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不天后
第二天也不早了,李妍和宋小元在群里輪番轟炸了十幾條微信都沒有人理睬,倆人估摸著他們都喝高了,暈乎著呢,也沒再發(fā),手牽手的出去看風(fēng)景去了。 沿街都是小攤販,賣早點的,賣水果的,湖心的面包樹在這季節(jié)本該郁郁蔥蔥的,但這種植物長得就要禿不禿的樣子,再往遠處還能看到古塔的塔尖攀上日頭。 兩個人晃晃悠悠的,樂得自在,也不去理那一群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伙伴兒。 她倆不理是對的,那頭正起火呢。 “你扮醉?跟住溜出去?”梁年從椅子上“噌”地站起來,隨手抄起個硬物件兒作勢打梁萱,“你是不是過分了滴?” “誒誒誒,嫂嫂,快拉住他!”梁萱在本來坐在床這一側(cè),一路退到窗簾邊了。 安正擔(dān)心梁萱,昨晚醉得被背回酒店,和梁年去敲開門剛坐下來就聽她說昨晚去見夏彧了,才起了個話頭梁年就火急火燎的要干架的陣勢。他被這倆兄妹給整無語了,坐在臺桌上,雙腿支著地,把倆人都掃了一眼,郎朗上聲,“打,我錄視頻?!?/br> 這話說完,給梁年和梁萱都鎮(zhèn)住了,都沒敢動。 安正“吁”一口氣,搖搖頭:“年哥,你拿的是煙灰缸?!庇挚聪蛄狠?,“你也好好說,昨晚怎么回事,什么叫半夜出去碰面了?別掐頭去尾的?!?/br> 梁萱“哦”了一聲,又同梁年說:“哥,你,你先擺低個煙灰缸?!?/br> 梁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煙灰缸,剛一著急上火,也沒看清楚是個什么玩意兒,這會兒瞧了個仔細,只得默不作聲地放下。 梁萱把昨晚的事挑重點說了一遍,比如起來沖涼醒了個半透就出去了,比如回來后還睡得挺好的,至于聊了些什么就忽略了,也沒必要說那么仔細。 “哥,我?guī)讜r騙過你?” 這話問得...... 也怪不著誰,當妹的話沒說完整,沒心沒肺;當哥的話沒聽完整,焦心熱中。 “愛情可太痛苦了,”梁萱一頭扎下,躺床上,“本仙女要知道人間這么疾苦,就不下凡歷劫了?!?/br> “以后出門多晚都得說,外地,人生地不熟的。”梁年沒說話,安正知道他想說什么替他開了口。 梁萱“哦”了一聲看著安正的眼色立刻黏過去梁年身上撒嬌:“哥,我錯了唄,別氣了唄!” 到底是親兄妹,鬧騰也就幾分鐘的事兒,性格也像,再怎么憂心思慮也不擺出來明面上給身邊的人徒增心煩。梁萱也不是讓人cao心的人,梁年cao這門子心,就是寵她,疼她,從小就這么寵大的,多大了在他這兒都是細妹,還得時常盯著。 這事兒一鬧一上午就過去了,這才看了會群消息,商量一番,決定吃個午餐,退房,準備出發(fā)下一站了。 “哥,你緊張嗎?”梁萱笑嘻嘻地問梁年。 梁年被問得一懵。 “見嫂嫂他家人啊,不是下一站就去他老家了么?你包紅包了沒?” 梁萱還想說點什么,安正在電梯口叫他倆兄妹:“說什么悄悄話?快點的吧,電梯到了?!?/br> 一頓午餐大家都沒吃多少東西,醉了半宿,胃口不太好,草草結(jié)束后就回酒店收拾行李了。 在前臺退房的時候宋小元就說了等到了Q市,她和李妍就先脫離組織兩天,等回程再匯合。 這也沒毛病,雖然她和安正一個市的,但區(qū)縣不同,還小有點距離,怎么說她也得和李妍單獨回一趟家,無可厚非。 “都見家長去了,我倆又被遺棄了?!绷诌_齊看向梁萱,佯裝遺憾。 宋小元扭過頭,說:“別,就你被遺棄了,人阿萱也是家屬,自個兒哭去吧你!” “轟”地又笑了一片,林達齊覺得自己出來這一趟很受傷,各種被刺激,也沒個幫說話的人。 出發(fā)前,梁萱給夏彧發(fā)了個微信。 梁萱:走了,有緣再見。 那邊沒回復(fù),梁萱也沒等,看樣子是還在睡覺。 林達齊讓梁年先開一段,他再接力,上車后他就抱著手機戳,一會兒又笑笑。 梁萱看得一臉懵,問他:“你今天抽什么風(fēng)呀,怪怪的?” 林達齊“哈哈”一樂:“哄人呢?!?/br> 梁萱瞬間就明白了,拍了拍林達齊的肩,說:“活該,你怎么老惹古詩嫂嫂生氣,你看我哥多乖?!?/br> 說完兀自往前排扒拉了一下,等著她哥表揚她胳膊肘沒往外拐呢。 “得了吧,就你哥那臭脾氣,得虧阿正脾氣好!” “嘿......你再說我哥壞話,我就跟古詩嫂嫂編瞎話,告你狀!” “你敢!” 兩個人在后排座鬧騰得歡,梁年司空見慣了,他伸手摸了摸安正的頭,說:“別理他們,一會兒就消停了。” 安正笑著應(yīng)了,又攤了攤手。 過第一個服務(wù)區(qū)的時候后座才安靜下來,問一轉(zhuǎn)也沒說要作停留梁年就直接開過了,頭先太鬧了,安正沒睡,這會兒眼皮已經(jīng)開始打架了,他伸手碰了碰梁年的肩膀,聲音慵懶地說:“年哥,我先睡會兒。” 