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快到午夜時(shí)分,我背著鄂毓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他趴在我的肩頭,剛才那一頓過度激烈的cao作讓他累到虛脫。我們已經(jīng)這樣在原地徘徊了好一會兒了,因?yàn)槲覒賾俨簧?,單純地想和他多待一會兒?/br> “哥,就讓我送你回家吧?咱回家睡?!?/br> “不用你送我,我們住相反的方向,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你明天要上班,幫我叫輛車就行?!彼蛑?。 “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br> “你這一來一回的要一個多小時(shí)了吧。那你明早還上不上班啊?” “哥,沒事的,我樂意送你。” “對了,哥,你這周六日有沒有空啊?” “應(yīng)該有吧。哦,不對,我要回趟鄰市的老家,有中學(xué)時(shí)代的朋友辦婚禮,順便幫我媽帶個藥回去?!?/br> “本來想找你一起去露營的。等下次有機(jī)會吧。” “露營?哦~你有興趣野戰(zhàn)?”他睜了睜眼皮,好像突然來了點(diǎn)兒精神。 “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我這話說著心虛,的確,我們每一次見面,哪次不是干了個昏天黑地? “要不你陪我回家?我家附近有露營基地。婚禮是周日,我們可以周六上午出發(fā),婚禮過后再返回。”他提議。 突如其來的邀請,這家伙腦子里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模擬各種黃色情節(jié)了?管他呢,反正爽也有我的份兒。 “好,周六上午我來接你?!?/br> 在我的堅(jiān)持下,我還是把他送回了家。抱他上床睡的時(shí)候,他抱住我的脖子不放我走,喃喃細(xì)語:“別走了,今晚留下一起睡吧?!?/br> 接下去的幾天,阿毓依然像是消失了一樣。說起來除了要約會的時(shí)候,他才會聯(lián)系我,其他時(shí)間他從未主動給我發(fā)過信息,哪怕是道一聲早安晚安,而我呢,也遵守“準(zhǔn)則”,沒有打擾他的正常生活。 周六我起了個大早,帶上早就準(zhǔn)備好的露營裝備,以及給鄂毓mama的“見面禮”。我像個期待學(xué)校組織秋游的小學(xué)生,一晚上興奮到睡不踏實(shí)。以至于我今天的狀態(tài)有點(diǎn)糟糕,頂著個黑眼圈到了他家樓下。 他神清氣爽的樣子,第一次看他穿得那么休閑。他在副駕駛坐好就捧著我的臉一頓看,“你看上去好像縱欲過度?。∧贻p人,不要天天出去浪。” 我滿頭黑線,呵呵,拜托,有一個喂不飽的無底洞,攢著這些拿來喂你都還不夠呢! 他笑得很燦爛,“開玩笑的啦!不過你看上去那么累,要開兩個小時(shí)真的吃得消嗎?要不我來幫你開?” “你有駕照?” “沒有啊,但是我會開,只要別人不來碰我!”他對著空氣做了個握方向盤的動作,“嗚嗚!” 怎么辦他有點(diǎn)可愛?我惱人的起床氣似乎也消散了。 “等會兒見了伯母,你打算怎么介紹我?同事?朋友?” 他想了想說:“就說是朋友唄,一起睡覺的那種。” 我差點(diǎn)沒把他喂我的一口水噴出來,“這...”心想,大哥,你有種。 “又沒瞎說,你都在我床上睡兩回了,純睡覺。” “話是也沒錯?!?/br> 他拿著手機(jī)連上了車,開始播放歌曲,然后咿咿呀呀地唱歌,雖然該走的調(diào)全部走了一遍,但是我還是聽得很開心。我們首先到了他老家,這是一棟上世紀(jì)90年代初建成的老居民區(qū)單元樓,沒有電梯。 他對我說:“我家的街坊四鄰都是以前供銷社的家屬,說起來都算是從小看我長大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 *供銷社:計(jì)劃經(jīng)濟(jì)時(shí)代,一種供應(yīng)生活物資的國營商店。 “阿毓,回來了。”一個坐在樓底下藤椅上的老奶奶對我倆說。 “阿婆,我回來了。您身體可好?”鄂毓和她打招呼。 “身體好的。帶你男人回來了?”阿婆用家鄉(xiāng)方言問了句,她瞇著眼看向我,看樣子是眼神不怎么好。 “不是,是同事,普通朋友?!彼忉尩?。 阿婆繼續(xù)接話:“我看你倆像兩口子?!?/br> 阿毓對她笑笑,拉起我的手:“阿婆,我先上樓上啦。” “阿婆說我倆像兩口子呢!“我笑呵呵地對他說。 “喲,你聽得懂方言???少爺您看不出來嗎?人家老眼昏花。” “我不覺得啊,人家心里明明跟個明鏡似的?!?/br> 他牽著我的手一直到進(jìn)屋才松開。這間屋子就是上世紀(jì)老公房的格局,一進(jìn)門就是一間不太大的客廳,不過屋內(nèi)是新翻修過的,而且所見之處沒有堆放雜物,地板和家具一塵不染,連根頭發(fā)絲都不曾看到,可見家里的女主人是多么利落。 *老公房:公有住宅,由政府和國有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投資興建的住宅。后經(jīng)歷“房改”從公有變成私有商品房。 “媽,我們回來了!” “剛才你們在樓下我就看到了。先洗手,菜馬上就燒好了?!倍踟沟膍ama是一個50出頭的精瘦女人,戴著一副邊框眼鏡,有點(diǎn)嚴(yán)肅,不過看著母子兩挺相像的。 “伯母好!我是南和謙,阿毓的朋友。這次不請自來,打擾您了。給您帶的一點(diǎn)兒家鄉(xiāng)特產(chǎn)?!蔽倚χ鴮⒍Y物送到伯母跟前。 “小南,來就來嘛,還破費(fèi)。我家寶寶和我說過會帶朋友來家里。快坐啊?!?/br> 顯然,26歲的他對mama在我面前稱呼自己“寶寶”顯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但是他沒說什么,只是帶我去洗手間洗手。 “伯母,您這手藝也太好了,別辛苦啦,這一桌子菜夠多了,要我來幫您做點(diǎn)兒啥?”我殷勤地問,客廳的圓桌上擺了八道涼菜,以及藥膳雞湯,還有幾道熱菜--啤酒燒鴨,松鼠桂魚,炒腰花,響油鱔絲,紅燒排骨,伯母還在炒一道青菜。 “好孩子,去坐吧。大城市來的小少爺金貴著呢,哪會做這些事兒?馬上就好了?!彼呶易?。 我只好去陪鄂毓,“伯母這也太能干了,做得一手好菜。你怎么只會點(diǎn)外賣?一點(diǎn)兒也沒得到真?zhèn)靼???/br> “我媽那么能干,當(dāng)然輪不到我做事啦?!?/br> “小南,來,快坐啊。你今天辛苦了,多虧你開車送阿毓回來,他一坐長途大巴就頭暈想吐的。所以平時(shí)都不高興回來?!卑⒁虩崆榈卣泻粑易?。 “不辛苦,鄂毓哥也經(jīng)常照顧我的,而且這次也是為了來附近的景區(qū)露營?!?/br> “露營?你們晚上不住家里啊?我可都換了全新的被褥,而且一早上太陽好的時(shí)候就拿出去曬了?!?/br> “媽,家里就兩間屋,來客人也不方便睡啊,您叫我在客廳打地鋪嗎?”鄂毓念了句。 “我以為你倆準(zhǔn)備擠一屋嗎?”伯母回。 “mama,您想哪兒去啦?” “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說帶朋友來,我當(dāng)然要提前準(zhǔn)備好,愛住不住唄,跟我生哪門子氣???” 我沒說話,有些意外,第一次到他家,他mama竟然默認(rèn)我倆會是“睡一起”的朋友關(guān)系,還準(zhǔn)備了我倆的床?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伯母:“好了,不說這個了。明天是櫻子結(jié)婚,聽說新郎官是你外公的同事王叔叔家的兒子吧?” 鄂毓:“算是吧?!?/br> 伯母:“那隨禮紅包的行情啊,我跟你說...” 鄂毓:“行了,媽,我知道了,還有客人在呢,說什么錢。我和幾個同學(xué)早商量過了?!?/br> 伯母:“行,行,我不說了,你就是嫌我煩唄?!?/br> 伯母閉嘴了,撥了撥碗里的菜,又忍不住開口:“欸,我說你現(xiàn)在到底和夏婷什么情況嗎?不是都談結(jié)婚了嗎?” 鄂毓:“媽,我們分手了。不合適。” 伯母:“好好的,怎么說分手就分手?我還怪喜歡那閨女的!人家愿意跟你這種情況的,你就燒高香吧,別挑三揀四的了。你們早點(diǎn)結(jié)婚要孩子,我也趁著有力氣可以幫你們帶。” 鄂毓:“媽,求您別說了...” 伯母嘴里碎碎念:“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爛,還不讓人說了?人可以不談朋友不結(jié)婚,但不能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你老了病了誰到你床前看你?” 我算是看出來了,鄂毓和他親媽不對付。 飯后,我主動到廚房,想緩解剛才尷尬緊張的氣氛,“伯母,我來幫您洗碗?!?/br> “小南,你說阿姨說得對不對,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嘛,當(dāng)然是在適當(dāng)?shù)臅r(shí)間做適當(dāng)?shù)氖虑?。你說這孩子老大不小了,他搞事業(yè)那就算了,可他這頂多就算個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那就盼他找對象結(jié)婚生孩子,他又不樂意。你說他這么耽誤了,以后老了沒個一兒半女的,我要是眼睛一閉,他可怎么辦?” “伯母,別著急上火了,我哥這不是沒找到合適的嘛,強(qiáng)扭的瓜不甜,說不定改天就遇到個合適的了。而且就算我哥單著,反正我這輩子也打算單身丁克,以后也可以和我哥互相照應(yīng),您放心。” “小南你真會開玩笑,你條件這么好的,喜歡你的閨女應(yīng)該從黃浦江頭排到尾了吧。你要找個好姑娘可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刹荒苓@么說了,你父母聽到了該多傷心。“ “伯母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好。伯母要是不嫌棄,我以后就叫您聲干媽,我哥就跟我親哥一樣?!?/br> “小南,我家阿毓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唉,這孩子這里有問題。”伯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現(xiàn)在也不敢說他,說多了怕他又像之前那次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