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八十二 他們下午返回了寺院,夜晚沈知節(jié)跪坐在蒲團之上,他嘗試著再一次進入自己的潛意識。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上,他窺見了一只眼睛。他跟著眼神所及之處行走,在山頂上看見了他的主人。 陽光的味道籠罩在山間,他在這個味道中匍匐下來,將自己置身于他主人的腳下。 許暉蹲下身,拉著他的手在他的耳邊喚他寶貝。 第二天清晨,沈知節(jié)拜別住持,在鐘聲中推開了寺門。 他在寺門外看到了一個臟兮兮的孩子,住持從他身后走上前去,站在了孩子面前,低頭含笑地看著他。 小孩子伸手抓住了住持手中的佛珠。住持笑了笑,將佛珠帶在了他的脖子上,牽起了他的手,走回了寺中。 沈知節(jié)向住持告別,住持拉著孩子回禮,道:“施主與佛有緣?!?/br> 沈知節(jié)在去機場的路上給許暉發(fā)了信息,許暉中午吃飯時回了電話給他。 沈知節(jié)用了許暉的vip卡權限,接到許暉電話的時候正在貴賓休息室候機。 許暉一手放大了他的電子行程單,一邊往耳朵上戴耳機。 “你中間還要轉機嗎?” 沈知節(jié)坐直身體,答道:“我想早點見到您,這個線路時最快的。” 許暉看著屏幕上的14h說不出話來。 “別過來了,這邊條件不好。我還有兩周就回去了,而且這中間轉機的八九個小時你去哪?” 沈知節(jié)難得堅持,道:“我等不及您回來了,有事情想要當面告訴您。您發(fā)給我地址,明天我就能直接去見您了?!?/br> 許暉回頭看了看他的導師,那邊正在說放假的安排。 “你下飛機在休息室等我,我們明天十點有個數(shù)據(jù)要收,收完就可以放一天假,等著我去接你。” 沈知節(jié)有點被珍視的開心,又覺得不好意思,抿著嘴偷偷笑。他太想和許暉撒嬌了,偷偷看了一眼休息室的大門,服務人員很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 他向后坐進沙發(fā)里,捧著電話,說道:“主人,我沒有趕得及跟您一起過年,您有沒有怪我?” 許暉不自覺的溫柔了下來,哄道:“明年的第一天你陪我過也是一樣的?!?/br> 沈知節(jié)被他哄地開心,軟著聲音撩扯許暉道:“那主人您想不想我呀?” 許暉聽他這故意的聲音,一個電流竄到了頭頂,耳朵都冒煙了。他四下看了一圈,起身走出了房間。 “嘖,你又想干什么?別招我?!?/br> 沈知節(jié)被他啞著嗓子兇了,一點也不生氣,一個人在那里美的不行。他越說越開心,心里被突如其來的豁然開朗撐得滿滿當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似的。 放下電話的許暉被他挑的心頭火起,一個人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風,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趕緊去找他的導師匯報去了。 下午許暉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晚上勉強躺在床上,自己一個人在那設想明天的各種場景,凌晨才堪堪睡著,結果卻又因為夢見沈知節(jié)不到六點就醒了。今早頂著兩個黑眼圈精神抖擻的到了施工地點。 簡易房辦公室的人喝著許少爺好幾位數(shù)的私藏品咖啡,吃著旁邊早點攤一塊五一個的發(fā)面餅,鴉雀無聲的看他一個人打掃衛(wèi)生。 中轉城市下了大雪,沈知節(jié)乘坐的那架飛機不得不晚點起飛。 許暉原本是比飛機正點晚到2個小時,結果這樣一來反而一個人在機場呆到傍晚六點多,才等來了航班起飛的信息。 沈知節(jié)一個人推著行李箱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許暉在接機線外沖他招手。 十幾天的時間,把他們之間的思念放大了數(shù)倍。 許暉伸手接過他的行李箱,道:“新年快樂沈老師,我們又一起過了一年?!?/br> 沈知節(jié)看著他,彎了彎眼睛,說:“新年快樂,我好想你呀?!?/br> 許暉被他兩句話說的心里熱乎乎的,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抱抱他。 沈知節(jié)看著他又說道:“我一秒鐘都等不了了,有件事情需要馬上問您?!?/br> 許暉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等著他問出自己想聽的話。 “你還喜歡我嗎?” 許暉按下心中的狂喜,但臉上卻不受控制的翹起了嘴角。一瞬間他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變得明亮又清晰。 “你想說什么,沈老師?” 沈知節(jié)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卻沒有躲閃,直視著許暉,抿了下嘴唇,小聲地、堅定地叫了他一聲:“許暉,我很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還喜歡我嗎?” 沈知節(jié)的手指無處安放,他捏著旅行箱的拉桿,指尖用力的泛白。 