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飛機(jī)，陳晚照依舊沒什么實感，恍惚得像做一場夢。

    陳意川說要在這里玩一周，陳晚照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兩人的裝在一個行李箱。陳晚照把他的衣服放進(jìn)去時還有些緊張，就好像是他真切觸碰到了陳意川一樣。

    真是無可救藥。陳晚照心想。

    陳意川找的酒店離海很近，辦理入住手續(xù)時，陳晚照把身份證給陳意川，自己就在一旁等，旁邊正好是一對帶孩子旅游的夫妻。

    “mama，哥哥衣服上有小熊?！毙∨⒋┲恋呐钆钊?，扎兩個小辮子，嘴里嗦一根棒棒糖，指著陳晚照背后說。

    他穿的一件水藍(lán)色外套，背后掛了一個小熊作裝飾。

    妻子拉著小女孩的手，溫柔地說：“對呀，有小熊?！?/br>
    “哥哥和小熊一起旅游?！毙∨⒄f。

    陳晚照覺得可愛，側(cè)過頭對她笑了一下：“小熊也喜歡好看的風(fēng)景啊?！?/br>
    妻子揉揉女兒的頭發(fā)，然后指了指站在前臺的陳意川，問陳晚照：“你是和他一起來的嗎？”

    陳晚照點(diǎn)頭。

    “他是你哥哥？你們長得有點(diǎn)像?！?/br>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和陳意川長得像，陳晚照有些意外：“像嗎？”

    “像啊，”妻子點(diǎn)頭，“眼睛和嘴巴最像吧，他看起來要成熟一點(diǎn)——你成年了嗎？”

    “快了。”陳晚照說。

    “好多兄弟之間長大了就生疏了呢，你和你哥哥關(guān)系很好吧？”

    很好嗎？

    陳晚照倒是期待，他們的關(guān)系可以再好那么一點(diǎn)，就算是一點(diǎn)也足夠了，可現(xiàn)實并不如想象那樣。

    “還……可以吧。”

    他剛說完這句話，陳意川拿著房卡就走了過來。

    “哥?！背辛寺?。

    陳意川淡淡地應(yīng)了，沒注意旁邊那對母女。

    陳晚照抿了抿唇，然后微微側(cè)身指著背后對陳意川道：“哥，幫我把衣服后面的小熊取一下可以嗎？”

    陳意川在出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件衣服，那熊一副呆呆的樣子，看起來竟然和陳晚照有幾分像。

    不過真的好幼稚，他有些嫌棄。陳晚照好歹也十七歲了，還會喜歡這些東西。

    “怎么取？”陳意川問。

    “就，它頭那里，有一顆扣子卡住的，解開就好了?！标愐獯ǖ氖诌^來時，陳晚照還稍微瑟縮了一下，不是很明顯，只有他自己感覺到了。

    “好了?！标愐獯ㄏ騺聿幌矚g這種毛茸茸的觸感，取下來就遞給了陳晚照。

    陳晚照接過來之后又給了小女孩：“小熊送給你啦，讓它陪你旅游好不好？”

    妻子驚訝地擺手說不用，但陳晚照堅持要給，她只好讓女兒收下：“哥哥把小熊給你，你要給哥哥說什么？”

    “謝謝哥哥?！?/br>
    “把你的糖給哥哥吃好不好？”

    聽到mama的話，女孩拉開自己的小背包，從里面掏出兩根奶酪棒遞給陳晚照：“哥哥，給你和你的哥哥?！?/br>
    奶里奶氣的聲音把人都要萌化了，陳晚照忍不住捏捏她的臉蛋：“謝謝你?！?/br>
    小女孩非常禮貌地回了句“不用謝”。

    直到坐上電梯，陳晚照臉上都還掛著自己沒意識到的笑。

    陳意川看他表情：“你喜歡小孩？”

    印象里小孩子是吵鬧和麻煩的代名詞，陳意川不能理解他們的吸引力到底在哪兒，為什么會有人喜歡。

    “嗯，很喜歡，小朋友都很可愛?！标愅碚招ζ饋硌劬σ矎潖澋?，像月牙，他向陳意川攤開手，“哥，給你吃的?！?/br>
    陳意川看了一眼那兩個像棒棒糖一樣的包裝，沒伸手去接：“不吃?！?/br>
    “唔，好吧，這個奶酪棒很好吃，我以前經(jīng)常買?！标愅碚照f著撕開包裝放進(jìn)嘴里，頰邊鼓鼓的。

    陳意川不置可否，只提醒道：“少吃甜食。”

    電梯在九樓停下，陳晚照跟著陳意川走了一陣，突然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陳意川手上只有一張房卡，意味著他們會住在同一個房間嗎？

    不過進(jìn)去之后他就失望了，陳意川訂的套房是兩間臥室。

    到底是第一次和陳意川一起出游，陳晚照很快就重新興奮起來，跟平常相比，和他哥說的話都要多些。

    “哥，這里可以看到海！”陳晚照拉開會客廳的窗簾，正午的陽光照射進(jìn)來，藍(lán)色的海面波光粼粼，他掏出相機(jī)拍了兩張。

    陳意川剛從行李箱里把一次性床單拿出來，就被一閃而過的光晃了眼睛，一抬頭，是陳晚照抱著相機(jī)愣住了，模樣呆呆的，耳朵在日光下紅得剔透。

    中午是酒店送的餐，吃完過后陳意川讓陳晚照下午自己出去玩，他有事要辦。

    “啊？”陳晚照很是失落，“可是，你不是說帶我來旅游嗎？”

