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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空間七十二變在線閱讀 - 第二十八章 臨界爆發(fā)

第二十八章 臨界爆發(fā)

    第二十八章 臨界爆發(fā)

    小嬰兒終于可以脫離恒溫箱了,葉蓮娜用一塊柔軟的毯子將她包裹住,把她抱在懷里,表情有些緊張,這孩子太軟了,讓她感覺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弄碎一樣,葉蓮娜覺得自己懷抱里的不是孩子,而是一枚炸彈。

    嬰兒咯咯地笑著,葉蓮娜雖然對著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子沒有什么審美,不覺得有多可愛,但是見她這么開心,也不由得笑了。

    看到這已經(jīng)有些白胖的嬰兒,葉蓮娜便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她的母親,那個不幸而又堅韌的女子,自己最后一次見到杜秋影,是在手術(shù)失敗后的工作間里,或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她特意匆匆回去看了最后一眼。

    工作臺拼成的手術(shù)臺上,杜秋影瘦小的身體僵直安靜地躺在那里,她的臉由于痛苦抽搐而微微有些扭曲,嘴唇都咬破了,大量失血讓她臉色蒼白,即使是輸血,也沒有讓她的面色顯得稍稍不那么凄慘一些;杜秋影的眼睛沒有完全閉合,上下眼瞼之間微微留了一點縫隙,葉蓮娜似乎能感受到她些微的目光正在望著自己,因此當(dāng)時便輕聲和她說:“你放心好了,我會盡力照顧孩子的?!?/br>
    此時看到杜秋影的孩子終于不再有生命危險,而且在黛安娜的監(jiān)控照料下一天比一天強(qiáng)健,葉蓮娜的心便放松了許多。

    她抱著嬰兒坐在床頭,伸出一只手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一枚玉墜,那是一塊淡綠色的橢圓形墜子,上面雕刻著觀音像,頂端系著一條紅繩,那塊玉的玉質(zhì)并不是很好,而且很可能是工場里的自動鉆具批量雕刻出來的,不過這塊玉是杜秋影貼身帶著的,大家一起換衣服的時候葉蓮娜曾經(jīng)看過,因此在最后的時刻,就將它從杜秋影頸上取了下來,那天當(dāng)她把玉墜拿在手里的時候,覺得上面仿佛仍然殘留著杜秋影的體溫。

    葉蓮娜拎著紅繩讓那枚墜子在嬰兒眼前晃蕩著,看著嬰兒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為看到這新奇的事物而瞪大了,并且眼珠隨著玉墜的擺動而不住轉(zhuǎn)著,葉蓮娜忽然感到一種有趣,笑著輕柔地說:“嘿寶貝,這是你親生母親留下來的哦,好看嗎?等你長大了,就給你戴在身上。不過可不要去信佛菩薩還有什么上帝之類,那樣很容易就會變得灰心失望,只能忍受現(xiàn)實了,安靜不動得就像一棵植物?!?/br>
    黛安娜的影像移了過來,也沖著小嬰兒做著表情,嬰兒見突然之間又多出一個人,注意力便被黛安娜吸引了過去,望著她咯咯咯地笑。

    葉蓮娜笑道:“親愛的,寶貝很喜歡你?!?/br>
    黛安娜沖嬰兒吹了兩聲口哨,說:“生物的幼體是有本能的分辨能力的,一般她們會喜歡和善可親的完成態(tài)同類,比如面部特征柔和,最好仍然帶有幼年態(tài)特征的成年生物,尤其是雌性,它們似乎天生就能夠分辨什么樣的完成體對于她們是不具備危險性的。人類雖然已經(jīng)進(jìn)化了,但是幼體的這種本能卻沒有消失,這樣才能夠讓她們的存活生長更有保證,不至于被具有易攻擊性的完成體殺死,而且幼體長得眼睛大大的,也是為了喚起完成體的憐愛,以便得到更多的生存支持。”

