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下）

    天空飄來一大朵烏云，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盏睦饨堑种菩牡膔ou。衣服上有灰黃的塵土痕跡，是前不久糾紛時摔倒在地上留下的。趙英武好像和之前變得不一樣了，眼神黏糊糊的，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透露出的目的性更露骨，也更急切。

    當時我瞇起眼睛，看見他掛著奇怪的笑容走過來，問我在干嘛，為什么一個人在cao場上轉(zhuǎn)圈圈。我說撿阿維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陡然變得很微妙，像被踩中了心中的地雷。接下來他就開始說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滔滔不絕地發(fā)表了一通“每個人的學生時代都會有阿維這種男生吧，我高中有遇見過和阿維很像的男生哦”這種莫名其妙的言論，像是受了某種刺激。我聯(lián)想到了前兩天阿維和趙英武的那番對話，莫非是阿維的拒絕才會讓他變得如此奇怪？我就這么被他拉著單方面聊天，圍繞著自己的學生時代，教過的學生，他們的興趣和私生活云云，內(nèi)容很神經(jīng)，讓我產(chǎn)生強烈的不適和一種可怕的預感。樹蔭承受著日光的炙烤，我只想快點結(jié)束。

    “但是你更可愛，因為你很珍貴?！?/br>
    我嫌惡地皺起了眉頭。好惡心。

    “遠遠走過來時看見你站在陽光里，真的好漂亮。”

    “為什么很少看你笑呢？也很少和同學玩啊，跟阿維完全不一樣，明明是兄弟都沒有互相影響一下嗎？”

    “有同學喜歡你嗎？”

    我后退了一小步。

    “肯定有很多吧?！?/br>
    “你有跟別人抱抱親嘴過嗎？”

    “現(xiàn)在學生都很早熟啊，不像我們當年，拉個小手都不好意思。”

    “像我這樣的老頭說這種話會不會很惡心？”

    最后，他說了一句：

    “你是喜歡老師的吧?！?/br>
    趙英武小而亮的眼睛盯著我，我仿佛被敲了當頭一棒，錯愕地微張著嘴巴，因為太過震驚以至于無法理解這句話什么意思，隨即合上嘴，有點明白了他這個錯覺的由來。沒錯，我是曾有意撩動過趙英武的注意，為了讓他的注意力從阿維轉(zhuǎn)移到我身上來。雖然是不想讓骯臟的心思接近阿維，但我也嫉妒著阿維得到老師的偏愛而從中獲益。不過，當趙英武真實露骨地表達出來時，我馬上就被深深地惡心到了。去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偽裝，充滿欲望的他比想象的還要無恥。

    他猝不及防地向我逼近，多毛曬黑的粗壯臂膀抱住了我，手摸到了我的褲腰上。

    “老師也喜歡你。”

    我嚇得一激靈，用力推搡他，比起阿維，他的力氣并不大，但依然比我要強壯一些。上了年紀的體臭和汗味鉆入鼻腔里，仿佛有人捏住我的鼻子般令人窒息。掙扎的過程中，我的腿被纏住，整個人摔倒了，骨頭部位以同心圓狀擴散開沉沉的鈍痛。

    “你不是喜歡老師嗎？為什么要這么推開我呢？”

    “我不喜歡你！”

