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柒柒帶著秦歲已和邊墟經(jīng)過幾條胡同后來到一戶人家門外。

    “叩叩叩！”沐柒柒上前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和沐柒柒差不多年紀(jì)的小男孩，他看見外面的人后有些疑惑地問：“你們找誰?。俊?/br>
    沐柒柒抬頭看了看秦歲已，秦歲已會意地問道：“請問你是王義嗎？”

    男孩點了點頭：“是我，你們找我？”

    “你昨日夜間是不是偷偷溜出去玩了？”秦歲已問他。

    王義的表情立時變得緊張起來，正值此時從里屋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義兒，外面是誰??？”

    王義立馬大聲回道：“阿娘，我的朋友來我，我跟他們出去玩會兒！”

    “好，早點回來??！”

    “嗯！”王義走出來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對秦歲已說，“你們不要告訴我娘啊?！?/br>
    秦歲已眨了眨眼：“所以你真的偷偷溜出去了？”

    王義點了點頭，帶著三人往遠處走：“不過，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沐柒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秦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

    聞言，邊墟臉色微黑：“臭小鬼?！?/br>
    秦歲已看了眼邊墟，心下覺得有些好笑，這人莫不是在跟一個小孩子吃醋？不過下一秒又想到他吃醋的原因，不由得自己面上一熱。

    秦歲已摸了摸沐柒柒的頭，然后繼續(xù)問王義：“昨日夜間，你可曾見過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是有?！蓖趿x似乎陷入了回憶，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昨夜我溜出去，大約走到西邊街市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奇怪的嗚嗚聲，我好奇就循著聲音過去看。結(jié)果，我看到……”

    “你看到了什么？”

    王義咽了口唾沫：“我看見一個有一雙紅眼睛的黑漆漆的人把一個人扔在小巷子里，那個人還在抽搐，我被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但是因為怕被發(fā)現(xiàn)忍住了，然后我就跑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br>
    秦歲已與邊墟對視一眼后，又問道：“你可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或特征？”

    “當(dāng)時天黑，除了那雙紅眼睛，其他都看不太清，只知道看身形應(yīng)該是個男人?！蓖趿x搖了搖頭，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說道，“還有，我聽見嗚嗚聲之前還聽見過一陣樂聲，當(dāng)時我還想這么晚了怎么還有人彈琴呢?！?/br>
    “樂聲？”秦歲已陷入沉思。

    錦州府衙。

    齊鳶然兩只手遮住眼睛，只敢留出一條縫往外看，她看了看一旁睜大眼睛看得仔細的夏瀾，不經(jīng)倒吸一口涼氣：“師姐，你們醫(yī)修膽子都這般大嗎？”

    夏瀾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見得多了也就習(xí)慣了?！?/br>
    別了，她可不想習(xí)慣這個。齊鳶然搖了搖頭，然后繼續(xù)從指縫中旁觀。

    “師姐，能看出什么不同尋常的嗎？”

    夏瀾仔細分辨了一下：“他的后腦上有兩個指頭大小的黑點，但這凡間仵作似乎并沒看到。”

    “這是何物？”齊鳶然大著膽子湊近了些看，果然看見了兩個黑點，黑點上似乎還飄散著一絲黑氣，“是魔族留下的印記嗎？”

    夏瀾點了點頭：“很有可能，若是能看看其他尸首是不是也有這個印記就好了?！?/br>
    齊鳶然環(huán)視了一圈驗尸房：“不如我去停尸房看看？死人我倒是不怕。”

    “也好?！?/br>
    停尸房與驗尸房僅有一墻之隔，里面停放著許多具尸首，大概不止這一個案子的。齊鳶然將蓋在尸首上的白布一一掀起查看尸首后腦，果然在其中三具尸首的后腦看見了同樣的印記，剛準(zhǔn)備去找夏瀾的時候，忽然轉(zhuǎn)身看見門外站著一個衙役正驚恐地盯著她看。

    齊鳶然一驚，以為是自己暴露了。

    沒想到那衙役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停尸房，顫聲大叫道：“鬧鬼了，蓋尸體的白布自己飛起來了……頭……尸體的頭還在動……”

    齊鳶然松了一口氣，然后小心地從他身邊繞開，回到了驗尸房。

    “外面怎么了？怎么有人在叫？”夏瀾疑惑地問道。

    齊鳶然不由得笑了起來：“我掀白布的時候被人看見了，他看不見我只看到白布自己在動，結(jié)果嚇到了?！?/br>
    “你啊……”夏瀾無奈地搖了搖頭，“怎么不小心一點——罷了，有看到印記嗎？”

    “有三具尸首的后腦有相同的黑色印記，應(yīng)該就是之前死的人。”

    夏瀾皺了皺眉：“三具？之前不是應(yīng)該有四起案子嗎？”

    “第一起是趙有發(fā)家的滅門案，可能他們并沒有被標(biāo)記？之后每一起案子只有一個死者，從第二起案子開始才有標(biāo)記？”