    陳意川理解的這句話可能和他不太一樣，來談工作，順帶帶他過來，當(dāng)然，這兩個都不是主要的目的。

    陳晚照雖然不情愿，但也沒有辦法，下午睡了會兒午覺就聽見陳意川走了，他一個人待在酒店太無聊，沒過多久也就拿著相機(jī)出門了。

    陳晚照其實很少出來玩，一是沒什么人陪他，二是比起外面，他更寧愿待在家里，和他哥在一起。

    正逢暑假，幾乎全是大人帶著小孩，碼頭上占滿了人，陳晚照被擠來擠去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最后還是弓著身子鉆了出來。

    他嘆了口氣，在小吃街里瞎逛了好久，傍晚的時候去買了兩顆椰子，準(zhǔn)備帶給陳意川。

    房卡在自己手上，他怕陳意川回來之后等他，決定早點(diǎn)回去。

    陳晚照下了電梯，轉(zhuǎn)過一個拐角才能到他們的房間。他邊走還在邊翻著相機(jī)里的照片，結(jié)果轉(zhuǎn)過去就被拐角后的兩個身影嚇了一跳，還沒看清就趕緊退了回去。

    空氣里傳來粘膩曖昧的水聲，陳晚照不傻，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在干什么，羞臊之余還有些抱怨，這種事情就不能回房間了再做嗎，偏偏杵在走廊上擋路。

    “唔……啊哈……”

    陳晚照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聲音還是會傳進(jìn)來。

    什么時候結(jié)束啊……

    陳晚照聽不下去了，還是下去等會再上來吧。

    “嗯啊，意川，別在這里，進(jìn)去吧。”

    陳晚照腳步頓時僵住，那么清楚的兩個字，他怎么會聽錯。

    他焦急地跑過去，正好看見陳意川襯衫亂了，被一雙手拉進(jìn)門。

    陳意川說的辦事，就是大老遠(yuǎn)過來和別人上床？

    陳晚照知道自己不可能會看錯，可心里還是隱隱約約報了點(diǎn)期待，他拿出手機(jī)開始一遍遍給陳意川打電話。

    不知道播了多少個，終于被接了起來。

    他立馬開口問：“哥，你在哪里？”

    希望陳意川能給他一個不那么難堪的答案。

    可現(xiàn)實還是讓他失望了，耳邊rou體拍打的聲音尤為明顯，有男人邊在yin叫著，邊調(diào)笑說：“意川，你弟弟怎么這么粘人??？”

    聽筒里陳意川的聲音很陌生，粗喘道：“不用管他?！?/br>
    陳晚照第一次覺得，zuoai是這么讓人惡心，陳意川明知道他在聽，卻還是說，不用管他。

    以前他跟在陳意川屁股后面，陳意川走得很快，他追不上就摔倒了，陳意川也是對朋友說，不用管他，那時的陳晚照不哭，站起來又繼續(xù)跟上去。

    現(xiàn)在的陳晚照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他無力地靠著強(qiáng)蹲下，心口揪著疼，眼淚再也忍不住，崩潰地往下落。

    陳意川可以晾著他不管，但不能騙他，然后背著他和別人上床，那樣還不如不帶他過來，他沒辦法阻止，不看，不知道，總比現(xiàn)在好得多。

    陳意川是真的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嗎？還是說，在昨晚看見他自慰就知道了，只是故意把他帶過來，故意讓他看到這些？

    他已經(jīng)沒有奢求了，不期望陳意川能愛他，可是，能不能也別對他這么殘忍？

    陳晚照心里恨意滋長，憑什么就他一個人這么痛苦，明明他什么都沒做，憑什么陳意川討厭他？

    他丟了所有臉面去愛陳意川，在陳意川面前永遠(yuǎn)都在自卑，他是和別人不一樣，可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更不可能傷害陳意川，為什么陳意川還是拿他當(dāng)怪物一樣討厭著？

    陳晚照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他只是想等陳意川出來，至于為什么等陳意川出來，他沒想過，只是覺得他應(yīng)該這樣做，僅此而已。

    酒店走廊永遠(yuǎn)都是低沉的昏暗，陳晚照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很晚了，天肯定已經(jīng)黑了。

    所以陳意川還有多久才出來？

    嘀——

    身后的門開了，陳晚照緩慢地抬頭，出來的卻不是陳意川，而是夏延。

    又是夏延。

    “蹲在這里干嘛？”夏延反手關(guān)了門，抱著手臂看著陳晚照。

    “我哥呢？”陳晚照聲音是哭過后的沙啞，整個人都透著無力。

    夏延沒有回答，眼前這個少年真是讓人覺得……可憐，盡管見識過不少次，他此刻還是體會到了陳意川究竟有多狠心。

    “你是不是很愛他？”夏延平靜地問。

    陳晚照一雙哭紅的眼睛讓人心疼，夏延察覺到了一絲熟悉，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

    “這么愛他，不想把他占為己有嗎？”夏延點(diǎn)了一根煙，表情藏在煙霧里，“我可以教你?！?/br>
    “什么意思？”

    “給他下藥，綁起來，他可以永遠(yuǎn)屬于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