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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余蘇杭還是什么都沒說，低頭專心把蛋糕裝盒，那態(tài)度幾乎等同于默認了。

    他這般態(tài)度讓韓驍更加生氣，看向阮益的眼神也隱隱帶上了敵意，明顯是把責任都怪到了他頭上。

    雙方的沉默讓氣氛更加詭異，阮益甚至有種奪門而出的沖動。

    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老父親一樣的話不可能是一個前任會說出來的，上輩子的情人還差不多。

    阮益摸了摸鼻子，正打算為自己剛才的冒犯做出解釋，柜臺后一言不發(fā)的青年卻開口了。

    “再過多少年也都一樣?！庇嗵K杭抬起頭，平靜地注視韓驍，“我就是喜歡男人，這輩子都改不了，十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嗎?！?/br>
    韓驍一陣無言，偏偏余蘇杭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早就知道，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視為親弟弟的人竟然放著正路不走，做出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

    余蘇杭說完便不再看他，快速把最后一塊蛋糕包好放進袋子，一張名片被忽然遞了過來。

    大概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重了，韓驍?shù)目跉廛浵氯ゲ簧伲骸斑@是我現(xiàn)在的聯(lián)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我一直在W市?！?/br>
    余蘇杭有些生硬地拒絕：“不用。”

    韓驍嘆了口氣，“剛才是哥不對，你都躲了我這么多年了，也該消氣了吧?！?/br>
    這話里的妥協(xié)太濃，聽得余蘇杭一陣恍惚。

    哪里談得上生氣，他只是害怕面對韓驍失望的眼神。

    少年人心性雖然堅韌，卻最經(jīng)不起親近之人無聲的責怪，日復一日的愧疚簡直要把人逼得崩潰。

    韓驍大他幾歲，幾乎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和親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余蘇杭單方面切斷了所有聯(lián)系。

    他后來也反省過，自己并不是毫無責任的，可那時他已經(jīng)失去了余蘇杭的下落，只能就這么不了了之。

    沉默了片刻，余蘇杭還是伸手拿過了那張名片。

    韓驍也知道這種時候不宜過分逼迫他，沒再糾纏，連一開始進來的目的都忘了，什么都沒買就帶著門口的女人離開了。

    至于阮益，余蘇杭并沒有多說什么?？吹贸鰜恚钜鏇]有什么壞心思，完全是為了幫他出頭才會語出驚人，所以也怨不得人什么。

    然而他不計較，不代表阮益也會這么想。

    他面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剛才……”

    余蘇杭已經(jīng)從剛才的沖擊中回過了神，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沒關系”三個字還沒說出來，阮益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我請你吃個飯吧。”他說得誠懇，然后當機立斷地掏出手機，“今天不行，晚上我得回家，來來來，先加個微信，我們到時候聯(lián)系。”

    余蘇杭：“……”

    他稀里糊涂地跟阮益加了好友，本來以為這事可以就這么翻篇揭過了，畢竟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心照不宣的，只可惜，他這回碰上的是個說到必做到的實誠人。

    收到阮益同學的晚飯邀請時，余蘇杭差一點就先應了謝淮的約。

    說來也巧，前段時間的事剛剛告一段落，謝淮便馬不停蹄地來約他吃飯了，誰能想到阮益剛好也選在了今天。

    阮益的態(tài)度過于熱情，完全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來我就去店里親自請人”，讓余蘇杭完全無法拒絕。

    消息發(f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半天沒有回復，余蘇杭只好給謝淮撥了個電話。

    “杭哥？”謝淮隨手接通車載藍牙，手機倒扣著被丟在一旁的儲物盒里，笑瞇瞇地問：“想好晚上吃什么了嗎？”

    余蘇杭簡直有些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了，“我……”

    謝淮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嗯？怎么了？”

    余蘇杭鼓起勇氣，“我晚上可能沒法跟你一起吃飯了?！?/br>
    后視鏡里映出謝淮擰起的眉頭，熱情瞬間冷卻了幾分。

    他松了松油門，降下些許車速，“為什么？”

    余蘇杭找不到理由，也不想騙他，只好實話實說：“因為已經(jīng)跟別人約好了?！?/br>
    謝淮心頭瞬間燃起了一股無名火。

    別人，又是別人。

    甚至在余蘇杭心里，連他也是別人。

    這兩個字落在謝淮耳朵里簡直是怎么聽怎么諷刺，又舍不得對著余蘇杭說重話，沉默半晌后丟下一句“我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余蘇杭望著逐漸黑下去的屏幕安靜了片刻。

    拒絕謝淮果然很困難，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到說不出口。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謝淮的時候，他總是會莫名心軟。謝淮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人從來不忍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直接證據(jù)表明謝淮就是River，可余蘇杭心里已經(jīng)大致有了猜測。

    奇怪的是，他連一絲一毫的責怪之情都生不出來，甚至因此而偷偷松了口氣。

    對與錯之間的拉扯太過磨人，理智和愧疚的糾纏讓他喘不過氣?？扇绻x淮就是River，那么一切就都有了解釋——他與日俱增的縱容，逐漸卸下的心防，荒唐旖旎的夢境。

    還有第一次四目相對時那仿佛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栗。

    余蘇杭很慶幸，他的身和心不管哪一個都屬于他的主人，明明素未謀面，另一層身份里卻已經(jīng)熟稔至極。

    這么看來，不能見面反而算是好事。

    余蘇杭心想，等到River同意見面的那天，他一定要好好在人面前邀個功。

    ——您看，我沒有背叛您，我一直都是您最忠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