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遺言
一天前,項俞接到作戰(zhàn)任務(wù),而目標(biāo)名單中赫然寫著幫派頭目高宇寰等人。 長官問道:“我看過你的資料,行動地點是你的家,你有權(quán)利申請回避這次任務(wù)?!?/br> 項俞抬起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長官,我申請繼續(xù)作戰(zhàn),而且這會很有意思?!?/br> 長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去準(zhǔn)備。 深夜,一架直升機掠過C區(qū)上空,一個個穿著作戰(zhàn)服的士兵準(zhǔn)備就緒,項俞戴著戰(zhàn)術(shù)面罩,露出一雙銳利的黑瞳,站在機門邊緣縱身跳下直升機。 呼嘯的冷風(fēng)在耳邊掠過,士兵降落在C區(qū)的不同地點,像一道道鬼魅的黑影穿梭在狹窄的筒子樓之間,撬開墻磚取出背包里的裝備安裝在隱秘的死角。 天色朦朧,項俞趴在頂樓的水箱后,架著狙擊槍監(jiān)視著站在樓下的眾人,瞄準(zhǔn)鏡內(nèi)他盯著坐在轎車?yán)锏哪腥?,黑幫老大那張高傲不可一世的臉,輕蔑地瞅著貧民窟里的人就像是在看一群螻蟻,眼神中流露著精明和光明正大的貪婪,真是天生一副欠cao的樣子。 項俞閉上眼睛,沉沉地吐氣平復(fù)自己的氣息,他移開槍口瞄準(zhǔn)鏡對準(zhǔn)站在馬路對面的兩人,林子彥那頭金發(fā)尤其刺眼,項俞記著自己的任務(wù),這并不在范圍之內(nèi),他瞇起眸子,深邃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移開手指,紅點瞄準(zhǔn)對準(zhǔn)林子彥的胸膛。 他在瞄準(zhǔn)鏡中看到林子彥朝著自己的方向抬起頭,項俞的手指搭在扳機上,瞧著林子彥露出解脫的神色,項俞冷凝著臉,風(fēng)聲鳥叫聲在他耳邊無限放大。 “林子彥!”高宇寰震怒的吼聲響徹在樓間。 項俞猛地看向他,旋即專注地瞄準(zhǔn)林子彥,在扣動扳機的瞬間,瞄準(zhǔn)鏡內(nèi)出現(xiàn)了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砰——子彈快速射出,彈殼飛跳落地。 剎那間,項愷轉(zhuǎn)身撲向林子彥。 一股強烈的沖擊力撲面襲來,身體摔在冰涼的馬路上,林子彥覺得自己的心臟都碎了,血液凝固住像是玻璃摔得四分五裂,瀕死的瞬間他還在想,自己就是不甘,沒辦法忍受項愷離開自己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林子彥閉著眼睛,突然感受到壓在身上的重量,結(jié)實的胸膛擁入懷里,那股強有力的心跳快速地撞擊著自己的胸口,他驀地睜開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臉,恍惚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無形中破碎的心臟恢復(fù)組合在一起,血液在血管中重新涌動。 他盯著項愷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像是電影特寫慢動作鏡頭,周圍陷入消音般死寂,直到項愷朝他咆哮:“看什么!走?。 ?/br> 林子彥抱住項愷緊緊抓著他的背,項愷回頭,望向?qū)γ娴捻敇?,子彈擦過他們的身體擊中水泥馬路,石灰四濺。 目視這一切的高宇寰松了口氣,一雙鷹眸瞪著狙擊的方向,燃著的雪茄攥在掌心捻滅,伸出手指指著那里,憤怒地大吼:“把人給我找出來!” 項俞收起狙擊槍,拾起彈殼裝進口袋,利落地戴上面罩遮住口鼻,六層樓的高度攥住攀巖繩迅速撤離。 項愷對上林子彥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淚眼,恨不得一拳砸下去,混蛋!真他媽的怎么能有這種混蛋! 一輛黑色面包車駛?cè)氡娙艘暰€,兩個男人走下車,他們穿著中長款的黑色風(fēng)衣,雙手插在口袋里繞到車門一側(cè),項愷頓時嗅到危險的氣息,那兩個人朝著他們舉起揣在風(fēng)衣口袋里的手,布料描出槍口的形狀。 項愷拽起林子彥往筒子樓里跑,這時大庭廣眾之下殺手向兩人開槍射擊。 子彈擦身而過,“項愷!”