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偽善陰陽: 心冷如他子曦有孕過去
窗臺的聲響令床上的秦子曦睜開眼。 少年的手從容緩慢地摸到枕頭下方,卻在感受到來人氣息的時候頓了一下。 “哥哥?” “小曦。” 秦子夜穿著極為輕便的行動裝,整個人挺拔矯健。 四下觀察了一下形勢,許巍然果然不在屋里。 “走?!?nbsp;秦子夜上前拉弟弟的手腕,這才看到子曦赤裸的上身,目光閃了閃,“把衣服穿好,跟我去見少爺?!?/br> “少爺?” 秦子曦不明所以,“就是少爺要我在這里等他的啊。” 秦子夜愣了一瞬,這時有幾個身影也從窗戶攀了進(jìn)來,秦子夜來不及細(xì)想順手從衣柜里拿了一件深色外套給秦子曦套上。 那個領(lǐng)頭的同伴掃了一眼,以眼神示意手下,其他幾人立刻開始翻箱倒柜找著什么,秦子曦剛想阻止卻又被哥哥拉住。 “哥哥你放開!” ”小曦,你清醒點!” “我很清醒,誰給允許他們亂動少爺?shù)臇|西,還有哥哥你,為什么不阻止?” 手腕急轉(zhuǎn)巧妙掙脫了秦子夜的牽制,少年眨眼的功夫就移到了幾人面前,一出手就是關(guān)節(jié)要害。 “秦子曦,你要做什么?” 那人自然也是練家子,反手擒住秦子曦的手腕。 黑夜里,少年瞳孔緊縮:“不準(zhǔn)動少爺?shù)奈锲??!?/br> 對方瞇起了眼睛:“才沒幾個月就把效忠的主子給換了。秦子曦,你還真是條養(yǎng)不熟的狗,給骨頭就跟誰走啊?!?/br> 少年絲毫沒受到刺激,目光紋絲不動:“把手里的東西放下?!?/br> “不放又怎樣——”對方話音未落,就感覺到面上一陣?yán)滹L(fēng),本能往后閃了一下,才險險躲開了攻擊。 只看秦子曦年揚(yáng)起的右手手指間,夾著一片輕薄銳利的刀片,不仔細(xì)看都無法察覺。 “秦子曦,你果然背叛了少爺?!?nbsp;那人怒道。 “我沒有?!鄙倌甏鸬墓饷骼诼洌值镀氖忠琅f很穩(wěn)。 “你當(dāng)我們看不見嗎?爬了大少爺床的婊子,連男人都算不上了,不想承認(rèn)難道還想立牌坊?”對方冷笑一聲,“少爺清理門戶果然是對的?!?/br> “住口!” “好了,我自己會帶子曦回去請罪,你們不準(zhǔn)插手?!?nbsp;秦子夜攔住要反擊的弟弟,強(qiáng)行結(jié)束了僵持的局勢。 “回去哪里? 少爺不就在這里?” 弟弟執(zhí)著的問題,令秦子夜想起之前偷窺到的情事,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 “小曦,你——” “我也想知道,你要帶小曦回去哪里?” 突然出現(xiàn)的男聲令眾人一驚,秦子夜來不及阻止,就看見弟弟朝門口背光的身影走去。 “少爺!” 許巍然沒有坐輪椅,站立依著門,低頭看了一眼匆忙走來扶自己的少年,深色的外套很長,卻也沒有完全遮住白生生的小腿,一雙小腳丫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令男人皺起了眉毛。 “小曦,過來?!?/br> 秦子曦攙扶著男人的手臂,朝哥哥眨了眨眼睛:“我說的沒錯吧,少爺就在這里?!?/br> “他不是少爺。” “他是。” “許巍然,是你吧,是你對小曦做了什么?!鼻刈右箍粗鴮δ腥顺錆M依戀的弟弟,目光轉(zhuǎn)向許巍然。 他不相信,以弟弟十幾年來的執(zhí)著堅持,如何可能一朝之間背叛信仰。 他們是做保鏢殺手的,偶爾有聽聞某些雇主為了保證屬下的忠心,會采用暗示催眠類的陰險手法。 ….如果真的如此的話,那么這個男人,根本從沒有頹廢過,甚至手段比車禍截肢前更加可怕,竟可以控制弟弟的思想,企圖讓他們自相殘殺。 許巍然并沒有回答他的質(zhì)問,只是掃了一眼房內(nèi),又看向最前面的青年:“因為你是子曦的哥哥,我才讓你自由在宅里進(jìn)出,....倒是沒想到會帶這么多人來?!?/br> “秦先生,我說過的吧,沒有被兄弟背叛過,是不會知道個中滋味的?!?/br> 秦子夜臉色變了變:“許巍然,是你用了卑劣手段控制了小曦,我今天一定會帶他走的。” “是嗎?你認(rèn)為只要跟許紹然把話解釋清楚了,就沒事了?” 男人看了一眼秦子夜身后的眾人,搖搖頭,“子曦還殺了他好幾撥人,懷疑的種子早就播下了?!?