    “是我太突然嚇到你了嗎？對不起，老師會溫柔一點的，只是想摸摸你，沒有別的想法。你真的好香啊。”趙英武柔聲安慰道，鼻子拱在我衣服上很響地嗅了一下。

    我絕望悲壯地抓住他后脖領(lǐng)往后一扯，余光突然捕捉到角落里高高掛著的監(jiān)控攝像頭，大喊了一句“這里有監(jiān)控”，他才呆愣了片刻放開我。我終于喘了口氣，襯衫領(lǐng)的扣子崩掉了一顆，衣服臟兮兮的都是塵土。隨后，他轉(zhuǎn)頭看了眼監(jiān)控，拋下“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也想順利畢業(yè)的吧”之類的話就逃也似的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蟬鳴聲如諷刺樂團演奏得愈發(fā)狂妄嘹亮，從四面八方射來利劍般惡意的鳴叫，匯集成一片荊棘的漩渦入侵我的耳蝸。我覺得很火大，一團炙熱的恨意在心中燃燒，想殺了趙英武，殺死他，但緊接著一種動蕩的不安感喧賓奪主地越發(fā)膨脹了起來，搖晃著我的內(nèi)心。我感覺自己真的難以畢業(yè)了，我會把一切都弄得一團糟。不是趙英武的原因，也不是做不出題目，而是我能看到，某種命運似乎要傳遞給我訊息般，站在我面前對我做出了不幸的唇語。

    一旦壞事情一件又一件地發(fā)生，那么接下來就會更加糟糕吧?，F(xiàn)在不就正在應驗嗎？我不迷信，但悲觀主義的鼻子卻靈敏地嗅到了兇兆的味道。身體內(nèi)部到處回蕩著碎裂的聲音，有磚石碎塊質(zhì)感的東西在簌簌掉落。我握著校徽的手指緊緊蜷縮成拳頭，棱角抵著rou傳來輕微刺痛。

    我為什么要承受這些？為什么非得在這種時候，在人生快面臨轉(zhuǎn)折的時候？

    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吧，那些由我糟糕的性格所種下的苦果，現(xiàn)在強迫著我一點一點地品嘗。

    眼前模糊了起來，鏡片沾上淚珠，把世界收納進扭曲的視野里。我摘下眼鏡，淚水一顆顆地掉落下來。

    不想?yún)⑴c任何討論，不想與任何人交流，任何人都別來管我，我不想理任何事情。我選擇靠遠離人事來暫時保求自我，只要我不去主動接觸，就不會有事找上我。在畢業(yè)之前，我想就這么怯懦地活著。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自修室，精神像畫紙般浸透了疲憊的顏料，皺巴巴又脆弱易碎。校徽放進了筆袋，握起水筆的手在微微顫抖……好累。

    下午陸陸續(xù)續(xù)有來找我的學弟學妹，全部被我一一回絕了。處理人際關(guān)系的精力以及僅有的熱情都已一并回收了，我不像阿維那樣來者不拒，認識這么多人究竟會讓人變得越來越快樂，還是越來越忙碌越來越空虛，我很早就想問他了。反正之后也不會記得名字的吧，能否再見面都不一定，都是在人生里可有可無的角色。

    至于趙英武，我想要秋后算賬，我恐怕現(xiàn)在去舉報他，又會被亂七八糟的事情纏到脫不開身。一想到他，皮膚上被觸摸過的黏膩感如被拍扁的軟體動物附著在上面，蠢動著微弱的生命體征。聯(lián)系到他的聲音，胃里突然變得惡心，我捂住嘴巴，臉痙攣般抽了一下，忍得很拼命才沒跑去衛(wèi)生間嘔吐。

    “同學，你的衣服有點臟了，是哪里蹭到了嗎？”自修室坐在我附近的同學注意到了我的衣服，有點驚訝地想提醒我。但即使被提醒了，拍拍衣服也無濟于事，不可能直接在水池里洗。本身就有潔癖，對平時形象的要求最起碼是做到干凈，可是現(xiàn)在……我坐立不安，感到丟人和自暴自棄。

    我干脆來到頂樓的走廊上學習，怯懦地逃避掉這一切。

    光線漸漸昏暗，直至天黑。不知不覺人群全都涌出來，樓里變得喧嘩。我轉(zhuǎn)了轉(zhuǎn)酸漲的脖子，走到樓下加入喊樓的群體里。找不到班級也無所謂，隨便有一個地方能站著就行。

