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周敏自己也覺得，那有什么好生氣的，寶寶明明只是給他買了很多吃的。

    送貨員來電，他已經(jīng)在畫室，說家里有人可以送。周敏給母親發(fā)消息說有人要送快遞來。他再次看手機(jī)，有母親的未接來電，回?fù)苓^去，周母的聲音傳來，說：“兒啊，你怎么買這么多東西??？”

    周敏頓了頓，說：“拍張照片看一下?！蹦赣H拍得不清，家里小小的客廳，餐桌和沙發(fā)相連的客廳，餐桌上堆滿，兩盒大東西，其中一箱看起來是水果，另一箱看起來是海產(chǎn)品，塑料袋里瓶瓶罐罐影影綽綽，三個大袋子俯視露出的邊邊角角，全部外文包裝。

    周母說：“這得多少錢??？還是兩個人送上門的?！敝苣赣悬c懵，沒有怪罪的意思，還沒鬧明白花錢很自覺的兒子和這一堆一看就貴的東西的關(guān)聯(lián)。

    周敏點開何普照對話框，那邊發(fā)了幾條消息，先是說顯示簽收了，還發(fā)過來一個占一面手機(jī)屏幕的食譜，說五分鐘搞定早餐。粗略一看，安排了七天，寫的都是步驟，準(zhǔn)備什么，先后吃的次序。周敏發(fā)給何普照：怎么買那么多？

    何普照秒回：不多的其實，差不多一周的量，只是看起來多，有些東西這次下次不用買。何普照正聽著演講呢，年級里開會，只能打字?？照{(diào)暖氣足，他窩在皮質(zhì)椅背上，從頭到腳暖洋洋的，舒服得很適合睡覺。

    昨晚睡得急，玩得好累，床頭燈都沒關(guān)，還是周敏看他視頻里沒熄燈，提醒關(guān)掉的。早上周敏問他，那個，枕頭套要記得洗。何普照逗他：“不會洗?！敝苊舢?dāng)真：“那洗衣機(jī)有沒有？”何普照改說：“為什么要洗？”周敏一番措辭整理：“寶寶玩了，沾了寶寶的...”周敏才反應(yīng)過來，簡明扼要：“就是要洗。”跟小狗講狗咬膠要洗干凈一樣的道理，一樣的語氣。

    現(xiàn)在也就沒倦意，周敏還沒說話，何普照又發(fā)：老公？

    周敏回完周母，只說不要動。周母看著有冷凍的盒子，還是把那盒海鮮放進(jìn)冰箱，其余的攏在一起，等周敏回來再說。周敏放下筆，伸著腿，眼睛瞟著桌上的手機(jī)，看著何普照彈出來的消息，不說稍微換個姿勢，哪怕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

    他點了兩個字母，發(fā)送：謝謝。

    何普照反應(yīng)很大，連發(fā)：老公為什么要和我說謝謝？我不要謝謝，謝謝很客套。我都是對外人說謝謝的。老公不用對寶寶說謝謝。

    周敏回：我習(xí)慣說謝謝。

    何普照察覺氣氛不對，和想象的不太一樣，腦子跟不太上，機(jī)械重復(fù)：老公不用對寶寶說謝謝。又配了個乖乖表情包。

    周敏回：這樣很客套？

    何普照抓住苗頭，說：“你以前也沒對寶寶說謝謝啊，為什么這次說了？”發(fā)的語音，他走出會議室，溫差大，身體興奮地顫，忍著聲音沒抖，還帶著絲撒嬌。

    周敏回：我以前沒說嗎？

    何普照繼續(xù)語音：嗯，對啊。繼續(xù)問：為什么這次說了？

    周敏回：可能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下意識說了謝謝。

    何普照捏著手機(jī)的手都在抖，說：“可是只是一點點好啊，我對人就是這樣啊，我喜歡誰就會對誰好?！庇终f：“老公不要對寶寶說謝謝好不好？”

    周敏聽到第二句尾音流出顫，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由著自己回：好，老公記住了。

    何普照回過味來，說：“老公是不是覺得東西太多了？”他漸漸找到自己聲音，可不會說花了五千多塊錢，而是說：“是不是還沒回家看哦，包裝比較多，真正吃起來只有一周的量?！?/br>
    周敏應(yīng)好，眼見著那邊發(fā)來可憐的表情，寶寶說：“寶寶也記住了，下次不買這么多好不好？”還沒等他回，寶寶又急急發(fā)來：“這次寶寶錯了，老公可以罰寶寶。只要不要不讓寶寶去看老公，寶寶什么事都愿意做?！?/br>
    后牙都發(fā)酸，周敏咬著牙齒，動了幾下手指，發(fā)：寶寶不可以自己玩了。

    何普照手握著虛拳，咬著自己指關(guān)節(jié)，身體發(fā)軟，連連啃出齒印，繼續(xù)語音說：“老公怎么知道寶寶有沒有玩？寶寶忍不住偷偷玩怎么辦？”

    周敏發(fā)了一條語音，說：“回到寢室就開視頻?！?/br>
    何普照說：“洗澡都沒機(jī)會玩了？”

    周敏閉了閉眼睛，說：“嗯?！?/br>
    何普照說：“那寶寶好可憐，洗澡都沒辦法偷偷玩了，還有三天才可以見老公。”

    周敏說：“回寢前，也不可以玩?！v寶寶不可以在外面玩。”

    何普照最后一條語音幾乎是嗚咽，說：“寶寶聽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