/br> “如果你的人真的是來救子曦,就不會有時間在我的房間翻箱倒柜了。救你弟弟不過是個幌子,他真正想要的,還是許家的傳承家徽?!?/br> 自己三番五次警告許紹然股份的事情,大概把對方逼急了。 他看向秦子夜身后眾人:“怎么樣,找到了嗎?” 對方答不上來。 “所以,你真的覺得帶他回去還有活路?” 視線回到表情僵硬的青年身上,許巍然冷冷補(bǔ)了一刀,“真是個好哥哥啊?!?/br> “不過,....我便給你一次機(jī)會又如何?”男人突然拍了拍身旁少年的頭,將手臂從他胸口抽出。 “少爺?” 秦子曦看向他。 “話你都聽到了,既然你哥哥說我不是你的少爺,你跟他走或者留下來,我都不阻止,全看你自己怎么做決定?!?nbsp;說完,許巍然在秦子曦背后推了他一下。 秦子曦被他一推反而慌神了:“少爺....?” “小曦,他不是少爺,” 秦子夜站在對面,耐著性子解釋,“我們的少爺,我們發(fā)誓效忠的對象是許紹然,你仔細(xì)想想,你一開始為什么會在這里,是誰命令你到這所宅子里來的,你的任務(wù)到底是什么?” 許巍然挑眉。 ...倒是很聰明,知道追溯起源是破除暗示的突破點之一。 “任務(wù).....?”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皺起了眉頭。 “小曦....你在許家十年的嚴(yán)酷訓(xùn)練,為的倒底是什么,你不可能想不起來的。” “你自己好好看清楚,你現(xiàn)在身邊這個男人是大少爺,是許巍然,他是想要開車撞死少爺?shù)娜税?!?/br> 少年白著臉回頭看了一眼那陰影下的男人,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焦急注視著自己的哥哥。張了張嘴但沒來得及說話,因為他看見許巍然的胸口陰影處有個淡淡的小紅點。 “少爺!——” 身體沒有思考就撲了出去,隨之而來還有遠(yuǎn)處玻璃破碎的聲音。 …….就好象一個夢,一個許巍然為他編織的,極其脆弱,一碰就碎的夢。 即使此時后背鉆心的疼痛感,也無法令他從這個夢里醒來。 夢里的少爺行事作風(fēng)沉穩(wěn)冷靜,舉手投足間有令人臣服的氣勢,對外人冷面決絕,對自己卻寵愛又信任,....會親吻他,也會擁抱他.... 倘若夢醒了...就什么都沒了。 。 大意了.... 許巍然接住少年癱軟的身體,也聽見了子彈入體的聲音。他知道外圍有槍手在待命,但因為真氣護(hù)體的原因,許巍然并不擔(dān)心子彈的狙擊。 然而,心冷如他,終究是沒料到秦子曦會擋在身前。 “誰安排的狙擊手?。俊?nbsp;秦子夜循著槍軌就看見了窗戶上的彈孔,沿著方向直接開了一槍震懾對方。 … “嘖,” 遠(yuǎn)處的狙擊手一擊未中,還想開第二槍,卻覺得槍身沉了少許。 抬起頭,他看見了一只烏鴉,正靜靜站在了狙擊鏡頭上盯著他。 綠豆大小的眼睛里,反射著血色。 然后,他只來得及只聽見一聲晦澀滲人的鳥鳴。 ….. 屋里, 眾人看不清陰影許巍然的表情,他似乎給秦子曦喂了什么,少年慘白的小臉緩和了少許,昏昏沉沉靠在他懷里睡著了。 “小曦....” 秦子夜急于上前察看弟弟的傷勢。而那抱著弟弟的男人卻只是抬起頭掃了他一眼。 只一眼,他的身體就動不了了。 那雙看透生死的幽靜雙瞳,沒有悲傷,沒有喜怒,卻如同夜晚的潮汐般漆黑深沉,暗藏殺機(jī)。仿佛先前的刺探潛入都不過是領(lǐng)域外的小打小鬧,而這一刻起,他們終于觸碰到了領(lǐng)域邊界。 然而,這時候他們才知道,面前的,是無盡的深淵。 許巍然抬手,銀灰色的槍管一閃而過,反手就對著秦子夜身旁的同伴一槍! 還沒等對方慘叫,許巍然就又補(bǔ)了一槍,由于裝了消音器,聲響很小。 那人一下跪在了地上,膝蓋上各有一個窟窿。 他的手很穩(wěn),掏槍精準(zhǔn)疾速,靜謐而熟練,看都不看卻能一擊必中。這種槍感,是要經(jīng)過多少磨練廝殺才能提升的,連秦子夜都做不到,青年看向許巍然的目光越發(fā)驚駭復(fù)雜。 “是你吧?!?nbsp;男人雙唇輕啟,“剛才就是你在發(fā)信號給外面。一開始,你們就安排好了狙擊手,可是倘若我不出現(xiàn),你們到底要殺誰呢?” 自己的出現(xiàn)是個變數(shù),而狙擊手也不可能空手而歸。 許巍然沉吟半晌:“你們本來就要殺秦子曦?!?