    葉蓮娜吁了一口氣,說:“簡直是心機(jī)嬰兒,生命為了存活下來,總是費盡心血的。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覺得人類的嬰兒很萌,我之前甚至覺得她們像ET,無論如何,嬰兒剛降生時候那發(fā)紅的赤裸表皮會讓我起雞皮疙瘩,倒是那些小貓小狗毛茸茸的幼崽我覺得很可愛,很想抱在手里親親摸摸。黛安娜,我們給她取個名字好嗎?叫葉秋安好不好?融合了她三位mama的名字?!?/br>
    黛安娜無所謂地聳聳肩,說:“可以啊,對于我來講,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這在我的生命之中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

    葉蓮娜聽了這幾句話,驀然間便有一縷傷感涌起,的確,人類的壽命太短暫,對于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五十萬年的黛安娜來說,幾十上百年的時間的確只是彈指之間的事情,或許在自己和小秋安不存在之后,她又要重新回到一個人存在于飛船之中的狀態(tài),就像從前一樣,起初她或許會時常想起飛船中曾經(jīng)居住過的兩個人類,但是時間愈久,她的回憶便愈少,最后終究完全想不起來了,把這一小段數(shù)據(jù)深埋在海量的數(shù)據(jù)庫最底部。

    葉蓮娜望著黛安娜,認(rèn)真地說:“雖然這孩子沒有基因鑰匙,但是你也會照顧她的吧?未來接納她一直在飛船里生活?外面的世界太殘酷,我不忍心讓她在外面掙扎求存。”

    黛安娜點點頭,道:“可以的,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飛船中有一兩個人類存在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只要別把這里建成一個人類幸存者社區(qū)。”

    葉蓮娜了然地說:“我知道,我也不想那個樣子。啊,孩子開始哭了,是怎么回事?她餓了嗎?要換尿布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莉莉,你快來!”

    房門打開,一個金發(fā)披肩身材高挑的女子輕盈地走了進(jìn)來,她熟練地接過嬰兒,對葉蓮娜一笑,說:“飛船外有人在敲公寓門,我掃描了一下,是你的朋友柳菁然,你要去看看嗎?”

    葉蓮娜晃了晃腦袋,說:“那自然是要開門說話的了,不知這么晚,她來有什么事情。”

    莉莉?qū)倓偙幻麨槿~秋安的嬰兒抱出主臥,如今飛船中多了一個人類,黛安娜便改造了生活區(qū),在主臥和廚房之間新增了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是葉秋安的臥室,另一個是高仿真機(jī)器人保姆莉莉的休息室,雖然現(xiàn)在莉莉每天二十四小時照顧著嬰兒,但是當(dāng)葉秋安長大一些之后,兩個人勢必都需要獨處的空間。

    葉蓮娜套了棉睡袍匆匆轉(zhuǎn)入公寓里,莉莉已經(jīng)掃描過,門外只有柳菁然一個人,因此她就沒有透過外窺鏡去看,如今已經(jīng)九點多了,樓道里一片昏暗,樓燈早已經(jīng)斷電不亮了,即使觀察也看不到什么。

    房門打開,柳菁然閃身就進(jìn)入房間,乍一從外面黑沉沉的樓梯間進(jìn)入亮著昏黃燈光的房間,讓她有一種溫暖的感覺,以至于竟然一時沒有注意到房間中并沒有點著火盆。

