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視角

    男孩還在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你無論如何都聽不進(jìn)去，只呆呆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光禿禿的枝丫蒙上了一層白雪，那些人卻感受不到寒冷似的，隔著玻璃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外面真的很熱鬧啊。

    男孩也沒指望你再回應(yīng)他什么，只埋頭看自己新拿過來的漫畫書。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女孩的尖叫聲，再是哭聲。

    你看見男孩的jiejie——那個(gè)叫“紀(jì)春芽”的小女孩臉朝著地地面，惡狠狠地摔了一跤。

    旁邊的大人慌不擇路，連忙扔了手里的小煙花蹲下身過來抱住她、安慰她，拍拍她的后背。

    “真矯情?！蹦泻㈩^也不抬地說了句。

    老人家都在聊家常、圖熱鬧，相對年輕的人群自然而然地瘋玩兒瘋吃。

    當(dāng)時(shí)告訴母親自己胳膊上的傷是明玨弄出來的時(shí)候，母親先是詫異，而后困惑：“為什么？”

    很多事情，哪有那么多理由。

    你沒有告訴她真實(shí)的理由，確切地說，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對方才能理解，于是沉默。

    母親見你不愿多說理由，也不再過問。

    可多余的惆悵、擔(dān)憂，顯露在臉上，藏不住。

    試圖想一個(gè)合適的借口——腦海卻突兀蹦出明玨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龐，那被許多人親吻的嘴唇在發(fā)顫，在對你不斷地訴說：“你怎么不去死啊？”

    很多事情、行為，都是一時(shí)興起——的確是一時(shí)興起，不然你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過往的戀人也并非只有宋折跟明玨。卻不知為何對他倆之間的事情這么上心——也沒有上心，只是你在胡思亂想罷了。多余的思緒卻總會打斷你原本的思路——討厭被他人期待，討厭被他人喜歡。

    更討厭事情正處于自己所無法掌控的范疇。

    放走宋折的那個(gè)夜晚，你思考了許多。

    也正如你所愿，明玨犯病、發(fā)瘋——你喜歡看他這副樣子，掙扎、徘徊于苦難，無法辨別，也只能痛苦哀嚎的模樣。家里的東西都被摔碎了，狼藉一片，明玨在一切凌亂的中央。他用剪刀剪碎了你跟宋折的合照，好像這樣就能斷掉你跟宋折的聯(lián)系——又往合照中屬于你的臉龐用力地刻了個(gè)叉——?jiǎng)屿o太大，力度似乎都開始無法掌握，他粗喘著自己的呼吸，不小心將自己的大腿劃到，淌出一線的血珠，你只靜靜地看著他癲狂、發(fā)瘋。

    ——到最后將視線定格在你的身上。

    他將你平時(shí)用來削蘋果的水果刀高高舉起，他迎上你、刺向你——你下意識抬起一只胳膊，冰冷的刀刃劃過皮rou的時(shí)候，痛覺便密密麻麻涌了上來——明玨發(fā)瘋時(shí)的力度并不算小。他手中的力度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加深，近乎要將水果刀嵌入進(jìn)你的骨里——很疼、很冷、很熱。血液流動(dòng)時(shí)的聲音，自冰冷的刀尖一滴一滴墜落。

    “躲什么，你不是喜歡我嗎？”明玨的嗓音輕飄飄的，你與他糾纏之間滾落至一旁的沙發(fā)。

    “你不是覺得自己愛我嗎？我讓你去死，你躲著干嘛?。渴巧眢w的本能嗎？是求生欲嗎？”

    他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戳刺著你這條胳膊。

    “你懂什么??？你懂這玩意兒？”

    “看我掙扎，看我在泥潭里滾一身臟……”

    “是不是特別爽快，特別開心??！”

    “是不是啊？”

    “是不是?。。?！”

    “我問你是不是?。。?！”

    “不回答我……你為什么放走宋折……”

    “你為什么放走他……你把他放走了……”

    “你把他放走了……我怎么辦？”

    “你把宋折還我——還給我——”

    “你他媽……把宋折……還給我啊……”

    說到這里的時(shí)候，明玨的聲音近乎哽咽。

    他的眼淚落到你的面頰，guntang無比。

    他看起來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絕望痛苦。

    他還在說著，無助地說著——

    “把他關(guān)起來，告訴他真相的時(shí)候，我就沒再想過放他走了……你放他走了……他還怎么……”

    “他不可能接受我了，我做了那么多錯(cuò)事。”

    “我怎么辦啊……全都錯(cuò)了、亂了。”

    “亂了啊……”

    “為什么你還活著啊，大騙子、死變態(tài)……”

    “你為什么要活著??？你這樣的人，到底存活下來的意義是什么？”

    “你怎么還不去死啊？”

    ——一切都亂了。

    ——亂了、失控了。

    你忽然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