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門派的那些人
二、 煉仙派是修真界一古老派系,其源可追朔至上古時期,其教義是「煉,千錘百鏈,苦修也?!瓜氘?dāng)初創(chuàng)造煉仙派之人乃是一名鄉(xiāng)野無名之女子,無修仙天賦、無靈根可憑依,卻憑著苦修與執(zhí)念飛升成仙,爾後更是光收天下諸子為徒,才創(chuàng)立了如此教派。 可惜時至今日,已無人記得仙祖恩德,僅將教義作為裝飾,虛供其上。 但早些日子,卻有人走著仙祖的老路,居陽子自從收了練君和作為自己的弟子之後,門中不乏閑言碎語,有人笑他自以為是,真以為沒有天資與靈根就能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徒弟,當(dāng)然也有人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小兒居然能得他的青眼,但是卻無人知曉居陽子徒兒的廬山真面目,因為… 對,居陽子是極為護(hù)雛的,若是他不肯,誰都別想見到練君和。 不要說見了,若是誰敢在背後嘲笑他徒弟被知道,隔天就會被五花大綁扔在山腳下,不管有多高天資,他都會廢了對方靈根、挑斷對方手腳筋,用你能想到的最可怕的方式,讓這人一輩子不要說修練,連當(dāng)個普通人都有困難。 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所以門內(nèi)私下只敢偷偷討論,萬不敢舞到正主面前去,這也是為什麼練君和日子可以過得如此舒坦,可惜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唷,居陽師弟,今天居然有空來商討大事?」這個爽朗打著招呼的男人名喚宋靈,是居陽子的師兄,煉仙派的三大長老之一,卻是一頭烏發(fā)、保養(yǎng)有道,外表年紀(jì)看來不超過三十,雖生得好面相,可就是那雙眼睛相當(dāng)jian巧,讓人心生不起好感。 當(dāng)初仙祖收了萬千徒子徒孫,可是僅有四人被收於內(nèi)門,大師兄鐘祈被推派成為煉仙派門主,二師兄宋靈廣收徒弟,於派中教導(dǎo)仙術(shù),排行第三的居陽子沉迷修練,不問世事,四師弟燕巧云游天下,至今仍未歸。 「本不想來?!咕雨栕永渲槪e手投足都透露著:我想回去了,沒事別喊我,微蹙的眉頭可見他有多不耐煩。 「你怎麼不把徒兒帶來給我與大師兄見見?真要金屋藏嬌藏一輩子?」宋靈他毫不在意的大手?jǐn)堖^居陽子,絲毫不將對方臉上的冷肅放在眼中:「二師兄我絕對不會笑你,就算你徒弟是個一點天賦都沒有的廢人,可在門中能做個灑掃弟子也是他莫大的榮幸不是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起初居陽子只是因召集而不高興,聽到宋靈嘲笑自己徒兒,原本就已經(jīng)冷若冰霜的臉上更增添幾分殺意,可是宋靈就是故意激他,要知道他們二人初入門中就水火不容,當(dāng)時宋靈可是一心覺得居陽子不可能超過自己,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都不及居陽子有過人天資,轉(zhuǎn)瞬間他已經(jīng)結(jié)丹,而自己卻因為天賦的關(guān)系,僅能停在筑基。 可是他比不過,不代表他的徒兒比不過,一聽見居陽子居然收了一個毫無天賦的普通人為徒,他就迫不及待的前來嘲諷一波,只想讓對方臉上難看。 「不勞師兄費心,我自己的徒兒,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咕雨栕訉⒋钤谧约杭缟系氖址鏖_,就如同輕如鴻毛般的一拂,下一秒?yún)s聽見了清脆的斷骨聲。 宋靈的手?jǐn)嗔耍盒牧逊蔚奶弁此查g襲上讓他直冒冷汗,居陽子卻又恢復(fù)了那冷漠的模樣,就像是他的疼痛并不是自己造成的。 好你個居陽子。 