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瞪大了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用手肘輕輕捅了一下沈墨，“老大，你們什么時候……”

    他還未說完，只見面前的大天使忽然轉眸瞥了他一眼。

    羅伊被那眼神看得不由脊背一僵，下意識地就噤了聲。

    ……明明這位大天使眼睛看著跟和煦的日光差不多，沒想到竟意外地和雪一樣冷呢。

    不愧是老大，眼光就是不錯，夠勁兒！

    沈墨知道羅伊想問他和白嶼什么時候好上的。

    但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只聽氣質冷艷出塵高不可攀的大天使先一步開口道。

    “請不要隨意觸碰我的魅魔?！?/br>
    沈墨：“……”

    他只覺周圍人看過來的眼神莫名多了些奇怪的熱意，面頰不由愈發(fā)guntang。

    他草草地拒絕了那位被忽略的天使少女，又簡單地跟羅伊交代了兩句趕緊拉著白嶼溜了。

    他對這地兒不熟，心情又莫名慌亂，便拉著人漫無目的地亂走一氣。

    待回過神來時，他們已處在一片林子里。

    四周樹木高聳入云，日光艱難地穿透茂密繁盛的枝葉打下來，散成一地碎金。

    周遭萬籟俱寂，針落可聞，靜得只能聽見兩人行走的聲音。

    “沈墨?！?/br>
    身后乖巧地任由他拉著走的人見對方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便輕聲開口喚了一句。

    “嗯？”

    沈墨聞言回過頭，這才注意到他還一直拉著對方的手。

    兩人緊貼的掌心甚至都出了一層黏膩的薄汗。

    他面頰一熱，仿佛觸電一般連忙松開了對方。

    “你……”

    白嶼見人松開自己的手，略有些不快地微微蹙了下眉，手指指腹輕輕地來回摩挲了一下，似在回味方才的觸感。

    他想重新握上對方的手，手臂伸至半途卻又莫名一頓，隨即收了回去。

    他抬眸細細端詳著面前的人，淡金的眼眸大約是因為處在昏暗的環(huán)境之中，微微變得黯淡了些許。

    他沉默地與人對視著，半晌過后終于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些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你……你還記得我嗎？”

    “……嗯？”

    沈墨被他問住，不由神色一怔。

    他正要理所當然地回答一句“記得”，話到嘴邊他忽然反應過來。

    這個白嶼，該不會是真正的大天使，而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白嶼吧？

    他挑了下眉，索性試探著輕聲喚道，“師弟？”

    只見對方黯淡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下，隨即輕笑著回應，“師兄?！?/br>
    隨后，背后的純白羽翼忽然怒張開來，將他的身形整個裹住。

    沈墨只覺眼前驟然亮起一片刺目白光，不由抬手稍稍遮了一下眼。

    再看過去時，那個白發(fā)金眸的天使忽然變成了一個頭頂一對雪白狐耳，背后生了九條蓬松長尾的妖族青年。

    妖狐含笑看著他，頭頂的耳朵輕輕彈動了一下，雪白蓬松的長尾在身后來回輕輕搖晃。

    沈墨見狀不由眼前一亮，視線凝在那對狐耳與九條長尾上，半晌舍不得挪一下眼睛，喉頭不由自主地輕輕滾動了一下。

    他艱難地克制住沖上去摸一摸的沖動，接著與人對“暗號”，“白公子？”

    “教主大人?！?/br>
    白嶼看著人身后克制不住搖得越發(fā)歡快的長尾，眼中不由掠過一絲愉悅之意。

    眼前又亮起一片刺目白光，那只妖狐變成了一個黑發(fā)黑眸的人族少年。

    “白學士？”

    “丞相大人?！鄙倌暧肿兂闪税讓W士的模樣。

    沈墨笑了笑，“這不是全都記得嗎？”

    白嶼聞言，面上卻毫無欣喜之意，眼中亮起的一束微光莫名又黯淡了下去，仿佛被周遭昏暗的環(huán)境吞噬。

    他只覺心口的跳動莫名停滯了一瞬，胸口仿佛堵了一團什么東西，呼吸微微有些不暢，連鼻尖都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澀感。

