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人走著走著故意在旁邊的雪上踹上幾腳，腳印留在潔白的雪上，極其扎眼。

    那里是燕陵剛掃干凈的地方，那些隨奴們明顯是有些故意而為。

    燕陵什么都沒說，他低頭把被踩臟的雪掃到一旁，準(zhǔn)備一會兒清理掉。可剛弄干凈這塊，哪塊又被人踩了。如此這般，燕陵就是再忙幾小時也忙不完。

    燕陵越是什么都不說，那些人便欺負(fù)得更甚。甚至故意踹散他剛清理到一旁的雪堆。

    “怎么？等那位私奴大人來救你??？”其中一個隨奴輕笑到，“私奴大人聽著威風(fēng)，可是呀，怕是不敢管你。”

    他囂張的取笑著燕陵，那掃雪的孩子卻一句不敢辯駁。低著頭隱忍著繼續(xù)手上的工作。

    那隨奴甚至挑釁的看著容思道：“大人您也在啊，您不幫您的室友一起干活兒嘛？少主前幾日剛訓(xùn)示所有奴才們要互助友善呢。”

    “哲笛你夠了?。　迸赃呌袔讉€隨奴聽不下去，拉了一把，“大人面前不得放肆。”

    這哲笛是伴讀哲元的親庶弟弟，平日里極其囂張。

    少主伴讀尊貴無比，誰都知道入選了伴讀就是未來段家家主的左膀右臂。而伴讀的隨奴也要在別苑一同伺候少主讀書好幾年，未來將會成為伴讀的左膀右臂。所以許多家族會將家中庶子、表親等送來做伴讀隨奴，就為了這些年有機會在少主面前露露臉，為以后鋪路。

    這哲家就把庶子安排過來了。雖說這哲笛是庶子，但他哥哥對他卻無比寵愛，當(dāng)成親弟弟疼。他也仗著自己的身份略高于其他隨奴，一貫囂張跋扈。

    沒想到哲笛卻囂張氣焰絲毫不減，　笑著說道：“大人可是私奴，怎么會與我這種隨奴一般見識？我回去睡了，大人慢慢掃雪吧?！?/br>
    幾個追隨哲家的隨奴跟著哲笛匆匆走了

    其他隨奴到底不敢如此過分，紛紛道歉鞠躬后快步進(jìn)屋，并沒有什么人敢留下來淌這趟渾水。

    容思待人走干凈之后才走回燕陵身邊，握住了掃把：“別急，我?guī)湍阋黄鹇龗??！?/br>
    ———分割線———

    兩人掃完雪回去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下奴殿不像薈德殿有24小時熱水供應(yīng)，而是定時供應(yīng)的。過了凌晨一點，熱水就停了。

    小孩子冷的哆哆嗦嗦，拿涼水洗了一把臉，只覺得冷到了骨頭里。容思瞧著他臉都凍的發(fā)青了，想著這樣不行，說：“我去廚房要壺?zé)崴?，怎么也要給你洗洗臉泡泡腳。不然要生病的?！?/br>
    “大人，別去別去，我不冷不冷?！毙〖一锇衙薇还谏砩?，“等到5點就有熱水了。沒多久了，忍忍就過去了。您別再去為了我求人。”

    容思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當(dāng)我不冷嗎？我也想要寫熱水泡泡的，你先吃塊甜糕墊墊肚子等我回來?！?/br>
    本來松軟的甜糕已經(jīng)變得硬邦邦的，燕陵咬一口下去要咀嚼好久才能咽下去，但是好甜啊。

    “大人，真好吃?！彼χ劬Σ[著。

    容思看著他笑不由自主的也笑，“別都吃光了，這點心能存幾天，慢慢吃?！?/br>
    燕陵討好的掰了一半糕給大人，兩個人分享著這難得的甜蜜，狹小的房間里似乎也沒有那么冷了。

    “挨的打還疼嗎？”

    燕陵點了點頭，皺了皺鼻子：“可疼了。我最怕挨打了?！?/br>
    “我告訴你個秘密”

    燕陵睜大了眼睛聽著。

    “其實，我也最怕挨打了。挨打可疼了，說挨打不怕疼的都是騙人的?！?/br>
    求學(xué)（6）（完）

    段承文是真的來求學(xué)的。

    成蹊學(xué)院能成為各大家族以及各個實權(quán)皇族繼承人指定學(xué)校的原因是因為這所學(xué)校是真的在教授知識，不是讓這些權(quán)貴子弟來混日子的。

