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釋一下，李盛。”

    李盛在之前的偷窺中嘗到了不少甜頭，終于在這個夜晚大翻車。

    完了，這下完了。

    李盛能感受到周明成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他的膝蓋抵在冰涼的地面上，由于一分鐘前磕的那下，還持續(xù)不斷的產(chǎn)生鈍痛。如果李盛還有心思關(guān)注的話，大概知道那塊地方會產(chǎn)生嚴重的淤青。

    可惜他沒心思關(guān)注旁的?？只抛プ×怂拇竽X，在他的計劃里，如果他有計劃的話，他應(yīng)該溫水煮青蛙，先和周明成成為朋友，再逐漸對他好，保持曖昧，讓他離不開自己，最后透露出心意，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兩人一起在寢室的床上談心，最后互表心意順水推舟地在一起。

    或者離周明成遠遠的，做個朋友，可以是普通朋友，可以是好朋友，一起在剩下的兩年半里度過快樂的大學(xué)生活，如果關(guān)系夠親密，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依舊可以聯(lián)系，他可以搬去周明成工作的地方繼續(xù)自己隱秘的暗戀，又或哪天腦子清醒，整理情緒，繼續(xù)自己的人生。

    可是他都沒選，他太克制不住自己了，周明成就和他同個房間，睡在他的隔壁。此刻周明成對他來說是一塊巨大的蛋糕散發(fā)著奶油的香氣，而他如同一只饑腸轆轆的野狗被吸引，不顧后果地嘗了那點奶油。

    所以此刻就是他的懲罰。

    李盛雙手撐在床沿，僵硬地一動不動，他茫然無措地看著周明成的臉，計劃完全被打亂，一切重排。

    “是這樣的……我……我……”，他的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

    “你在猥褻我嗎？”

    周明成再一次，冷靜又冷淡地質(zhì)問對方。

    重排失敗。

    李盛聽到對方的質(zhì)問大腦愈發(fā)混亂，周明成攥著他的手，李盛只覺得被扼住的更像是自己的喉嚨，窒息感從手腕處蔓延到喉間。

    “不是……抱歉……”，李盛平日里不說能言善辯，起碼也算性格直爽有話就說。此刻想解釋說我不是想傷害你，但是話語卻哽在喉中，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過火，怎么看都是純粹的變態(tài)行為。

    周明成表情依舊保持近乎于冷酷的嚴肅，“你這種行為進行了多久，你知道我可以把這件事上報學(xué)校，或者報警，從而讓你退學(xué)，甚至被拘留嗎？”

    李盛微微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之前他恐慌于周明成從此會厭惡自己，此刻他忽然意識到，被周明成發(fā)現(xiàn)這件事甚至?xí)绊懰娜松Ｋ乱庾R想說你沒有證據(jù)，又覺得如果說出這句話自己也太卑鄙。于是只能訥訥地道歉，“對不起……”

    周明成看得出對方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他幾乎能猜出李盛在想什么，一瞬如冰雪消融般綻開一個微笑。李盛被對方的笑容晃了眼，心中不由幻想對方是不是原諒了自己，就聽見周明成帶著笑意的聲音。

    “對了，不用擔(dān)心證據(jù)，我在自己房間裝了攝像頭?！?/br>
    周明成終于松開李盛的手腕，李盛甚至來不及揉一揉疼痛的手腕或是調(diào)整一下跪姿，就被這個消息震懾在原地。

    周明成隨手拿起床頭的手機，在熒光屏上點弄幾下。李盛能看到對方被屏幕照亮的雙眼帶著些許他看不懂的笑意。大概過了十幾秒，周明成反轉(zhuǎn)手機，把屏幕展示給李盛面前。

    屏幕里是暗黑的房間，可以看到一個男人，李盛立刻意識到是自己，躡手躡腳推門進來，俯身親了一下床上沉睡的人。視頻里男人凝視了床上的人十幾秒，然后蹲在床邊又親了親對方的臉頰，過了一會兒，仿佛不滿足，撐著床沿起身貼在對方身上，雖然視頻模糊，依舊可以看到男人吻住了床上的人。

