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府上,趁著膳房沒人的時候,奚涵翎將藏在袖里的那包用油紙攏著的炒栗子塞到柳媽手里:“您老拿著當(dāng)個零嘴磕著?!?/br> 柳媽聞言,噗嗤一聲笑了:“還當(dāng)零嘴磕著,你把我這老婆子當(dāng)娃子哄了不成?”邊笑著,柳媽手上倒也利落的將那包炒栗子塞到袖子里,畢竟膳房里一會還有其他的人來,讓人瞧見了也不妥當(dāng)。 奚涵翎眉目皆是笑意:“您說的老婆子我可不認(rèn)識,大美人我面前倒有一個?!?/br> “哎喲你這孩子,還敢打趣起我來了,討打?!绷鴭屟鹋鲃菀蛩珊嶙笥叶汩W連連討?zhàn)?,一時間膳房里歡聲笑語一片。 “咳,咳咳。” 不和諧的咳嗽聲不期響起,柳媽和奚涵翎忙站直身子正了神色,待見到來人,柳媽忙滿臉堆笑的迎上去:“喲,這不是梅香姑娘嗎?您可是老太太身邊的一等一的得力人,平日里都忙得很,有事情差遣那些個跑腿的過來知會一聲就得了,怎敢勞您親自過來?” 梅香甩著潔白秀梅花錦帕,皺著眉頭捏著帕子在秀鼻前遮了遮:“怎么一股子魚腥子味?” 柳媽這才仿佛想起來,忙在圍裙上使勁搓了搓手:“哎呀瞧我這老婆子的記性,剛刷著魚呢,前個二奶奶遣人來說今個晚上想喝魚骨湯,這不我就想把魚骨給剔出來,哪成想梅香姑娘你親自過來,倒是讓這魚腥味熏著您了?!?/br> 梅香輕哼:“大爺可最喜潔凈,這府里上下為了迎接大爺回來可都拿水潑過好幾回了,就屬你們這膳房,什么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有,在這待不上一會的功夫渾身上下全是你們這里的味,熏死人了,回去少不得要洗上幾遍才能去掉這身上的味道。明日辰時左右大爺就要下船入京都了,你們這膳房里頭的人沒事還是不要亂走的好,要是熏著著了大爺,老太太還不得心疼壞了?!闭f著,意有所指的目光撇過柳媽旁靜立的奚涵翎。 奚涵翎倒也不惱,統(tǒng)共這位梅香姑娘的挑刺屬性他早已耳聞能詳,且已早早領(lǐng)教過,跟他生這閑氣可是生不來的。 柳媽心里不知如何作想,面上不顯分毫,依舊呵呵笑道:“梅香姑娘所言極是,明個我會約束好膳房里的人,絕不讓他們到處亂跑,以免熏著了人。對了姑娘,你這次過來可是老太太有什么交待?” 梅香聞言挺直了脊背,高抬了下巴:“老太太有話,明個大爺歸來,務(wù)必要將膳食打點(diǎn)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多燒點(diǎn)大爺愛吃的菜,大爺要是吃的高興了,統(tǒng)統(tǒng)有賞?!?/br> 柳媽笑道:“還煩請梅香姑娘代老奴向老太太回話,請老太太放心,老奴在府上多年,還能不了解大爺?shù)目谖??明個,定讓大爺吃的滿意?!?/br> 梅香一甩帕子,裊裊娜娜的離去了,留下柳媽和奚涵翎相顧無言。 許久,柳媽似笑非笑的小聲道:“她那點(diǎn)小心思,怕是整個府上的人都門清,這要是讓大爺看上還好說,否則,這笑話可就鬧大了,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都成問題?!?/br> 對此奚涵翎深以為然。這調(diào)子打的這么高,難道就不怕唱崩了? 拉過奚涵翎的手,柳媽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耳邊道:“等著看吧,大爺可看不上他。我可早就聽人說,大爺一心一意就想著那左相家的小姐,連這次帶回來的兩個妾還是左相硬塞給他的,其他同僚這么多年來連一個人都塞不進(jìn)他后院,由此可見大爺對那小姐可是情深意重啊,又怎會看上其他人?這梅香心高氣傲,卻不知有的笑話讓人看?!?/br> 聽了這話,奚涵翎不知怎的,心里卻無端可憐起那左相家的小姐來。