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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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瀾如何也想不明白臨星闕當(dāng)初是如何走火入魔導(dǎo)致身亡的,臨星闕的境界向來穩(wěn)固,也從未有過心魔,他臨走前也沒發(fā)現(xiàn)臨星闕身上有什么反常的跡象。 幾番對話下來,仍然是毫無所獲。許是臨星闕的靈魂尚未補全的緣故,他記得發(fā)生過的所有事,卻唯獨記不起來容瀾離開青沽后那一段時間所發(fā)生的事情。 容瀾沉默了半晌,這才抬起眼來望向臨星闕:“我去過你的葬禮,就在你隕落后的第三個月,我到了青沽,奉天宗幾乎是立刻給我傳了密音。 我去了,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衣冢墓,我實在想不通,你是當(dāng)時奉天宗的大師兄,隕落后竟連具尸身都沒有留下,著實奇怪。 葬禮結(jié)束后,祁宗主與祁疏星來找我,邀我去奉天宗,開了很好的條件,不過我沒答應(yīng)。” 容瀾對奉天宗其實毫無想法,去奉天宗也不過是為了找臨星闕。再加之當(dāng)時自入了青沽后,容瀾便直覺的感到不舒服,到了臨星闕葬禮的現(xiàn)場后那種莫名的不適感便愈來愈強烈了,而且他實在是不想日日都面對聒噪的祁少宗主。 “我記得你一直想入一個正統(tǒng)的宗門?!迸R星闕說著,他有些不太理解的道,“可我記得當(dāng)初,玉岐臺也邀請過你對罷,況且你那副身子……玉岐臺最不缺的便是藥修與靈藥,應(yīng)當(dāng)有法子幫你調(diào)理好才對,你怎么會選擇去那全是世家弟子的棲桐門?” 容瀾沉默了半晌,他苦笑著道:“正是因為玉岐臺最不缺的就是藥修,我才沒有去,而且……其實我不大愿同天道扯上關(guān)系。” 曾經(jīng)的玉岐臺確確實實是玄真界第一大宗門,后來玉岐臺掌門因緣際會了一位來自天道的使者,從此玉岐臺便與天道關(guān)系密切起來,自然也就凌駕于排行之外了,但習(xí)慣上人們還是愿意稱它為第一宗門。 玉岐弟子們武藝超群,大多數(shù)弟子還精通岐黃之術(shù)。據(jù)說最優(yōu)秀頂尖的玉岐弟子探脈時能夠輕易的摸出修者體內(nèi)靈力的不同之處,甚至能通過那一點細微的不同判斷出該修者是靈修還是魔修,修的是正道還是邪道,又或者是以身體養(yǎng)靈物、器具。 臨星闕的感知力靈敏得驚人,他瞬間便察覺到容瀾大約是不愿意再說下去了。若是往常,臨星闕早就該轉(zhuǎn)移話題了,而這次他卻鬼使神差的問道:“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去棲桐門嗎?” 容瀾似乎是沒想到臨星闕會如此問,他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語氣異常堅定:“會?!?/br> 倒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回答了。臨星闕還想再說些什么,腰間掛著的半塊玉佩忽地震動著發(fā)出嗡鳴聲來,他垂下頭來將掌心覆在玉佩上,手中傳來微燙的溫度。 “方才長生給我傳了一道密音,靈鳥已經(jīng)在外頭侯著我了?!迸R星闕滿臉抱歉的望著容瀾,“時候也不早了,瀾你如今沒了靈力,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待我將事情處理好,再來找你敘敘?!?/br> 容瀾抿唇微微笑了笑:“無妨,你去忙罷,我一會兒便回去歇著?!?/br> 隨后,臨星闕便匆匆忙忙地離去。容瀾卻沒有如自己所說的那般回屋,他斂去面上笑意,沉下臉來望向通往前廳的那道門,暗暗思索起來。 宴客廳分前廳與后廳,后廳有一扇通往霜華宮其他地方的門,臨星闕方才便是從那道門離開,而另一扇則是連接了前廳的門,正是先前那鬼祟的兩人離去的方向。 