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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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江市,是云南省一個少數(shù)民族自治州下的地級市,這個地方占地不算大,卻是全世界錫礦產(chǎn)量排名第二的工業(yè)城市。 這里遍布的產(chǎn)業(yè)百分之七十都是直接或間接跟錫礦掛鉤的,有近一半人從事的行業(yè)都跟有色金屬有關(guān)。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國家大搞有色金屬開采,冶煉行業(yè)逐漸興起,不少有能力有資金有渠道的個體戶老板紛紛投身礦產(chǎn)行業(yè),一部分人先驅(qū)致富,帶動錫江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越來越高調(diào)紅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城市就這么挺身立起,拔地而出。 闞國忠就是這少部分中的一員。 那些年在本地做錫礦開采的那一批人里,幾乎沒有不認識闞國忠的,不僅是因為他的成功,還因為他剛直不矯情的作風(fēng)。 都知道干這行的人沒有一個是身家清白的,但闞國忠最聰明就在他身家大漲之后,懂得及時給自己洗白。 那些年錫江市因冶煉工業(yè)的大力發(fā)展導(dǎo)致嚴重的環(huán)境污染,他二話不說私人掏腰包建造了本市唯一一個周長4000米的人工湖,這一舉動不僅適時的幫市領(lǐng)導(dǎo)解決了心頭大患,給市里省下一筆巨款,也順便在老百姓心目中樹立了一個光芒四射的成功企業(yè)家形象。 之后為了表彰闞國忠,市領(lǐng)導(dǎo)一致通過在市中心某文化廣場立了一個闞國忠的銅像,那些年闞家那叫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走哪兒都自帶BGM,整個錫江市沒人不認識他們。 闞國忠事業(yè)上獲得的成功是眾人望塵莫及的,他在錫江市呼風(fēng)喚雨那么多年,唯獨家庭成了他的死xue,這個死xue就是他的兒子——闞齊。 闞國忠是中年得子,闞齊出生那年他已經(jīng)43歲了,原本以為自己這偌大家產(chǎn)后繼無人的闞國忠在接過護士遞到他手中的男嬰時,激動的眼泛淚光,他告訴自己,以后這孩子將會成為家里的頂梁柱,也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偏偏事與愿違,隨著闞齊慢慢長大,這孩子超群的猴性兒逐漸凸顯出來了。 三歲剛上幼兒園沒幾天,闞齊就敢跟大班的小胖子打架,盡管身材矮小,氣勢卻一點不輸比他楞高出一個腦袋的小朋友,自己被打到站不起來的同時也把那小胖子撓成了大花臉,最后倒成那孩子哭著找老師告狀去了;上小學(xué)三年級,就相約高年級的同學(xué)一塊翻墻逃學(xué),外出打游戲機、去文化宮的錄像廳看有色小電影。 有一次逃學(xué)跟幾個同學(xué)去某冶煉廠后山的泥巴塘子里捉蝦捉魚,由于跟同行的一個同學(xué)起了口角,闞齊竟然抓著那同學(xué)的腦袋把人死摁進塘子里,騎在他背上死活不讓他出來,當(dāng)時那人就休克了,若不是旁邊幾個同學(xué)連拉帶拽及時把他推開,估計那天得鬧出人命。 那時候闞齊讀小學(xué)五年級,渾身刺兒頭,沒把誰放在眼里,誰都不怵。 讀到初中,叛逆心更是彰顯的一覽無遺,抽煙打架逃學(xué)都是小兒科,不值一提,身邊經(jīng)常帶個小女朋友更是家常便飯,都知道他家有錢,都知道他爹是闞國忠,待在他身邊不沖這人也沖這人的錢??!有頭有臉不說,一個月給的零花錢比自己爸媽的工資還高,何樂而不為? 