    學(xué)業(yè)繁重，老師對學(xué)生要求更為嚴(yán)苛。比起家里面溫和的啟蒙師傅，學(xué)院的老師們卻頗為嚴(yán)厲。對于這些權(quán)貴滔天的子弟們，老師們是真的下的去手管教。

    比如段承文今日就挨了板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手心上。段府別苑今日氣氛壓抑到可怕。少主挨打，伴讀們一個也沒逃過在學(xué)校翻倍也挨打了。

    老師罰抄作業(yè)，段家少主讓自己的伴讀代寫之事被發(fā)現(xiàn)。老師們斥責(zé)他們學(xué)業(yè)品行不端，從上到下，全都結(jié)結(jié)實實的揍了一頓。

    容思跪在地上，有些心疼的給三少涂藥，三少的手心不僅紅，還腫了起來，看著分外可憐。

    容思心里心疼壞了，他家三少何曾捱過這么重的責(zé)？！手上細(xì)細(xì)涂藥，只盼著紅腫早日退下。

    他拿來一個蒸好的藥包把消腫藥熱敷在三少手上，正細(xì)細(xì)燙著，卻有幾滴溫?zé)岬臇|西滴在他手背上。容思一抬頭，看到他家三少眼眶通紅，淚水順著臉頰一滴滴滾落。

    容思瞬間慌了。

    “你閉眼?！毙⌒〉纳倌陮嵲谟X得被打哭太丟人了，可是從小尊貴如他又如何受過這樣的苛責(zé)？他忍不住，卻又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丑態(tài)。

    “少主息怒。”容思瞬間緊閉雙目。跪正身子，頭溫順的貼在地毯上，什么都不敢說了。“奴才不敢妄視主容?！?/br>
    “不準(zhǔn)告訴別人我哭了?！靶∩倌辍皭汉莺荨蓖{著，可帶著哭腔的聲音卻顯得有些氣勢不足，讓容思更心疼了。

    容思跪著，緊閉雙目，嘴角卻帶著一道淺笑：“奴才一定不說?！?/br>
    夜深了，許是挨打的緣故，今夜少主睡的很不安穩(wěn)。容思跪在地上輕輕拍著少主的后背，安撫著小小的少年。就像哄著五歲的小三少那時一樣。

    床上的少年突然轉(zhuǎn)了個身，蜷縮了一下身子，他紅潤的嘴唇幾乎貼在了容思的手指上。容思只覺得手指酥酥麻麻如同電流劃過，直擊心底。

    他可恥的石更了。

    少主的平日高高在上的臉就近在咫尺，容思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像往上撫摸一下。他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少主的臉龐，卻猛然收回。

    他真是太大不敬了。我的三少，奴才知道自身蠢笨不得主心，現(xiàn)在的每一天都已經(jīng)是偷來的了。奴才已經(jīng)這樣伺候了您快十年了。離您要棄了奴才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奴才真的是舍不得，每一分每一秒在您身邊的日子都像是上天的眷顧。

    我知道我早晚會離開您，可是真是舍不得。

    奴才有件事一直瞞著您。那一夜您醉酒，不甚清醒，您的力氣并不大，奴才本可以推開您的，可是奴才可恥的沒有。

    想著總要離開的，所以想有那么一點就屬于您和我的回憶。

    人都是有私心的。

    只不過，您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了。

    ————分割線———

    容思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凌晨一點，他在外頭的盥洗室拿冷水沖了沖臉，簡單清洗了一下自己。

    他推開房門的時候，燕陵蹲在地上，抱著兩層棉被裹著什么。

    “大人，您回來了?！蹦呛⒆右姷剿d奮的笑了，“大人快來！我給您留了一桶熱水。”

    容思這才看見，燕陵拿棉被裹著的是一個水桶，那里面是一桶已經(jīng)不再冒熱氣的水。

    那孩子怕他回來晚了沒有熱水就打了一大桶，怕水冷了就拿棉被裹住水桶在這幫他溫著。

    容思心里像裂開了一個口子，有什么東西倒了。像他這樣的人，他不應(yīng)該有太多牽掛的，可偏偏從今以后他心中又多了一個牽掛。

    ————薈德殿分割線————

    跪了快三個小時，哲笛已經(jīng)跪不住了，他如今雙腿顫抖，膝蓋處已經(jīng)疼痛難挨了。他不知道一貫疼愛的他的哥哥怎么突然發(fā)難。他雖然只是妾所生，可嫡子哥哥從小對他極好，從沒有苛責(zé)過他一次。

