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煜之行7
棋詔登基后,幻靈國歸于凡間的王朝,興盛衰亡都遵循凡間規(guī)律,奔流于歷史長河中。鮫珠碎了以后,龍璽也成了普通的玉石,被棋詔摔了,就命人打造新的龍璽去了。 昭厭有意去陽顯寺看看小彌勒佛,兩人大清早出門,棋遠正好進門,棋霽昨夜也宿在東宮,看見棋遠眼睛一亮:“大哥大哥,我哥去大理寺了?!?/br> 她推著棋遠往外走,飛快擺手:“快去,再不去趕不上了?!?/br> 昭厭看得一頭霧水:“你做什么呢?” “我?”棋霽笑嘻嘻的:“月老牽線啊!” “……” 今天的陽顯寺閉門謝客了,說是新帝登基,上天庇佑,過了今日,祖廟人人可進,其實是禁制沒了的緣故。 他倆不是一般人,很輕松地上了櫻林山,山上還是很美,落英繽紛,洋洋灑灑,裝點廟門口的小路。 小彌勒佛坐在佛臺上,看著不太高興,昭厭有意問他:“那個黑衣人呢,你們不是要出去嗎?” “他叫蕭策?!?/br> 昭厭反應一會才知道他在說黑衣人的名字,問:“嗯,知道了,你們怎么沒出去?” “他走了,不跟我玩了?!?/br> 昭厭沒明白:“走了?去哪了,為什么不跟你玩了?” 小彌勒佛的眼神空洞,像一口枯井,仔細看仍可發(fā)現(xiàn)一點端倪,眼睛深處藏著巨大的悲痛。應蜚想了想,從懷里拿出一本書,是密室里的那本,他當時直覺有用就揣在懷里。 從被撕的那頁往下翻,書中零星提到蕭策這個名字。 他是幻靈國開國皇帝的大將,追隨他多年,祖廟建成后,那個人送來了小彌勒佛,自己理應也送去一人。關乎國之氣運,這人必是自己心腹之人,忠心耿耿,思來想去選中了蕭策。 于是,蕭策每日往來于祖廟和府邸之間,后來他這一輩的人都死了,歷任皇帝的十年陽壽是折給他的,廟內(nèi)陽氣也維持他的身體,他就繼續(xù)活著,只是搬到了山下的一間小屋里,依舊夜里前往陽顯寺,從不間斷,一來二去,彼此就熟悉起來,畢竟他們倆是互相唯一能說話的人。 現(xiàn)在,聯(lián)系一斷,蕭策沒了續(xù)命的東西,那具身體不堪歲月的侵蝕,悄悄消散了。 臨終前,蕭策特意上山,當時山上人來人往,他不顧別人的叫喊謾罵,爬上佛臺,摸了摸小彌勒佛的臉,輕輕說:“我不能陪你了?!?/br>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笑,他顛顛撞撞地逃走了,他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呆呆地做一尊雕像,連表情都沒有。 這時忽然有人喊:“誒,你們看,佛像臉上濕了!” “真的耶,像流淚了一樣,是不是外面下雨了,廟的屋頂漏水了?” “沒有呀,誒,誰知道了,說不定之前就有我們沒發(fā)現(xiàn)罷了!” 那些人新奇一陣又拜佛求愿了。 昭厭他們一直陪他到天黑,下山的時候應蜚拽住他,躲在第一次那棵櫻花樹下。 小彌勒佛跳下佛臺,又把廟里弄得亂七八糟,然后巴巴等那人來,過了許久都沒有人,他就自己打掃好寺廟,歡天喜地地跳上佛臺,裝作那人來過,眼神充滿期許,盼望著下一個夜晚。 他不吵著要出去了,不能出去的時候一心想要出去,能出去了卻不想出去,化地為籠,自困其中。他從來不知出去的代價是他的命,否則他一輩子也不會告訴昭厭那個秘密,昭厭覺得或許他一輩子只能待在這小小的廟里了。 今日晚飯開的晚,棋詔也在,昭厭拘禮:“皇上?!?/br> 棋詔一笑:“疏遠什么,今天都是自己人?!?/br> 棋霽接茬:“是啊是啊,昭厭哥哥,別客氣?!?/br> “今日棋霽難得下廚,做了湯給我們…..”棋詔隨手從碟子里拿出一碗。 “誒誒!”棋霽連忙起身按住了他的手:“我做的湯我來分不是,你別動?!?/br> 棋詔乖乖收回手:“好好好,我不動?!?/br> 昭厭卻覺得這丫頭有古怪,憋了一肚子壞水。棋霽拿了前面的兩碗給了棋詔棋遠,嘴甜道:“大哥、哥,你們請喝?!?/br> 又拿了兩碗給昭厭和應蜚:“昭厭哥哥,應蜚哥哥,你們也喝。”最后拿了一碗給自己。 棋遠很痛快,直接喝完了,棋詔不緊不慢,偶爾喝幾口,棋霽就一直催他:“哥,你快喝,不好喝嗎?!逼逶t被她催得不行,也一口氣都喝了。 飯后,昭厭在院子里散步,就看見棋霽偷偷摸摸地從屋子里出來,慌忙跑路的時候一頭撞上他。 “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噓!”