雖說闞齊女朋友換的比襪子還勤,但奇怪的是也沒見他對哪個女生表現(xiàn)出特別感興趣的樣子,全都是不冷不熱,就跟帶個腿部掛件在身邊一樣,純粹裝飾。 所有人都以為闞國忠對這得之不易的兒子肯定會縱容溺愛,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從小到大每次闞齊在外面闖了禍,回家絕對得被老爺子揍得上躥下跳,從木棍到皮帶,從藤條到甩棍,就沒手下留情過,每次都被打的只剩下半條命。奇怪的是闞齊似乎就沒怕過,每挨完一頓打,鼻青臉腫走出家門照樣是條好漢,看誰不順眼照樣拎過來就揍。 就這么渾渾噩噩的混到高二,那一年他手殘,把數(shù)學(xué)老師從二樓給扔了下去,導(dǎo)致人家下半身癱瘓,面對對方堅決起訴的態(tài)度,闞國忠好話說盡連哄帶騙一次性賠償了人家三百萬,還給那數(shù)學(xué)老師里里外外全家老小的下半輩子安排妥當(dāng)了,才勉強讓闞齊躲過一場牢獄之災(zāi)。 人家是沒有起訴,但他在學(xué)校也沒法待了,闞國忠徹底打消了想送兒子出國讀書的念頭,就他那死樣子英語說不利索也就算了,萬一到了國外還是這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架勢,要是出點兒什么意外,以闞國忠有限的勢力范圍也就只能眼睜睜等著給兒子收尸了。 他不想自己兒子禍害社會,更不想他在國外英年早逝,索性下了狠心,找關(guān)系把闞齊送進部隊,一來能讓自己緩緩神經(jīng),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二來在部隊里自然有人能磨平闞齊參差的棱角。 在闞齊當(dāng)兵的三年時間里,老爺子確實耳根清凈了不少,原本指望著退伍后兒子會成熟穩(wěn)重些,殊不知闞齊退伍后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更加飛揚跋扈了,打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力道更在更加拳拳到rou!搞了半天他在部隊這幾年純粹習(xí)武了?! 闞國忠斟酌著總不能整天讓這小子游手好閑到處惹是生非,就問他有沒有什么想做的事,闞齊想都沒想,就說想開個娛樂會所。盡管闞國忠很瞧不上這種娛樂行業(yè),但他知道就當(dāng)下而言這確實是個賺錢的口子,于是就砸了上千萬投資了一家當(dāng)時全錫江市最大最豪華的娛樂會所——齊歌量販KTV。 會所的名字是闞齊自己起的,齊歌,意為齊聲歡歌,同時也是“齊哥”的諧音,意味著只要走進這道門念過這名字的開口都要尊稱他闞齊一聲“齊哥”,夠自我! 闞國忠對于這個會所能否生意興隆不抱太大希望,以兒子的尿性,他隨時都做好了虧損營業(yè)關(guān)門大吉的準(zhǔn)備,只求臭小子別再惹是生非就行。 但他壓根兒沒想到兒子居然能把這會所經(jīng)營的風(fēng)生水起,才一年多時間,闞齊僅靠盈利就在本市開了三間連鎖店。闞國忠心滿意足的同時也有些焦慮,雖然他不涉及,但他很清楚會所里做什么最賺錢,無非就是黃和毒。 那時的闞齊還不到二十一歲,他的大膽和無畏讓他在同齡人中更加獨樹一幟,別人還在大學(xué)里死讀書的時候,他已經(jīng)連花天酒地肥臀豐乳都玩膩了。 別人玩的,他看不上,他玩的,別人想都不敢想,驕奢yin逸,紙醉金迷這就是那些年闞齊的真實寫照。 在他二十四歲那年,闞國忠在礦山上突發(fā)急性腦梗,倒下去就沒能再起來,老爺子眼一閉,所有的擔(dān)子一夜間全都落到他肩上,房地產(chǎn)、礦山、冶煉廠……措手不及的同時,他第一次體會到什么是不堪重負。 就在身邊的人都等著瞧他好戲的時候,闞齊什么都沒說,把老爺子的后事料理完后,接著就上礦山去了。那時的他對錫礦開采完全一竅不通,甚至都不知道是怎樣一個流程,他只知道,老爺子是在這里摔下去的,他玩兒命也要守住這片礦山。 