    葉蓮娜請她坐下來,想要倒水,卻發(fā)覺自己在外面根本就沒有燒水,于是只得尷尬地張著兩只手站在那里。

    柳菁然會意,說:“蓮娜,你也別忙了,我也不是來喝水的,就是和你說一下,最近咱們這一片不太安靜了。我不是說隔壁樓死人的事情,而是有一些人不知要做什么事情,我這幾天有一群人經(jīng)常聚在付明誠家里,幾乎全是男人,一下班他們就進(jìn)了他家的公寓,不知在說什么,有時候在樓里面看到他們,也都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我很擔(dān)心,他們讓我感覺我們這里十分緊張,恐怕有大事情要發(fā)生了?!?/br>
    葉蓮娜的神經(jīng)立刻就繃了起來,說:“難道他們要洗劫公寓樓?可是大家都沒有多少東西,他們這樣做,得不到什么的,更何況大家都會反抗,治安隊也會來,他們?nèi)叶紩或?qū)趕出去的,沒有任何人會同情他們?!?/br>
    柳菁然搖頭道:“我覺得他們不會做出這么蠢的事來,畢竟付明誠一副替天行道的樣子,好像是民意代表一樣,他們應(yīng)該不會打劫平民,所以我才更擔(dān)心,我打算明天就申請值夜班,晚上和夜勤的同事一起看守工場,暫時不回來了,蓮娜你千萬小心,找個能躲的地方躲一下吧?!?/br>
    葉蓮娜立刻就想到了付明誠那一副為民請命的公知面孔,為大眾考慮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但是恐怕付明誠所謂的人民定義只是男人,并不包含女人,葉蓮娜還記得自己說盜竊者全家遭受驅(qū)逐既然太殘酷,那么就留女人繼續(xù)住在生存圈里的時候,付明誠臉上那不屑的表情。

    葉蓮娜點點頭,說:“多謝你,菁然,我會小心的,我關(guān)上大門一概不理外面的動靜,想來他們也拿我沒辦法。你也要小心啊,我擔(dān)心他們會沖擊工場。”

    柳菁然勉強(qiáng)笑了笑,說:“這個我也考慮過了,我們那里是機(jī)械廠,都是金屬材料,既不能吃也不能燒,他們打劫那里不會有什么好處的,倒是你和青蕓的紡織縫紉工場要小心,那里有好多布料呢?!?/br>
    兩個人互相囑咐了幾句,柳菁然便離開了,葉蓮娜送走了她,關(guān)了燈轉(zhuǎn)身回到飛船,一時間也有些心神不寧,和黛安娜說:“黛安娜,能不能幫我看看付明誠家里現(xiàn)在在做什么?他們那個地下組織現(xiàn)在還在開會嗎?”

    黛安娜手一揮,墻面上就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一個小客廳里,十幾個人圍著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上燃著的蠟燭火焰一跳一跳的,為這個擁擠的空間增添了一種神秘氣氛。

    一群人的低語聲傳來,黛安娜調(diào)整了一下音量,將聲音放大了,葉蓮娜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真的太黑暗了,明明生存圈里面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人,估計已經(jīng)有三分之一了(黛安娜插口道:三分之一還沒有,但是五分之一已經(jīng)超過了),節(jié)約下來那么多物資,卻不肯給大家增加給養(yǎng),仍然讓我們用那么一點可憐的配給來生活,如果這樣下去,剩余的人不是病死也會餓死的,我們不能再容忍這種行為繼續(xù)下去了,要讓他們把食物燃料都發(fā)給我們!”

    “是的,我們不能再讓他們把我們的命運掐在手里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是聽?wèi){他們擺布,由別人來決定我們的生死,但是現(xiàn)在我們不能再這樣了,我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手心向上仰人鼻息實在太痛苦了!”

    這時一直表情深沉地坐在一邊的付明誠開口了:“其實最主要的還不是要他們交出地面上的物資分配權(quán),而是我們要爭取進(jìn)入地下基地,這幾年天氣的變化已經(jīng)很明顯了,冬天來得一年比一年早,春天來得一年比一年晚,今年的生長季干脆夭折了,糧食都沒熟,這樣未來還有什么希望?我們留在地面上也是等死,只不過早死晚死罷了,我知道地下基地里有完整的生態(tài)系統(tǒng),那里有能源,能夠保證室溫在二十度,種植車間的農(nóng)作物可以繼續(xù)生長,那里可以支持生命一直延續(xù)下去,我們要進(jìn)去,在那里安全地生活,不能再留在地上,等著冰雪把我們都凍成冰雕?!?/br>
    旁邊一個男人恍然大悟地說:“是啊,我們應(yīng)該進(jìn)入地下基地,地下生命基地是用納稅人的錢修建的,我們每個人都有份,為什么讓我們孤零零地留在地面上等死呢?”

