǎn)眼消失在了花園小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