    如此嚴(yán)厲的整治他，這是第一次。

    哲元視若不見，伏案在整理今日的課業(yè)筆記，學(xué)院學(xué)業(yè)繁重，伴讀每日溫習(xí)功課都要到深夜，今天他還挨了手板，手心腫脹難耐，連寫字都有一些波動和顫抖。

    “你還沒想出來錯在哪了嗎？”哲元看著跪不住的弟弟呵斥了一句?！澳闶且粋€隨奴的身份，怎么敢去招惹私奴大人？！”

    哲笛不服氣的抬頭，辯駁道：“哥，他算是什么私奴大人？！少主都不讓他住薈德殿，吃穿用度比你們差一大截，他算什么私奴？”

    “混賬。這話說出來就該掌嘴?！闭茉獨獾南肷人艿芤话驼?；可看著弟弟的臉，到底是沒舍得下手，“家里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了?！?/br>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再說了下奴殿羞辱他的又不止我一個人，好多隨奴都背地里取笑他的。他一日日在我們那擺譜，話也不與我們說幾句，惺惺作態(tài)的很。”

    哲元剛想再訓(xùn)斥幾句，就聽到弟弟繼續(xù)辯解道：“哥，少主都不喜歡他，他早晚要被廢了的，您干嘛為了他教訓(xùn)我？”

    他哥被氣笑了，“小笛啊，主母要來了?！?/br>
    他弟弟跪在地上睜大了眼睛。

    “主母心疼少主，說過幾日要過來看看少主。那位大人可是主母欽定的私奴，若是那位大人告訴主母你們的言行，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哲笛被嚇到了，他有些惶恐的拽了拽哥哥的褲腿：“哥哥，他，他，他不敢說的吧………少主不喜歡他………”

    他哥哥無奈的搖搖頭?！靶〉眩磫栴}不能這么簡單?！?/br>
    “哥，我們服侍的是少主，少主才是段家的主子。主母喜歡他有什么用？等少主掌權(quán)了，主母再護著他也沒用。主母也不會因為一個奴才與少主翻臉呀。”

    “你說的對?！闭茉嗣艿茴^頂?shù)念^發(fā)，“可是小笛，你想沒想過一種可能？少主也離不開那位大人。”

    “不可能！我明明聽到少主說過厭惡他至極……怎么可能？！”

    “今日少主挨了手板子，把所有人都趕出來了。連向大人也不能隨侍。偏偏留了那位大人。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嗎？”

    弟弟搖了搖頭。

    “傻孩子，咱們少主怕是自己都沒意識到，凡是遇到難事，唯一信任的人就是這位大人?！?/br>
    “所以小笛，聽哥哥一句，千萬別與這位大人為敵?！?/br>
    求學(xué)（7）（完）

    燕陵在睡夢中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呵斥聲。他本來就睡眠不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容思大人也被吵醒了，他看了看表，現(xiàn)在才剛過五點，并不到平日起床的時間，按理說不應(yīng)該這么嘈雜的。

    燕陵有些害怕，縮在被子里：“大人，外頭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你別怕?！比菟家灿行┮苫?，起身批了件外衣出去了。他打開門，被眼前景象驚呆了。

    外頭幾個殿監(jiān)和學(xué)監(jiān)安排侍衛(wèi)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叫人，把隨奴全部羈押出門，幾十個隨奴排成兩隊，被拴了手，低著頭都只穿著室內(nèi)家奴服魚貫而出。

    容思的房門一打開，一個殿監(jiān)迎了上來：“不好意思驚擾大人了。昨日的事，家主震怒，家主下令要責(zé)罰所有伴讀及伴讀隨奴。我們這很快就完事了，不叨擾您了。大人再去休息一會兒，您按時去服侍少主起居即可?！?/br>
    昨日少主令伴讀代抄之事傳到了家主耳中，家主今日責(zé)罰伴讀和隨奴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

    容思知道這事他沒什么資格去干涉，匆匆回到了屋里。燕陵已經(jīng)怕的不敢睡了，驚恐的眼睛睜的老大。

    “大人，發(fā)生什么了？”