這和他想象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他以為這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很輕松,毫無懸念的問題。 沈知節(jié)不知道每一次許暉和他說喜歡,面對他不知是什么回答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受。但即便他現(xiàn)在可以預計出許暉的回答,他都覺得很緊張,非常期待。 許暉也是一樣慌亂,“許暉”這兩個字跟著他二十年,他每天頂著這個名字生活,他們是一體的。 而今日從沈知節(jié)口中,面對面的聽到了這兩個字,這與他在電話中聽到的沈知節(jié)叫他名字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他好像聽到了陌生的音調(diào),叫了陌生的人。仿佛沈知節(jié)在心中寫了一封情書,寄托在了這個名字中。 他昨天在腦中設想的最多的,便是現(xiàn)在這個場景了。沈知節(jié)答應了他的告白,然后自己應該像電影里一樣,抱著他轉圈,親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大笑,讓全世界人都見證這個時刻。 但此時此刻,他什么表情都做不出來,所有的神經(jīng)肌rou都要罷工了似的。他甚至不敢大聲呼吸,臉上的笑也無法改變角度。 許暉看著沈知節(jié)的眼睛,里面是他快要哭出來的蠢樣子。 他吸了下鼻子,沈知節(jié)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一點慌亂。 許暉放開手,轉過身子背對沈知節(jié)。 沈知節(jié)想象的場景里可不包括這個,他以為許暉會立刻抱住自己,他們會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接一個長長的吻。 所有他看的電影都是這么演的。 但他現(xiàn)在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著許暉的背影,青年人在一次次的深呼吸,間或抬起手幾秒后又放下。 “都是你,我現(xiàn)在變得和你一樣愛哭。” 沈知節(jié)覺得這是誹謗,但他又不敢說,他糾結著開口道:“……需要我先回避嗎?” 許暉依然背對著他,啞著嗓子兇狠的說:“就站在那兒,你敢動一個試試?!?/br> 沈知節(jié)“哦”了一聲,等了一會兒又心虛的左右看看,開口小聲抱怨道:“您不是應該吻我嗎,在哭些什么呀,到底答不答應我么……我在這傻站著看著您哭,有一點尷尬……要不您轉過來讓我看看?” 許暉醞釀出的那點情緒全被他霍霍沒了,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沈知節(jié)虐出了斯德哥爾摩。 他用力擦了擦眼睛,回手把沈知節(jié)提到面前。 沈知節(jié)看著他的紅眼睛和紅鼻子有點想笑,但他也知道現(xiàn)在要是笑出來,等許暉緩過來自己一定少不了一頓打。 他也不知道是哪步出了問題,但沈知節(jié)還是想努力回到正軌上。他咳了一聲,正色道:“您想好了嗎?還愿意讓我和您在一起嗎?” 許暉深吸一口氣,說:“不愿意?!?/br> 沈知節(jié)抿了下嘴唇,試探道:“……那……要不算了?您還把我當sub用……嗷嗷,不是不是,您別掐我呀!那怎么辦呀,您教教我嘛,主人疼,疼……” 許暉氣的想抽他,他松開手指間中沈知節(jié)的胳膊rou,說:“我不愿意你就算了?我怎么對你的,你不會追我嗎?” 沈知節(jié)想了一下許暉抬巴掌抽自己屁股的樣子,面色有些微妙,道:“不好吧……您也不喜歡這個呀……” 許暉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些什么,極其無語。 他抬腳打斷了沈知節(jié)的聯(lián)想,罵道:“你不是心理學家嗎?平時不觀察我的?我喜歡什么你就做什么,這也不會?” 沈知節(jié)張了張嘴,沒敢說話,又憋了回去。許暉見狀鬧心道:“你又想氣我什么?” 沈知節(jié)湊到許暉耳邊說:“那咱們是不是得先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許暉斜著眼睛疑惑地看著他,說:“你干什么?” 沈知節(jié)有點臉紅,平時做和讓他說出來還是不一樣的。 “……你不是喜歡我哭著求您么?還喜歡聽我撒嬌,雖然我現(xiàn)在也很想,但這里人太多了吧……” 許暉什么想法都沒了,他嘆了口氣,帶著沈知節(jié)往休息時走,邊走邊說道:“你是專門來克我的吧?!?/br> 休息室的服務人員手捧著許少爺寄放在這里的香檳玫瑰,面帶微笑地將花交給了像他們走來的兩人。 “我一點都不想送你了。” 沈知節(jié)站在許暉面前,笑瞇瞇的伸出雙手。雖然前面的流程都不對,但最后這一步總算是對上了。 許暉看著他的動作,沒忍住,笑著把花塞進了他的懷里。 沈知節(jié)抱著花美的不行,他期待的看著許暉,說:“您是不是該親我了?” 許暉在服務人員的鼓掌起哄聲中,捏了他的鼻子,在他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小聲說:“回去再親?!?/br> 沈知節(jié)很滿足,舔了舔上唇,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