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徹斯特做了一個(gè)夢。

    夢里他站在滿是砂石的海灘之上，眼前是無邊無際，空茫廣闊的大洋。他的視野中盡是一片灰白色，就連海平線下緩緩升起的恒星也是冰冷的。耳邊是微風(fēng)拂過植物的沙沙聲，巨鯨幽長空靈的悲歌，還有來自海底深淵仿佛從遠(yuǎn)古而來的呼喚。

    他見到，一個(gè)頎長的身影遠(yuǎn)遠(yuǎn)地矗立在海面，于氤氳的水霧中顯得朦朧而不真實(shí)。那人只是側(cè)過身來看了羅徹斯特一眼，就扭頭走開。

    是齊昧。

    盡管沒有看清對方的面容，但羅徹斯特下意識地認(rèn)定那人就是齊昧。他心中一慌，總感覺齊昧一旦離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便不顧一切地追趕而去。

    不會錯(cuò)的。

    對方?jīng)]走多久就慢下了腳步，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羅徹斯特更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他開口叫出對方的名字，天地間卻沒有任何聲響回蕩。

    齊昧轉(zhuǎn)過身，施舍般向羅徹斯特伸出了手。這一剎那極盡鮮艷的色彩自他背后的遠(yuǎn)方蔓延開，鋪天蓋地，即將展?jié)M整個(gè)灰暗的世界。只差幾步，羅徹斯特就要撲進(jìn)齊昧的懷里了。

    毫無預(yù)兆地，失重感突如其來，羅徹斯特直直墜入了冷冽的海水中，極速下沉。五雙慘白的手臂自海底伸出，拖拽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口鼻，致使羅徹斯特?zé)o法上浮。

    透過清澈的海面，齊昧低著頭，冷漠地凝視著他。

    “齊昧——！”

    隨后羅徹斯特猛然驚醒。

    “做噩夢了？”

    羅徹斯特抬起頭，失神地望著自己手中緊緊攥住的指尖，而它們漂亮的主人正坐在床上垂眼，一眨不眨地端詳自己。

    他的眼神幾乎與夢里的齊昧如出一轍，這讓羅徹斯特剛聚起的一點(diǎn)安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手上不禁用力了幾分。又發(fā)現(xiàn)自己把齊昧的指尖捏得發(fā)紅，羅徹斯特趕緊松開了對方。

    其實(shí)齊昧連一點(diǎn)疼痛也沒有，只覺得手指有些充血發(fā)脹。他把掌心放在羅徹斯特的后頸，輕柔地?fù)崦上隆R昧通常都這樣哄羅徹斯特。

    把臉埋在床上，終于得到了安慰的羅徹斯特想起來睡著以前發(fā)生的事了。他支起身體，擔(dān)心地詢問齊昧：“先生好一點(diǎn)了嗎？是不是還很痛？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嗎？”又端起了桌上的溫水遞到齊昧唇邊。

    “這是給你的，我喝過了?！?/br>
    一連串的問題讓齊昧有些無語，想用水堵上羅徹斯特的嘴，而對方一聽這話就放下了玻璃杯，直接爬上了床。齊昧微嘆口氣，將羅徹斯特?cái)堖M(jìn)懷里，對方順勢就把雙臂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現(xiàn)在是銀牙星的五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點(diǎn)，先生沒有把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睡過去，真好?！彼灶欁缘匕研睦锏脑捜统鰜?，擺在戀人面前。

    “嗯。”極其親密的接觸讓齊昧聞到了羅徹斯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是香水？像是噴了之后沒多久就立刻洗掉了，有那么幾分欲蓋彌彰的刻意含在里面。齊昧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cuò)覺，又偏過頭聞了聞。

    “你去干什么了？”齊昧順口就問出一句，他的言行卻讓懷里的人身上一下子熱了起來。

    “就是處理了一些軍務(wù)……唔，對。”

    “哦。”齊昧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一聲，尾音在不經(jīng)意之間上揚(yáng)了一點(diǎn)，聽起來像是質(zhì)疑。

    這下羅徹斯特就更加緊張了。搭在齊昧背后的手指不由自主絞在了一塊，心也砰砰亂跳，呼吸變得急促，臉燙得幾乎要燒起來——這是只有在對齊昧撒謊的時(shí)候，羅徹斯特才會有的生理反應(yīng)。

    “果然瞞不住先生?！彼痤^來與齊昧對視，坦然地說出真話，“我把他殺了。不這么做的話，我就要死掉了?！绷_徹斯特本來打算和計(jì)劃里一樣哭一哭，但是想到眼睛里蓄滿淚水會看不清齊昧，便選擇了放棄。

    語氣是充滿愧疚和歉意的，羅徹斯特心里還在郁悶。應(yīng)該早點(diǎn)殺掉加文，不然先生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正考慮下一句話該說什么，齊昧的吻已經(jīng)落了下來，羅徹斯特剛剛開始瘋狂滋長的惡念立刻就冰消雪融了。

    他也不管齊昧是否打算深入下去，舌尖就探入微張的唇瓣中。輕巧地挑開齊昧的齒列，掃過敏感的上顎，細(xì)細(xì)舔著齊昧口腔內(nèi)每一寸黏膜。雙手也攀上了對方的眉眼，去描摹齊昧玫瑰冰雕般的容貌。羅徹斯特接吻時(shí)并不閉起雙目，而是直直地看向情人。猩紅的瞳仁里蒙著一層霧氣，掩在發(fā)間的陰影中，晦暗不明。