那王小姐雖不知何故被朝廷和親匈奴王庭,可想來也知定是不情愿的,畢竟聽人說當(dāng)初他跟裴琛可是被人稱作珠聯(lián)璧合的,想來彼此間心意相通。自己在匈奴王庭飽受相思之苦,心上人卻帶著兩個被親爹塞給的兩個妾衣錦還鄉(xiāng),偏偏還要被人稱贊對他情深意重,若他那方得知,心里該是如何的滋味? 奚涵翎搖搖頭,這個男尊至勝的封建王朝,女子婚嫁哪里有什么自主權(quán),更不要說還有地位更低的哥兒再則要碰上盲婚啞嫁……奚涵翎想了想,還是想辦法回現(xiàn)代吧。 提起這個,奚涵翎心里就愁苦不堪,他只不過貪戀旅游景點(diǎn)的溪澗清澈沁涼,下水玩耍了一番,哪知那不足腰際的溪澗卻讓他溺了水一個干脆讓他玩了把穿越?還是這架空的軒轅王朝,讓他腦中那有限的歷史知識連發(fā)揮都沒地方發(fā)揮,當(dāng)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更令他不得其解的是穿來的這具身體跟他的原身極為相似,不過是年輕十歲的他。 奚涵翎心里苦,不知這種事情為什么會落到他的身上,想他現(xiàn)代活了25年,父母康健,事業(yè)有成,一生順風(fēng)順?biāo)?,連考高分?jǐn)?shù)都是重點(diǎn)大學(xué)擦邊過,這樣坦蕩的人生莫不是連老天都看不上眼了?奚涵翎想想心里就苦,尤其是總算畢業(yè)后事業(yè)有成,可以好好的孝順父母可突如其來這一變故,他簡直不敢去想父母在那邊已經(jīng)是何種模樣了。 找機(jī)會他還是要再去柳媽的家鄉(xiāng)一趟,他要去看看那個他溺水的小溪澗,實(shí)在不行他就試著再溺一次,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裴府的橋廊榭舫后,挨著錯落有致的假山不遠(yuǎn)處,便是老太太的院子。因著裴老太爺在世時常喜歡攀到假山頂處觀賞裴府景色,所以這院子就挨著假山建了,裴老太爺走后,裴老太太念著他,就一直在這院子住下。 東廂房內(nèi),老太太拉過梅香和冬雪,怎么看怎么覺得滿意。這兩丫頭可是從小不點(diǎn)時就被賣到裴府,在她身邊伺候多年,也算她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無論這模樣、儀態(tài)、談吐,老太太覺得都可以媲美那些小戶人家的小姐了,絞面后做琛兒的房里人,也不算辱沒了琛兒。 若說梅香嬌艷如枝頭綻放的桃花,艷麗奪目,那么冬雪便清冷如那枝頭覆蓋的雪花,見之忘俗,兩種截然不同風(fēng)格的女子單單在那站著便是一處極美的景色,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拉著她們的手,老太太笑得愈發(fā)的親切:“你們也盡心盡力伺候我多年了,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待明個大爺回來,我就做主讓他把你們都收了房,只要你們好好伺候大爺,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富貴?!?/br> 梅香和冬雪忙跪下:“謝謝老太太開恩,奴婢定當(dāng)盡心盡力伺候大爺?!?/br> “好,好?!崩咸Φ脴O為舒暢,可渾濁的老眼里卻依稀有幾分隱憂。她早些年頭就讓兒媳婦暗中幫忙查看這京都城里各大世家的小姐,篩篩選選也中意了幾個品貌俱佳的大家小姐,只待這次他長子回來,再過一次眼。兒子越大心思越重,連她這個當(dāng)娘的也參不透他心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但愿這回能如他所愿,順順利利的,將她內(nèi)心的一樁心事給了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