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將計就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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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人是怎么死的么?——笨死的。 在正常的生活狀態(tài)下,我們可以悠然自得的過自己的生活,因為,在這樣的生活中,我們不需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除了一些關(guān)乎風花雪月的無病呻吟的惆悵,最多的也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之類的粗糙煩惱; 而在有些情況下,迷迷糊糊是會讓人丟性命的。 在極道的世界里,笑到最后的,很多時候,并不全都是所謂的強者,而是真正的聰明人。 那些糊糊涂涂就能征服世界、功成名就的人,多半是存在于和電影里。 成功偏愛聰明人。 而聰明人重要的一定就是,當一件事情開始變質(zhì)的時候——尤其是這件事情關(guān)乎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時候,他能夠很快的察覺出來,他有著十分敏銳的知覺和絕不庸庸碌碌的思想。 很顯然,韓森就是典型的聰明人。 細枝末節(jié)之間,他很快地就察覺到了尼采.路德藍的不對勁,但是尼采.路德藍并不是讓人容易看穿的人,所以韓森不知道具體是哪里出了錯,但是他可以肯定,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開始不對勁了。 但是,韓森偏偏是那種不僅聰明絕頂,而且還沉得住性子的人。 天才和瘋子只有一步之差,同樣的,獵人和獵物的區(qū)別也只有在拉鋸的過程中才能產(chǎn)生。 在敵對的雙方較量的過程中,長時間的量變積累,在某個點上,會產(chǎn)生質(zhì)的轉(zhuǎn)變,所有的愛恨情仇會在一個點上集中爆發(fā)。 韓森很明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現(xiàn)在是被人盯上的獵物,而不是處于獵人的位置,因此他既不會盲目也不會自大。 所以,此刻的韓森就像是草原上的某個就快破曉,黎明就快要來臨的夜晚時分,安安靜靜、不動聲色的蟄伏在茂密草叢中的獵豹一樣,微微的俯下身子,不驕不躁的等待,安靜的蟄伏。 多年陪伴在尼采.路德藍的身邊,韓森的性格現(xiàn)在沉寂如海,暗地里波濤洶涌,倒是表面上卻依舊是天衣無縫、風平浪靜,一派祥和。 而多年身居高位的尼采則在這一點上一不小心輸給了韓森——他太高傲了,太自信了,自信韓森是不可能察覺到什么的,而自信的獵人很有可能一著不慎就會被獵物反噬,撕咬、放血、吞咽,最后渣都不剩。 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告訴我們,有的時候,乖巧和臣服,只是一種虛假的表象。 近兩天,就算是察覺到了尼采.路德藍對于自己的洶涌澎湃的殺氣和煞氣。 韓森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乖乖的做自己的該做的事情,默默地忍受著尼采變相的折磨——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的折磨。 而不是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因為腳底的疼痛和愈發(fā)緊迫的情勢就坐立難安,繞著鍋沿不停地旋轉(zhuǎn)、來回的走動。 相反,韓森依舊是保持著原本的模樣,這個模樣甚至讓尼采覺得夏佐調(diào)查到的事情不是真的。 想一想,一個身價已經(jīng)達到匪夷所思的數(shù)字的男人每天愿意給你拖地、穿鞋、拿報紙,洗衣服,還心甘情愿的和你上床,乖乖的聽你指揮,任打任罵。你覺得……正常么? 可是,尼采又看不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韓森不就是這樣子的么? 尼采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韓森一板一眼的拖地,心里想著—— 是啊,這么多年來,除了一開始不太乖覺的一年,在自己的精心調(diào)教下,這么多年來,韓森不一直都是這樣子的么。 