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走一個
“???你跟你媽吵了一架?” “嗯。”紀昭坐在出租車里,“我已經(jīng)走了,往家來了,沒帶錢,待會兒你下來接我?!?/br> “誒喲?!绷涸腊阎Z基亞左手換右手,探頭瞅了一眼審訊室,“我在局里呢,沒在家。” 紀昭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是不是快到地方了,皺眉道:“啊?你不早說?!?/br> 梁岳抿著干裂的嘴唇想了想,說:“這么吧,你讓師傅往我單位開,來了再說。” “行?!奔o昭掛了電話,沉吟片刻,對司機道:“師傅,掉頭,去刑警一大隊?!?/br> 約摸二十來分鐘便到了,紀昭又給梁岳去電話,但只響了一聲就掛了,紀昭正納悶?zāi)?,只聽一陣跑來的腳步聲,他降下車窗,并不是梁岳,而是之前送梁岳回和團建時叫自己嫂子的白警官。小白菜從副駕駛遞進一張五十的鈔票,等待師傅找零時,對紀昭說:“岳哥有點事脫不開身,讓我來接你?!?/br> 紀昭警惕地掃視他一眼才推開車門,料想這里是刑警大隊,縱是壞警察也得忌憚三分吧,便隨他走下去:“謝謝小白哥?!?/br> 進了大廳,卻不是去辦公室,小白菜領(lǐng)他往等候室走,深更半夜,四下無人,警局里的走廊又深又方正,紀昭越走越狐疑,幾乎要開口質(zhì)問的時候,小白菜扭開等候室的門,只見梁岳站在里面,正打著圈走著。 聽到動靜,梁岳轉(zhuǎn)過身來,同時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噓……” 紀昭對白警官點點頭,走進去,小心放慢腳步,又走近幾步,才看見梁岳懷里抱著一個裹著包被的小嬰兒。身后門被輕輕關(guān)上,紀昭用口型問梁岳:“怎么回事?” “剛來個酒駕撞了人的,家屬還沒月子出就來了?!绷涸缐旱吐曇艋卮穑群蚴彝馓掳?,“穿著拖鞋來了,就在隔壁辦手續(xù)呢,實在太可憐了,我就說,幫她帶會兒孩子,剛睡著。” “對了,你跟你媽怎么回事?”梁岳問。 “……”紀昭想了想,嘆了口氣,“算了,待會兒再告訴你?!?/br> 兩人坐在沙發(fā)里,并著腦袋看小孩。 “這男孩女孩?” “小男孩?!?/br> 紀昭長長地“哦”一聲:“他好丑啊?!?/br> 梁岳噗的一下笑了,又忍住,假意訓斥道:“我說你好奇什么呢?人小朋友攤上個倒霉爹,大半夜還讓你說長得不可愛?!?/br> “本來就是嘛?!奔o昭抿著嘴仔細看,“我發(fā)現(xiàn)大人說小孩子,長得漂亮的就說像女孩,長得不好的就說像男孩,其實哪有什么像男像女的區(qū)別,就是丑人的借口,你說對吧?” 梁岳轉(zhuǎn)過臉往他耳尖湊了湊,低聲說:“你這是美人的歪理?!?/br> 紀昭抿住想翹上去的嘴角,問:“你還得值班到幾點?” “就等里頭那兩口子了?!绷涸绹@了口氣,“里面一堆警校出來的,一抱就哭,啥也不是,也就我,還有這手絕活,再會哭的小孩兒都能秒睡?!?/br> “其中的優(yōu)秀小孩兒代表,就坐在我的旁邊?!绷涸赖蒙懒?,想到什么,故作嫌棄道:“紀小昭同學,就你,你在我長身體的時候晚上天天哭,不然我肯定長過兩米去。” “你長天上去得了。”紀昭白了他一眼,又擰了他胳膊一下,“長那么高有什么用啊,牛似的?!?/br> 梁岳湊過去咬耳朵明知故問:“怎么就牛似的了?” 紀昭臉一紅,伸手擰了一把他的大腿。 又過了四十來分鐘,里頭兩口子總算出來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推門進來,把孩子要過去,又跟梁岳連聲道謝才走了。 “走,下班?!绷涸腊炎约褐蛋啻┑木馓状罴缟?,攬住紀昭走出警局大門,開車回家。 路過燒烤攤,下去搓一頓,人還挺多,轉(zhuǎn)了幾圈才停到車位。兩人吃飽喝足,梁岳一看表,問紀昭明天還上不上學。 總算問到點上,紀昭也不瞞他:“我不想念著書了,沒意思,不喜歡了?!?/br> “不喜歡油畫了?”梁岳擼下一串羊腰子,“那當初干嘛考這個?” “他們覺得這個有面子唄?!奔o昭托著腮用簽子戳烤茄子,“我想退學,考雕塑系?!?/br> “就為這事跟你媽吵的?” “差不多吧?!?/br> 梁岳咬著韭菜沉默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體諒和理解,是下意識地心里冒出個念頭:這有爹有娘的孩子怎么想的就是不一樣,不像自己,哪敢這么真忤逆養(yǎng)父。 “小昭,我也不勸你,就是怎么說呢——”梁岳想了想還是說。 “別,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紀昭直接打斷他,“我不聽,你不準跟著教育我。我說你能不能認清一下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你現(xiàn)在是我男朋友,你該和我是一伙的好不好?” 梁岳只好閉上嘴,還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好嘞,小的多嘴,那紀小爺,您吃飽了嗎?吃飽了咱就起駕回宮您看可好?” 紀昭沒好氣:“我本來就不餓?!?/br> 梁岳結(jié)了帳,轉(zhuǎn)身摟著紀昭準備走,忽然見老板跑出去,邊跑邊喊:“搶錢!搶錢的!” 嚯,真是茅坑里打燈籠,這不找死嗎?梁岳把團成一團的警服往紀昭手里一丟便追出去,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十米開外了。 紀昭把警服抖開披在肩上,打了個哈欠探頭看了一眼,沒出百米就讓梁岳按在了地上,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梁岳拽著搶劫犯一步步走回來,快走近了,忙喊紀昭套自己外套里的手機打電話。 一邊走還一邊拿手掌打搶劫犯的腦瓜子,嘴里樂呵呵道:“你小子,不學好,搶人燒烤攤的錢,大半夜的人還在這兒受凍挨餓掙這點錢,你也下得去手?你新來的吧,不知道這片都是我罩?” 不一會兒便有梁岳的同事來了,把搶劫犯押回去該干嘛干嘛。梁岳活動一番,困意全無,摟著紀昭往停車位走,邊走邊搖頭晃腦地哼歌:“小小的人吶風生水起呀——” 紀昭跟在后頭慢慢走:“有那么高興嗎?” “欸,這你就不懂了?!绷涸涝谒媲罢径?,做體cao似的張開雙手“這不止是咱們雙棣市又少了一個邪惡勢力的一小步,更是本人2006年度又一次成功維護雙棣市民人身財產(chǎn)安全的一大步。” 說罷,他還向不存在的觀眾們敬了個禮:“鄉(xiāng)親們,不用謝,這都是我們?nèi)嗣窬鞈?yīng)該做的!” 紀昭抱著胳膊噗嗤一聲笑出來,往前一步踮起腳,嘴唇輕輕在梁岳下巴上挨了一下。梁岳愣了愣,彎腰一把抱起紀昭,單手托在臂上,這么一來,紀昭便比他還高一個頭了。 梁岳仰起臉不依不饒:“夠高了吧?剛才不算,快點,嘴對嘴給警察叔叔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