    教學樓頂?shù)凝嫶鬅赡话l(fā)出刺眼的光芒，眾人期待地抬頭，畫面跳動了很久，視頻才開始播放。

    VCR里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樸素學霸，眼熟的活躍前輩，沒有見過的學長學姐，都像變了個人一樣精致了起來，臉上帶著「已經(jīng)不關(guān)我的事啦，你們加油哦」的自信與老練說著祝福的話。不過，我更關(guān)注他們的背景，在各種各樣的地方，就像蒲公英被吹散開種子，散落到難以相遇的地方拍視頻。

    自由真好，但在能夠擁有自由的時候，我和阿維會在哪里？我會在做什么？我要和什么樣的人相處？吃飯、睡覺、消遣、娛樂、讀書、實踐……冷酷的心情沒辦法再裝下去，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不想和阿維分開。

    阿維被眾人擁到草坪上代表班級喊口號，其實那里燈光很暗，沒有手電筒的話很難看清他的臉。所以一群人里，我壓根辨別不出哪個是阿維，只能聽見喇叭里的聲音。

    現(xiàn)場秩序到最后變得很混亂，特別特別吵鬧。突然手被摸了一下，一瞬間我還以為是阿維，可能比較期待是他吧，結(jié)果扭頭發(fā)現(xiàn)趙英武竟在身邊。他的嘴唇在動，但聽不清在講什么，微笑地瞇眼看著我，跟恐怖片一樣。我脊背發(fā)麻，毫不猶豫地走開了，誰知手臂被拉住。我反手一甩，趕緊鉆入人群里。

    如果當眾揍老師，我大概畢不了業(yè)了。

    已經(jīng)完全無法融入喊樓的氛圍里了，心情跟吃了屎一樣。我飛快穿越走廊上重重疊疊的人身，聽著大草坪上的小喇叭表白全家和老師，鼓掌啊，尖叫啊，亂七八糟的，突然覺得這群人好單純。他們所喜歡的老師，真的值得被感激嗎？性sao擾學生的老師，與未成年談戀愛上床的老師，背叛家庭出軌的老師，等等，等等，竟然被這種人教，只會嘔吐吧。高考完之后，趙英武絕對死定了！

    教室里連燈都沒開，只有我一個人。啪，日光燈亮了起來，我回到自己座位上，不停地用手掌摩擦被趙英武碰過的部位，恨不得連皮都擦去。

    時鐘指向八點半，距離放學還有半個多小時，但喊樓的話估計會提早放學。我厭煩地掀起桌蓋拿書本，結(jié)果驚訝地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幾封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進去的，拆開來瀏覽了一遍，是情書，有署名的也有沒署名的，竟然還有男的。

    難怪總感覺有幾個男生老用奇怪的眼神盯我。

    「你的眼神像是有很多故事，我想與你的孤獨成為朋友……」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意你，我從來沒喜歡過男生，卻總是沒辦法不去在看你，我想，這大概就是喜歡吧?！?/br>
    「一見傾心，是在高一開學。俺找不到教室急得團團轉(zhuǎn)，你恰好從俺身邊經(jīng)過，俺叫住了你……我清楚地記得你指著左邊的門牌say：“不就是這兒嗎！”你那看白癡的眼神，真的好cute?！?/br>
    ……

    “什么鬼??！”我快速把信紙塞回去。是他們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雖然還有女生的情書，但我也沒有什么興趣，更沒有戀愛的想法。這時候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同性戀了，可是我對男生的情書真的沒什么好開心的。

    所以我，是不是同性戀呢？我坐在位置上發(fā)呆了很久。喜歡的，和發(fā)生關(guān)系的，都只有阿維。性向于我而言就跟蘿卜青菜的口味一樣，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偏好，我可以理解?？墒牵@是組成我這個人的重要部分，卻連自己也混亂了。

    門突然被打開了?！罢O，有人啊?！薄鞍⑽飨然貋砹??！眱蓚€同學也提前逃了回來。安靜的氛圍被打斷，我的腦子亂糟糟的，胸口很煩悶，干脆走出教室。

    來到衛(wèi)生間，剛走進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真是，怎么還有人抽煙??！

    不過聞著聞著，身體里也跟著飄起了煙霧，平時討厭的煙味，今天卻沒那么反感。我似乎能夠理解其中安慰人心的化學物質(zhì)了。之前和阿維有過偷偷買煙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想要抽煙的欲望要比當時更加強烈。

