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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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易安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 學(xué)校開始放五一小長假。 江旭景上次為了陪他耽誤不少工作,這會兒又到外地忙公司事物去了。 天氣晴朗,碧藍(lán)的天空澄澈干凈,綠得濃郁的樹間還有蟬的鳴叫,不過都被熱鬧的街市中人群的喧鬧聲遮掩。 蘇易安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間駐足。 在對面的咖啡廳,隔著透明的玻璃他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封耀澤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明媚的陽光照著他的側(cè)顏,瑩瑩如玉,他的眸子微垂,波瀾不驚。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極為好看的女子,那女子笑得明艷溫柔,紅唇輕啟正說著什么。 封耀澤似乎有些不耐煩,他偏頭看向外面,卻正好看見對面駐足的蘇易安。 他的呼吸凝了一瞬。 蘇易安對上他的目光,一時間有些尷尬,沉默一會,決定假裝什么也沒看見,繼續(xù)向前走。 只是沒走幾步,手腕便被人拉住。 他抬眼望去,是剛剛追出來的封耀澤。 蘇易安略微疑惑地看向他。 后者凝視他的眸子,一貫懶散的眸子此時卻是鄭重堅定。 “我和她沒有關(guān)系?!?/br> ???這話和他說做什么? 坐在對面的女子也隨著他追了出來,她疑惑地看了眼封耀澤拉著蘇易安的手,輕聲詢問:“耀澤,怎么了嗎?” 蘇易安也感覺到了女子的目光,他們這樣也確實奇怪,于是輕輕掙脫封耀澤的手。 封耀澤感受著蘇易安的動作,心煩意亂,眉宇間不耐更甚。 “咖啡的錢我已經(jīng)付過了,我們之間沒可能,你要是沒什么事就回去吧。” 女子唇邊的笑容沉寂,目光怔怔幾乎要落下淚來,她身形顫了顫,清瘦纖弱的樣子引人生憐。 蘇易安感到有些不忍,人家一個女孩子,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嗎? 剛想要開口勸封耀澤,只是后者似乎看不見般面無表情,抓了他的手腕將他拉走。 “做什么?” 蘇易安看著封耀澤拉開的副駕駛車門,不解其意。 “先上車。”封耀澤沒有解釋太多。 蘇易安只好上了他的車。 待到封耀澤上車仔細(xì)檢查了下蘇易安的安全帶是否系好好,才凝視他的面容道:“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沒有?!?/br> 這是第二遍了。蘇易安不理解他的意思,他和封耀澤之間又沒什么,何必和他解釋這個?他思量片刻,斟酌道:“我不會告訴旭哥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狈庖珴蓢@了口氣,“算了,我?guī)闳€地方?!?/br> 車子緩緩開出停車場。 蘇易安好奇問道:“封先生,我們要去哪里?” 車子忽然急剎,蘇易安猛地撞在靠椅上,他皺眉,轉(zhuǎn)頭卻對上封耀澤漆黑如墨的眼,“怎么,喊旭景是旭哥,喊我便是封先生?” 這人發(fā)什么瘋,之前不是對自己沒什么好感的么。 算了,沒必要置氣。 蘇易安抿唇,試探問道:“那,耀哥?” “嗯?!狈庖珴蛇@才勾唇笑了,桃花眼有流星閃過,發(fā)出熠熠光芒,“一會你就知道了?!?/br> 封耀澤帶他來到了一個一看就很奢華的西點餐廳。 入目便是金碧輝煌的裝飾,天窗是透明的,投下來明燦燦的光,絢麗卻并不奪目,給人以舒服閑適的感官。 封耀澤點了許多他從未聽過的甜點,一時間,大大小小,繁復(fù)精致的蛋糕甜品就被擺上了桌面。 