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本（30）

    那條小蛇靈活的鉆游在血rou之中，東啃西咬卻是怎么也揪不出來，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商連云自是疼的無法入睡，甚至連昏迷都是奢望。他聽見了他的大師兄為了救自己，甘愿屈于人下，哪怕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的人是他的好徒弟，他也以死相逼，只為了救自己?？赡莾蓚€混球?qū)嵲诒傲樱牭弥?，竟然對自己師傅……還故意發(fā)出激烈的聲響！

    躺在床上的少年意識尚未清醒，卻忽的撲到床邊，嘴里噴出一口黑血。一條吸食的肥肥胖胖的水蛇在黑血中蹦跶了幾下，還未來得及游開，便被齊煜一腳踩死。

    他連忙扶住清醒的少年，“師弟，你沒事吧，還痛嗎？”

    自那天出了事后，商連云便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此時只覺得齊霄河的聲音如此動聽，腹內(nèi)的疼痛總算消停，他幾乎要感動的流出淚來了。

    可此時，他伏在師兄肩頭，眼神直直的刺向坐在角落里的落魄少年。

    他的眼中浮出一抹紫光，帳篷底下有什么正在蓬勃而生，硬生生刺穿底部，破土而出，幾根粗壯的荊棘枝將殷霽牢牢捆住，荊刺穿透皮膚，竟饑渴的吸食起新鮮血液來了。

    殷霽痛的“唔唔”大叫，正好一根荊棘將他口中的布團(tuán)蹭落，忙大喊道，“師傅，我痛——”

    “師弟！”

    齊煜不可謂不震驚，商連云一醒來就有入魔的征兆，身上濃郁的邪氣彌漫，眼看還差臨門一腳就要踏入魔道，他只得凝聚元力，一掌劈在師弟頭上，“你清醒一點(diǎn)！”

    商連云正虛弱，被這么當(dāng)頭一劈，身體忽的倒回床上，邪氣被迫收回，確實(shí)冷靜了不少。那些帶刺的荊棘也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迅速收回枝芽，回到了地底。

    帳篷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只余殷霽低聲的抽泣，他還在流著血，淚眼朦朧的看向齊煜，“師傅，我受傷了，我好疼啊。”

    齊煜還沒開口，商連云便掙扎著起身，仇視的盯著他，“你這孽畜閉嘴！枉我?guī)熜终嫘拇?，你卻使出陰毒的法子對付我，還強(qiáng)迫他……今日，我便將你誅殺于此！”

    他說的嗓子干啞，聽起來竟十分悲戚，可他眼中熟悉的紫光涌過，又重新抬起了手，齊煜看的觸目驚心，握住了對方的手，“師弟！你若動手便會淪為魔道，萬萬不可??！”

    剛才的當(dāng)頭一劈并未使商連云完全清醒，可見臥床的那段日子里，他的內(nèi)心是該有多么煎熬，導(dǎo)致現(xiàn)在邪氣涌現(xiàn)，一發(fā)不可收拾。萬幸他設(shè)了結(jié)界，不然外頭的修士早已沖了進(jìn)來將其誅死。

    商連云此刻被邪念驅(qū)使，一心想要手刃殷霽，若真到了那一步，商連云就回不了頭了。

    殷霽自是看在眼里，破天荒的不哭不鬧了，只是在商連云看過來時，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商連云差點(diǎn)再次噴出一口血來，神智漸漸渙散，他用力抓住齊煜攔著他的手臂，“師兄，你舍不得？他是你苦心培養(yǎng)出來的徒兒，你舍不得他死，是不是？！”

    齊煜被捏的生疼，不自覺的皺起眉，對上他毫無理智的雙眸，“不是！商連云你給我安分一點(diǎn)！剛醒就打打殺殺，待我將他帶回道觀，自有掌門師傅發(fā)落，用不著你動手，你且乖乖躺下休息，我不準(zhǔn)你入魔！”

    商連云口中的苦澀漸漸蔓延，心底好像有一個聲音，不斷在叫：殺了他、殺了他！他奪你師兄，暗算于你，如此孽畜不配存活于世，殺了他！

    “殺了他……”商連云喃喃一句，看清了齊煜焦急的臉色，神識又回歸幾分，無意識的道，“師兄……”

    “連云?！饼R煜心疼的望著他，自是清楚對方此刻正跟內(nèi)心的邪念作斗爭，他伸手撫去黏在商連云臉頰上的發(fā)絲，指尖顫抖，卻聽后頭的殷霽說了一句，“師傅，三師叔邪魔入心，怕是難以救回。你別費(fèi)心了，讓他殺了我罷?！?/br>
    他閉上眼睛，一幅臨危不懼的模樣。