/br> 秦子夜低頭,從對方失血惶恐的表情上讀出了真相。 “你———” “禁止?!?/br> 秦子夜剛要發(fā)問,卻突然聽見男人低低的說了兩個字,好像不是從耳朵聽到的,竟是來自腦中。 在場的所有人霎時間周身僵硬,這種事情開始失控的感覺令后背冰冷麻木。 那個男人細(xì)心地把弟弟放在門邊,然后轉(zhuǎn)身慢慢走近他們,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秦子夜動憚不得心跳越來越快,直到他走過身邊,冰冷壓抑的氣息掃過頸側(cè)。 最后,許巍然停在了那個雙膝中彈的男子面前。 “害怕嗎?” 男人蹲下身,“我不會殺你。” 他從那人槍套里拿出手槍,細(xì)心用手帕擦干凈,把槍塞進(jìn)了對方手里。 “我不會殺你,但你可以自行處決。” 許巍然打量了下對方拿不穩(wěn)槍的手指,“....不要發(fā)抖,....對,放在這個位置,很好?!?/br> 那人臉色慘白,膝蓋上兩個血窟窿一直往外流血,而手中,他的愛槍正頂在他自己的太陽xue上。 “怕死? 放心,你不會一個人死的。”許巍然語調(diào)不變地宣布了其余人的命運(yùn),“既然是同伴,如何能獨活?共赴黃泉也算無愧天地了?!?/br> “都把槍拿出來。” 手不受控制地去撥開槍套的扣子,取出手槍,所有人依照許巍然的指示,將槍口指在了自己的腦側(cè)。 “現(xiàn)在,我把你同伴的命都交給你,”男人無視對方面如死灰的模樣,“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人的動作都會跟他同步,只要他扣動了扳機(jī),你們也要照做?!?/br>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動啊....動?。±溆驳臉尶诘衷诎l(fā)間,腦側(cè)一片冷汗,秦子夜嘴唇咬出了血,仍然無法奪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取別人性命的時候只是勾勾手指,那么取自己性命的時候呢?”低沉的聲線里夾雜著殘酷的事實,“怎么不勾勾手指了?有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應(yīng)該高興才是,否則雙腿廢掉你還能做什么?” “膝蓋骨碎了,要么殘廢,要么截肢。你不是我,我是許氏的少爺,我再落魄,再殘廢,也會有人幫我實施頂尖的手術(shù),安排完美的復(fù)健,所以我依舊能堂堂正正站在這里。而你呢?” “許紹然給你的安撫費(fèi),很快就會全部投在醫(yī)藥費(fèi)上,而等你用完再去跟他要時,你覺得他會怎么想你?” 許巍然低嘲了一句,“他會覺得你不知好歹?!?/br> 那人面如金紙,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許巍然的話字字誅心。 “抱歉,世界,就是這么不公平?!?/br> “呯———” 房里一陣槍響,秦子夜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他被迫摳動扳機(jī)的那一瞬間,許巍然以極快的速度抬高了他腦側(cè)的槍柄,子彈順著傾斜的彈道,一下打進(jìn)了天花板。 那個男人走到門前,抱起昏睡的秦子曦,這才回頭看了一眼, 俊美干凈的臉頰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了幾縷血絲,鮮紅的顏色恍惚間染進(jìn)了眼底。 “你是子曦的哥哥,我不殺你,你走吧。” 青年僵硬著脖子看向周圍。 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 ……. 【宿主,催眠等級在暴漲耶~~】 系統(tǒng)興高采烈地匯報著戰(zhàn)果,15,16,17….叮咚,二十級啦! 宿主把催眠術(shù)借神識的力量放大,控制住了在場所有人的行動,高風(fēng)險,高回報??!催眠銘牌的等級提升,令宿主以后可以更加輕易發(fā)動催眠術(shù),甚至不需要引導(dǎo),就像真言一樣,說出的話就能直接影響對方的思維。 然而,許巍然此時并沒有心思想這些。 