雖然知道那二人或許早就已經(jīng)躲到哪個找不到的角落里去了,但他還是想碰一碰運氣。 如此想著,容瀾邁步便往前廳的方向走,還未跨過門檻,便能聽見前廳中傳來的嘈雜聲。 相比于后廳,前廳要熱鬧許多,布置也更為奢華。容瀾施施然地走進來,神態(tài)與動作俱十分自然的透著衿貴,倒也沒有引來周圍魔族的注意。 容瀾曾赴過無數(shù)的宴,或大或小,但說到底這天底下所有的宴席其實都是大同的。 多少人心懷鬼胎,將不言而喻裝入觥中,推杯換盞間各自交換了籌碼。 觥籌交錯之間,每一個眼神與動作都另含深意,人人都費盡心思想要給自己的前路鋪上錦繡。 人間如此,魔族亦不例外。 容瀾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身旁的人,想要尋到先前那兩個窺視他的魔族。 事實證明運氣并不是那么好碰的,容瀾找了許久都沒能找著,最終他微微喘息著靠在一張長桌前。 容瀾的體質(zhì)不好,身上隱疾也從未痊愈過,如今還被鎖了靈力,這還沒走幾步路他便開始氣喘吁吁了。 只聽叮咚一聲,長桌上擺著的幾只瓷杯翻倒了過去,所幸動作不大,倒也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 容瀾面上帶著驚愕的神情,扶著桌子的手輕微的顫抖起來,指尖漸漸縮蜷起來最終收緊成拳垂在身側(cè)。 他看見了不遠處被人群簇擁著的楚逐羲。 頭頂狐耳的烏發(fā)女子笑意盈盈的依偎在楚逐羲身側(cè),一雙金黃色的眸微微彎起,雪白細瘦的手緊緊挽住了他的手臂。女子靠得很近,幾乎要與楚逐羲貼在一起了,她又穿著低胸的衣裳,白皙混圓的胸部便擠在楚逐羲手臂與胸膛前。 那妖族女子的容貌生得昳麗,身高幾乎與楚逐羲持平,她身后蓬松柔軟的雪白尾巴搖晃著繞過身旁魔尊,用尾巴尖兒攬住了楚逐羲的腰,動作親密而曖昧。 女子右側(cè)狐耳根部扣著一枚由銀鳳托著的青金石耳墜,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發(fā)出一種奇異的光彩來。容瀾所有的目光都便落在了女子與楚逐羲相挽的手臂上,從而忽略了瞧見那枚耳墜時瞬間升起的一絲熟悉。 容瀾離得遠,耳邊只剩下身側(cè)雜亂的人聲,他看見那貌美的女子一面說一面笑,楚逐羲則與她相望,大約是她說到了甚么有意思的事罷,楚逐羲竟笑了起來。 起初容瀾的腦中只是空白的一片,漸漸的胸腔里又升起一股淺淡的酸澀。忽然間,好像所有的聲音都遠離了自己,最終歸為安靜,容瀾眼前有一瞬間的黑暗,又在下一刻回過神來。 心口仿佛淤積了一口濁氣,容瀾喉嚨里突然一陣發(fā)癢,他捂了嘴強行忍住從嗓子深處傳來的癢意,轉(zhuǎn)身落荒而逃。容瀾一邊大步的走著,一邊掩嘴悶聲咳嗽,胸膛下傳來一陣沒由來的心悸,險些讓他腳下一軟跪了下去,沿著原路返回,跨過連接后廳的那道門,心悸帶來的不適感終于漸漸消失。 容瀾斷斷續(xù)續(xù)的咳著嗽,他忽地產(chǎn)生了一瞬間的茫然,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容瀾靜默了一會兒,隨后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宴客廳,嘈雜的聲音被他甩在身后,漸漸的遠了、消失了,周遭一片寂靜,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空曠的回廊中只余下一聲又一聲從容瀾腳腕處傳來的叮鈴聲。 直到后半夜楚逐羲才回到寢殿,殿內(nèi)燈光昏暗,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他徑直往床榻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脫著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衣裳順勢滑落,亂七八糟的掉了一路,走到床邊時楚逐羲身上只剩下一件雪白色的褻衣,他又嫌衣裳太緊,抬手隨意的將領(lǐng)口拉開了些,暴露出一大片胸膛來。 