就在宋靈掐起仙訣準(zhǔn)備回敬居陽子的無禮,卻在中途被人給制止,定睛一看,煉仙派門主鐘祈已經(jīng)來到他們身邊:「呵呵,多久不見,仍與當(dāng)年一樣孩子脾性,你們真是越活越回去?!?/br> 這慈眉善目的老人,滿臉的皺紋,白色的眉毛跟胡子長得幾乎到達(dá)胸口,可是卻俏皮的綁了個紅色的蝴蝶結(jié),讓人看了頗為無語,該說是俏皮呢?還是俏皮呢?或是俏皮呢?似乎要強(qiáng)調(diào)他那可愛的粉色心腸,他連發(fā)帶都大紅的讓人震撼。 你有資格說我們嗎? 水火不容的兩人難得心聲一致。 鐘祈又有個稱呼叫做老頑童,要知道他的赤子之心瘋起來,誰都玩不過他,但是本人毫無所覺,只是拍了拍宋靈的手臂:「你也已經(jīng)為人師,該收斂自己脾性。」 宋靈忽覺疼痛消失,可見鐘祈修為不在居陽子之下,面對德高望重又深不可測的大師兄,他只得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立場。 「話說這次召集你們也無他事,就是想辦個聚會讓派內(nèi)弟子好好認(rèn)識認(rèn)識?!圭娖硭搜砸怀觯⒖淌斋@兩種不同立場的回答。 「休想?!?/br> 「好極了?!?/br> 拒絕的是滿臉冰霜的居陽子,同意的是宋靈,鐘祈望著這樣難得的狀況,一邊捋著胡子一邊偷笑,看來居陽子最近是找到了一個令他相當(dāng)掛心的徒弟。 「就這樣決定了,日期就訂在七日之後,居陽子、宋靈,帶著你們調(diào)教好的徒弟來給我這老人看看?!圭娖砉笮?。 ※ 相較於劍拔弩張的正殿,身為事主的練君和正在仙居附近的林間歡快地釣魚,至於為什麼釣魚呢?因為他只能吃魚呀,山間都是靈獸,精明的很,依他目前的修為,就算是兔子也抓不到,只能找比自己低階的欺負(fù),所以倒楣的魚兒成了他的目標(biāo)。 煉仙派真的是個好地方,因為背景雄厚所以在修真界也是旁人不敢隨意招惹,哪怕只是報出名號旁人要找麻煩也得斟酌再斟酌,而且最重要的是有錢,這方圓幾百里的地舉目所見都是煉仙派家的,練君和覺得自己真是押對寶了。 雖然還是會有點想家。 思此,他忍不住緊了緊握著釣竿的手,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不管自己怎麼掙扎,命運給他的就是穿越的現(xiàn)實。 可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有辦法遭遇這種事情,難道人死後都會固定穿越嗎?還是說他只是忘記被閻王爺洗去記憶的其中一人? 許多的疑惑讓他滿腹委屈,如果說傷了腦袋什麼都不記得也還好,可就是因為記住前世的一切才會如此心心念念。 忽然,練君和的釣竿動了,他想著勾到了一條大魚,今天加菜師父有口福了,可是拖上來的卻不是魚。 哦齁,是人呀。 看著對方慘白的臉色,練君和真的懷疑自己是某本書的主角,要說主角的待遇不就是有個先天道行高深的師父、一個凄慘的身世、美女投懷送抱、掉崖摔不死還能遇上高人傳授百年功力,最後還能叱吒江湖震懾萬人的劇情? 可是他遇到的怎麼都是男的? 無可奈何下,他俯身給對方嘴對嘴做人工呼吸,只希望自己不要撿到奇怪的東西才好,可是他哪里知道他撿到的這個被稱之為怪東西的家伙,未來會成為他二師弟。 還是日後會把修真界攪得腥風(fēng)血雨的大魔王。 ※ 人家說二師弟不是豬八戒就是大魔王,當(dāng)練君和把人帶回與師父同住的仙居以後,那人醒來後就交代了自己的身世。 主角嫌疑人,傅裴語,國破家亡的皇子一名,因為遭到叛賊襲擊,所以掉下山崖被練君和給釣到,相當(dāng)罕見的雷系單靈根,可以說是幾百年才出現(xiàn)一次的,萬中無一的天才,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的稀有人才。 練君和覺得再來個小師妹一切就完美了。 因為小師妹,他這個大師兄因愛生恨,天天欺負(fù)主角,為主角心中埋下黑化的種子,師父也認(rèn)為應(yīng)該主角應(yīng)該能擔(dān)起大任,從此對大師兄冷淡非常,然後練君和已經(jīng)腦補(bǔ)出自己未來會成為炮灰的劇情時,居陽子的咳嗽聲打斷了他。 