    “別怕，與你沒關(guān)系。”容思想了想又道：“這幾日當(dāng)差小心點，遇到那些伴讀隨奴，躲遠(yuǎn)一點?！?/br>
    ————分割線———

    段承文坐在主樓前的聽雪閣里，周圍圍著八個凋金炭盆。把聽雪閣哄的暖意盎然如在室內(nèi)。

    可外面跪著的奴才們就沒這么好命了，八個伴讀及幾十個隨奴在外跪了一地。每個人都已經(jīng)跪侯了一早晨，早就凍的瑟瑟發(fā)抖。

    少主臉色非常難看。父親動怒，一道旨意下過來，他貴為少主也免不了受責(zé)罵，更別說這些奴才了。

    學(xué)監(jiān)對著段承文跪請道：“少主，老奴能問話了嗎？”

    段承文雖然不愿意，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

    那老學(xué)監(jiān)這才起身：“家主讓老奴問問各位伴讀少爺，主家讓各位出來讀書是為了什么？”

    雪地里八位少年脆生生的傳來整齊如一的答話：“服侍少主，報效主家?！?/br>
    “那各位捫心自問，是否做到了輔佐、規(guī)勸之責(zé)嗎？又是否時時端正品行、學(xué)術(shù)嚴(yán)謹(jǐn)？又是否辜負(fù)主家恩賜？”

    “奴才惶恐。請家主、少主賜罰?！?/br>
    “家主言：你們這些伴讀是千挑萬選出來輔佐少主的，你們代表的是段家的臉面。你們學(xué)術(shù)不嚴(yán)，品行不端，在外人面前丟的是段家的人，丟的是段家的臉面?！?/br>
    “家主息怒，奴才們死罪?！?/br>
    學(xué)監(jiān)問話完畢，復(fù)又跪下請示：“少主，老奴得罪了，家主請您示下該如何責(zé)罰這群奴才？”

    段承文臉色極其難看，他知道父親在責(zé)罵的是他。是他懶得做課業(yè)讓伴讀代抄的，父親真正想打的想罵的都是他。

    如今他不可能頂著父親的怒火一味偏袒自己的伴讀，今日他的這群奴才都要受刑了。

    “撻責(zé)，三十。”

    那學(xué)監(jiān)沒有起身，只是復(fù)又叩首：“少主仁慈，責(zé)罰這么輕不足以讓他們長教訓(xùn)，請您思量?！?/br>
    段承文臉色都有些發(fā)青，父親今日看來真的動怒了。

    “一人六十杖?！彼麕缀跏且粋€字一個字從牙關(guān)里蹦出來的，他笑了笑，壓迫感撲面而來：“學(xué)監(jiān)，這般懲罰可以了嘛？”

    那老學(xué)監(jiān)跪穩(wěn)不動：“少主定奪，奴才不敢干涉。只是家主吩咐，無論責(zé)罰多少，幫您代抄的奴才翻倍責(zé)罰?！?/br>
    段承文氣的一口氣憋在胸口，他猛錘了一下聽雪閣的桌子。

    那老學(xué)監(jiān)似乎充耳不聞向前跪了一步：“少主，這些是您的伴讀，老奴不敢越界。請少主親自賞罰?！?/br>
    段承文嘴唇都快咬破了。學(xué)監(jiān)這老狐貍，逼著他親自把幫他代寫的奴才揪出來。而且他還不敢賭，他父親十有八九已經(jīng)知道了代寫奴才是誰，若是一味袒護，那下場是他不能承擔(dān)的。

    他深吸一口氣：“向宇峰、哲元撻一百?！?/br>
    學(xué)監(jiān)嘴角微微上揚，他家少主的確是有些可愛，這時候還想著幫伴讀逃刑，他都不好意思出面提醒了…“少主，六十翻倍那應(yīng)該是一百二?！?/br>
    段承文只覺得胸口一悶，要不是他還算要點臉面，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狂踹這老狐貍一頓了。這學(xué)監(jiān)是他老子放在他身邊監(jiān)督他學(xué)習(xí)的，簡直是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他聲音都被氣的發(fā)悶：“還是學(xué)監(jiān)數(shù)學(xué)好。來人，行刑?！?/br>
    遠(yuǎn)處早就有行刑的奴才候著，少主終于發(fā)令，他們也不必在雪里干等著。少主伴讀都是未來家主身旁的左膀右臂，身份高貴，雖說犯錯倒也不至于往死里責(zé)罰。這行刑用的板子乃是素竹所制，輕薄堅韌，打在rou上極為疼痛卻不傷筋骨。并不算什么重刑工具，卻看著面目可恐。