    他眨了下眼，唇瓣輕輕開合了一下，還想再問點什么。

    可面對著沈墨那張帶著些無奈與欣喜笑意的臉，他最后只輕輕攥了下手指，克制地點頭輕聲道：“嗯，全都記得。”

    話音未落，他又重新變回了白發(fā)金眸的天使模樣。

    “那個……”

    沈墨不知曉對方的心理活動，見人重新又變了回去不由怔了一下。

    他有些羞赧地抬手輕輕撓了一下面頰，試探著輕聲問道，“你能不能重新變回妖狐？”

    “為什么？”

    白嶼聞言不由回憶起第一世初次在對方面前顯露真身的時候。

    他自然知曉對方的癖好，卻依然裝作不解地訝然挑眉，眼中掠過一絲狡黠笑意。

    他正欲依言變回去，不知想到什么，動作忽然一頓。

    他輕輕抿了下唇，“你很喜歡妖狐嗎？”

    “……嗯?！?/br>
    沈墨莫名覺得臉熱，不由倉皇地移開目光，喉里輕輕地應了一聲。

    大概一個大男人喜歡毛茸茸的東西總是令人難以置信吧？

    他見人遲遲沒有動作，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不死心地小聲開口問道。

    “不可以嗎？”

    白嶼見人眉宇輕蹙，望過來的眼神莫名帶著些委屈與懇求，本就黯淡的金色眼眸更是暗沉些許。

    他克制住心底翻涌的陰暗情緒，只微微勾了下唇。

    “可以，但有個條件?！?/br>
    他輕聲開口，隨即抬手指尖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唇。

    沈墨與白嶼共同歷過三世，如今見對方的動作幾乎立時便會意了。

    他攥了攥手指，猶豫了一瞬之后便抬步湊近對方。

    眼前的天使對于他的逼近沒有任何退避之意，只微微地垂下了眼瞼，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對方面上神情淡然自若，仿佛真正的神明一般無悲無喜，無欲無求。

    身后的純白羽翼靜靜地垂落著，微微散出一圈柔白的圣潔光暈，整個人仿佛被神光籠罩，襯得對方愈發(fā)高不可攀。

    只是在他試探著抬頭湊近對方的臉頰時，銀白的羽睫輕輕顫了一下，淡金的眼眸隱約蒙上一層深黑的紗。

    此時他與對方相距不過幾寸，鼻尖幾乎要觸在一起，只要他稍稍抬頭就能吻上對方的唇。

    兩人距離極近，他能很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一縷淺淡而清冷的木香，將他整個包圍環(huán)繞，熟悉得令人心安，好聞得令人沉醉。

    對方很安靜地等著他，并沒有開口催促，也沒有做任何其余的動作。

    沈墨卻猶豫著，不敢真正地觸上對方。

    他不知自己為何臨到陣前又慫了。

    只覺胸口的心臟仿佛要蹦出胸腔一般，心跳大得令他有些羞赧，甚至害怕被對方聽見。

    周遭很安靜，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卻越發(fā)襯出他心如擂鼓。

    他甚至覺得自己聽見了血液在脈絡之中奔流涌動的聲音。

    而對方鼻尖呼出的熱氣盡皆噴灑在了自己面上，更是帶起一陣莫名的燥熱與酥癢。

    灼得他整個人都在發(fā)燙。

    白嶼見人緊張得眼睫輕輕顫動，忍了半晌還是輕笑了一聲。

    “我們床都上過幾十回了，現在不就接個吻，你在害怕什么？”

    “閉嘴，別說話！”

    沈墨聞言雙頰愈發(fā)guntang，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羞惱地低斥了一聲。

