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時，已經(jīng)是半夜了。周叔端來一碗湯，揉了揉你的頭。

    “喝完以后，去看看你老豆?！?/br>
    你端起那碗湯，始終還是沒有胃口。在餐廳坐了許久，望了好長時間父親的座位。

    最終還是站起身，倒掉了那碗湯。

    屋里面，你父親的面容祥和，除了有一點(diǎn)點(diǎn)僵硬之外，和以前沒有絲毫分別，

    你堅持不住的跪在床前，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老豆”

    你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好多好多淚想流。

    但偏偏說不出，哭不出。

    只能悶在胸口，匯成一句。

    “你放心?！?/br>
    我不會倒，榮家不會倒。

    你想站起身，已經(jīng)兩天一夜沒有合眼。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休息，有最完美的狀態(tài)，去打消外界的一切懷疑。

    但你的腿動不了，也不想動。

    你還是難得追隨一次自己心中所愿，坐在老豆床邊，靠著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門外周叔問你，“阿敖在老宅外，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br>
    你半睡半醒，握著老豆的手回到：“派車送他回去，以后邱sir如果再來，就說我不在?！?/br>
    周叔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你太困了，不想搭理。

    有人走到你身邊，給你搭了一件衣服。

    為了保持你老豆的狀態(tài)，屋里冷氣開得很足。

    不知過了多久，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阿敖躺在地不遠(yuǎn)處的地板上。

    你打開父親珍藏的紅酒，懸在他頭上半天，最終只是踢了他一腳。

    “邊個敢放你進(jìn)來?！?/br>
    阿敖坐在地上的揉了揉眼，“我自己翻墻進(jìn)的?！?/br>
    你把外套遞給他，“哪里翻進(jìn)來的，從哪里滾出去?！?/br>
    阿敖紅著眼睛，“阿斐，你知伯父從小看我到大，我一樣痛?！?/br>
    “你一樣痛！？”

    “你一樣痛??？”

    你指著阿敖怒吼，一把摔碎了酒瓶。

    四散的酒液濺到你和阿敖臉上，像極了鮮血。

    “你會比我痛??？”

    積壓了一天一夜的苦痛，仿佛都有了發(fā)泄的通道。

    對著地上沉默的青年，傾巢而出。

    “是誰明知自己父親病重，日日被折磨，生不如死。私心里卻還希望他可以熬住，可以為他再撐過幾年，可以讓他再晚幾年接下這付擔(dān)子?！?/br>
    “可以讓他那個衰仔兒子，再多幾年去喜歡喜歡的人?！?/br>
    “讓他想著，日久天長，萬一美夢成真?！?/br>
    “他安排的完美無缺，坦蕩大道你不去走，一定要去當(dāng)差佬，一定要跟他對著干，一定逼得他一刀兩斷?！?/br>
    “邱剛敖！”你跪在滿地紅酒中，控訴那個最無辜的青年。

    “你知不知我現(xiàn)在一看到你，我就想到我老豆?！?/br>
    “要不是我豬油蒙了心，想你回心轉(zhuǎn)意?！?/br>
    “我怎么會見不到他最后一面！”

    “你知不知我現(xiàn)在一聽到你的名字。”

    你上前掐住手足無措的青年人的脖頸，那些哭不出的淚，就好像斷了串的珠子，流的停不下來。

    “我就想一刀捅死那個不孝子！”

    你哭的渾身都在抖，氤氳的酒液在密閉的屋內(nèi)，像是一場怎么也走不出的大霧。

    將你牢牢的籠罩其中。

    地上的青年抱住了你，拍著你的背。

    “想哭就哭出來，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

    你嚎啕大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的聲嘶力竭，胸口的沉悶卻漸漸減輕。

    你可能哭了有個把個小時，直到黎明微亮。

    阿敖一直在身邊陪著你。

    眼球也是血絲遍布，狀態(tài)比你好不了多少。

    “幾點(diǎn)了？”

    阿敖拿出那塊表盤破裂的腕表，“六點(diǎn)，還有一個小時我就要回去上課了?！?/br>
    他把那塊腕表放在你身前，盤腿在旁邊坐了下來。

    你哭了一場，身體倒是輕松不少。??

    搭著阿敖的外套半瞇著眼。

    一個小時后，阿敖站了起來。又把外套往你身上搭了搭，說道。

    “阿斐。邦主是我的夢想，我一輩子的追逐。我不可能放棄?！?/br>
    “他是我的憧憬，你同樣是我的親人?！?/br>
    他的手頓了頓，“一生一世，榮辱與共?！?/br>
    “你當(dāng)初對我說的，我依舊還記得?！?/br>
    “我不中意你，但我愛你。你永遠(yuǎn)是我兄弟?！?/br>
    “只要我還活著，所有事，我們一起扛?！?/br>
    你沒有說話，阿敖失望的站起身。

    黎明的微光灑在床上的老豆身上，好像從前的每一個天亮一樣。

    老豆總會跳起來對你說。

    “你個衰仔，干嘛那么執(zhí)著?。窟@道題，解不出來，就跳過去好了！”

    開門聲想起，阿敖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

    “等等?！蹦闵硢〉穆曇艚凶∷?。

    他回過頭，幾天沒有休息好的臉色，同樣差到極點(diǎn)。

    何必呢，你都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了。

    干嘛為難這么年輕的少年仔。

    那么好的阿敖，不喜歡你，又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我叫周叔派車送你?！?/br>
    阿敖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你笑了笑。

    “好好學(xué)習(xí)，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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