    那伴讀與隨奴早晨五點便被從屋里叫起在雪地里罰跪，身嬌rou貴的少爺們已經(jīng)跪的搖搖欲墜，可任身子如何撐不住，也沒有人膽敢亂動一下，每個人都跪的周周正正。雙手交叉，額頭觸地，伏身子呈現(xiàn)出最虔誠的請罪態(tài)度。

    很快，他們被架到刑凳上，褪去衣褲。手掌寬的竹杖向八個裸露的臀上揮去。

    伴讀多平日里保養(yǎng)得當(dāng)，皮膚極其白皙。行刑奴才加力向那臀峰上打去。板風(fēng)聲過，“啪”地一聲著了rou，空曠的雪地里頓時傳來隱忍的嗚咽聲。白皙的臀rou上一道手掌寬的紅痕顯明了起來。

    極痛，可并沒有人敢不顧體面呼叫。伴讀身份尊貴，代表著段家的教養(yǎng)和體面。家主賞賜的責(zé)罰，再痛也需忍受，恭敬領(lǐng)責(zé)。

    掌刑的奴才們揮舞著竹杖，一板子一板子往伴讀的屁股上蓋，身后就那么大塊地方，幾板子下去身后的臀rou全都爭先恐后的腫了起來，在白皚皚的雪里，紅彤彤一片，看著分外明顯。

    人畢竟是rou做的，痛的狠了，幾個孩子涕淚交流，卻依舊嗚咽著不敢發(fā)出不恭不敬的叫喊聲，身子也止不住小范圍的搖擺著，似乎這般就能躲避責(zé)罰。

    他們小幅閃躲并躲不開板子，甚至板子夾著寒風(fēng)更重的抽了下來，白皙的臀rou不復(fù)存在，紅腫的臀rou隨著破風(fēng)的板子上下起伏。

    所有隨奴被綁了手壓跪在雪地上，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瑟瑟發(fā)抖。他們聽得板子揮的虎虎生風(fēng)，又聽得一聲聲慘痛的著rou之聲，就好像板子抽在了他們屁股上，畏懼之極，幾個隨奴差點暈死過去。

    隨著板子幾輪起伏，很快，唱刑的奴才喊出了：“六十?！?/br>
    六個伴讀被從刑凳上放下，他們幾個幾乎是幾秒鐘就調(diào)整好自己的儀態(tài)，跪地謝恩。臀部被責(zé)罰的高聳脹大，紅腫不堪。若是再打幾下，那傷處定會被抽爛流血的。

    向宇峰與哲元依舊被緊緊綁在刑凳上。

    學(xué)監(jiān)這才看了看臉色更差的少主，跪下：“少主。這兩個奴才犯下大錯，請少主親自下旨責(zé)罰。”

    段承文只覺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可如今父親在氣頭上，如若不打，這幾個伴讀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他的手緊緊攥拳道：“打！”

    求學(xué)（8）（完）

    刑凳上被綁著的兩位伴讀，不知是疼的還是凍的，已經(jīng)哆嗦的停不下來了。學(xué)監(jiān)看著這兩個稚氣未脫的翩翩少年，也不由有些心軟。但伴讀本就是用來服侍少主讀書的，少主做錯事，板子打在他們身上一點都不冤枉。

    于是學(xué)監(jiān)揮了揮手，行刑的奴才對視了一眼，掂了掂手里的刑具，朝著那亦然已經(jīng)腫脹透亮的臀板揮了下去。那折磨人的竹板子掄圓了破風(fēng)而下，板子之人再也受不住苛責(zé)了，豆大的冷汗沿著發(fā)梢流下，喉嚨像被堵住一般只能小聲的呼痛。

    不過四五板子下去，那本就紅腫發(fā)亮的臀板rou眼可見的更加突兀了，又噼里啪啦的幾板揮下，腫脹不堪的皮rou再也受不住這般折磨，一板下去皮rou開裂，鮮血順著斑駁腫脹的臀rou蜿蜒而下，流到白皙的大腿上，甚至有幾滴突兀的滴在皚皚白雪里。

    聽雪閣氣氛已經(jīng)壓抑到可怕了。按理說有八個炭盆烘烤著容思本不應(yīng)該覺得冷，可是跪在地下的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少主臉色陰沉，面無表情，可他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敲擊在自己的膝蓋上。這是少主怒極了的標(biāo)識。

