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跟我走
書迷正在閱讀:哥哥的小sao妻、獵火(黑道大佬Ox忠犬保鏢A)、【快穿】是誰jian殺了知更鳥、s 男友、奶兔小o開苞記、村夫、穿書之我為男主擺脫孤寡人生、弟弟就是用來被哥哥玩弄的、相衡【BDSM】、催眠改造系統(tǒng)
“快動手——!”張雉抹去臉上的雨水,怒聲催促道。 黃衣軍蜂蛹而上,用冰冷的鐵鎖將秦霜牢牢困住。 肆虐的暴雨讓視線一片模糊,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也不知道哭的時候,眼淚會不會落進(jìn)泥土里。 “他這是要殺了我......”秦霜凝視著腹部,雙目恍惚低喃:“他要殺了......我們......” “呃啊——” 這時他受傷的后膝陡然一疼,那漫著血水的雙腿在劇痛下擰成一個殘忍的弧度,可秦霜仍拼命支撐住身體,不愿因傷痛跪倒在地。 他忽然覺得疲憊和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該去向何方,他孤注一擲、全盤托出,換來的卻是這樣的血債和仇恨,他的身體里,甚至還有了那個男人的血脈。 蕭乾他會知道嗎.....?當(dāng)他得知孩兒的事,會有怎樣的表情?他的心中,還會有一絲絲的后悔和痛惜么? 想一想,秦霜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很可笑。 若是蕭乾知曉這個孩子的存在,一定會感到惡心和仇恨吧,他恨了那么久、謀籌了那么久,豈會容許自己玷污他的血脈? 他恨我......我最深愛心疼的人,他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恨著我,每一次的眼神相觸、每一次的情愛顫撫,都充滿了報復(fù)和厭惡,秦霜覺得,沒有什么比得上他此刻的心痛,就算萬箭穿心、粉身碎骨,也比不上這一刻的疼。 在我之下,除了深淵,還是深淵。 秦霜緩緩闔上了雙眼,腳下的血泊映出他一泓清月般的身影,那消瘦的白影美得驚心動魄,卻也殘忍的讓人心碎。 “你們,給本將鎖住攝政王的手腳——!”看到黃衣軍順利包圍目標(biāo),張雉急忙下令道。 “是——??!” “喂!小家伙,當(dāng)心——!” 就在黃衣軍要對秦霜動手之際,隔空飛來一把長劍,砰的一聲震落了兵卒手里的鐐銬,接著便是一陣急促激昂的馬蹄聲。 “什、什么?!”張雉面色大驚,立刻往長劍飛出來的地方看去。 只看一個人影身披蓑衣策馬而來,那墨色駿馬沖破癲狂傾倒的驟雨,一路颯踏,席卷起千萬重淅瀝的雨水,帶著震響八荒的狂意和沖勁,撞開重重圍堵的禁軍,停在了秦霜面前。 黑色駿馬受到驚嚇,怒張著鼻翼抬起前蹄,在飄搖的大雨中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跟我走?!苯馓煸隈R背上對秦霜伸出了手。 “你是......”秦霜呆滯地望向他,用沙啞而無力的聲音不確定的問:“解天......?” 解天不清楚他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不知為何,看到秦霜血淋淋的腿,他心頭驀然泛起一股悶痛,再看一眼已經(jīng)重振振作起來的追兵,他不由得厲聲催促:“快上馬!難道你想死在這里嗎?!” 他的怒斥如一記悶棍,徹底敲碎了秦霜所有的期盼。 “追——!快!不能讓他們離開!” 為保住頭頂?shù)臑跫喢?,此刻的張雉已然徹底喪失了理智,竟拔出腰間的佩劍,率領(lǐng)士卒們瘋狂追捕秦霜。 大雨中,蕭瑟寒冷的刀光和箭雨遮天蓋地而來,刀刀致命、箭箭剮心,在這樣近乎兇殘的抓捕下,秦霜單薄的身影就如一片被撕裂的棉帛,風(fēng)吹即散,不留痕跡。 “我不能死.......”他默然低下頭,顫聲回答著解天的話,接著牢牢握住了對方的手,任由他將自己帶上馬。 眼下解天正和追兵周旋,并未深究秦霜所說為何是“我不能死”,而不是“我不想死。” 當(dāng)有一天,他恍惚記起在滂沱大雨里這絕望哀慟的四個字時,才發(fā)覺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 “坐穩(wěn)了!駕——”把人撈到馬背上后,解天啞聲提醒一句,便拉緊韁繩策馬飛馳向?qū)m門。 眼看人越來越遠(yuǎn),張雉趕忙翻身上馬,舉起手里的弓弩喝令:“快——即刻發(fā)動全部兵力捉拿秦霜!