    聽見他的聲音，商連云眼中再次凝聚起強(qiáng)烈的殺意，齊煜焦急的施起清心咒，兩指抵著商連云的腦袋強(qiáng)行給他靜心，殷霽卻還在說，“三師叔跟我不一樣，多年被心魔所擾，我早已知曉壓制之法。他的心魔可不僅僅是我，只是如今一次性破土而出，單憑師傅你的修為，是阻止不了他的。”

    齊煜果真如他所說的，幾乎壓制不住，怒的回頭一吼，“你閉嘴！”

    殷霽眨了眨眼，絲毫不怕商連云沖過他將他誅殺，只說，“師傅，我可以幫助三師叔，只要你替我松綁?！?/br>
    他身上的捆繩仍舊是戚堯放出來的兩道黑霧，戚堯則是被潭竹請出去替施因解咒了，寒氣入體比較麻煩，戚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使得齊煜兩頭難。

    “殷霽，你別當(dāng)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齊煜冷聲道，“別逼我把你的嘴封起來?！?/br>
    他自然不可能讓商連云殺了殷霽，但刻骨的仇恨被強(qiáng)行收回，也會傷了心智走火入魔，境界衰退，這無疑是巨大的打擊。他不想讓這一切發(fā)生。

    “殺了他！”

    商連云理智全無，掙扎著下床，但他久未動彈，雙腿已然失了力道，一下帶著齊煜摔倒在地。齊煜趁機(jī)緊緊扣住他的腰，怒叱中帶著一絲悲慟，“師弟，我知你心智堅韌，修道之路不容易，萬不可在此功虧一簣！你看看我！”

    他為了壓制商連云體內(nèi)爆裂的邪氣，口鼻涌出鮮血，顫抖著雙手將他的臉強(qiáng)行扳回，可他的師弟已經(jīng)不復(fù)往日的俊俏，面容扭曲，卻未曾動手傷他，想來還是存著一絲理智。

    齊煜只得孤注一擲，按著他的臉抬頭強(qiáng)行吻了上去。他只能以口渡氣，將純凈的元靈分給商連云。他的屬性模糊，卻又通透，并不會與之相克，齊煜閉上眼，顧不得被啃咬出血的唇瓣，耐心的安撫著商連云狂躁的心魔。

    “師傅……”

    殷霽不甘出聲，卻見到商連云漸漸止住了掙扎后，雙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

    齊煜見狀，連忙抬腿夾住商連云的下體，以防他又暴走。

    那兇猛的啃噬漸漸平復(fù)，如同小獸一般舔舐著他的傷口，軟舌滑了進(jìn)來攪動一翻，又依依不舍的退出，待二人完全分開時，唇瓣皆是入了水般濕潤。

    商連云冷靜下來，雙眸重現(xiàn)深色，不忍觀看自己做出來的結(jié)果，低頭愧疚道，“對不起，師兄。我差點(diǎn)傷了你?！?/br>
    齊煜嘴角還有血痕，他不以為意的擦了一把，露出欣慰的笑意，“無事，你成功壓住了心魔，以后便不會這么容易為之所控了?！?/br>
    商連云一臉謙遜：“是師兄替我壓住了它?！?/br>
    殷霽見引誘失敗，不滿的噘起了嘴，瞪著商連云生起悶氣。該死的，這下師傅又要跟著別人走了。

    不多時，戚堯歸來，與他一同掀開門簾進(jìn)來的還有冷冰冰的施因，他周身依舊環(huán)繞著寒氣，卻像是從內(nèi)透外釋放出來的。

    要不是他睜開了眼，自己推著輪椅，齊煜還以為施因依舊被凍著。

    二人見到帳內(nèi)的凌亂，與揮之不去的邪氣，紛紛皺了皺眉，看向坐在地上衣衫凌亂的商連云。

    商連云見到二人自是沒有什么好臉色，他五臟六腑俱損需要靜養(yǎng)，又鬧了剛剛那么大一出戲，臉色又青又白，虛弱的趴在齊煜肩膀上，眼不見心不煩的閉上了眼。

    齊煜將其扶到床上，避著施因犀利的眼神，看了一眼殷霽，卻是對著戚堯說道，“我們盡早啟程離開吧，殷霽犯了這種錯……”