    可是雖然貴為少主，在父權(quán)君權(quán)之下他也絲毫不能反抗。

    接連幾刑杖都兇狠地肆虐著已經(jīng)裂開了的皮rou，血滴沾染上刑杖，又隨著刑杖上上下下，飛濺而起，落在本來白皙的大腿上，流到雪地里，斑斑駁駁紅的礙眼。

    好在熬了過來，當(dāng)唱刑的小奴才清脆的喊出：“一百二，刑畢。”之時，容思覺得少主整個人都從緊繃的狀態(tài)里松了一口氣。

    那兩個伴讀很快被放下刑凳，沒有太多調(diào)整的時間賞給他們，他們蜷縮著幾乎是爬到少主面前謝恩認(rèn)錯。

    學(xué)監(jiān)這才道了一句：“望各位牢記自己的職責(zé)，不負(fù)主家厚恩。”

    “奴才們謹(jǐn)記?！彪m然被肆虐的極痛楚，但回話的時候，八個伴讀依舊整齊劃一，教養(yǎng)極好。

    “至于這些不知規(guī)勸的隨奴們，一日杖二十，先杖三十日。”學(xué)監(jiān)冷酷無情的宣布了對隨奴的懲處，在段家從沒有主子犯錯、奴才不受責(zé)罰的道理。

    看著隨奴們叩首謝恩之后，學(xué)監(jiān)這才笑著對少主請示道：“少主，家主請您觀刑結(jié)束后去書房自省?！?/br>
    家主很少會當(dāng)面責(zé)罰少主，自省兩字已說的極重。段承文只覺得大事不妙，給了容思一個眼神。

    倆人配合多年早就已默契無比，容思沒有隨侍在側(cè)而是悄悄退下去著聯(lián)系了主母身邊的貼身婢女。這事他做了許多年，許多遍，早已經(jīng)無比熟練。

    ————分割線———

    很快主母的婢女接通了聯(lián)絡(luò)器：“小思，何事？”

    容思手都在抖，他生怕自己說慢了，戒尺已經(jīng)落在少主的手心上?！肮霉?，辛苦您幫我向主母通傳一聲，咱們少主怕是要受責(zé)了。”

    容思太急了，他甚至忽略了姑姑聲音有一些異常。

    他聽到姑姑問他：“你知道少主為什么要挨打嗎？”

    容思急的額頭都在冒汗：“回姑姑，少主讓伴讀幫忙代抄作業(yè)，惹家主動怒，怕是要命學(xué)監(jiān)抽少主戒尺了。求您和主母通傳一聲，您知道的，咱們少主最怕疼了…”

    姑姑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波動：“那你覺得少主該不該挨打？”

    容思腦子瞬間嗡的一聲，一股不好的感覺沁透了他的骨rou，不對！姑姑疼愛少主入骨。若是平常，姑姑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早就幫他通傳主母了……除非除非………

    除非主母知道他要打這個電話，主母也覺得少主需要教訓(xùn)，或者甚者………家主，家主難道就在主母身側(cè)？！

    容思鼻尖上都是被逼出來晶晶亮細(xì)密的汗珠，牙齒都不由自主的發(fā)抖著。

    “姑姑……”容思被逼的聲音里都帶上哀求，“奴才，奴才不敢妄議主上，奴才死罪。

    果不其然，通訊器里傳來威嚴(yán)而熟悉的聲音，哪怕只是聽聲音就壓迫的容思的脊椎無法挺立起來。

    是家主的訓(xùn)斥。

    “你倒是大膽，明知道我要責(zé)罰少主還敢來主母這里告狀？”

    容思跪在地上身子顫抖的如同風(fēng)中的細(xì)竹，雖然家主無法看到他，他卻絲毫不敢對自己留一點仁慈砰砰叩首：“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家主息怒?！?/br>
    “既然不辨對錯，就去要兩個皮拍子，自己掌嘴。何時清醒了，何時再去服侍你家主子?！闭f罷通訊器里傳來了砰的一聲，隨后再也沒有信號了。

    大約是家主太過憤怒把通信器摔了出去。容思跪在地上久久的起不來身，過了好半天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小衫幾乎被冷汗浸濕了。