關(guān)閉宮門——快關(guān)閉宮門!” 他揚聲大吼,卻無法阻止重度驚嚇中的駿馬,未等宮人關(guān)上宮門,黑色駿馬便踢開攔路的禁軍,帶領(lǐng)解天和秦霜沖出了皇宮。 “抓緊我?!辈唏R疾馳之際,解天不忘回頭去看人仰馬翻的追兵,見為首的張雉還在窮追不舍,他抿起淡色的雙唇,對秦霜沉聲道。 “捉住他們——!留活口!抓住攝政王秦霜——” 追上來的張雉一聲尖吼,令解天的雙肩頓時變得僵硬無比。 “他叫你什么......?”他顫聲問道。 秦霜愣了半刻,輕聲回答:“秦、秦霜......” 得到確切的回應(yīng),解天死死地攥住韁繩,幾乎要把手掌勒斷。 “你說你叫秦霜?”天旋地轉(zhuǎn)間,他用不可置信的口吻重復(fù)了一遍。 “是?!?/br> 解天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整個人像掉進(jìn)深不見底的漩渦,隨著洶涌的水流飄蕩,連耳邊聒噪的雨聲都剎那間模糊靜默。 秦霜......他怎么會是秦霜? 初次在寒夜的山林相遇,解天便對這個雙眸酷似母后的人多出些好感,聽他說話舉止,再瞧那眉眼里的犟勁,更覺得有趣,因此才會出手相救,給他留下金瘡藥,幫他醫(yī)傷,算是結(jié)下了一段俗世因緣。 后來,京都二次偶遇,當(dāng)日秦霜只身在屋檐下躲雨,雖說他的身影有幾分單薄,可那雙鳳眸卻明媚如春水,看上去,像是情竇初開,在等心上人歸來的少年。 若不是小虞過去偷盜他的玉佩,解天本無意打擾他。 秦霜給他的感覺很靜,傲然剛烈中又有一絲不失雅致的純凈,像極了母后白日在戰(zhàn)場廝殺奪旗,夜里又會捧著他的臉,為他縫制衣裳的模樣。 再之后,他和小虞相認(rèn),在僻靜安寧的小院落腳后,仍時不時會想起秦霜,想他那副碧玉沉珠般的眼眸、想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想他的家世如何......還會想,要是再一次見面,他興許會邀請秦霜到嶺南游玩一番。 但解天怎么也沒想到,再相見,是刀光血影、九死一生。 自己竟要以這種方式,帶秦霜回嶺南。 “他們追上來了,抓緊我,坐穩(wěn)?!?/br> 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瞥見秦霜搖搖欲墜的身體,解天用冷硬的聲線喝道。 凝視著他俊逸雅致的眉目,秦霜微微一怔。 “可、可我......我的手很臟?!彼行┎恢氲?。 解天皺了皺墨色的眉,強壓著內(nèi)心深處對這人微妙的疼惜,擺出一副厭煩的姿態(tài),冷聲回他:“不抓緊的話,你掉進(jìn)泥濘里會更臟,到時候可別想上我的馬?!?/br> “......我知道了?!鼻厮瓜卤焕溆昱菁t腫的眼瞼,輕聲答應(yīng)一句,最終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了解天的腰。 飛雨沾衣,寒凜斷魂,快馬踏著混合血色的雨水一路飛馳,看到前方被木樁和士兵圍堵的宮門,解天屏住呼吸,驅(qū)趕著受驚的駿馬撞開高大的門扉,一路沖出了皇宮。 “快——都給本將上馬!攔住他——全都要活口!” 眼看事態(tài)已經(jīng)脫離自己的掌控,張雉像瘋了一樣大吼大叫,急追不舍。 蕭乾下了死命令,若是讓人給跑了,恐怕他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那該死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宮里這般明目張膽的帶走攝政王...... “大人莫慌,我等這就分散開來,在城中搜捕犯人!” 就在他惱恨癲狂之際,黃衣軍立即分成抓捕的隊伍,匆匆追了出去。 張雉回過神來,剛要跟上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喊。 “張將軍!不好了......不好了!養(yǎng)心殿.....養(yǎng)心殿里的狗、狗跑了!” 聽聞這喊聲,他轉(zhuǎn)過身,便看在養(yǎng)心殿伺候的小太監(jiān)急惶惶地跑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叫道。 狗?張雉正在為抓人的事焦頭爛額,眼下聽他說一只畜生,自然是煩躁不已:“不過是一只狗而已,慌什么?!” “可是......