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跟著父母，拉上兩個meimei到親戚家拜年。他今天穿得和往常沒有區(qū)別，不像meimei們那樣穿得喜慶，唯一的新衣服就是腳上這雙剛買的襪子。

    他對衣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如果不是他媽要求，大概裹一件羽絨服就能去拜年了。

    家里的親戚多，去了這家，還要趕下一家，等忙完天都暗了。許柏筋疲力盡地倒在沙發(fā)上，小妹從后面爬上來，使勁兒地鬧他：“許柏大屁股！”

    “我要累死了，你去找jiejie玩?！彼麛f小貓似的要攆走小妹，可她仍然不依不饒地扒著他的大腿，突然聽見她叫了一聲：“莉jiejie！”

    許柏轉(zhuǎn)過身：“Milly姐？”

    下一秒，他就看見穿了一身黑色毛衣的章慎，章慎來得急，臉上被風刮得紅撲撲，現(xiàn)在周圍突然有了暖氣，只是一小會兒就開始熱得冒汗。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Milly在給他爸媽介紹章慎：“這是我同事，他家里人都不在國內(nèi)，我看他一個人挺孤單的，就把他帶來了?！?/br>
    章慎向許柏爸媽打了聲招呼，寒暄了幾句，把賀禮遞給他們，大家都是今天第一次見，剛見面就收禮，不太好。雙方就禮物的事互相退讓了一番，最后許柏爸媽還是收下了。

    許柏慶幸爸媽和meimei們都不認識章慎，否則場面就不會這樣和諧。

    后來章慎留在他家里吃了一頓晚飯，喝了點酒，結(jié)束后說是要到這附近住幾晚，玩上幾天，還把許柏拉出來當司機，送他去酒店。

    章慎一直盼著跟許柏獨處，但老是找不到機會，如今終于等到這個時候，他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還是許柏先開的頭：“你怎么突然來了？”他握著方向盤，眼睛望著前方，明明沒有在盯著自己，章慎卻覺得被看得渾身火熱。

    事實上也如此，許柏想盡力忽視章慎的存在，但余光總瞟到他，一個大活人，會呼吸，會說話，怎么可能說忽略就忽略。他搞不懂為什么，為什么每次他想徹底跟他斷了，他都會表現(xiàn)出好的那一面，這到底是在挽留他還是在吊著他？章慎要是壞得徹底，那他也認了，可他偏偏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壞，讓人頭痛得要命。

    “沒有為什么，就是想見見你，”章慎掏出一個盒子，“送你的?！?/br>
    他后視鏡里看見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只表，章慎又說：“你畢業(yè)以后給我當助理吧，我不虧待你?！?/br>
    忽然一個剎車，車停在了路邊，章慎差點一頭撞上玻璃，嚇得臉都白了：“你要死??？”

    他沒見過許柏那么憤怒的表情，眉毛壓著眼睛，狠狠地瞪著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想包我嗎？！”

    “為什么來找我，我早就跟你分手了，你為什么還要來惹我？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你就別想下車！”他已經(jīng)受夠了，他最討厭就是藕斷絲連，兩個人的關(guān)系，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他已經(jīng)受夠了！

    許柏嗓門大，章慎一度懷疑他的耳朵要被震聾：“你小點聲，嚇死我了?！?/br>
    “你為什么想見我，因為我不再圍著你轉(zhuǎn)，你很寂寞，想找個聽話的男人陪你是不是？”許柏盯著他，他要是敢說“是”，他現(xiàn)在立刻翻臉，徹底結(jié)束這一切。但章慎卻沒有馬上作出回答，他也望著他，不說話，是猶豫思考的表現(xiàn)。

    過了一小會兒，他說：“一半是，一半不是。我只想要你回來，別的人我不要?！?/br>
    “為什么？你喜歡我？”

    許柏只是隨便一問，然后他看見章慎的臉一點一點地變了顏色，嘴巴張著，眼睛瞪著，兩頰卻紅透了。章慎想來見他就來見了，絲毫沒想過為什么，現(xiàn)在被他那么一說，細品似乎還真是這樣。

    感情這東西，還沒意識到時恍恍惚惚，仿佛隔了山隔了水，一旦意識到了，就如同當頭一棒，清晰而強烈。

    章慎呼出一口氣，視線一下子明亮起來，他說：“是。”

    許柏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他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抱住了他，在心里想起上一次章慎對他說想要他的時候。那次是因為欲，這次是因為情。他用力一勒章慎：“你既然要和我在一起，就不能隨便發(fā)脾氣，不能隨便打人，你能不能做到？”

    章慎低頭聞著他的味道，那么干凈，那么美好：“我盡量……”抱著的身體一動，手表啪地掉到車座下，“你先松開，我……”

    剩下的話全堵在嘴里，許柏可能一開始還會一點接吻的技巧，到后來干脆全憑感覺，蠻橫，沒有章法地糾纏他的舌頭，章慎哼了一聲，摟住他的脖子。這個吻沒有挑逗，沒有引誘，更像是發(fā)泄，許柏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唇：“不能盡量?！?/br>
    章慎吃痛地縮了回去，沒生氣，笑道：“還沒過門就要求那么多，”抓起他的手腕，把手表給他戴上，“你收了我的手表，就是我的人了，像這種東西……就別要了。”說著一把擼下他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就知道你吃醋了。”許柏忍不住笑。

    “沒有，我從來不吃醋。”

    “愛面子！”

    車重新發(fā)動，兩側(cè)是被掃起的白雪，迎著寒風，他們消失在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