    周明成按下暫停鍵，收回手機，微笑?！耙悦饽阆霌?，我備份了。”

    比起恐慌，尷尬和羞愧第一時間涌上了李盛的大腦。雖然被抓到偷親對方已經(jīng)是難以置信的社死瞬間，被錄像，還當(dāng)面看到自己對對方充滿癡迷的行為，李盛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沖上了頭和臉。

    李盛強壓下難堪的情緒，理智逐漸恢復(fù)，他畢竟也不笨，強行冷靜下來之后評估周明成的態(tài)度，意識到對方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生氣，反而是一副看好戲的狀態(tài)。

    ?拿出視頻，是想羞辱威脅自己。李盛逐漸意識到對方似乎并不打算上報給學(xué)?；蛘呔?，或者說此刻暫時不想，面前的男人更像是享受自己惶然無措的狀態(tài)。誰叫自己做錯了呢，李盛依舊雙膝跪地，雙手垂在身側(cè)，低著頭看著床沿，低聲下氣地道歉。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此刻主動權(quán)完完全全被拿捏在對方手里，證據(jù)確鑿，而自己甚至也在清醒后唾棄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周明成這是要錢嗎，或者打自己一頓，讓自己扇自己巴掌，什么都好，起碼可以結(jié)束這段時間腦子里躁動的心情。

    周明成垂眼看著對方垂頭喪氣的落水狗的樣子，從半靠著枕頭的姿勢慢慢坐直身子，青年的表情頗為興味盎然。頂燈開關(guān)就在床邊，周明成隨手按開，整個臥室立刻變得明亮，讓跪著的李盛顯得更狼狽不堪。

    “把你手機給我?！敝苊鞒缮焓诌f到李盛面前，笑容不變。

    “這不行！”李盛立刻抬起頭，反應(yīng)相當(dāng)激烈。

    周明成舉起手機，沖對方晃了晃屏幕，作為無聲的威脅。

    李盛愣愣地看著對方的手機，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不照做，對方真的可能會通知校方或者報警，自己就會變成通報批評里的李某，因為猥褻男同學(xué)而被學(xué)校停課開除，但是自己的手機……他不想讓一切變得更糟。

    周明成看他沒有動作呆愣在原地，享受著貓捉老鼠看獵物團團轉(zhuǎn)的樂趣，“我們攤開說明白，我知道你在我房間裝了監(jiān)控——”

    李盛再次內(nèi)心一震，想抵賴，又被對方的話打斷?！啊F(xiàn)在去把手機拿來，不許刪除里面的內(nèi)容，我可以考慮揭過這事?！?/br>
    李盛咬牙權(quán)衡了一番，最后還是照做了，不論周明成是否遵守承諾，李盛此刻都要聽他的。李盛沉默地起身去房間拿手機，從客廳回來的路程他在猶豫要不要刪除些什么，最后還是自暴自棄，什么也沒動，原樣交到周明成手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大概是有種秘密被發(fā)現(xiàn)后，干脆打算把一切都展現(xiàn)給周明成看的無賴情緒。

    反正再差也不會更差了。

    果不其然，手機里有一個相冊，全是周明成房間內(nèi)的圖片。

    床上的青年滑動相冊欣賞著自己的照片，甚至還有自己手yin或是洗完澡出來光裸的私密照。周明成蹙眉露出嫌惡的表情，一會兒又忍不住笑了一聲。他拿著自己的手機錄了相，就把李盛的手機物歸原主，甚至沒有刪除里面的內(nèi)容。

    “現(xiàn)在把你裝在我房間的攝像頭拆了?！敝苊鞒梢琅f半坐在床上，聲音懶洋洋的。

    李盛拿回手機，驚詫地看著對方，他意料之中的大發(fā)雷霆沒有出現(xiàn)，周明成比他想得還要平靜。盡管內(nèi)心驚疑，李盛還是老老實實從一面墻的插座中扣下一個攝像頭。

    周明成看過照片，從角度判斷他就裝了一個，當(dāng)然他之前也用app實測過房間里除了自己那個就只有一個多余的可疑攝像頭?，F(xiàn)在終于把東西拆了，青年的聲音很放松。

    “現(xiàn)在過來，跪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