那是......” “住嘴,這個關(guān)頭你還有閑情理會一只畜生,攝政王已經(jīng)出宮了,你快去穩(wěn)住消息,莫讓新皇知曉!” 小太監(jiān)面容急切又痛苦的捂住手臂,還想解釋什么,張雉卻黑著臉怒斥幾句,便提著佩劍上馬離去。 直到他走遠(yuǎn)了,小太監(jiān)才緩過勁來,他抹去臉上的冷雨,一臉苦悶的低喃:“可是......可是宋軍師臨走前說.....就算是丟了命,也不能丟了那狗呀......” 他孤零零地站在雨里,神色一片茫然。 而在所有人未曾注意的地方,一只姜黃色的小狗正拖著被雨浸濕的身體,靈活的躲過重重水洼,緊跟在禁軍后面。 這場雨下的極大,雷聲轟鳴,狂風(fēng)席卷著樹影,往日繁華的街巷此時廖無人煙,因此解天的馬就算一路橫沖直撞,也短暫的避開了少部分追兵。 不知過了多久,他繞過一條隱蔽的巷子,最終在一扇破舊的門扉前停了下來。 “到了,先在這里躲一躲,等追兵散了再做打算。” 他收起韁繩,看向身后的秦霜。 秦霜一直低著頭,他被雨淋濕的墨發(fā)凌亂的落在前額,身上除了雨漬,還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看著他,解天的心像被車轱轆碾碎了似的,翻滾著四分五裂的疼。 他忍不住伸出手,將秦霜濕亂的發(fā)絲攏到耳后,也就是這個瞬間,他看清楚了對方的眼睛。 秦霜眼里的東西徹底碎了,他蒼白的臉緊繃著,目光渙散、呆滯,還有像是刻進(jìn)骨髓中的痛苦。 從那張臉上,解天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生氣和靈動,僅剩的只有墜入泥潭般的孤寂。 “為什么.....要救我?” 在他內(nèi)心惋惜之際,眼前的秦霜忽而開口,用低啞的聲音問著。 解天攥緊手掌,沉默片刻后,啞聲回他:“我不是救你,而是要帶你走,給、很多人.....一個交代?!?/br> 凝視著秦霜慘白的面容,解天心中滿是煎熬和糾結(jié),他把手負(fù)在身后,握住了一直帶在身上的鐐銬。 他猛然發(fā)現(xiàn),他竟打從心底不愿去傷害這個人。 是同情嗎?亦或是其他的感情? 他怎么能對殺父殺母仇人的兒子起了惻隱之心? 解天暗恨自己的無能和愚蠢,卻扼制不住對這人的愛憐之情。 “去哪里?” 可令他感到極其意外的是,秦霜沒有多問,只輕聲問他要去哪? 他的神態(tài)是那樣平靜、孤獨,好似一個失去歸處的孩童,坎坷半生,已經(jīng)無從顧及自己飄搖的宿命。 “嶺南.....”解天悶著聲吐出兩個字,艱難的回答了他。 “到了嶺南,我是生,還是死?”秦霜又問。 這一次,解天沒有辦法回應(yīng)他。 他不打算殺秦霜,也不想殺秦霜,可如今秦府就剩下秦霜一人,一旦回到嶺南,他必定要接受皇室的審判和復(fù)仇,那些恨意和惡意,很快就會摧毀擊垮他...... 想到這里,解天心底充斥著不忍。 秦霜靜靜地看他許久,在朦朧的雨水下,面對他緩緩伸出雙手。 “我明白了,你動手吧?!?/br> 看著他消瘦的手腕,解天的瞳孔一顫,一股鋪天蓋地的悲涼漫上了他的心頭。 這個人是何等的聰慧,或許早在他上馬的瞬間,就知曉自己沒有回頭路了,但他還是選擇跟自己走,哪怕他給予他的亦是一條死路。 “我.....我會盡力保你.....”解天張了張口,用艱澀的嗓音道。 “謝謝.....”凝望著他黯淡的臉龐,秦霜揚起了一個凄愴的笑容。 解天不知道怎么面對他的眼眸,他只低下頭,慌亂的用鐐銬鎖住秦霜的雙手。 “他們在那里——!” 正當(dāng)此時,一路追兵順著血跡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急忙召集同伴前來圍剿。 “不好,快躲起來?!苯馓炝⒖掏崎_門,把秦霜藏進(jìn)了院子里。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引開他們?!?/br> 說著,他飛快關(guān)上門扉,把腥風(fēng)血雨和追兵的吼聲隔絕在外。 聽到他的腳步聲遠(yuǎn)去,秦霜心下莫名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他知道蕭乾要的是他,他不該把解天卷進(jìn)來,如果蕭乾知道了解天的存在,恐怕會對他趕盡殺絕.....所以,就算要引開追兵,也應(yīng)當(dāng)是他來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