高宇寰目視著這一幕,臉色猙獰暴跳如雷地喊出項愷的名字,“媽的,給老子保護好他!” 項愷根本聽不清周圍的嘶喊聲,余光掃了一眼林子彥,他怔怔地瞪大眼睛,眸底閃動著希望的炙熱光芒,項愷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往停在路邊的車隊里鉆,“你他媽的傻了!” 林子彥什么都沒說,只是低下頭盯著項愷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掌,自己再一次與他十指相扣。 “cao!”項愷怒罵一句,身后殺手緊追著兩人補槍。 現(xiàn)場亂成一團,警察專注地疏散著居民,一時無法控制幫派分子和殺手。 高宇寰發(fā)飆,攥著槍拽下司機打算追過去,副手攥住方向盤攔住他,“老大,你現(xiàn)在不能動!” “我去你媽的!”高宇寰一腳踹開他,“那他媽是我家命根子!” “老大,你現(xiàn)在去我們的計劃就完了!” “滾開!” 副手給同伴使了個眼色,幾個打手穿過馬路支援項愷和林子彥,“老大,項愷做事你還不清楚嗎?他有分寸,能保護好林先生,但是如果我們現(xiàn)在為了林先生和其他幫派沖突,可就落實我們第一個與投資商合作,今天發(fā)生的事都將由我們負(fù)責(zé),所有幫派會與我們?yōu)閿?。?/br> “到時候計劃非但無法實施,我們自顧不暇,就連林先生的安全也不能保障了?!?/br> 高宇寰怒火中燒,重重地砸了一拳方向盤。 項愷拽著林子彥躲進小巷,感受到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他轉(zhuǎn)過身,林子彥像是終于耗盡力氣一樣跌在項愷懷里,他的眼淚濕乎乎地黏在項愷的頸間,“寶貝,我跑不動了……” “你他媽不要命了?”項愷扯開懷里的男人,滿眼錯愕地瞪著林子彥胸前的西裝染上觸目驚心的紅。 項愷的額頭爆出青筋,望向巷口眼看著殺手就要追過來,扯著他闖進一家受幫派管制的汽車修理店,兩人躲在卷簾門后的暗處,急促地喘息聲在對方的耳朵里格外清晰。 林子彥的喉嚨里火辣辣得痛,心臟跳得快要炸開,腦袋很暈,一陣陣的耳鳴,但他是很高興,身體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可渾身都是暖的。 因為他一心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哪怕是被子彈追著跑。 項愷站在他面前,攥著林子彥的衣服用力地撕扯開,滋啦一聲,紐扣蹦到地面上,項愷借著微弱的光瞅到林子彥胸前被鮮血染紅的紗布。 他瞪著一雙厲眸,林子彥沒有中槍,他有什么可感到慶幸的?只是原本的傷口又一次撕裂,自己又怎么會感到胸悶? 林子彥氣喘吁吁地盯著項愷皺緊的眉頭,一把握住他的手掌,虛弱地開口:“項愷,你聽我說……” 項愷冷沉著臉,“閉嘴!” “不,你聽我說……”林子彥真摯地望著他,“我怕我今天不說,就再也沒機會和你說了……” 項愷恨不得咬斷牙根,他這幅要死的樣子給誰看! 林子彥動了動蒼白的唇,“咳咳,我給你留了一筆錢,足夠你平平安安、富裕地生活。” 他難過地?fù)u頭,“離開這里,再一切恢復(fù)到正常之前,不要回來。” 項愷攥著他的手腕想扯出自己的手,被林子彥急切用力地抓著,“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怕,是我怕……我怕你過得不好……” “求你,不要冒險?!?/br> 林子彥凝視著黑暗中近在咫尺的輪廓,“我的律師會找到你,就當(dāng)是我賠償給你的,我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我什么都沒辦法給你……” “我知道你嫌棄我,但這是你應(yīng)得的?!?/br> 項愷覺得自己的胸腔都被怒火沖破,誰他媽要你的錢! “還有……”林子彥低頭,輕輕地吻項愷的手背,“Lenz……他說過你可以向他提要求,別拒絕他,這是個機會,他可以洗清你的幫派背景,讓你像普通人一樣生活?!?/br> “我只能為你做這些……” “我……”林子彥突然哽咽,他的雙腿發(fā)軟,身體止不住地打顫,“我還瞞著你做了一件事……我……” “夠了!” 媽的,項愷掙脫林子彥的手掌,摁著他的肩膀重重地撞在墻壁上,林子彥茫然地睜大眼睛,瞳孔放大映著項愷盛怒的樣子,旋即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