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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元旦后的時間像撥了二倍速,期末考結(jié)束,高一上學期算是正式收尾。各科寒假作業(yè),紛至沓來的習題卷子,需要背誦的英語單詞和古詩詞,打印機墨盒的味道還彌留在一張張紙上。 但和即將迎來的假期相比,作業(yè)可以先通通靠邊。 吳裘的假期依然沒什么營養(yǎng),完成假期作業(yè),看看電視,待吳正卿出差回來后一家人去鄉(xiāng)下過年,然后準備開學。 今年蘇陳兩家去香港過年,在陳玄記憶里他們幾乎新年很少在Y市度過,不過有蘇啟銘陪著,在哪對他來說都沒差。 小時候陳玄和蘇啟銘第一次去香港迪士尼,玩瘋了似的,恨不得在迪士尼住上一個月,在迪士尼酒店住了三天,蘇啟銘終于膩了,說要回去,陳玄才戀戀不舍地同他一起離開。 而蘇啟銘已經(jīng)忘記了當年和陳玄在太平山頂俯瞰維多利亞港時的景象。 二月初,Y市氣溫還在正負之間搖擺不定,香港最低氣溫都直指15攝氏度。陳家在九龍有一個獨棟別墅,19世紀末陳老爺子在香港買下,偶爾兩家人回香港度假會小住幾天。 歌和老街有家叫做餐廳叫做玉寶閣,開了幾十年,陳玄和蘇啟銘小時候常來吃。避風塘炒蟹、碗仔翅、酸梅面豉蒸排骨、酥皮焗叉燒包、兩盅天麻燉魚頭,一份三寶飯,一份旋渦蛋包西炒飯,兩杯咸檸七。吃完還要去街拐角的鉆石冰室飲紅豆牛奶冰,一下午的時光也就打發(fā)完了。 除夕前一天,陳玄約蘇啟銘去銅鑼灣逛,陳玄陪蘇啟銘在三越百貨買了一條項鏈,是蘇啟銘要送給余櫟的新年禮物。自元旦后,余櫟成為蘇啟銘新女友,年級轟動,盛傳蘇啟銘換女友如換新衣,李文昕聽后只是笑笑。 李文昕看得很透徹,蘇啟銘不愛任何人,他對別人的好通通沒有溫度,他最愛的只有自己。但她依然不能控制自己不愛這樣的蘇啟銘。 吳裘后來問李文昕為什么這么喜歡蘇啟銘,李文昕點煙,吞吐煙霧,她說喜歡一個人是不用去問為什么的。如果非要有一個理由的話,大概是因為蘇啟銘是蘇啟銘吧,他不是任何人,只因為他是蘇啟銘。 吳裘聽得云里霧里,李文昕反問他,那你為什么喜歡陳玄?吳裘說因為陳玄很溫柔,很好,對他很好,對所有人都很好。李文昕說,那如果出現(xiàn)了另一個對你很好很溫柔的人,你會喜歡上他嗎?吳裘沉默了,低頭看著隨風簌簌抖落的煙灰,說不會。李文昕說,因為陳玄就是陳玄,不是別的人,所以你才喜歡,換成誰都不行。 愛情好像就這樣的,無法兩情相悅才是常態(tài),身體和心靈遭受無數(shù)捶打,還能哭著說一句我愛你,然后收拾好傷口,再重新上路,重新去愛。 千禧年鐘聲響起前,在太平山頂,十歲的蘇啟銘問陳玄,“阿玄,香港會落雪嗎?” “據(jù)說落過四次雪,都在19世紀。阿銘,你想要香港落雪嗎?” “想哇,白色的香港一定好美好靚吧。” 蘇啟銘澄澈的眼睛望向夜晚的維多利亞港灣,全香港的霓虹都在他的眼睛里,香港那么大,陳玄的眼睛里卻只裝得下一個期盼亞熱帶季風氣候落雪的蘇啟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