    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猶豫了一下,說:“可是地面上還是太多人了,雖然國家財產(chǎn)屬于每一個人,原則上大家都應(yīng)該進(jìn)去躲避冰河紀(jì),但是從實際來說,下面恐怕真的容納不下那么多人,即使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說什么正義啊,公平啊,但是如果大家都進(jìn)去,下面會爆炸的,這是個現(xiàn)實問題?!?/br>
    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望向付明誠,顯然他在這一群人里十分有威望,只見付明誠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終于緩緩說道:“完全進(jìn)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樣的話,地下基地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地面上的人只能有一部分進(jìn)去,我們現(xiàn)在只能爭取這個。我的想法是,主要先讓青壯年的男人進(jìn)去,畢竟和軍管局談判主要是靠他們,我們先進(jìn)去,其他人以后再想辦法?!?/br>
    周圍的人都沉默了,付明誠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謀求壯年男子進(jìn)入基地,雖然他并沒有說拋棄其他人,但是事實上地下基地如果真的被迫接納了他們,真的還會有空間再接納其他人嗎?這句話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

    終于有人說:“那么我妻子呢?我的兩個孩子呢?”

    “是啊,還有我的老父親呢?”

    付明誠沉著地又說道:“我不是說老弱婦孺完全不能夠進(jìn)入,而是她們也要做出她們的貢獻(xiàn),到時我們可以讓女人孩子和老年人站在前面,由她們先說話,我們作她們的后盾,軍隊總不能對她們動手的吧?等軍隊無能為力了,我們再出面談判,爭取對我們最有利的結(jié)果。生存圈里面單身女人單親mama不少,進(jìn)入地下基地對她們也是很有誘惑力的?!?/br>
    葉蓮娜聽到這里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這些人要組織暴動,脅迫軍管局,而且要用女性和老人幼兒來作擋箭牌!尤其可恨的是他們選擇的是家庭支柱只有成年女性的家庭,這既可以讓造反者顯得更加可憐,也可以在萬一成功之后更方便甩脫她們,站在斗爭最前線的女人簡直就是炮灰!

    一時間葉蓮娜看著屏幕上昏暗房間中的那幾個人真的越看越可惡,簡直恨不得拿槍對著他們掃射一陣。

    黛安娜關(guān)掉了影像,回頭對她說:“怎么樣,葉蓮娜,要我把這段視頻發(fā)送給軍管局嗎?”

    “我們會暴露嗎?”

    “有可能會。”

    葉蓮娜緊皺眉頭,最后仍然是說:“好的,麻煩你把這段畫面?zhèn)魉徒o地下基地吧,盡量不要讓他們想到是我們。如果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你能夠帶我離開的吧?”

    黛安娜打了個響指:“離開當(dāng)然沒問題,沖出窗戶就飛出去了。我把壓縮數(shù)據(jù)插入衛(wèi)星情報里面,就當(dāng)作太空之中仍然在工作的軍事衛(wèi)星拍攝出來的資料,提醒一下他們吧?!?/br>
    然后只見墻上陡然間出現(xiàn)一個信封狀的圖案,上面還插著兩根翅膀,就這樣呼扇呼扇飛走了。

    葉蓮娜看著那飛向藍(lán)色天空背景的信封,忽然覺得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自己這樣做算不算是告密呢?這在從前是自己最鄙視的一種行為了,如果付明誠他們只是自己去請愿,自己根本不會這樣多事,但是他們想讓女人孩子當(dāng)人rou盾牌,自己就無法再忍受,一定要采取行動的。

    葉蓮娜熄了燈,躺在床上一時卻又睡不著,墻壁上出現(xiàn)一道白白的月光,一輪正圓形的月亮掛在墨藍(lán)的天空。她翻過身來正對著窗戶,看著那上面的月亮,記起了一些古詩,頭腦中翻涌的潮水終于漸漸平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