    淚水突然溢了出來，猝不及防地，也沒有和大腦打過招呼。就像從胸口里流出來的一樣，那里又酸又脹，仿佛一顆檸檬在被用力擠壓。

    我洗了一把臉，眼淚就沒有再流了，但窒息的酸脹感還在。

    我在天臺呆到草坪上的人都漸漸散去，放學的鈴聲完整地循環(huán)了兩遍。不知風吹了多久，覺得自己又能夠繼續(xù)生活了為止，我才下樓回到自修室整理書包。此時走廊已經(jīng)空了，教室都關(guān)了燈，自修室也是黑的。阿維估計自己回去了吧，我心想。

    推開玻璃門，按下燈的開關(guān)，眼前的情形頓時令我目瞪口呆，腳一步也挪不了。

    阿維坐在我的位置上，眼眶紅紅的，睫毛掛著淚珠，沉默地望著我。

    “你怎么……”我咬了下嘴唇，“干嘛哭啊?！?/br>
    “你一整天都躲著我是嗎？”

    我眼神心虛。

    “沒有啊，你有什么好躲的?！?/br>
    “可是我一整天都在等你。”阿維揉了揉濕潤的眼睛，手背在臉頰上擦了一下，哽咽地乞求道，“哥，不要再把我丟一邊了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了?！?/br>
    任何有良心的人都無法面對這樣的阿維繼續(xù)冷硬下去，我的良心被一個小錘子敲打，越發(fā)愧疚了起來。平時沒見他怎么落淚過，這次突然這樣，讓我一時亂了陣腳。我做得有那么過分嗎？原來我比自己想得還要糟糕。

    “好了，別哭了?！蔽腋砂桶偷卣f，無措地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很猶豫，他立刻抱住我，臉埋在肚子上，淚水吸進布料里。完全就是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不要把鼻涕擦我衣服上?！蔽夷盟稽c辦法也沒有，也不好推開他的頭。

    他抬起頭，被我的衣服吸引了注意?！澳愕囊路槭裁催@么臟啊？這里扣子掉了?！彼业囊骂I(lǐng)，漆黑的眼睛濕漉漉的，潭水一樣。

    我被迫想到了趙英武的事情，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不過，又記起另一件事。我打開筆袋把?；者€給他，阿維懵懵地接過來，低頭看了眼胸口處。

    “一直沒發(fā)現(xiàn)?；盏袅四??！彼麚P起善良的笑容，“哥，謝謝你?！?/br>
    我恍然間有種欺負他的自己就是個大惡人的錯覺。

    默默地深吸一口氣。“其實我……說的都是些氣話。”我輕聲地說道，比對著佛像懺悔的聲音還要小。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澳歉邕€是喜歡我的吧？”環(huán)住腰的胳膊收得更緊了些。

    我抿起嘴，幅度細微地點了一下腦袋。阿維笑了。

    “都過去了，好嗎？”

    我復雜地看了他一會兒，視線轉(zhuǎn)到別處，嘆了口氣。果然和他相比，我就是個很差勁的人啊，一直糾結(jié)于自私，斤斤計較顯得可笑，而且還總是改不掉。

    “阿維，你覺得我糟糕嗎？”

    “肯定不會啊。”

    “也是，問你干嘛……”他又不會真實地回答我。但我還是問道，“那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阿維沉吟片刻，看上去在認真思考。

    “能讓我一見到你心情就變美好的人?！?/br>
    他澄澈地凝視著我說，拉過我的手，讓我坐在大腿上。

    “可以了吧？”