那次他在山上一待就是三個多月,跟著工人們一起下坑道,參與錫礦從開采到冶煉的全部過程,待他再次回到城里,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瘦了一大圈,看著還滄桑了不少,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憋的。 那段時間別說是他身邊的朋友,就連他老媽也從沒見過這么較真這么倔強的闞齊。 從那年起,闞齊就正式接手了老爺子的事業(yè),這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轉(zhuǎn)折,因為這個轉(zhuǎn)折,讓他完成了從尋歡作樂的富二代到功于心計的商人的蛻變…… 八年后,某個下午—— 闞齊以一個葛優(yōu)癱的姿勢躺在沙發(fā)上,抬著手機聚精會神的玩著游戲,瞇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手機屏幕,那專注勁兒仿佛對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整個房間里除了手機發(fā)出的游戲聲沒有任何動靜。 才剛?cè)肭锏奶鞖饩桶囮嚊鲆庖u來,闞齊不禁收了收身子,但并沒緩下手中的動作,指頭依舊高頻率的擊打著屏幕……就靠這最后的沖刺了,必須一鼓作氣來個絕地反擊! 闞齊緊張的握緊手機,眼珠子瞪大,屏氣凝神的投入戰(zhàn)斗,這局1V1的對手有點牛X,要拿下不太容易,但他還就不信自己沒這實力了! “齊哥!” 一個嘹亮清脆帶點兒歡快的聲音突然穿過緊閉的辦公室門,一路鏗鏘有力的蹦進闞齊耳朵里。 對于一個前一秒還全神貫注投入在手游里的人,這一嗓子可是能把人心率瞬間調(diào)動起來的,說白了就是能嚇?biāo)廊恕?/br> 闞齊被這聲狼嚎嚇得手一顛,手機順勢掉地上了,他強壓著當(dāng)下就跳起來揍人的沖動,斜翻起眼睛看看是哪個不識葷素的兔崽子敢在這關(guān)鍵時候不知死活的突然冒出來。 楊小歡原本是歡欣鼓舞沖進來的,當(dāng)他看見齊哥的手機扔在地上,尤其是被齊哥那雙比菜刀鋒利的眼睛睨著自己時,他頓感大事不妙。 “齊哥……您在吃、吃、吃雞?” 闞齊還是剛才那個表情,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楊小歡摳著手板心,怯怯地說:“對不起……我我我不知道?!?/br> 闞齊伸了個懶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撿起手機看看,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他輸了。 “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 楊小歡一聽,剛才的喜形于色再次染上眉梢,激動地說:“齊哥,老武剛打來電話,說他們就快進城了,還有二十分鐘就到。” 闞齊之前的懶散在聽到楊小歡這句話后馬上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銳的目光。 他站起來做了一個深呼吸,雙手合十面朝西方拜了一拜,說:“行,打電話到酈水酒店訂個包間,等他們到了一起去吃飯?!?/br> “好嘞齊哥,我現(xiàn)在就訂,”楊小歡樂呵道:“我去樓下迎接老武他們,有啥事您叫我?!?/br> 楊小歡出去了,闞齊隔著碩大的落地窗望著外面的人工湖,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他找了三年多的東西終于馬上就到他手上了,不管中間輾轉(zhuǎn)了幾個國家,流落到何人手中,總之現(xiàn)在乃至以后,這寶貝都只會屬于他闞齊一個人! 無量光佛…… 等了二十來分鐘,老武沒出現(xiàn),闞齊權(quán)當(dāng)是下班高峰期堵車。