    齊昧的回應(yīng)少有地?zé)崃叶鴾厝?，勾著對方糾纏吮吸。向來冷情的他此時(shí)如同一注醇厚甘甜的烈酒，火辣辣地將羅徹斯特的心肺灼燙。

    先分離的也是羅徹斯特。細(xì)碎的吻落在齊昧的唇角，下巴，喉結(jié)，輕輕地用牙齒磨。冷不防來了一口重的，在齊昧表示不滿前又去輕柔地舔牙印，舔舐充滿生命力的頸動脈，用口腔的每一個(gè)部位去感受齊昧的存在。鮮活又美妙的齊昧。

    他掀起了齊昧貼身的衣服，唇舌點(diǎn)到了胸口處，把乳尖也含進(jìn)去啃咬。又一路向下，親吻腹肌的溝壑直達(dá)下方，縫合起來的傷口也要嘗一嘗。舌間漫起淡淡的鐵銹味，誘惑著羅徹斯特去扯開縫線，撕裂刀傷。

    齊昧嫌羅徹斯特舔他舔得像狗，用力掐了一把對方的臉想讓羅徹斯特重新坐起來。結(jié)果羅徹斯特狠狠地咬了一口齊昧的手指，直接滑下了床，跪在地板上迅速解開齊昧的褲子。

    “先生都沒怎么硬，是覺得我做得不好嗎？”言畢他一口就將性器吃了進(jìn)去，毫無滯塞地吞到了底。這根東西即便只是半勃，也頂?shù)昧_徹斯特有些想吐，但他依然甘之如飴，努力讓它完全挺立起來。

    只吞吐了幾下，羅徹斯特就被齊昧抓住了頭發(fā)被迫抬頭。

    “行了，上來?！?/br>
    用齊昧抹傷口的藥勉強(qiáng)做了潤滑，羅徹斯特咬著牙，硬生生坐了下去。他又開始滿嘴胡話，緊緊抱著齊昧不放。聲音因?yàn)樘弁炊⑽l(fā)抖，卻仍然要讓齊昧欣賞一個(gè)完美的笑：“我向我的神祈禱了一遍又一遍，先生終于醒了?！?/br>
    “你怎么也信這個(gè)?！饼R昧沒有表情的臉上顯出了一絲不悅，讓注意到這一點(diǎn)的羅徹斯特咯咯笑了起來。

    “我的神是您，是齊昧呀?，F(xiàn)在就在我面前，他長得真漂亮。先生以為是誰呢？莫特利嗎？”

    他發(fā)覺自己適應(yīng)一點(diǎn)了，改為跪姿腰部使力，打算先完成性事。羅徹斯特上半身前傾，垂著頭抽出來一點(diǎn)又坐回去，盯著隱沒在雙腿之間的交合處。心理和生理的疼痛與欲望一同在折磨著他，上一次zuoai好像又是許久之前。至于別的接觸，連接吻與擁抱都不夠親密到足以讓羅徹斯特有安全感。

    齊昧尚且能從中得到些許快感，但他看得出羅徹斯特的難受——對方雖然埋頭在他懷中故意沒有展示自己的表情，肩膀卻在顫栗。

    “下來，不做了。”他斬釘截鐵地命令。

    羅徹斯特的聲音悶悶的：“不要……一定要和齊昧在一起。要是分開了，我，嗯啊——會立刻死的……”

    “那你躺好，我來?！?/br>
    “也不可以……這樣先生、傷口會裂開的。我會讓先生射出來……”

    他仰起臉，連一個(gè)吻都不敢去討，只用請求的眼神注視著齊昧。此時(shí)的羅徹斯特就像舞臺上臨退場的演員，不論是語氣還是肢體，每一寸都刻滿了瀕死時(shí)的希冀和絕望，還有即將膨脹至爆裂的生命力與表現(xiàn)欲。

    要是分開了，他的心臟真的要停跳了。

    “讓我繼續(xù)，求您了。我會讓先生舒服的。”

    羅徹斯特死死地?fù)碇R昧，力量大得像是要勒斷對方的脊柱，指甲也深深掐進(jìn)了齊昧的后背。

    “前、前面，先生可以幫忙摸一下嗎？”

    “事情真多……快點(diǎn)。”

    對于溫柔的撫慰，羅徹斯特幾乎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被狠狠地掐大腿內(nèi)側(cè)他才短促地叫了一聲。齊昧指根夾著對方的性器，用掌心貼住，按在羅徹斯特的小腹上下擼動，逐漸加重力道。

    做到最后時(shí)，羅徹斯特腿根已經(jīng)是青紫一片了。這個(gè)地方本就敏感，疼痛自然也是加倍的。齊昧掐得他眼角泛淚花。為了避免尖叫，羅徹斯特只能死死咬著齊昧的肩頭，把痛與性欲混著戀人的血一同咽下去。

    高潮沒有帶來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愉悅，只有一種無力的解脫感。羅徹斯特的發(fā)絲被汗?jié)?，一縷一縷粘在潮紅的臉頰上。他的神智也不甚清楚，只會傻笑，把最后一點(diǎn)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人身上。

    “不管是真的假的，說你愛我。”可他與齊昧直直對視，分明是想聽真話。

    “嗯，我愛你?！?/br>
    齊昧一如既往地，說出那個(gè)永恒的答案。于是用盡了力氣的羅徹斯特安心地閉上眼睛，　低低哼著歌陷入了沉眠。

    這首歌叫LoveF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