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屠夫(2)
五. 從鄭嶼昏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jīng)做好真折在這里的準(zhǔn)備了。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并沒有殺他,也沒有傷害他,只是把他帶到了這棟別墅里。 rou體碰撞的悶響,打斷了他的回憶。 鄭嶼瞬間被拉了回來,視線也重新集中。 眼前的大飛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尖叫,周鶴卻毫不在意,重重補上了一腳,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絲猙獰的味道,還有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他收回腿,帶著笑意抬了抬眉,突然,臉上瘆人的笑容瞬間消失,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淡漠的模樣,眼神里隱隱透著些令人恐懼的氣息。 “相比那些虛偽的人,你猜猜什么人是最誠實的?”他問。 地下室一片寂靜。 周鶴上挑的眼睛斜斜瞥過來,眼尾不著痕跡地抽了抽。 “是屠宰場里的屠夫?!?/br> 隨后,他從腰后摸出一把金小刀,蹲下來,好像對待一塊豬rou一般用刀尖輕輕往大飛身上掃了掃:“就像這樣……我用刀輕輕劃過動物的皮膚,畜生的本能叫聲,也無法改變他們即將接受的命運?!?/br> 大飛還沒有昏迷過去,只能感受著冰冷的刀尖在他身體上游走,嚇得瑟瑟發(fā)抖,邊抖邊哭,邊哭邊低嚎。 “都是要吃飯的,干嘛要做個偽善者?殺豬送去全世界提供食材,某種意義上來說,屠夫才是你們該感恩的人。而我,就是那個該被感恩的人。” 周鶴緩緩說道,分開雙腿站在大飛身上,抓起他的頭發(fā),然后撕下嘴上的膠帶,語氣溫柔極了。 “所以…最后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大飛緊著嗓子嗚嗚地哭,此時此刻,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眼淚縱橫,淚水滲進眼角的皺紋里,源源不斷地往下流。 他張了張嘴,干啞的嗓子里,擠出了這么多天以來第一個聲音,像生命結(jié)束前發(fā)出的最后一點悲鳴。 “……媽。” “媽…媽…我好掛?。ㄏ耄┠惆 液孟敕滴萜螅ɑ丶遥┌ ?/br> 鄭嶼緊緊咬住后槽牙,把牙齒磨得咯咯響。 做臥底了四年,他和大飛也有四年的交情了。 毒販都是該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是當(dāng)他去大飛家里做客時,看到家里失業(yè)的母親和腦癱的弟弟,又怎么能做到完全無動于衷。 他心中侍奉的法律和信條永遠(yuǎn)不會變,但,他也是人,他也會為了世間的眾生百態(tài),人情冷暖而動容。 大飛說,他是十八歲那年走上這條道路的,當(dāng)時父親剛在工地里意外身亡,母親失業(yè),整日以淚洗面,拖著一個腦癱的弟弟艱難存活。家里所有的經(jīng)濟來源都沒了,賺錢心切的他無意間走上了這條歪路。這一進去,就再也抽不出身了。 他說他很臟,手很臟,心很臟,但拿到的錢足夠養(yǎng)活他的母親和弟弟,母親從不過問他在外面做過什么,只是在他每次回來的時候,和弟弟一起擺好碗筷熱烈地歡迎他。 每次看到他們,他就會在心里說,他寧愿自己臟。 鄭嶼問過他,有沒有想過以后要怎么辦,大飛想了想,說賺夠錢給母親養(yǎng)老,他就去自首,等有機會從牢里出來,想帶母親和弟弟一起去旅游。 只要能逃離這里,逃離這個給母親帶來傷心的地方,和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么事是撐不過去的。 在周鶴下手的前的最后一刻,大飛像是突然看透了一切,停止了哭泣,眼神也變得清明起來,不再有害怕和恐懼,有的只有赴死的決絕和一點超然的解脫。 他看向鄭嶼,眼神不再迷茫,目光沉穩(wěn),又恢復(fù)了一個三十歲男人的模樣。 “兄弟,我老母(媽)就交俾(給)你啦?!?/br> 他張開嘴,對著鄭嶼說出了臨死前的最后一句話。 嚓。 割rou的聲音清徹響起。 周鶴毫不留情用小刀割開了他的喉嚨,一刀橫劃,如同真正的屠夫一般,下手干脆利落。微弱的燈光下,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只有瘋了一般興奮眼神,和低沉回蕩在地下室的笑聲。 鄭嶼不忍心去看,只能緊緊閉上眼睛。 有什么溫?zé)岬臇|西灑在了他的臉上,他不敢細(xì)想。 血液飛濺,鮮紅汩汩從傷口里涌出,大飛驚恐地瞪大雙眼,被割開地氣管里發(fā)出嘶嘶的抽氣聲,他的喉管艱地蠕動,想要發(fā)出最后的聲音,但說出口的,只有啞巴一般毫無意義的干音。 撲通。 身子重重砸去地面,男人眼里最后一絲生命,也隨著涌出的鮮血消散了。 濃烈的腥氣鉆進了鄭嶼的鼻腔,熏得他差點吐出來。 這哪里是人間,這分明就是屠宰場。 而他,就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地下室里靜了一會兒,一時間,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沒有聽到動靜,鄭嶼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周鶴一張放大的臉。 鄭嶼渾身打了個哆嗦。 面前的男人彎起細(xì)細(xì)地眉毛,揚著嘴角笑起來:“你說,我說得對嗎?” 鄭嶼忍住強烈想吐的欲望,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說:“你把,那群,女生,怎么了?!?/br> 周鶴臉上地笑容消失了。 他微微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人,打量了很久,才低了低眉毛,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你這個人,還真是不會聊天?!?/br> 鄭嶼懶得跟他廢話,如果周鶴不回答,那么他就只說一句話。 似乎也注意到鄭嶼沒有屈服的意思,周鶴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只能無奈地嘆口氣:“放心,我對她們不感興趣,只是喂了點安眠藥,之后讓她們離開了而已?!?/br> “不過是和她們一起吃了頓飯,居然得寸進尺想要到我家來,真是可笑,你說是吧?”他攤了攤手,語氣滿滿都是嘲諷,“你應(yīng)該慶幸你那天有乖乖聽我的話,沒有出聲,否則,她們?nèi)齻€可就不會這么毫發(fā)無損地離開了?!?/br> 話音未落,周鶴就站起身,拽著腳把大飛的尸體拖走,裝進了一個老舊的冷藏冰箱里。冰箱的氣溫很低,但也無法掩蓋里面飄出的一陣渾濁的腥味,像是放了許久的凍豬rou。 做完這些,他上樓拿下了水桶和工具,開始清理地上的血跡。 滿地下室都回蕩著刷子的響聲。 鄭嶼默默地看著,突然之間,周鶴的聲音從其中插了進來。 “啊,我知道…你不是他們真正的同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