    “或許吧，不過這是為何呢？”夏瀾陷入了思索。

    申淮悠一臉生無可戀地在錦州的街上走著，腦子里回想著之前說分頭行動的時候。他原本是想跟著夏瀾去府衙的，卻被齊鳶然搶先一步，而秦歲已和邊墟那邊他自然是插不進腳的，最終竟淪落得獨自流浪錦州街頭。

    “唉——”申淮悠長嘆一聲，余光中忽然看見一個奇怪的黑影在旁邊巷口閃過。

    申淮悠此時也不傷春悲秋了，腦中的神經(jīng)立馬警覺起來，跟了過去。追了幾條街后，那黑影忽然消失不見了。

    “跟丟了？”申淮悠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語道。

    這時，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竟走到了一條陌生的街巷。兩旁的建筑外都裝飾著艷麗的綢帶和絹花，都緊閉著房門，而且街上幾乎沒什么人。這情形看上去像極了曾經(jīng)在話本上見過的秦樓楚館，難不成，他這是走到了花街？

    申淮悠身子一僵，想起了下山前師父對他的“叮囑”，讓他到了人間一定要遠離這些地方。想起當(dāng)時師父可怕的面容，申淮悠嚇得轉(zhuǎn)身就想走，然而這時又想起了那個黑影。

    若是黑影在這條街上消失，說明他正是藏身在此，若那就是殺人兇手，他此時走了豈不是白白放過了抓住兇手的機會？

    為了事后不被齊鳶然嘲笑，申淮悠一咬牙決定繼續(xù)在此調(diào)查。只是青樓白天不開業(yè)，他只能等到晚上。在此期間，申淮悠發(fā)現(xiàn)街上有一家店看上去與其他店格格不入，很是清雅，而且白天也開著門營業(yè)。

    剛走進門，申淮悠就聽見一陣清澈如山間清泉流淌的琴聲，申淮悠自認還是有幾分風(fēng)雅，聽得出來這彈琴之人有幾分功力。

    小樓有兩層，底層中央有一個圓臺，上面有一位白紗覆面的琴師在彈奏，一樓是大廳，圓臺周圍有許多位子，現(xiàn)下還沒有坐滿，二樓看上去則是包間，從幾扇開著的窗戶能看見里面坐著人。

    忽然，申淮悠和二樓某個包間窗邊站著往下看的黑衣男人對上了視線。

    就是他！申淮悠幾乎一瞬間就確定那個黑影就是這個男人。

    那人看到申淮悠后先是有些驚訝，而后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這位客官，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店內(nèi)的小廝見這個人進來后一直在四處打量，便走過來問道。

    “我找人，你不必管我?！鄙昊从普f完，就直直地往樓上走去。

    那人看見申淮悠闖進房間后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倚在窗邊看著他。

    這人長相頗為俊朗，但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讓他整體看起來柔和了不少，有幾分話本中形容的風(fēng)流倜儻之感。

    申淮悠看著他的長相，對自己產(chǎn)生了一瞬間的懷疑，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畢竟師父對他說過不要以貌取人。

    “你是何人？”申淮悠警惕地問。

    那人挑了挑眉：“這話不該我問你嗎？跟了我一路，現(xiàn)在還反過來問我是誰？”

    “你……我是見你形跡可疑才跟蹤你?！?/br>
    “形跡可疑怎么了？我又沒干什么壞事?！?/br>
    不知為何，申淮悠對這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感到有些不適，他皺了皺眉：“你難道不知道錦州城里最近發(fā)生的幾起連環(huán)命案嗎？”

    男人若有所思：“你在調(diào)查命案？你是捕快……不對，府衙里那些捕快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沒人能跟蹤我到這里來?！?/br>
    “我自然不是捕快?！鄙昊从评浜咭宦?。

    男人又上下打量起他，突然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靠近申淮悠道：“你是撫仙宗的弟子？”

    這回輪到申淮悠驚訝了：“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何人？”

    “唔……我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修行者罷了。我見你衣服上撫仙宗的徽記，所以猜了一下?！蹦腥嗣嗣掳?，“我叫尹弦歌，你叫什么??？”

    申淮悠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人身上并無魔氣，尷尬地摸了摸頭發(fā)：“呃……我叫申淮悠，方才我以為你是那個在錦州城里殘殺百姓的魔族，實在是抱歉?！?/br>
    “道歉的話……是否還缺點誠意啊？”尹弦歌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申淮悠。

    “啊？”申淮悠茫然地看著他，“那我該如何做才能得到尹道友的原諒呢？”

    尹弦歌緩緩抬起手，申淮悠以為自己要被揍，嚇得緊緊閉上了雙眼。心想揍就揍吧，雖然自己有些虧，但揍完互不相欠就好。

    沒想到，意料之中的拳頭沒落下來，反而是臉頰被人掐了一下。

    申淮悠猛地睜開眼睛，抬手捂住剛才被掐的地方，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你掐我做什么？”

    “沒什么——好了，我原諒你了?！币腋栊α诵?，“對了，其實我也在調(diào)查錦州城的命案，不如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