尼采有的時候甚至會半夜的時候推門進入韓森的房間,無聲的坐在床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韓森的睡顏,卻毫無異樣……和自己以往心血來潮想要半夜zuoai,然后進門的時候,看見的韓森一個模樣。 于是,尼采更加的自信了。 大概這就是強勢的男性與生俱來的極端的自信,他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這也是尼采對于韓森一直以來的一種男性長輩的自信。 他們覺得,這些不識時務(wù)、經(jīng)驗淺薄的小輩,在自己的世界里,永遠都是弱者。 其實這也不怪尼采,主要是韓森這些年來,在尼采的面前表現(xiàn)的實在是溫和無害,對他畢恭畢敬。 而且,據(jù)尼采所知,韓森就算是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的性經(jīng)驗和習得的性技巧,也都統(tǒng)統(tǒng)是由自己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 而在性愛方面處于被控制地位的那個人,總是會給人一種無比曖昧的脆弱感,這是一種上位者普遍的心理感受。 于是,這樣的情況下,這樣的韓森,作為一直無比強勢的男性長輩的尼采.路德藍,不會輕敵,幾乎是不可能的。 天時地利人和,決定了這一切的發(fā)生。 -------------------、 這天早上,韓森依舊是拎著水桶、拿著拖把走到尼采的房間里,給尼采例行一日一次的打掃房間活動。 尼采卻很出奇的、早早的起床了,說實話,這是這么多年來,韓森第一次看見尼采竟然這么早起床,但是依舊是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平角底褲,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尼采手上夾著一支香煙,正在慢條斯理的抽煙,一聲不吭的把吸進去的白色的煙霧吐了出來。 房間里彌漫著韓森熟悉的香煙的香味,香煙在房間里飄蕩的霧氣顯得迷迷蒙蒙的。 “今天怎么這么早就起床了?不再睡一會兒?” 韓森拎著水壺關(guān)了冷水去燒熱水給尼采泡茶。 尼采把香煙放在煙灰缸上面彈了彈煙灰,沒有回到韓森的問題,一般早上的時候,尼采不是做就是沉默,就算是韓森都比尼采話要多一點。 韓森看見尼采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打算,便專心致志低頭拖地,打掃房間之后,又把尼采的床鋪整理了一下。 尼采只是靜靜的看著韓森做這些事情。 “先喝點茶吧,一會兒我去拿早餐?!?/br> 整理好床鋪之后,韓森站起身來看著尼采。 尼采低低的嗯了一聲,繼續(xù)抽煙,半支煙都快被抽完了,那雙濃綠的眸子還是像是蛇類一樣,無聲、專注的膠著在韓森的身軀上。 韓森把茶水泡好了端到尼采手邊上的茶幾上,尼采對著韓森揮揮手,手指示意韓森在自己的面前跪下來。 韓森跪在了尼采的面前,尼采伸手捏著他的下巴,一口香煙緩緩地噴到了韓森年輕的面頰上。 “喜歡接吻么?!?/br> 尼采的視線在韓森的面頰上來來回回的逡巡,似乎要從韓森的視線里看出什么。 韓森搖搖頭,誠實的說: “不喜歡接吻,但是只要是您想要接吻,我就會和您接吻,您可以對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br> 韓森無聲的咽了咽口水,尼采突然從身后拿了一只帶著旋轉(zhuǎn)彈匣的老式槍支出來,然后抵在韓森的太陽xue上,無聲的扯了扯紅唇,聲線陰冷的說: “如果我想殺了你,你讓我殺么?!?/br> 韓森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您讓我去死,我就去死,不會多活一秒種?!?/br> 尼采滿意的拍了拍韓森的臉蛋,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槍,靜靜的看了韓森兩眼,然后抬起大拇指慢悠悠的轉(zhuǎn)了兩下彈匣,接著把槍支遞給韓森說: “那現(xiàn)在死吧?!?/br> 韓森毫不猶豫的拿起那支槍支,抵在自己的太陽xue: “咔——!” 一聲,是空的。 “咔——” 韓森一秒鐘都沒間隔,對著自己的太陽xue又來了一槍,彈匣還是空的。 “砰——??!” 第三搶的時候,韓森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一絲灼熱的刺痛感,耳邊響起了子彈爆炸時的尖銳又沉悶的聲響。 