「師父,您有事情嗎?」都已經(jīng)結(jié)丹的居陽子是不可能感冒的,因此練君和聰慧的領(lǐng)略了居陽子有事情跟他說。 「七日以後有門中聚會,到時候所有弟子都要出席,你也準(zhǔn)備一下?!?/br> 「可是,師父呀,我只是灑掃弟子,不用去了吧?」 「胡說,你是我的大徒弟,你不去誰去?」 「不是還有新收的師弟嗎?」 練君和笑嘻嘻的說,然後繼續(xù)腦補(bǔ)他腦海中的自己要是真的是炮灰,會被怎麼樣的凌遲處死,當(dāng)然只是想想,要是真的他還不得嚇?biāo)馈?/br> 「若不是你要求,師父可不想收他?!咕雨栕铀麑π峦降芸梢稽c好感都沒有,他這句話讓練君和覺得這樣不行呀。 「師父你不能偏心,收徒弟要一視同仁?!?/br> 「人心本就是偏的?!咕雨栕用嗣毦偷哪X袋:「君和,你雖然一點天賦也沒有,可是切記不要妄自菲薄,當(dāng)年你仙祖也是沒有天賦的女子,靠著苦修與執(zhí)著飛升,你說不準(zhǔn)也能成為像你仙祖一樣的人?!?/br> 「師父,我覺得師弟定能擔(dān)當(dāng)大任,您還是將希望放在他身上吧?!?/br> 說出這句話的練君和果不其然的收到居陽子一記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練君和甚至有種錯覺,好像下一秒師父就會把所有寒食丹塞進(jìn)他嘴里讓他好好修練。 「傻孩子?!咕雨栕訜o奈地伸手揉了兩下練君和的腦袋,無奈地道:「不管怎麼樣,為師都會好好將你養(yǎng)育成材的?!?/br> 師父你不用對我有這麼大的期待,我現(xiàn)在當(dāng)灑掃弟子過得很好,真的。 練君和他被居陽子的目光看得有點心虛,藉口要去看一下釣上來的師弟,轉(zhuǎn)身就端著粥水往房內(nèi)去了,居陽子無奈的嘆息,只得在門外負(fù)手而立,看著星光心里不知道是怎樣的打算。 完全不知道師父怎麼忽然對他的修練這麼關(guān)心的練君和端著晚餐走進(jìn)房間,那名叫做傅裴語的小師弟已經(jīng)坐在床上,似乎坐了有一段時間的樣子。 為什麼認(rèn)為對方疑似主角呢?因為帥呀。 要知道所有中,主角除了不能丑之外就是不能丑,要是丑的一逼,這讓讀者怎麼追下去,就算中途經(jīng)過毀容、破相,最後也總會變成妥妥的一名大帥哥、大美女,而且還要能夠傾國傾城、驚為天人適合將世界上最美好的所有代名詞都往上套才可以稱之為被命運眷顧的主角。 就算是在普通人的世界,不也有外表越好待遇越好的現(xiàn)象嗎?因為人是會喜歡美色的生物。 當(dāng)然這些與自己無關(guān)就是。 「師弟,我給你煮了點魚粥,你趁熱趕緊喝?!咕毦褪⒘艘煌胫嗨说酱睬?,忍不住又看了幾眼。 這師弟生得可真漂亮,因為是雷屬性的關(guān)系,所以他的發(fā)色是紫黑色的,明眸皓齒、長相英俊,雖然扳著一張臉,可是看上去就是妥妥的俊男胚子,雖然說臉色因為泡水泡久了有些發(fā)白,不過沒事的,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馬上就好。 「練君和…?」 「你應(yīng)該叫我?guī)熜郑吘苟际菐煾搁T下的子弟,從今以後我會把你當(dāng)成親人對待的?!咕毦陀X得自己好歹也抱得起對方的大腿,如果以後對方飛黃騰達(dá)了,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杯羹? 沉迷在自己的想像中,練君和沒注意到傅裴語的眼眸中閃過某種激烈的感情,因為下一秒那孩子忽然緊緊的抱住他的老腰,他都有種錯覺自己的腰快斷了,幸好自己基本功沒有白練,至少粥水暫時安全灑不出來。 「怎麼啦?師弟?!?/br> 「師兄、師兄、師兄…」傅裴語叫了好幾次,熱情的讓練君和有些招架不住。 畢竟是背負(fù)國仇家恨的孩子呢,不要怕,師弟,雖然你的童年不太美滿,可是師兄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等你日後飛黃騰達(dá)再給我利息讓我抱個大腿安享晚年也不錯。