薄薄的紗幔被撩起,容瀾背對著他睡在床的內(nèi)側(cè),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楚逐羲屈膝抵在床邊,輕輕一借力便上了床,紗幔也隨之漸漸垂下遮住了兩人的身影,床上特意墊了好幾層被褥,躺上去十分柔軟。 容瀾只是閉著眼睛,并未真正入眠,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旁的被褥緩緩陷了下去。容瀾本就已經(jīng)失眠了,現(xiàn)下身側(cè)還多了個楚逐羲,如此便更加睡不著了。 紗幔內(nèi)彌漫著濃郁的酒味,也不知是不是心魔在作祟,酒氣之中好像又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胭脂味。 容瀾覺得心煩,又顧及到身旁睡著的楚逐羲,便盡量放輕了翻身的動作。然而容瀾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捕捉到一絲困意,反倒是愈來愈精神了。 楚逐羲終于是忍不住了,他翻身面對著容瀾側(cè)臥著的背影,手臂一伸便摟住了容瀾細瘦的腰肢,楚逐羲一邊將他攬進懷中,一邊挪動著身子往床里頭的位置移了些,裸露的胸膛便貼上了容瀾的后背,只薄薄一層布料之隔,他明顯的感受到懷里的容瀾身體瞬間僵住了。 “我就抱一會兒,睡吧?!背痿说谋且粲行┲?,聲音中含著濃厚的倦意。 話音落下,懷中的人兒這才緩緩放松了身子。 ——師尊的體溫向來都要比常人低一些。 楚逐羲迷迷糊糊的想著,摟著容瀾腰肢的手臂收緊了幾分,又將腦袋埋在容瀾被黑發(fā)掩了大半的后頸處。 按照以往容瀾還在棲桐門時的習(xí)慣,楚逐羲特地吩咐了下人給他的衣裳熏了檀香。 他一向不愛熏香,但這清淡的檀香沾染在師尊身上卻異常的好聞。 楚逐羲本就又醉又困,嗅著容瀾發(fā)間淡淡的檀香,很快意識便模糊了起來,四肢與身體都漸漸變得輕盈,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幼時抱著師尊睡覺的時候。 就在楚逐羲即將墜入夢網(wǎng)深處的時刻,懷中的容瀾不知怎地,忽然掙開了他的懷抱,挪動著身子往床榻里側(cè)靠去,只留給楚逐羲一個微微弓起的背影。 今夜的楚逐羲困到了極致,又三番五次的被容瀾鬧得無法入睡,再好脾氣的人都該發(fā)火了,更何況是楚逐羲。他頂著一頭凌亂的黑發(fā),支起一臂撐起了半邊身子來,怒視著容瀾的背影,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容瀾卻沒有理他,仍是背著身子一動不動。 見他這幅樣子,楚逐羲心中更加窩火,一下掐住容瀾的肩膀,將他轉(zhuǎn)過身按在床上:“容瀾你……” 楚逐羲忽然哽住了。眼前的容瀾緊緊抿著唇,雙眼紅紅的,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此時的楚逐羲腦子并不清醒,瞧見容瀾委屈的模樣,他怔了一瞬,楚逐羲的表情有些空白:“你……你不會現(xiàn)在就要哭給本座看罷?!” ——既然被他瞧見了,那接下來肯定是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的。容瀾腦內(nèi)又一閃而過那貌美女子摟著楚逐羲的畫面,他有些嫌惡,又覺得難過,容瀾闔上了眼,偏過頭去不去看楚逐羲。 楚逐羲見他闔了眼偏過了頭,便以為容瀾哭了。喝醉了的楚逐羲心中的想法頓時暴露無遺,全部都寫在了面上。 下一刻,楚逐羲捧起容瀾的臉頰,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眉心,又手忙腳亂的去抹容瀾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珠。 溫情來得過于突然,帶著酒氣的吻星星點點的落了下來,在眉心處留下柔軟而微涼的觸感,化作酸澀卻又甘甜的暖流穿過皮膚涌向心臟帶來悸動。 容瀾本以為楚逐羲會對他惡語相向,他愕然的微微張開了嘴,眼眶忽然一陣酸澀,竟是真的落下淚來。 