    “……有點糊弄人?！?/br>
    我和他四目相對，他親了下我的額頭。我的臉有些發(fā)燙。

    他雙手摘下我的眼鏡，凝視著眼睛，然后吻住了我，嘴唇帶著冰涼的氣息。

    唇舌濕潤地接觸，反反復復地吻著，我的手撫摸他碎發(fā)下的后頸脖，滑膩的肌膚散發(fā)出來的溫暖，驅(qū)趕了內(nèi)心的寒冷。

    嘴唇離開的間隙，我意識到教室的門還開的，燈也亮著，眼神瞥了一下門口，阿維很快意會地起身去關(guān)了門和燈。封閉的空間瞬間沉入黑暗，唯一的光源是窗簾縫隙間灑入的微不足道的銀白月輝。阿維成了一團模糊的黑影，啪嗒，啪嗒，腳步聲在緩緩向我靠近。

    “看得見我嗎？”我茫然地問。

    “看得見。”

    “我看不見你。”

    “沒關(guān)系，我看得見你就夠了。”

    這句話的聲音近在咫尺，氣息、味道，在黑暗的世界里宛若化成實體般被放大的感官敏銳地捕捉到。仿佛黑暗有了嘴唇和身體，將我擁入懷中，深情狂熱地唇舌纏綿，就像和我體內(nèi)的黑暗相愛一樣。他抿著我的耳廓，吮吸過頸間，帶著涼意的手伸入我的衣服里，后背的衣服被完全掀起，脊柱骨、側(cè)腰、肋骨、肚臍，都被撩人地愛撫了一遍。胸前的扣子被一粒一粒解開，不斷充血的rutou被濕熱的舌頭舔弄。我的手指插在阿維的發(fā)絲間，氣息微微發(fā)顫。

    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阿維的手滑到了我已經(jīng)挺立起來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下，我的身體立刻劇烈地顫抖。緊接著他按住我的臀部往前頂，褲襠和那已經(jīng)完全勃起的堅硬性器緊密地貼合住，手掌在臀部上用力揉搓按壓，我也在本能的催動下緩動腰肢，摩擦著那個灼熱的部分。

    “想zuoai，可以嗎？”他問我，「可以嗎」還帶著軟乎乎的撒嬌。

    “不可以。”我雖然也想做，但這里什么都沒有，而且還是教室。

    阿維沉默不語。我忽然有點不安，或許得再解釋一下。

    “哥……”

    “嗯？”

    “對不起?！?/br>
    “干嘛要道歉？”

    “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都是我做錯了，你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他的聲音帶上一絲錯覺般的哭腔。我深吸了一口氣，心都在顫抖。

    我想摸摸他的臉，指尖觸到臉頰上的濕潤。我又松開了一道防線。

    “看你表現(xiàn)……”

    我像是被輕飄飄的蜘蛛網(wǎng)纏住的獵物，就如此被對方軟弱的一面馴服了。

    嘴上在赤裸裸地舌吻，下半身在炙熱地摩擦，腹部內(nèi)的那團yuhuo在決心動搖之際趁虛燃燒得越來越旺。我舔掉他臉上咸澀的液體，脫下了衣服，先將自己褲子的紐扣拉鏈解開，然后去解他的褲子。

    算了。

    “做吧?！蔽艺f。

    “真的可以嗎？”

    “你心里超想做的吧，還廢什么話?！?/br>
    就在這時，一束光晃動地射進玻璃門，保安大爺粗重的咳嗽聲回蕩走廊。我整個人都僵住了，阿維反應迅速地拉著我縮到桌子下，椅子腿發(fā)出了“嘎——”的聲響，嚇得我在漆黑中瞪大眼睛，毛孔在冒冷汗，一動都不敢動。

    光束探究性地在自修室里掃射了一番，門被推了推。我坐在桌椅的夾縫中間，臀部由于下午的摔倒還有些鈍痛，阿維覆蓋在我上方，呼吸的氣流撲在我的嘴唇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臟在有力快速地搏動著，我緊張地無法喘息。