    少主的書房里，段承文已經(jīng)有些焦慮了。他被勒令自省了半天了，學(xué)監(jiān)這才拎著一個戒尺過來。

    “少主，老奴得罪了。家主命老奴責(zé)罰于您?！?/br>
    怎么還是要打？！容思這蠢奴有沒有去求救母親？！

    “學(xué)監(jiān)稍等，我還沒自省好呢?！毙⌒〉纳倌甓纬形墓Ｖ弊釉噲D再拖上一拖。

    那學(xué)監(jiān)卻意外的笑了笑：“少主，家主說：本來只想責(zé)罰您二十下戒尺?？赡恢诟模噲D逃避懲處，由此命老奴重責(zé)您雙手四十下。這是您不知自省的代價。”

    段承文傻了，什么情況？！

    “少主，請您伸手?！?/br>
    “少主，請您伸手。老奴得罪了。”

    被堵的毫無退路的小小少年不得已伸出了自己雙手，閉著眼睛道：“輕點…”

    可天不遂人愿。

    啪啪啪啪，接連幾聲，戒尺破風(fēng)而落，落在了那小小少年本來還紅腫的手心。眼瞧著那保養(yǎng)極好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心一點點腫了起來。

    段承文苦熬著，只覺得雙眼都要被逼出生理性眼淚了！

    挨打真tmd疼！

    容思這蠢奴才真的是靠不住??！

    求學(xué)（9）（完）

    段家主宅的鳳棲樓里，家主正陪著主母插花。那接了通信器的姑姑忐忑難安的跪在一旁，一言不敢發(fā)。家主剛剛盛怒，將通信器直接摔爛了，那四分五裂的尸首就散在她腳邊。

    主母慢悠悠的插了一朵芍藥后，欣賞了半天才道：“您至于發(fā)這么大火嗎？”

    家主對夫人脾氣好多了：“心疼了？怎么不至于？那混蛋小子做錯事不認(rèn)錯還想著到你這里討?zhàn)?，依我看真?yīng)該揍他一頓狠的，讓他長長記性?！?/br>
    夫人輕笑一聲：“承文是什么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該打，求到我這里也沒用。這渾小子前些日子也把我氣的不行。不過您知道他為何讓伴讀幫他代抄嗎？”

    “自然知道。承文一貫聰慧，他認(rèn)為錯題改正了、會做了即可，不愿意浪費時間做這些機械重復(fù)的罰抄?！?/br>
    “您既然懂，為何還要發(fā)這么大的火？”

    家主嘆了一口氣：“他太聰慧了，在學(xué)業(yè)上沒讓我cao過心，人家孩子學(xué)幾個月的知識，他幾天就能記住。這是他的福氣，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段家的繼主，未來要掌管這么大家業(yè)。若是現(xiàn)在得到什么都太容易了，沒經(jīng)過任何磨難，是無法成為一個好君主的?！?/br>
    “今天的事，我就是要告訴他，很多事不管有意義沒意義，該做的時候必須要做，”

    主母看向丈夫的目光溫暖了許多：“您看的仔細(xì)，承文是因為太順?biāo)炝藢?dǎo)致自制力差了一些。所以身邊的奴才，就顯得尤為重要。不能一味順著他，要會規(guī)勸勸諫?！?/br>
    主母笑的深入了眼底，“我選了一個還算可以的奴才，可惜承文不喜歡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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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拍子抽在臉上的痛感與手抽在臉上帶來的痛楚完全不同，容思抽了不過幾十下臉頰兩側(cè)已經(jīng)腫脹不堪，原本清秀的臉龐看不出顏色了，腫脹的傷處隱隱滲血，似乎再抽幾下便要徹底抽爛了。

    家主讓他抽到清醒為止，他不知道應(yīng)該抽成什么樣才能清醒，才能讓家主息怒。

    “滴滴滴?！?/br>
    容思拿著皮拍子反復(fù)的抽上去，耳間不住嗡鳴，連手腕上通信器閃爍了半天都沒發(fā)現(xiàn)。

    “滴滴滴”

    通信器不住的閃爍低鳴著。過了好久容思才注意到。他愣了下馬上接聽，是姑姑。

    或許是掌嘴的緣故，聲音傳來有些飄渺：“小思，別打了。主母吩咐你去書房服侍少主，少主剛挨了手板子，你多寬慰些?！?/br>
    “是。奴才明白。”