梁年暖洋洋地“嗯”了一聲,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梁萱也是剛欠兒,用大了勁兒,累了,這會兒也迷瞪著。 “好翻了?” 梁年其實很少主動問人情感的問題,但看后視鏡里林達齊一副癡人的樣兒,還是問了一嘴。 “嗯?”林達齊顯示疑惑了一下,隨后又懂了,沙啞著聲,“哄呢,一開始是我作死搞出來的,這得一頓哄呢?!?/br> “你就是活該?!?/br> “是,我認了?!?/br> 倆人還聊了好一會,因為梁萱和安正睡著了,他倆都壓著聲音。 林達齊說梁年一句話把他喚醒了,可不是嘛,自己這十二年不也是古詩的青春么,她也沒有那么多十二年。所謂“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這年頭,一張機票就能見面,出國,這算是哪門子的分開的理由,自己都給自己氣笑了。但細說起來其實他這事兒也不簡單,古詩要出國好幾年的,要是發(fā)展好,或許也考慮移民,他還有好多事得做打算,但這都可以往后稍一稍,首當其沖是要哄好人先,不然計劃多久遠都是白搭。 “路且長,定滴來老友?!?/br> “顧你自己先啦老友~” 林達齊說完也不管聽者的反應(yīng),又搗鼓手機去哄人了。梁年無聲地笑了,點點頭,離“顧自己”的目的地可越來越近了。 開車是很累的,跟車更累,尤其是高速,注意力高度集中,實在拖不住了,一個多鐘都沒挪一下屁股,李妍也心疼宋小元,還是給前面打了個電話說下一個服務(wù)區(qū)歇一歇。 從衛(wèi)生間出來,林達齊又站在一旁的階梯抽煙。 “少抽點煙。”梁萱遞瓶水給他,“要不要幫你哄啊?” 不是有意聽的,林達齊和梁年聊的時候,梁萱還沒睡沉,聽了一部分。她很難得會這么有意味的跟林達齊說話,倆人湊一起多半都是拌嘴。林達齊還挺吃驚的,接過水,爽朗一笑,說:“幾難得哦。” 梁萱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多余問這一遭,這人還是沒個正經(jīng)樣子,她“嘖”了林達齊一聲,雖然算起來林達齊也算大半個親哥了,但他在梁萱這兒一點震懾力都沒有,還時常被欺負到無法反駁。 古詩幫著梁萱,梁年幫著梁萱,林達齊他爸說希望梁萱做他干女兒的時候,林達齊當場就差點“自閉”了,薅半天自己的頭發(fā)后問他媽現(xiàn)在給自己生一個meimei還來不來得及。到底是沒能生一個,梁萱也沒成他爸的干女兒。梁成業(yè)說,兩家交情都在,從上一輩就打交道,搞這么一套反而刻意了,不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林達齊沒顧她“嘖”的一聲,一臉壞笑地反過來問:“哥還沒問你跟夏彧怎么回事兒呢?” 接著又補充,“你睡著了,手機好幾條微信顯示他名字?!?/br> 那天在酒吧聽到夏彧把聲又再見梁萱的反應(yīng)的時候林達齊就知道該來的始終會來。 “老大哥,還偷看我手機?!”這話就是佯裝生氣,“什么事兒不能問,還得偷摸看個手機?!?/br> “你那手機明晃晃擺著充電,我還用得著偷偷看?”林達齊輕輕地拍了她腦袋瓜子一下,煙吸到頭了,他丟地上碾了,“阿萱,我也是你哥,盼你好的心不比年少小,怎么走都好,條路我們且?guī)湍惴鲎×?。?/br> 這話也不知道怎么說到這兒了,但說完,倆人都有點愣愣的了,多奇怪,在服務(wù)區(qū)衛(wèi)生間出來不到二十米的臺階上還忽然有情懷了,視線一對上,都笑了。 “你倆還有不打嘴仗的時候。”安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后面了。 不止,兩男兩女齊刷刷站一排,叉腰的叉腰,抱胸的抱胸,一副看戲的模樣。 “太難得了,上次他倆見面沒鬧還是我妹剛出生的時候。” 說完梁年帶頭鼓了鼓掌,其余三人也配合。你說這場面多滑稽,這地點,這陣勢,這無厘頭的鼓掌,周遭的人的眼光疑惑了,梁萱覺得自己再站一會要被當異類了,睨了他們一眼一溜煙的跑回去車上,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一句,“一群神經(jīng)病?!?/br> 李妍喊了一句:“萱萱,過我們車吧,幫著開?!?/br> 梁萱頭也不回,說:“叫臉皮厚的去,我不去?!?/br> 林達齊臉皮是真的厚,城墻都不足以形容,得是城墻的拐角吧,他一彎腰一抬手,對著宋小元和李妍做了個“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