練君和他騰出一只手無奈地摸摸傅裴語的腦袋。 「好啦,趕緊把魚粥給吃了吧,不然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練君和他坐在床邊,開心的舀了一湯匙:「來,啊…」 「師兄你可真好?!垢蹬嵴Z一臉乖巧的張口就接下吹涼的粥水,吃的那是一個叫做心滿意足。 練君和覺得這小家伙可真討人喜歡,看來自己可以跟對方相處融洽呢,等到對方吃完以後,他收拾著餐具走出去,完全沒見傅裴語眸光展露出來的瘋狂。 ※ 「將魔頭交出來!」 「殺了他償命!」 那日被各大修真門派圍殺於山頂,傅裴語他受了重傷眼看命在旦夕,可是卻有一人在殺聲之中走了出來,他甚至不記得那人的臉龐,只知道自己一心為復(fù)仇,壞事做盡,他可以在仙魔一戰(zhàn)中背叛疼愛自己的師尊,以師父的頭顱換取可以投於魔教之下的機(jī)會,對各門派展開屠殺以得自己的豐功偉業(yè)。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報復(fù)這世間,他早已經(jīng)斷心絕慾,認(rèn)為世上除自己父母之外再無可信之人。 「師弟,你怎能如此傻?!?/br> 練君和一個他從來不放在心上的大師兄,只知道師父相當(dāng)疼愛他,若不是因為自己陷害導(dǎo)致他與師父之間有了心結(jié),自己也不會獨得居陽子寵愛而能得到百年功力。 「哈哈,你這廢物要為了師父報仇嗎?練君和。」 一個連練氣三階都要修練上七年的家伙,居然會是在最後死於他之手,況且他恐怕也已經(jīng)知道殺死居陽子的兇手與造成他師徒嫌隙的兇手是誰,沒有想到命運繞了一圈還是天理循環(huán),惡有惡報。 「諸位,煉仙派出了此叛徒實屬門內(nèi)不幸,請各位讓我了結(jié)這一切。」 那人執(zhí)劍跪在諸位門派高人面前,悲哀的宛若螻蟻,傅裴語已經(jīng)接受了這樣的末路,閉上眼睛準(zhǔn)備迎接最後的穿心一劍。 可在耳畔回蕩的只有一句:「師弟,你可要保重,師兄以後不在你身邊了。」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那人以劍穿膛,胸口大片鮮血浸染那一身白袍,此時此刻傅裴語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的大師兄,此時卻想換得他一線生機(jī)以命抵命。 「你以為獻(xiàn)出自己的命就能罷休嗎?這魔頭可是殺了我派三百多人!」 「練某知道自已人微言輕…可是練某也知道自己這一條命絕對能換師弟一條小命?!?/br> 練君和他抽出在胸口的那把劍,瞬間鮮血如同雨般噴涌而出,但是異象卻發(fā)生了,沾上他鮮血的寶劍瞬間變得鋒利無比,甚至周遭盈滿靈氣,但是就在方才那劍還不過是凡品。 人群中起了sao動,隱約有人喊出了:「器靈血脈!」 尚不知道發(fā)生何事,那些自以為正道的修真人士瞬間就瘋狂的涌上,練君和只是輕輕的一推,就將傅裴語推下山邊,而傅裴語最後映入眼簾的,就是練君和被萬劍刺穿身軀的景象。 ※ 你要活下去。 那句話就像是詛咒一樣的纏繞著他的靈魂,等到傅裴語睜開眼,他竟然又回到了多年前,從皇城逃出時被推下溪谷的時候,他入魔後與魔族有契約,明知道這種事情自己能夠應(yīng)付,可是他卻一點掙扎都沒有,因為他想要再遇見那個人。 因為那個人,自己被推下山崖尋得一處得以安居,雖然他後來仍是逃不過天道,被某名魔教弟子設(shè)計背叛死去,可是他卻有時間去思考自己所作所為,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救了自己一命的練君和,而那人縱使被自己設(shè)計,卻依舊待自己和藹,哪怕是自己叛出師門。 所有的悔恨使他痛苦,他希望能夠再回到從前,到那個人身邊當(dāng)一名普普通通的二師弟。 而上天給了他這個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