韓森淡淡睜開眼睛,尼采在第三槍的時候,一揮手把韓森的手掌打了過去,從槍口出來的子彈瞬間擦過了韓森的臉頰,打在了韓森側(cè)面的墻壁上,留下了一個碗大的子彈的彈坑,還有一些碎屑噴濺在了韓森的面頰上。 韓森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溫熱的鮮血緩緩地滑落下來。 眼神瞬間的凝滯,但是韓森迅速的眨了眨眼睛,把剛才陷在眼睛里的神情斂了過去。 尼采似乎是滿意的拍了拍韓森的俊臉,扯了扯殷紅的唇瓣,無聲的笑了笑: “好了,乖乖,我是嚇你的,我怎么舍得殺了你呢?下面還有事需要你幫我去辦呢。” 說完,尼采從床邊的柜子里面拿起一塊白色的手絹,捏著韓森的下巴,把韓森臉上的血漬慢條斯理的擦干凈,十分認真,手下動作也很輕。 突然,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原來是獄卒洛尼。 剛才他聽見了尼采房間里傳來了槍聲,猛地就沖了過來,槍聲在空蕩蕩的監(jiān)獄樓里還是很刺耳很明顯的。 洛尼一推開門,就看見韓森跪在尼采的面前,手上拿著一把黑色的大口徑槍支,尼采低著頭在韓森的臉上擦拭著什么,兩人都沒說話。 洛尼有些呆呆的看著飄滿了淡淡的繚亂的香煙霧氣的房間,突然覺得面前的場景莫名其妙的詭異。 不是沒見過男人跪在尼采的面前。 但是,此刻的場景就是有種怎么說都說不出來的詭異。 尼采抬起頭,瞥了洛尼一眼,沉聲說: “洛尼,什么事情?!?/br> 洛尼搖了搖頭,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 “沒、沒什么,尼采先生,我就是剛才聽見了槍聲,所以……我先走了……打擾了……很抱歉!” 洛尼還沒說完,尼采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洛尼猛地就住了嘴,然后再一次道歉關(guān)門就跑掉了。 “好了,乖孩子,叔叔這次有事要拜托你?!?/br> 尼采低頭在韓森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撩開韓森額頭上的發(fā)絲,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親手紋在韓森額角上的自己的名諱,然后把那張沾了血漬的白色的絹布塞到了韓森胸前的口袋里,拍了拍韓森的臉蛋,示意他可以站起來了。 韓森迅速的站了起來,立在尼采跟前,微微的垂著腦袋,恭恭敬敬的說: “為您做事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韓森臉上的表情未變,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發(fā)生過一樣。 尼采伸出了腳: “幫我穿上襪子,我給你講?!?/br> 韓森點點頭,從尼采的衣櫥里拿出了干凈的男士短襪,蹲下身,拿著尼采的雙腳給他穿上襪子。 尼采看著韓森的臉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沉聲說: “眼看著我就要出獄了,我們的家族要和秋野進行一場談判,我決定派你去代表我們家族,但是談判不在雙方的地盤上,而是一個叫做安東尼的老頭子主持的。 他是一個德高望重的珠寶商,所以,絕對不會有什么安全上面的問題,表面上呢,這當然是一場公開、公正、透明的談判,主要是解決秋野集團和我們家族長期的路線和生意上的爭端問題,夏佐和艾迪會陪著你過去。 但是到那邊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買通了安東尼老頭子,會有人事先把槍支藏起來,你主要是負責把秋野弄死,剩下的都交給夏佐和艾迪。 所以,別擔心,什么問題都不會有的,你只要把秋野干掉就行了,夏佐會幫你的。” 韓森點點頭, “我知道了,尼采先生。” 尼采伸手摸了摸韓森墨黑的發(fā)絲和俊美的臉頰,輕聲說: “別害怕,什么都別擔心,到時候,夏佐和艾迪會教你怎么做的?!?/br> 尼采.路德藍最初擬定的計劃是,在談判的現(xiàn)場和韓森和秋野一網(wǎng)打盡,但是那樣的話,以后在黑道上肯定是會影響他本人的聲譽的,而且在做東主持談判的安東尼奧老頭子那邊也不好交代, 安東尼奧還是有些背景的,尼采覺得最好還是盡量的避免再和任何人和集團發(fā)生不必要的摩擦。 到時候,只要韓森一出手干掉秋野,尼采就在黑道上把韓森的背景掀出來,并且拒不承認韓森是自己家族的成員,然后嫁禍給韓森,并且親自出手處重重的罰韓森。 這樣,尼采不僅能除掉兩個未來的心腹大患,還能在意大利的黑道上贏得聲譽,這樣正好就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