    隨即一鼓作氣地抬手按住對方的后腦，將他整個人狠狠往下一壓。

    兩人的唇瓣終于觸到了一起。

    這是沈墨終于肯承認自己對白嶼的心意之后。

    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但是他只貼了一小會兒便退開了，簡直是一觸及分。

    白嶼根本沒來得及細細品嘗對方的味道，唇瓣上貼著的柔軟事物便一下往后撤離了。

    沈墨只覺這一下簡直要花光他所有的勇氣與力氣，忙倉皇地往后撤了兩步，正欲掩飾性地開口催促對方踐諾。

    卻見白嶼略微有些不滿地輕蹙了眉。

    宛如日光一般耀眼的淡金色眼眸像是籠了一層暗黑色的紗。

    而其下是一片翻涌著詭譎波濤的無垠大海。

    他怔了一瞬，莫名心里發(fā)怵，連忙又湊上前去。

    這回對方伸了手緊扣住他的后腦，將他牢牢地錮住，連腰肢都被對方的手臂緊緊地圈住，身體被迫緊密地貼向對方。

    白嶼將他退縮的后路全數封鎖。

    沈墨覺出白嶼大約是有些不悅，齒尖在他唇上來回啃咬，還叼住他的唇珠用力吮吸一陣。

    甚至還趁著他吃痛松開牙關的瞬間，將長舌強硬擠入口腔，舌尖掠過上顎與兩壁，接著便勾纏住他的舌，在他口中來回肆意翻攪，貪婪地攫取著他口中的甘甜。

    白嶼漸漸吻得兇狠而熱烈，舌尖瘋狂地深入到對方喉中，像是要將他整個拆吃入腹一般，片刻后又將對方的舌吮到自己口中，貪婪地吮吸著。

    唇齒相纏之間發(fā)出了清晰的水澤聲響，不及吞咽的津液溢出唇角，匯成一道透明的絲線順著下頜線條緩緩往下流淌。

    白嶼其實平常對他還是很溫柔的，在這種事情上也很照顧他的感受。

    除非生氣或是欲求不滿到克制不住，他很少這么對待沈墨。

    沈墨隱約覺得對方在生氣，或是兩者都有一點。

    總之他覺得白嶼的氣生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任由對方擁著他親吻。

    但隨著白嶼越吻越兇，懷抱也越來越緊，他漸漸便覺自己有些要喘不過氣來，不由抬手輕輕推了推對方的胸膛，示意將他松開一些。

    可過了半晌，對方并未將他松開，甚至變本加厲地將他擁得更緊。

    抵在對方胸膛上的手腕更是不知被何處伸來的柔軟事物圈圈纏繞住，兩只手腕一同綁縛在了一處。

    而腳腕上亦是傳來同樣的觸覺。

    “唔——”

    沈墨簡直快要被吻得窒息了，喉里不由自主地溢出幾聲抗拒的嗚咽。

    他一感覺到自己的腳腕被纏住，腦中立時浮現出那一條將他困了無數個日夜的銀白細鏈，耳畔更是響起走動時細鏈摩擦地面時發(fā)出的清脆聲響。

    他只覺全身血液一下子冷得徹底，仿佛凍結一般，令他的身子整個僵住。情動的熱也漸漸地褪了下去，甚至脊背開始微微發(fā)涼，而后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片冷汗。

    他的掙扎立時便劇烈起來，但對方鐵了心地不放開他，將他牢牢壓制住。

    情急之下，他竟一口狠狠地咬上了對方的舌，直到舌尖嘗到一絲酸澀的鐵銹味才微微地松開。

    白嶼在他口中翻攪的舌微微一頓，隨即緩緩退了出去。

    他輕喘著氣，渾不在意自己被咬傷，臉上沒有絲毫慍色，碧綠的眼眸直直望入對方的眼中，卻未發(fā)一語。

    沈墨撇過頭大口喘著氣，抬眸時卻見對方不知何時已變成妖狐的模樣。

    他又垂下眼，原來纏繞在自己手腕與腳腕上的柔軟事物并不是別的，是對方的狐尾。

    他不由自主地輕舒口氣，然而一口氣還未舒到底。

    一條雪白的狐尾忽而湊了上來，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摩挲，隨即輕輕抵住他的下頜往上一抬。

    他恰撞入一雙隱約帶著些猩紅色澤的碧綠眼眸。

    “沈墨……”

    面前的妖狐微勾起唇，cao縱著雪白的狐尾在他臉上輕輕摩挲。

    “這么多個我，你最喜歡誰？”

    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