封耀澤眸中有粼粼的波光,不知是否是從天窗中反射的陽光,異常瀲滟。 “嘗嘗看?!?/br> 蘇易安拿了一旁的銀匙挖了一小口嘗了下,入口即化,綿軟細(xì)膩,唇齒間還余有清香。 “怎么樣?” “挺好的?!碧K易安嘗到喜歡的東西,心情愉悅。 封耀澤的心情也跟著歡喜。 這還是江旭景告訴他少年的喜好,并拜托他幫忙留意一下周圍不錯的甜品店后找到的。 不過他沒有告訴蘇易安。 見封耀澤只是看著自己,自己卻無動作,蘇易安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嘗嘗?” “好呀?!狈庖珴赡闷疸y匙到蘇易安的盤子里挖了一小塊。 蘇易安一愣。 “誒?你那不是有嗎?我這塊吃過的?!?/br> 封耀澤只是道:“不要緊,我就嘗嘗?!?/br> 甜到發(fā)膩的口感。 封耀澤皺了皺眉,“太甜了?!?/br> “是呀,太甜了,可是我喜歡?!碧K易安輕輕淺淺地笑,“從前能吃飽飯就不錯了,這樣的東西算得上是奢望。”他又咬了口甜點,“有時候,院長爺爺會悄悄給我塊糖,他說,生活太苦了,人生總要有些甜的東西才值得期待?!?/br> 小小的孤兒院里只有院長爺爺是真心愛他的。 那小小的破舊的老房子里承載著他并不快樂的回憶,院長爺爺就是他的全部了,后來啊,院長爺爺走了,他什么都沒有了,從此便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封耀澤看著蘇易安,心里有尖銳而細(xì)微的疼痛蔓延。 氣氛一時陷入沉寂,只有偶爾銀匙碰到餐碟發(fā)出的清脆聲響。 待到看到蘇易安拿了張衛(wèi)生紙擦拭唇角時,封耀澤才問道:“吃飽了么?” “嗯?!碧K易安點頭。 “假期才開始,我們好好地玩一玩,也算是放松一下?!?/br> 蘇易安倒是沒想到,封耀澤會帶他來游樂場。 這里是歡騰的海洋,熱鬧非凡。 “我要玩那個?!碧K易安指著過山車,心思雀躍。 “你可以嗎?”封耀澤眉目灼灼,有略微的調(diào)笑意味。 蘇易安不服輸,“怎么,你不行?” 封耀澤挑了挑眉,“那就去試試。” 玩過山車是刺激的,蘇易安也會隨著人群大聲尖叫,這一刻,封耀澤才感覺到少年是真實的。 從過山車下來的少年面色有些蒼白,但眼睛是清澈明亮的,唇邊的笑是瑰麗明艷的。 他們一起坐海盜船,逛花車,坐旋轉(zhuǎn)木馬,最后還去了鬼屋。 少年明明害怕地抱著他不敢松手,卻仍堅持著要走下去,他對這里的一切感到新鮮而好奇,嘴角漾著清淺的笑,似柔軟的羽毛,落在他心間的潭水,蕩起層層漣漪。 封耀澤也是由著他,任由那柔軟溫暖屬于少年的身體靠近自己,懷抱里都是少年的氣息,環(huán)繞在他的身旁,撞在他的心上。 他們一起看了夜晚綻放的煙花。 絢麗繽紛的煙花綻開在濃黑的夜空,流光溢彩,靚麗奪目,照的黑夜也亮如明晝。 假期很長,封耀澤帶著蘇易安去了海灘,少年赤著腳朝著他笑,眼底有亮色的光影搖曳。 他們在海岸邊互潑海水,嬉笑打鬧,那水灑在身上是熱的,夏日果真是暑氣綿延,他的心沉沉guntang。 他們?nèi)チ瞬┪镳^,見證了歷史長河,流逝的時間無論是輝煌的亦或是蒼涼的,都化作了碎片,散在每一件記錄了歲月的藏品里。 去了古色古香的文化街,彼時小雨淅淅瀝瀝,少年穿著古裝撐著油紙傘,站在那帶著溫婉江南氣息的墨墻紅瓦前,像不諳世事的小公子,不知驚艷了誰的世界。 去了那大片大片鮮花盛開的地方,這里漫山遍野皆是花開,馥郁的花香浮在風(fēng)里,恍若人間仙境。他買了大束的白色洋桔梗遞給少年,少年抱著大片的洋桔梗站在花海里,白皙的面容被洋桔梗襯得如新雪,他眉眼微彎,笑得溫柔燦爛。 假期要結(jié)束的前一天傍晚,封耀澤拉著蘇易安要去看流星雨。 山路崎嶇,日落西山,黃暈的光籠罩著整座山,抬頭就是漫天的火燒云,層層錯落的樹葉也染上霞光。 蘇易安走了許久,這幾天去的地方太多,腿感覺酸痛,于是找了個天然的石凳坐著休息。 “累了?” “嗯?!苯?jīng)過這么幾天的相處,蘇易安也沒了一開始的拘束,他揉揉腿,撒嬌般抱怨,“旭哥,還有多久啊?” 封耀澤走過去,幫著揉了揉少年的小腿,然后將背包轉(zhuǎn)到前面,轉(zhuǎn)過身蹲下來。 “沒有多遠(yuǎn)了,快天黑了,來,我背你?!?