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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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響個不停的通訊器調(diào)成靜音,世界終于恢復了平靜,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等到見過雄父雌父之后再處理。 “好多年沒回來,都快不認識路了?!鼻乩史畔峦ㄓ嵠?,朝連遲安撫地笑了笑。 “您一直一個人住在外面嗎?” “現(xiàn)在是兩個人了?!?/br> 連遲暈暈乎乎的在心里放了個煙花。 出乎秦朗意料的,在兩人回到老宅之后就被管家攔在了客廳,“少爺,老爺吩咐了,不許任何人進書房。” 秦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很了解秦毅的脾氣,“那麻煩安叔招待下阿遲,我先去二樓見見雌父?!?/br> 管家秦安溫和的笑著答應下來,“連遲少將喝些什么?” 連遲有些無措地碾了碾指尖,“我都可以?!北痪苤T外的情況讓他好容易平靜些許的心情又驟然無措了起來。 “雌父?。。 鼻乩视行┖⒆託獾膿溥M自家雌父懷里,“我想死你了!” 霍迪恩有些好笑的環(huán)住自己的寶貝雄子,“想我?我怎么沒看出來你哪里想我,失蹤三年回來之后一條短信就給我打發(fā)了,一門心思就惦記你那媳婦,今天要不是娶到手了帶回來給我見見,怕不是還不肯回老宅呢?!?/br> 秦朗知道自己理虧,不敢還口,只能拉著雌父的手往外走,“我不是回來第一時間就給您報平安了嘛,您大人有大量,別計較啦,下樓見見您兒媳婦,看看滿意不?!?/br> 霍迪恩卻扯住了秦朗,把人留在了自己自己房里,“先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br> 溫和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讓秦朗有些愣怔。 “你知不知道你雄父其實不滿意連遲?” 秦朗靜默了一瞬。 “你如今等級進階到這個地步,他自然是管不了你了,但是他終究是秦家家主,想難為一個雌侍還是輕而易舉的,你這么堂而皇之的違背你雄父的意思,有想過以后怎么辦嗎?” “是雌君!”秦朗不滿地糾正。 “你現(xiàn)在能鉆智腦的空子把他修改成雌君是因為皇室對你的授勛封賞還沒有正式下達,等你正式被封爵之后的一瞬間他的雌君身份就會被解除!” “我會處理好的。”秦朗認真的看向自己的雌父,“我知道老頭子不喜歡連遲,他覺得我應該娶一個家世更好地位更高財富更多,對秦家更有價值的雌君?!?/br> 秦朗突兀的笑了一聲,笑聲平靜,卻又好像有幾分嘲笑,“就像您一樣?!?/br> 霍迪恩緩緩的呼出一口長氣。“你怨你雄父?!辈皇且蓡枺顷愂?。 “您不怨他?您被他當作將秦家權勢拓展到軍部的工具,榨干了全部的價值,而他在您因傷退役后卻毫不容情的剝奪了您雌君的身份,”秦朗直直的目光看向霍迪恩,“我不能怨恨他嗎,一個從未在乎過我和我雌父的家主,一個眼中只有自己和利益的混蛋?” 霍迪恩伸手攬住了情緒有些失控的秦朗,“我沒什么可怨恨的,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我能夠擁有你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我的傻孩子,你以為世界上會有幾只像你這樣的雄蟲?” 秦朗垂下眼簾。 “阿朗,你若是真心喜歡連遲,把他納成雌侍精心些寵著就是了,你非要忤逆你雄父,對那個孩子沒有好處。”霍迪恩的意思很明顯,秦毅奈何不得自己翅膀長硬了的雄子,但是折騰一個因傷降級到a的少將卻是輕而易舉。 秦朗態(tài)度卻是極其堅決,“我不會再讓他受一絲委屈。” 霍迪恩不贊同的皺眉,剛要開口再勸,卻被秦朗開口打斷,“雌父,您應該比誰都清楚,我不在的三年,連遲的那些遭遇,難道僅僅是希恩家族的手腳嗎?” 霍迪恩猛地沉默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當年秦朗預感自己可能要因為精神力進化陷入沉睡,前去請求秦毅在他不在的一段時間里照拂連遲些許,不求他步步高升,只要保他平安即可。 可是秦毅做了什么? 他不僅沒有在連遲被希恩家族陷害入獄時出手相助,甚至在連遲因為強制匹配求到秦家時,矢口否認了秦朗與連遲有婚約的事情,直接導致了連遲被迫接受強制匹配,被押去了希恩家族,也因此讓連遲在希恩維格手里受了無數(shù)不堪回首的折辱。 