又等了大半個小時,人還是沒到,漸漸地,闞齊的心情從剛開始的雀躍興奮慢慢變得不安甚至煩躁,他覺得好像有問題。 他拿起手機撥了老武的電話,電話接通了,但直到響斷了都沒人接,他心底一沉,接著又打,依舊是無人接聽。然后又打周冠的手機,這回直接是無法接通,就這么反反復(fù)復(fù)的交替著打了十幾次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闞齊確定是出事了,二話不說起身疾步走出辦公室,剛下了幾級臺階,就看見老武和周冠站在一樓大廳,一身狼藉滿臉傷痕,就跟剛經(jīng)歷車禍似的。尤其是周冠,那張臉血rou模糊到他差點兒沒認出來。當(dāng)闞齊看到他倆這模樣時,心都涼了,果真出事了。 周冠見到老大,強烈的愧疚感讓他幾乎全身癱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道:“齊哥,我……我對不起你,佛像、佛像……丟了。” 闞齊眼睛直了,心中受到何止一萬點暴擊,要說的話卡在喉嚨根本吐不出來,他自欺欺人最后保留的一絲僥幸在聽到周冠這句話時終于煙消云散,他的無量光佛,真的……沒了。 “你先起來,”闞齊把周冠扶起來,平靜了近半分鐘,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咱先不談這個,你倆怎么樣?”這倆人看上去傷的都不輕。 老武吸了吸鼻子,說:“沒啥,也就是皮外傷,齊哥……” 闞齊看向楊小歡:“給陳醫(yī)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br> “齊哥,咱身上的傷不著急,您先聽我說……”老武固執(zhí)的想把話說完。 “你倒是不著急,周冠都成什么樣兒了你沒看見?!” 被老大吼了一嗓子,老武才收了聲。 幾個人上了樓,坐在辦公室里,闞齊點了根煙,問了一句:“怎么回事?” 周冠低頭不語,老武雙手握拳,激動道:“齊哥,就在我給您打完電話后大概五分鐘時間,我們的車在城郊被交警攔下了……” 話說今天下午,老武和周冠在昆明跟接頭人交接后,順利拿到這尊從緬甸走私到國內(nèi)的無量光佛。一路上周冠開車,老武負責(zé)保護佛像,三個小時就到達錫江市,就在他們慶幸整個過程還挺順利的時候,車子在進城的十字路口被交警攔下了。 兩個交警走了過來,拍拍車窗玻璃,示意他們下車。 周冠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坐在后座的老武,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出任何差錯,于是笑瞇瞇的搖下車窗,問道:“警察同志,這都還沒吃晚飯呢就開始查酒駕了?” 其中一個交警面目刻薄,朝里面瞟了一眼,命令道:“請你倆下車,配合例行檢查。” “例行檢查?”周冠笑道:“新疆人不都逮到了嗎還有什么好檢查的?” 旁邊一個交警厲聲道:“你的車壓到實線了,這算不算違反交通規(guī)則?” 周冠伸出頭看看,前轱轆稍稍有些沾邊兒壓在實線上,但這種程度的“違章”從來不會有交警較真,而且眼前這倆人一個說例行檢查,一個又說交通違章,這明擺就是故意找茬兒,他覺得有蹊蹺。 “通融一下吧交警同志,不就是剛好擦邊兒嘛,”周冠死皮賴臉道:“我跟你們劉隊長可是老交情了,我不想因為這點雞毛蒜皮小事打擾他,您就當(dāng)特殊情況處理一下得了!” 交警堅定的說:“不行,我們劉隊向來主張嚴厲執(zhí)法,絕不縱容‘特殊情況’,請你配合我們工作。” 周冠的笑臉逐漸收了起來,他的判斷沒錯,這倆人就是來找麻煩的,因為他們就不是交警!什么狗屁劉隊長,那是他隨口編出來的,錫江市交警大隊的隊長壓根兒就不姓劉! “行,配合交警執(zhí)法也是我們公民的義務(wù),”周冠朝路邊揚揚下巴:“那我靠邊兒停吧,免得造成交通擁堵?!?/br> 兩個“交警”對望了一下,默認了。一人站在車前,一人攔在車后,用身體緊緊“護送”車輛停到了路邊。 其中一個人敲敲車門,說:“請你下車并出示駕照?!?