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泄密事件發(fā)生，到李忠畏罪自殺，再到公司換帥，不過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在業(yè)內(nèi)一向無往不利的一隅，似乎進入了多事之夏，搞得公司內(nèi)部的員工人人自危。

    公司整體的氣氛壓抑得可怕，老肖上任后，倒是緩解了晨離身上的部分壓力，兩個人配合默契地把近期的工作計劃重新梳理后，分派給各部門總監(jiān)，讓他們繼續(xù)推動執(zhí)行，定期匯報結果。

    晨離每天會跟亓弋通個電話，溝通一下公司的情況和彼此暗中的調查結果。

    自打從一隅辭職后，亓弋更是每天按時去實驗室，跟大家一起上下班，穩(wěn)固自己負責人的形象，不過他也沒放棄對Z國泄密項目的調查，不時更新著從各處搜集來的最新情報，讓他能對這次事件有更直觀的認識。

    另一邊，奎哥查到小鎮(zhèn)死亡當天，是他同學小北幫忙還清了小鎮(zhèn)因為賭博欠下的巨額高利貸。

    據(jù)小北說，有個自稱是小鎮(zhèn)遠房表哥的男人，請他代為幫忙還錢，還給了他1萬元的好處費，他也沒多問，就幫了這個忙。

    而小鎮(zhèn)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親生父母都查不到姓甚名誰，更遑論是這樣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遠房表哥了。

    聽完這些，亓弋心里一滯。

    又是賭債！

    兩個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巧合，讓亓弋在心里默默畫上一個問號。

    他隱約有了一種猜測，但沒有證據(jù)，只能接著查下去。

    很快又過了半個月，一隅公司內(nèi)部的情況，在晨離和老肖的嚴肅整頓下，有所好轉。

    自上次泄密事件后，李忠一死，所有明面上的線索仿佛都斷了。

    指使他走上這條路的中間人，只能查到是一個叫李蘭的男人，因為名字是虛報的，所以再也挖不出任何有用的身份信息。

    而公司的項目，無論是初步接洽的，還是已經(jīng)在談判的，又或者正在進行的，都在順利地推進，這一段時間，沒再發(fā)生任何紕漏。

    一切仿佛恢復了正常。

    轉眼已是八月中旬，位于北方的J市早晚漸漸有了涼意。

    然而上次的內(nèi)鬼事件尚無頭緒，一隅又丟掉了一個即將簽約的新項目，此時晨離內(nèi)心的焦灼愈演愈烈。

    他又約了亓弋和老肖去自己城郊的別墅見面。

    三人剛一碰頭，晨離就帶著其他二人直奔書房，推過先前貼著他們?nèi)藨岩蓪ο笳掌耙挥缢许椖康陌装?，又拉過一塊嶄新的白板，開始重新梳理和分析參與這次項目的成員情況，想要從中找出聯(lián)系。

    老肖繃著臉坐在一邊地聽著，沒有發(fā)言。他上任不到一個月，內(nèi)鬼還在肆無忌憚地活動，公司里關于他的流言蜚語一分沒減，這讓他心頭更是警覺。

    亓弋看著滔滔不絕頭頭是道，不時還在白板上寫寫畫畫的晨離，微微有些出神。

    關于懷疑對象和項目的排列組合，他們?nèi)嗽?jīng)推演過無數(shù)次，數(shù)據(jù)也在不斷推算中得到校正，而先前那些人與眼下這次項目的人員重合率又很低，這讓他們很頭疼。

    不會再有其他可能了！

    不會？

    亓弋靈光一閃，似乎意識到什么。

    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們被人代入了某種思維定勢，只想著眼下所有可疑人員和項目的排列組合，卻沒考慮過也許臥底壓根不在他們的排列組合的范圍內(nèi)，如果那樣的話，他們眼下的這些分析變得毫無意義。

    “怎么了?”晨離停下了分析，望著眉頭微蹙的亓弋問。

    亓弋回望著他，沉默了幾秒，才說出自己的推測：“我在想，我們一直想要挖出的那個內(nèi)鬼，會不會壓根不在這些人里？”

    聽完他的提問，在場的另外兩人明顯愣住，腦袋里不自覺地開始思考他拋出的可能性有幾分。

    亓弋沒管兩人，繼續(xù)拋出自己的假設：“沒準，那個人從一開始就被我們排除在外了，也許他在公司內(nèi)不只有一個幫手，亦或是根據(jù)每次任務需求選定特定目標，所以才會出現(xiàn)眼下的情況，他這樣做，比自己掌握第一手最詳盡的資料更難被察覺，當然因為必然存在的不可控的人為因素，他潛在的暴露風險也會被無限放大?！?/br>
    “所以呢？”一直沒開口的老肖問道。

    “我們換個角度，重新篩選一遍資料。尤其注意平時那些看上去跟利益毫無瓜葛的人。”亓弋提議，“晨總，你這還有白板嗎？”

    “沒了，我讓司機立馬去買。”晨離說。

    亓弋點頭，“那我們先發(fā)散思維，重新挑選你們認為不可能是內(nèi)鬼的人出來，尤其是老肖，多回想一下平時喜歡跟你閑聊瞎扯套近乎的那些人，沒準那人就藏在其中。”

    老肖應聲：“好?！?/br>
    三個人各自拿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圍坐在窗前的圓桌旁，沉默地審視著早已看得滾瓜爛熟的人員資料，開始新一輪的篩選工作。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三人將先前寫滿內(nèi)容的兩塊白板推到一邊，拽過司機送來的嶄新白板，把他們選出的人員及票數(shù)一一寫在上面，并重點標記了他們?nèi)巳珕T投票的姓名。

    這其中一共有四人，分別是項目部李達，保安部秦文，行政部蔡苗和銷售部陳思。

    “看來我們都對這幾個人產(chǎn)生了懷疑?！必吝偨Y道。

    另外兩人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這邊繼續(xù)負責他們四人社會關系的外圍調查，你們著重記錄跟他們幾人產(chǎn)生交集時的內(nèi)容，我們定期匯總分析?！必吝^續(xù)說。

    看著白板上被圈出的四張照片，晨離若有所思地開口，“我們要不要做個計劃引蛇出洞？”

    “我看行，正好我手上西南瑞克的案子可以當誘餌?！崩闲じf。

    “那就這么干?！必吝慌募春?，“先放出風去，老肖你這邊私底下提前跟對方牽好意向書，這樣我們就不擔心其中變故?！?/br>
    “我也是這么想的?！崩闲ふf。

    晨離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說著計劃，微微一笑：“那我負責造勢。”

    “好，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必吝α诵Α?/br>
    許是有了新的方向，三個人都輕松了不少，晨離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犒勞自己兩位盟友，三個人小酌幾杯，誰也沒再談公事，直到夜色漸濃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