/br> “好?!?/br> 蘇易安笑意盈盈,也不避嫌,就這樣趴了上去。 蘇易安很輕,輕到好似整個人只有骨架,風(fēng)一吹就飄走了。 封耀澤心里有無限的疼惜。 其實距離山頂還是有一段距離,當(dāng)封耀澤背著蘇易安到達(dá)山頂,暗夜已經(jīng)鋪滿天空。 封耀澤將蘇易安放在一旁干凈的石凳上,此刻他的腿在微微顫抖,額間也細(xì)細(xì)密密地布滿汗珠,他有些支撐不住的隨意坐在一旁。 蘇易安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情緒。 很累吧,像這樣從未做過苦力的世家公子,何況還要背著他。 封耀澤在休息了一陣后,又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拿過一旁的背包,遞了瓶水和幾袋小零食給蘇易安。 “諾,你先吃著,帳篷一會就好?!?/br> 他說著,便轉(zhuǎn)過身去弄帳篷,很明顯,出生優(yōu)越的貴族少爺何時親自動手做這樣的事,一時間,他有些手慢腳亂。 蘇易安只是靜靜地看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帳篷終于是搭好了。 封耀澤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臉上有笑意,他看向蘇易安道:“再過一會就可以看見流星了?!?/br> 蘇易安站起來,遞上手中的礦泉水,微笑道:“耀哥,喝點水潤潤嗓子。” 封耀澤接過水喝了好幾口。 “到帳篷里去吧,外面蚊蟲多,小心別被咬到了。” 于是兩人躺在帳篷里隔著蓬頂透明的塑料膜看向窗外的夜空。 今夜萬里無云,繁星閃爍,夏日的炎熱到夜里就沒有那樣重的暑氣了。 兩人沉默著,氣氛卻并不尷尬,倒有一種難言的溫情。 良久,夜空中終于劃過一顆流星,不那么耀眼,只如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即逝。 接著,又是許許多多的流星劃過,留下一道道淡白的拖尾,這時就顯得極為真切而美麗了。 封耀澤笑著提醒,“聽聞看見流星許愿會很靈哦,小易也許一個吧?!?/br> 許愿么。蘇易安閉著眼睛想,院長爺爺希望他的人生容易而平安,他覺得這太難了,只是還是要活下去吧,活下去才有希望。 雖然他沒有那么渴望活著。 蘇易安轉(zhuǎn)過頭,封耀澤此時閉著雙眼,睫毛微顫,似乎也在許著什么愿望。 封耀澤睜眼,看見蘇易安正看著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而后挑眉笑,“我臉上有什么嗎?怎么這樣看我?!?/br> 蘇易安翻到封耀澤身上,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他凝視封耀澤的眼睛,眼中慢慢染上笑,“耀哥許了什么愿望?” 蘇易安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少年的體溫隔著薄薄的布料傳了過來,灼得他心尖發(fā)顫。 “你猜?”他咬了咬舌頭,痛意讓自己清醒一點,他笑道,“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蘇易安雙手摟上封耀澤的脖子,吻了下他的唇角。 “那我猜猜看,封耀澤,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知是因為蘇易安的話還是蘇易安的動作,封耀澤驚得腦海中有煙火炸開,那熾熱的情感因為少年的話語而直接擺在了明面,那樣熱烈地再無法遮掩。 封耀澤反身壓住了蘇易安,雙手撐在地上不至于壓重了他,眼中情意愈演愈烈。 蘇易安輕輕哼笑,“我只做上面那個。” 封耀澤眸中火芒跳動,手向蘇易安的腰間探去,虔誠地在蘇易安額間落下一吻,聲音有滿足的嘆息。 “好?!?/br> 夜間的風(fēng)是有些涼意的,只是帳篷里似有熊熊烈火燃燒,guntang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