/br> “沒問題。”周冠說著伸手作勢打開置物槽拿駕照,同時給了老武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 當(dāng)他拉開門把手的一瞬間,用力把車門一推,車門重重砸在其中一個“交警”身上,那人直接摔倒在地,周冠大吼一聲:“老武,趕緊跑!” 老武見勢,抱起身邊的一個小包袱打開車門就往外跑,他知道以周冠的實力對付眼前這倆人肯定不成問題。 可就在老武下車的一剎那,周圍竟然一下又涌出七、八個人,而且這些人明顯就是沖他倆來的。 糟糕! 老武回頭看周冠,另一個“交警”也被周冠一拳打趴下了,但面對圍攻過來的這群人他倆真是寡不敵眾,他腦子里猶豫了一秒到底該留下跟周冠一起戰(zhàn)斗,還是選擇丟卒保車。 “看我干嘛?還不快走!”周冠邊說邊朝那群人沖過去。 “我……”老武進退兩難。 “你知不知道自己手里抱的是什么?”周冠怒吼道:“趕緊滾蛋!” 老武緊了緊手里的東西,他很清楚手中這家伙有多價值連城,“周冠……” 周冠盡最大努力整個人攔在對方人前,撕心裂肺的叫道:“再不走咱倆都跑不了了!” 最后這句話讓老武清醒了,他閉上眼睛一狠心沒命的跑了。 沒跑出多遠,后面就有車輛追了上來,他意識到在公路上自己很快就會被逮到,于是一拐彎竄進一條小胡同。這條胡同足有幾百年歷史,狹長老舊,崎嶇不平,兩側(cè)是原來某國營礦產(chǎn)企業(yè)的單位房,車子根本別想進來,只要能甩掉他們,他就能安全把佛像帶回去。 老武沿著巷子一路往里面跑,跑著跑著才發(fā)現(xiàn)這是條死胡同,根本沒有出路!跑到盡頭的同時就意味著他也完蛋了!不行,不能就這么瞎竄,必須想個辦法隱藏起來! 他看看手中的包袱,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這條巷子狹窄筆直,一路上除了坐在家門口織毛衣的大媽就是坐在石桌旁下象棋的大爺,一目了然的地勢,連個藏身之處都沒有。 就在這時,有個人走到老武面前,目光如炬,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問道:“你、你你、你好,請問柿花巷27號是、是是這里嗎?” 說話的是個小伙子,長得高大且壯實,穿著XX快遞的工作服,原來是個送快遞的。 見老武沒搭話,小伙子又說:“我……我剛來上班一星期,路還、還不是太……啊太熟悉?!?/br> “嗯嗯……就是這兒。”老武囫圇著回答。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這里是不是什么柿花巷27號,此時他心里正琢磨著另一件事。 “好的,謝謝你?!毙』镒诱\懇道。 “哎你等一下,”見人轉(zhuǎn)身要走,老武趕緊喊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小伙子遲疑了一下,說:“你說,剛才你、你、你幫了我,我也應(yīng)該幫……幫幫……” “行了行了,你的意思我懂?!痹谶@種爭分奪秒的關(guān)鍵時刻要是再聽這快遞小哥口吃幾句,人都該追上來了。 老武把懷里的包袱交到他面前,慎重交代道:“這是我的命根子,但現(xiàn)在我不能把它帶在身邊,你幫我保管一下,回頭我來找你拿?!?/br> 小伙子看看他,一臉不明所以,“既然是你的命命命……根子,為什么你不能……不能……” “因為我現(xiàn)在有應(yīng)酬,不方便帶在身上。” “是……是什么東西?” 老武隱約聽見胡同口那邊有人嚷嚷著進來了,事不宜遲,他把那個小包袱硬塞給小伙子,臨走前又強調(diào)了一遍:“帥哥你記好了,幫我好好保管這包袱,到時候我必定重謝!” “哎你……” 說完沒等小伙子說完話,老武調(diào)頭就朝胡同口跑出去了,剩下那傻小子一人站在那兒,莫名其妙的抱著手中的東西。 “那我就……就幫你保、保管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