    “小思呀，主母讓我跟你說一聲，你受委屈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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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承文本來準(zhǔn)備把容思痛罵一頓的，罵得狗血淋頭那種。讓你去給小爺搬救兵，然后救兵沒搬來，還讓我多挨了二十板子！有你這么辦事的嗎？？

    你看看我的手，都腫成豬蹄了要?。。?/br>
    可是當(dāng)他看到容思那張被打的滲血淤青的臉頰，他愣了幾秒，連準(zhǔn)備好臭罵一頓的臺詞都忘了。

    要是說他的手快要腫成了豬蹄，容思的臉就真的腫的像豬頭了。有點慘不忍睹。

    “你，你怎么了？”段承文莫名有些心虛?！罢l打的？”

    容思臉上的傷實在是太難看了，遮掩著他的神色，可他依舊神色自如，就好像這些難看的傷不是在他臉上，好像這些痛楚不是打在他皮rou上。

    “回少主，是奴才不懂規(guī)矩，惹怒家主，是奴才自己打的?！彼稚夏弥恍€藥箱：“您手還疼嗎？奴才幫您上點藥吧?！?/br>
    段承文用腳趾頭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救兵沒請到還撞在了憤怒的大魔王槍口上；可不就被直接突突了就地正法了。

    這么想著，段承文滿腔想罵人的欲望竟然被壓下去了不少。在他爹發(fā)火的時候，誰都幸免不了。

    這么想著，他乖乖的伸出手，攤開在容思面前。兩只保養(yǎng)極好的手，修長有力，白皙無暇，如今卻被敲打的紅腫發(fā)腫，隱隱透著腫亮。

    容思有些心疼了，他小心翼翼涂上消腫的藥膏，熱了個藥包細(xì)細(xì)的敷著。“您忍忍，有些疼?！?/br>
    他的臉被打的太慘；說話都有牽扯著傷處會疼，話語讓人聽起來有些含糊，段承文撇了撇嘴：“輕點，疼！”

    “是，奴才毛躁了，這就輕些。您忍著點?！?/br>
    “那個，你一會兒去薈德殿盯著那幾個伴讀上藥。向宇峰他們兩個傷的不輕，把我這的藥都給他送一份?！?/br>
    容思低著頭看不出任何情緒，溫順之極應(yīng)下了：“奴才給您上好藥就過去一趟，您別擔(dān)心?！?/br>
    “還有，你的臉……”過了好半晌，少主的聲音響起，容思的心噗通的跳了起來，血液中似乎有了一些空虛飄渺的期待。

    “這幾天遮一下，怪難看的?！?/br>
    容思心里還沒升騰起飛的小泡泡瞬間被戳破。他沉默了不到一秒，手里的動作連停都沒停過，依舊溫順的回話：“是，奴才回去就帶個口罩遮一下?！?/br>
    若是那天您問奴才疼不疼，要不要上點藥，奴才以后的日子也許會一直期望下去。

    您做的對，您告訴了奴才不應(yīng)該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從那天起，容思再也沒期待過，因為他知道自己不配期待。

    夜深了，別苑里靜的針落可聞，今日少主和伴讀都挨了罰，沒有人敢驚擾，都早早回房歇下了。

    容思也去物料處領(lǐng)了好幾個口罩，他臉上傷的重，怕是好長一段時間都恢復(fù)不了了。這一天太長了，他第一次覺得這么累

    他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門，燕陵在等他，那孩子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了，“大人，大人，您沒事吧？我聽說他們都挨打了，您……”

    他把沒問出口的“您沒事吧？”的后半截話咽在了肚子里，大人的臉被責(zé)罰的淤青滲血；斑駁難看。

    “大人……”小孩子的聲音里因為擔(dān)心和害怕夾雜上了哭腔。

    “我沒事。臉上挨了些打，無礙的。”他第一次沒有換衣服就在床上坐下了，今天他太疲憊了。“燕陵，那天拿回來的點心還有剩的嗎？我有點餓了?！?/br>
    “有的有的！”那小孩子幾乎是蹦起來從抽屜里翻出一個食盒，“大人，現(xiàn)在天冷，這點心雖然放了四天。還是能吃的?！?/br>
    那孩子獻(xiàn)寶一樣拿了一塊點心遞到容思面前，容思咬了一口，點心被凍的硬邦邦的，他現(xiàn)在咬下去滿嘴的傷處都在痛。可是他自虐的細(xì)細(xì)咀嚼著這塊糕點，混合著血水吞咽了下去，一點都沒剩。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吃點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