秦毅的想法也很簡單,他嘴上答應了秦朗讓他安心去進化,實際上半推半就的把連遲扔給希恩維格做雌侍,等秦朗回來就會以為是連遲自己沒有遵守婚約嫁給了希恩維格,哪怕事情敗露,反正也生米煮成了熟飯,秦朗也無計可施,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娶個更合適的雌君。 只不過秦毅沒想到那個小雌蟲對自己兒子竟然這么死心塌地,不僅咬死了有婚約不松口,甚至在秦家否認了這件事后依舊不肯嫁,哪怕最終被強納了回去也是一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也因此激怒了希恩維格,在希恩家的刑罰室扎了根。更沒想到連遲會意外毀容,在額角留了道極深的疤,讓希恩家的嬌氣雄子連鞭打刑罰都嫌礙眼,直接離了婚。 霍迪恩知道這些,但是他無力改變,骨翅的傷逼迫他早早退役,當年上將的榮光仿佛一場華麗的夢境,永遠的塵封在了記憶中,他唯一能為連遲做的,就是通過霍頓中將,略微暗示了連遲一些秦朗失蹤的真相,讓這個傻兮兮的雌蟲有個盼頭——秦朗沒有拋棄他。 微微嘆氣,這些內(nèi)情秦朗毫無疑問都知道了,這次回老宅恐怕也是帶了興師問罪的心思,霍迪恩知道多說無益,也不再廢話,“那孩子吃了很多苦,你愿意寵他是他苦盡甘來,但是你雄父的想法一直不曾變過,你一會好好跟他談,別嗆起來,就算升到了s級,你也不可能一點不借助家族的庇護,不要跟你雄父撕破臉?!?/br> 秦朗不置可否。 霍迪恩見他這個樣子,無奈的闔上眼,揮了揮手,“你去見你雄父吧,我不摻和了,以后有機會再見你雌君。” 秦朗有些失落,他這次帶連遲回老宅就是想讓他見見雌父,秦毅的事情,他其實是想自己解決的。 “......不要露出這個表情?!被舻隙骺粗圩舆B頭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不禁有些好笑,“我不想看你們吵架,秦毅確實不是個好雄主,好雄父,但是他現(xiàn)在是秦家家主,你跟他鬧得太難看沒有好處,懂嗎?” 秦朗無奈的點點頭,收拾好有些失望的心情跟雌父道別,下樓往客廳走去。 ......? 秦朗看著端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的中年人,有些意外。一絲不茍的西裝,分毫不差的發(fā)型,常年冷淡平靜的臉色,秦毅看起來跟三年前幾乎沒有變化。 “阿遲呢?” 秦毅緩緩放下茶杯,抬頭看向樓梯上的秦朗,臉色微沉,“你三年不曾回家,見到雄父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秦朗幾乎被氣笑,“我不想問第三遍,阿遲呢?” 茶杯“砰”的一聲被摔在桌上,秦毅平淡的臉色終于染上了些怒容,“秦朗,你怎么跟你雄父說話呢!” 這個執(zhí)掌秦家多年的內(nèi)閣大臣自沙發(fā)上站起身,背負雙手注視著秦朗,“我不過是教你那個雌侍些規(guī)矩,我可不想將來有人看到這個貧民星下等雌蟲差勁的禮儀姿態(tài)之后嘲笑秦家!” 秦朗漠然的聽著這個自己血緣上的父親喋喋不休,打開了通訊器,“阿遲,你去哪了?” 緊接著他便聽到了通訊器響起的聲音——是連遲為他單獨設置的提示音,連遲的通訊器被摘下來扔在沙發(fā)上。 秦朗眼神漸漸暗沉了下來。 “你不該動他。” “我以為你見到連遲精神識海糟糕至極的狀況會有所愧疚?!?/br> “我本來也沒有什么期待,但是他很希望得到我雄父雌父的認可,我才會帶他來這里。” “現(xiàn)在看來是我愚蠢了。” “我應該直接告訴他我雄父死了。” 雄子精致的眼尾漸漸染上了紅意,狂暴的精神力如同颶風一般以自身為圓心驟然爆開,頂級s級的壓迫力第一次毫無保留的釋放,整棟宅邸在一瞬間被精神網(wǎng)絡覆蓋,滲透,掀翻。 秦毅呼吸一滯,絕對的等級壓制使他根本無法開口說話,被凌駕于自身之上的精神力強行掃描領地的感覺很痛苦,但是自己兒子的忤逆卻讓他更為憤怒。 秦朗無視了男人眼中的怒火,毫不停留,順著精神端傳遞出的感應大踏步離開。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逼羴喆仆屏送蒲坨R,有些嘲笑的看向秦朗,“這就是你那個寶貝雌侍?” 秦朗沉默的站在醫(yī)療倉旁,看著安靜躺在里面的連遲,對拉克絲的冷嘲熱諷毫無反應。 “喂,我說你,我是你學弟,不是你的家庭醫(yī)生,能不能別每次都火急火燎的把我喊過來阿,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好不好,雌蟲身體素質(zhì)好得很,這點小傷扔著不管自己就能恢復了?!?/br> “知道了,謝謝你,診費會打到你卡上的。”秦朗不想多說,吩咐洛斯和艾葉送客。 “喂!秦朗!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拉克絲被兩人推出房間,氣的跳腳,“我接到你的電話可是一秒都沒耽擱就趕過來了,你就這么對我?” 秦朗恍若未聞,只看著醫(yī)療倉出神。 我說我會處理好,結果卻又讓你受傷了。 