    不過玻璃門的隔音效果還算優(yōu)質(zhì)，保安似乎沒有聽到，他只是測試了一下門有無關(guān)上。沒過一會兒，光源就消失了。

    我松了口氣：“嚇死我……”還沒說完，嘴唇被封住了。

    “嘎——”椅子又被撞開了。我被壓倒在地上，后腦勺枕在手掌里，被阿維狂熱地親吻，嘴里的空氣被掠奪得一干二凈，呼吸變得異常困難。我緊閉眼睛推他?！斑恚〉冗怼痹谒齑诫x開的間隙，我好不容易得到喘氣的機會，胸脯如渴水的魚急促起伏。

    褲子被脫掉了，腿間一片冰涼，地面也很冰涼。我聽見他簌簌脫衣的動靜，然后被抬起背部，底下墊上了柔軟的布料，帶著溫暖的體溫。

    這也太狡猾了。

    他撫摸著我的yinjing，抬起了我的腿，頭埋在中間在敏感的大腿內(nèi)側(cè)用舌頭打圈，沿著恥骨部位輕而撩人地舔過，隨后漸漸起身，舌頭一路滑到腘窩，腿被他高高地抬起，膝蓋往上半身的方向壓下。我手指蜷縮，發(fā)出輕微的難以遏制的呻吟，后腰側(cè)仿佛通了電流般酸脹緊張。比起大腿，更想被愛撫的yinjing渴求得更厲害了。

    他將我的腿環(huán)繞在勁瘦的腰間，整個人都壓迫到我的身上，舌頭侵略性地舔舐過我的齒列，深入內(nèi)部，手在我的下面taonong。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而guntang。

    擴張很粗糙，沒有潤滑劑的作用下，光探進一個頭，后面就傳來撕裂般疼痛。奇怪的是，雖然渾身痛到哆嗦，幾乎想大罵臟話，但精神卻同追求刺激般地沉迷其中。離開安全套的膠皮阻隔，性器在體內(nèi)摩擦運動的觸感更加真實而敏感，接觸面微微發(fā)熱?！副贿M入」「占有他」「被占有」，這種體驗相形于以往更為濃烈地將我包裹。而痛楚如同荒原上白茫茫的閃電打在內(nèi)臟上、皮膚上、大腦上，所有的想法、苦惱、感受力剎那間都蒸發(fā)殆盡，消失不見。我的靈魂變得一片光白，我好像需要疼痛。

    叫出來的時候，嗓音啞到失聲，被搖晃的身體撞到的桌椅代替我發(fā)聲，地面很硬，骨頭硌得生疼。眼淚滑倒太陽xue浸濕了頭發(fā)，后xue不知不覺間濕潤了許多。阿維怕我太疼，沒有全部進來，他每次zuoai的時候，理智體貼都會降幾個維，今天倒還好，不然就太沒人性了。戳到某個點時，快要麻木的痛覺又被新一輪快感浪潮瘋狂沖刷，那種感覺，快把自己給逼死了一樣。如果這里是地獄的話，那應該懲罰yin蕩的第九層了吧。

    阿維邊抽插邊不斷地表白著我愛你之類的rou麻情話，把我送向高潮，yinjing朝空中射出了一股又一股，射到渾身抽了骨般癱軟無力。他抱著我的腰，弓著背部沖刺，一陣痙攣后，伴隨著喉嚨里的悶哼，強勁地射進了我的體內(nèi)，我也沒有管他的力氣了，反正又不會懷孕。

    我聽著他的喘息，突然中斷了一下，臀部隱秘之處感受到被輕輕的短暫的撫摸，那里濕潤又麻木。

    “對不……”他的聲音帶著后怕的輕顫。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蔽覇≈ぷ拥?，渾身汗淋淋的，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頭頂?shù)钠岷谙袷悄馨涯抗馑屯b遠的地方。都是我自找的。

    “抱我?！蔽壹词归]上眼睛，也能跟睜開一樣望到很遠的地方。

    身體被黑暗伸出的手臂和溫暖的胸膛抱住，四周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