秦子曦雖然在中彈后就被許巍然灌下治愈藥劑,子彈因為rou體的修復(fù)被逼了出來,但是少年一直沒醒,而許巍然的私人醫(yī)生正在幫他做檢查。 “大少爺,” 半小時后,那醫(yī)生站起來走到許巍然身邊,恭敬地答道,“秦少爺受到驚嚇才會昏睡,只要多休息再吃些安神的藥就沒事了?!?/br> “還有.....” 醫(yī)生欲言又止,男人抬眸:“直說?!?/br> “秦少爺,...似乎懷有身孕了?!?/br> “......” 許巍然沒說話,這個醫(yī)生他直接下過暗示,不會說假話也不會背叛,平日負(fù)責(zé)照顧調(diào)理子曦的身體,所以少年的體質(zhì)這醫(yī)生一開始就是清楚的。 “開些安胎安神的藥吧,你知道該怎么做的,還有——” 那個醫(yī)生剛要離開,卻被許巍然叫住。 “從今天起,不僅我是你的主人,秦子曦也是,你不能害他也不能背叛他,明白了嗎?” 強(qiáng)行再次用神識改變了醫(yī)生的認(rèn)知,許巍然這才揮揮手讓他下去。 “把管家叫過來?!?/br> 【宿主....怎么了?】 看著許巍然深鎖的眉頭,系統(tǒng)有些害怕。 “少爺?!?/br> “房間里的尸體不要動,直接按入室行竊報警,警察來問就說是他們分贓不均自相殘殺致死,其他都是正當(dāng)防衛(wèi)造成的,我沒有留下指紋,他們查不到。”許巍然一句廢話都沒有,從抽屜拿出一個u盤,“一周內(nèi)要到許紹然的答復(fù),如果他不歸還股份,就以匿名的方式把這里面的資料發(fā)給白家還有許氏董事會。” “律師函我已經(jīng)讓許氏的律師準(zhǔn)備好了,他是我們的人不用擔(dān)心,只要他們一旦內(nèi)斗,立刻開記者會,走官方渠道發(fā)律師函,一個月內(nèi)這件事情一定要有結(jié)果?!卑褨|西交給管家之后,許巍然手撐在桌面上,雙目合上了片刻,想到什么又睜開。 “.....還有一點,算我的個人請求?!?/br> 【宿主,怎么突然安排這么多事情???】 系統(tǒng)小心翼翼地問道。 [......系統(tǒng),你確定蕭清澤出不了空間嗎?] 豈料,許巍然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當(dāng)然啦,只有宿主大人才能來去自如?!?/br> [.....若是實力極強(qiáng)的修仙者呢?] 系統(tǒng)不解道:【宿主大人,蕭清澤中了暗示,只要沒有您的命令,他是出不去的?!?/br> [.....是嗎?] “那我就.....”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耳朵里有溫暖的液體在流動。 “放....心.....” 【....嗯?嗯?。?nbsp;宿主,宿主大人您耳朵怎么流血了!?宿主?!】 “呯!” 系統(tǒng)的聲音驚慌失措,但許巍然終于聽不到了。 ..... 再睜眼時,他坐在林肯車的后座上,視野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廣。 腦中依然傳來神識使用過度的刺痛感,令他蹙了蹙眉。 看上去年輕了很多的管家,此時下車恭敬地給許巍然打開車門。剛想下車,一只白凈纖細(xì)的手先伸了過來。 “小然,來?!?/br>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帶著清爽溫和的書香之氣,血氣不足顯得臉色微白,但是并不影響其笑容里的母性。 “......” 女人牽著他,他還不到她的胸口,視線向前,遠(yuǎn)處的男人嚴(yán)肅冷硬的神情模糊住了本來英俊的五官,此時他身旁的人正在對他點頭哈腰,笑瞇瞇地討好著,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做這么久的車,累不累?”身旁的聲音很慢,也很好聽。 許巍然搖搖頭,他已經(jīng)知道女人是誰了。 她叫林媗,古董收藏大家林橋西的女兒,是原主的生母。 而那個看到妻兒到來依舊沒有絲毫笑意的男子,正是他還沒見過面的父親,許阜景。 (阜:念“付”,取高山之意) 他,回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