楚逐羲指尖觸碰到了溫?zé)岬囊后w,急忙的抬起容瀾的下巴與他對上目光。 不再繃著表情的楚逐羲倒真有了曾經(jīng)少年時的影子,他曾捧在心尖上的少年好像又回來了。 “師尊,你……你別哭呀?!背痿艘娏苏娴难蹨I,頓時急了,抬起袖子便去抹容瀾從眼角滾落下來的淚珠。 容瀾只覺心尖兒都在發(fā)顫,他透過一層朦朦朧朧的淚霧望向楚逐羲,腦內(nèi)一會兒閃過水牢里的狐王,一會兒又閃過會客廳里動作親密的男女,容瀾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楚逐羲擦目光下移便瞧見了容瀾微張的唇,他心念一動,遵從本能的俯身吻上了師尊的唇,又將舌頭探進了對方溫?zé)岬目谇?,唇舌相觸發(fā)出嘖嘖的聲響。 披散著的黑發(fā)便順勢從楚逐羲的肩膀垂落,像一張黑色的蛛網(wǎng),密密麻麻的遮住了容瀾眼角的余光,長發(fā)逶迤在床上,與容瀾的發(fā)糾纏在一起。 似乎還是不滿足一般,楚逐羲將手墊在了容瀾的后腦處,將這個吻加深。 容瀾嘗到了一絲酒的清香,那酒味便直直的墜進胃里,一路向下燙過他的腹部,那里正一陣陣的傳來酥麻與熱意。容瀾微微的顫了顫,心中一橫,豁出去般張開雙臂便摟住了楚逐羲的頸脖,一點點的探出瑟縮著的舌,主動觸上了楚逐羲的舌。 楚逐羲得了回應(yīng),更加瘋狂的親吻、舔舐著容瀾的唇與口腔。 酒與檀香交融,熾熱和清冷相碰,他們互相擁抱親吻,一方神志不清,另一方意識清明,卻都心甘情愿的在這短暫的瘋狂里沉淪。 在魔域不見天日的黑暗之中,容瀾躲進了偌大的霜華宮內(nèi),他將手中的火焰熄滅了一瞬,濃郁的酒氣包裹著他們,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是誰醉了,又或許他們二人都醉了。 那便打著醉酒的幌子,放縱一回。 一吻完畢,楚逐羲松開了容瀾,雙臂撐在他腦袋兩側(cè):“你……怎么了?” 容瀾推搡開身上伏著的楚逐羲,他一邊微微喘著氣一邊撐起身子坐起來,很快便恢復(fù)了原先冷淡的模樣,只是眼角還帶著點兒薄紅:“……她是誰?” 楚逐羲愣了一瞬,待到他反應(yīng)過來容瀾口中所說的“她”時,登時爆出一陣大笑來,他一邊笑,還一邊將容瀾摟入懷中。 “你笑什么?!”容瀾眼中含著慍怒,伸手便要去推楚逐羲。 “她?她是我爹,干爹?!背痿斯χ值皖^去親了親容瀾的發(fā)頂。 容瀾聞言頓時被驚住了,推人的動作也未能施展出去。楚逐羲見容瀾不言不語不動,以為他不信自己,又重復(fù)道:“真是我爹,九尾天狐,妖尊,啻毓狐王……他有女身也有男身,還有九條尾巴……我干爹可寶貝他那尾巴了?!?/br> 聽到楚逐羲說到啻毓與狐王之時,容瀾頓時僵住了身體。 “我干爹他自由慣了,把霜華宮當(dāng)成自己家一樣到處閑逛……這里的結(jié)界他都有權(quán)限?!币膊恢趺吹?,醉酒的楚逐羲倒是頭次接上了容瀾的思緒,他眼中含著笑倒豆子似的一點點回答,“我也不知他怎么會跑去水牢,我不高興,即使是我爹,也不可以看師尊。” 雖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容瀾仍是聽明白了。 狐王啻毓是楚逐羲的干爹,擁有霜華宮內(nèi)所有權(quán)限,水牢是啻毓自己打開的,楚逐羲并沒有故意放他人來羞辱他。 楚逐羲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他望著容瀾的眼睛頗為認真地問道:“師尊,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他深紫色的眸中好似裝滿了星星,讓容瀾分不清那究竟是片刻的清明還是醉后的水光。 恍惚間,又見那少年踏著雪靠過來,眼中亮晶晶的,他說:“我也想做師尊的唯一?!?/br> 好像還嗅到了一絲桂花酒香,小心翼翼、輕輕柔柔的落在鼻尖。 容瀾的指尖顫了顫:“喜歡?!?/br> 鎖鏈驟然崩裂,卻仍然藕斷絲連的牽扯在一起,即使枷鎖已經(jīng)搖搖欲墜,但那把能夠開鎖的鑰匙還藏在重重的塵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