阿遲...... 老宅里的畫面一直在腦海中盤旋,氣若游絲的愛人,他身下被血浸濕了多一半的鐵釘板,自己顫抖著雙手把人從刑具上抱下來,無論怎么呼喊都沒有回應。 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在心頭,幾乎逼得秦朗落下淚來,他無論怎樣都想不到,最后捅了自己一刀的居然是自己的雄父。 就只是因為,只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規(guī)劃的婚事,而已。 秦朗無力地將額頭抵在玻璃上,閉上眼,大口大口的呼吸。 雄主......? 連遲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倉外一個狼狽失態(tài)的雄主,下意識的便伸手過去想要安慰,然后手指猛地撞在了鋼化玻璃上。 秦朗聽到聲音的一瞬間睜開眼,對上了那雙含著擔憂和無措的黑眸,怔怔地看著,久到連遲逐漸心慌才收回目光,癱坐到一旁,毫無征兆地落下淚來。 連遲手忙腳亂地打開醫(yī)療倉,顧不上擦干身上殘余的水珠,撲通一下便跪倒在秦朗腳邊。 “雄主,您,您別生氣,連遲下次一定能堅持住,一定不會再中途暈過去了,您罰我好不好,您別哭,雄主,雄主,別哭......” 隨著連遲笨拙的安慰,秦朗的眼淚卻越掉越多,一把將這個白癡抱進懷里,秦朗壓抑不住的哭喊出聲,“你媽的混蛋,誰允許你去那種地方的!你雄主是我還是那個老不死的啊這么聽他話!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連遲僵在秦朗懷里,兩人相識多年,這還是連遲第一次見到自家雄主失態(tài)至此。 學著之前秦朗安慰自己的樣子,連遲低頭一點點親過秦朗的眼角,試圖安撫情緒失控的雄蟲,“之前您到樓上的時候,雄父下樓見到我,對我,不太滿意?!边B遲不知道怎么形容秦毅的態(tài)度,貧瘠的語言庫使他只能勉強描述為不太滿意,“雄父說,按規(guī)矩,貧民星的雌蟲不允許嫁進秦家,除非能浸滿刑罰室的‘鐵牙’,把身上不干凈的血都流掉......” “你是傻逼嗎!”秦朗聽的幾乎要窒息,摟著連遲的雙臂猛地收緊,心里一千次一萬次的后悔,為什么要把連遲一個人留在客廳,若是自己在場,若是......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連遲知道自己雄主怒極,不敢辯解,小聲的求道:“您罰我吧?!?/br> 見秦朗不理他,眼淚卻止不住,連遲拼命想哄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小聲囁喏,“我之前其實能堅持到浸滿的......是等級跌落之后身體素質(zhì)受了限制才會暈過去,您心里有氣別堵在心里,打我一頓出氣好不好?” 秦朗被氣的眼前發(fā)黑,“什么叫,之前能?”你之前,干過什么混蛋事! 連遲見秦朗終于肯開口,也顧不上遮掩自己之前嫁人的事情,老老實實的交代:“在希恩家的時候跪過......” “還有嗎?”秦朗聲音冷的出奇。 連遲卻只注意到雄主停了淚水,竹筒倒豆子般把之前偷偷瞞了秦朗的事情全吐了出來,一樁樁血腥的凌虐慘案被雌蟲平平淡淡的說出來,好像遭遇這些的主角不是他一樣。 被氣的雙眼發(fā)紅,秦朗心底翻涌而出的戾氣猛地沖碎了神志,他原本以為希恩維格做過的最過分的事情也不過是借助雄保會的力量強行納了身有婚約的連遲而已,卻未曾想......“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您很快就要進內(nèi)閣跟希恩道爾共事,結怨太深不好?!边B遲問一句答一句,無比配合,拼命想哄好雄蟲,他卻不知道,他現(xiàn)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秦朗的戾氣再濃烈一分。 秦朗猛地掐住懷里雌蟲的下頜,抬頭吻了上去。 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不復曾經(jīng)的溫柔耐心,連遲卻溫順的全數(shù)承受下來,只希望雄蟲能把怒火在自己身上發(fā)泄出來,不要憋在心里。 良久之后,淡淡的血腥氣在兩人唇齒間彌漫開,才微微喚醒了秦朗的幾分神志。 毫不在意自己唇角被咬破的傷口,連遲小心翼翼的看著雄主的神色,“您,消氣了嗎?” 說罷不待秦朗回應便連忙補充,“您沒消氣的話就罰我吧,鞭子、電棍或者別的什么都行,您想用翅膀我也受的住。”只要您別再生氣,別不理我。 后半句卻是咽了下去。 秦朗臉色不見喜怒,聞言笑了一聲,“都受的住是嗎?好?!?/br> 連遲第一次覺得那些刑具也沒有那么面目可憎了——能讓秦朗不再生氣的東西就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