棋霽一把捂住他的嘴,跑到一邊,笑得陰險。 昭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屋內(nèi)傳來一陣響動。 “嗯……你有沒有……想我?”這是棋詔。 “我想你,我快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這是棋遠。 “嗯……我不知道,那你……為什么不回來……唔,輕點……” “我不敢回來,我一見你我就忍不住…….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棋遠的聲音似壓抑著一座活火山,即將噴發(fā)。 他們這是在……昭厭臉色爆紅,一下就聯(lián)想到那場春夢,本來他被最近的事攪得都忘了,現(xiàn)在又想起來了。 從聲音,昭厭判斷出了他們的體位。 “啊……太深了…….”棋遠似乎頂?shù)弥亓耍逶t難耐地叫道。 “你怎么還是這么嬌氣,嗯?” “你不喜歡?” “喜歡,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小祖宗……”棋遠撞的用力,清脆的啪啪聲入耳。 “你說,你這些年……是不是沒找過別人……要不……怎么這么……厲害?” “我都有過你了,哪里能看得上別的胭脂俗粉?” “那你……這次還走嗎?” “邊關有一點重要的事要我親自處理,能不用我的都交給副將了,辦完我就立刻回來,我舍得你一個人留在京城嗎?心疼死我了……” 棋詔滿意地笑了聲,魅惑道:“今晚……隨便你……” 接下來就沒耳聽了,如狼似虎,喘息連連。 棋霽領著昭厭趕忙溜了,笑得得逞。 昭厭睨她:“怎么感覺這事跟你脫不了干系呢?” “沒錯,就是我干的。”棋霽理直氣壯承認:“要是沒有我,他們什么時候能捅破那層窗戶紙?還得感謝我呢……” “你干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在他們今晚的湯里……加了點東西?!?/br> 真·親meimei·棋霽。 棋詔和棋遠的事,棋霽那時候還小,不甚清楚,只是略知道一點。 棋詔那時已是太子多年,兩人互訴心意后,只敢晚上悄悄地見面。棋詔對這個一母同胞的meimei很寵,大抵是愛屋及烏,棋遠對棋霽也非常好,經(jīng)常給她帶好吃的、好玩的。棋詔因是太子,被寄予厚望,一言一行都受約束,兄妹雖然關系好,很少肆意耍鬧,棋遠填補了這一空白。 在棋霽心里,他有兩個哥哥,她最喜歡他們了,其余的兄弟姐妹都是表面上,她不喜歡。 后來有一天,她去找棋遠玩,聽說棋遠進宮了,他的哥哥也進宮了,于是她顛顛跑去皇宮。 她人長得小,又是太子的親meimei,一路上沒人敢攔,就從后門溜進了太和殿。 咦?父皇也在。她本想撲上去,卻發(fā)現(xiàn)殿內(nèi)氣氛凝重,小小年紀已會審時度勢了,就躲在金色的大柱子后面偷看。 兩個哥哥跪在地上,她四哥——棋貞站在一邊。 父皇突然勃然大怒,毛筆奏折都摔在棋詔臉上:“你還知何為禮義廉恥?你就是這么當太子的,???” “父皇,不怪棋詔,是我……” “你給我閉嘴!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東西!”棋遠自幼喪母。 “父皇,兒臣知錯,但……絕不會改!” “你這太子之位坐膩了是不是,你真當我不會廢了你嗎?” 棋詔灰敗地垂下頭,母后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他當好太子、順利登基。 “父皇,我……” “好了,不必說了,即日起,太子禁足東宮一月,棋遠送去邊關歷練?!?/br> 棋霽在后面淚流滿面,所謂的四哥卻笑得那么開心,她好討厭他。 一句話,讓兩人分開六年之久,若不是皇帝病重詔棋遠回宮,不知何時才能見面。 但好在,結(jié)局是好的。 第二日,昭厭準備離開幻靈國,日行千里符也到手了,一切塵埃落定。 順便說一句,棋詔棋遠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同了,透著股粘膩的甜。棋霽一副欣慰的樣子,她,功不可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