    “犯了這種錯，所以你要帶回去自行整治？”不等他說完，施因含著冷氣開口，面上看不出喜怒，“還真是公平啊，齊霄河?！?/br>
    他仿佛已經(jīng)料定齊煜要包庇殷霽，嘲弄的看著他。

    齊煜深呼吸了一下，“我準(zhǔn)備將他交給掌門師傅處置，身為道觀弟子我亦無權(quán)自行處置殷霽，那便犯了忌?！?/br>
    施因：“哦？這樣看來，那我這個受害者還沒資格管他了?！?/br>
    齊煜也知道自己有些強(qiáng)硬了，面對施因的質(zhì)問，他也難得沒有頂嘴，只是說道，“若小四爺不信，不如隨我們一道回去親眼圍觀，相信有小四爺在場，掌門定不會輕饒逆徒?！?/br>
    “你倒是打得好算盤?！笔┮蚶淅湟恍?，推著輪椅掉頭離開，就當(dāng)齊煜以為他就此拒絕，施因又拋下一句話，“即刻啟程?！?/br>
    －

    小四爺當(dāng)真同他們一道回去了。

    道月觀人一派的和善，聽得前因后果，屏退了若干弟子后，竟舉起了劍，當(dāng)著幾位當(dāng)事者的面，直接朝著殷霽心口刺去。

    “師傅！”

    齊煜一驚，話一出口便感到芒刺在背，他顧不得這些，跪倒在殷霽身邊，“您要直接在此地殺了他？”

    道月觀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霄河，我知你良善，可有些時候就該果斷一點(diǎn)。”

    殷霽掙扎著蜷縮在他腿邊，蹭著齊煜垂落的手，“師傅，我不想死?！?/br>
    齊煜當(dāng)然知道自己該果斷一點(diǎn)，反正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在遺址中殺死殷霽，與回了山殺死殷霽，差別僅是時間而已?？伤€是猶豫，想要拖延。到底是自己辛苦教出來的弟子，雖然現(xiàn)在完全變成陌生的嘴臉，他還是狠不下心。

    “掌門師傅?！彼﹂_殷霽的手，跪倒在道月身前，身后的戚堯插口道，“依我看，抽了他的根骨，將其貶下山最好?！?/br>
    殷霽緊閉的雙目驟然睜開，兇狠的看向戚堯。他昔日的伙伴，其實(shí)跟他是一路貨色，若目標(biāo)不同，還能走到一路去，可他們都想獨(dú)占師傅，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戚堯果然狠毒，若他失了道骨，以后遇到仇家豈不是任人欺凌，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可他還不能死！

    殷霽灼灼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若死，也要抱著師傅一起死。那絕不能是現(xiàn)在。

    道月卻是沒有接納戚堯的提議，一心想要將殷霽當(dāng)場誅殺。齊煜不得已的擋在身前，心口忽然傳來鉆心的疼痛，他彎下背脊，趴在地上，捂著心口無聲嘶吼。

    這一次的疼痛，比以往更甚！

    眾人紛紛涌上前，觀察他的情況。

    道月觀人花白胡子吹起，厲聲道，“不能再等了！霄河，你可知心疾如何救治？那自然是取了別人的心安給你！”

    他再次提起了劍，想要剖開殷霽的心，齊煜痛的雙眼朦朧，滿臉淚痕，卻依舊將殷霽往自己懷里攬了攬。

    ……對不起，因為他愚蠢的仁慈，他還是忍不下心。

    道月觀人這一劍是填了元力進(jìn)去的，勢要一劍劃開殷霽的胸口，眼見光已落下，齊煜伏在地上無力閃躲。

    “呲——”

    是刀劍刺入體內(nèi)的聲音。

    齊煜勉強(qiáng)睜開淚眼，看清擋在他前面的人，是他那個雖然魔化卻依舊聽話的乖徒戚堯。

    散亂的記憶爭先恐后的涌了上來，昏迷前，他似乎聽見道月重重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也好，反正他也是……”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br>
    胡子花白的老頭欣慰的拍了拍愛徒的肩膀，“霄河，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對他們有教養(yǎng)之恩，他們的命，自然也是屬于你的?！?/br>
    齊霄河摸了摸心口，臉上充斥著茫然與堅定。

    原來爹早有準(zhǔn)備，從天機(jī)窺探出兩個與他同樣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小孩，他雖患不治之癥，但只要別人愿意與他換心，他便能渡了這個劫繼續(xù)修道，長命百歲。

    齊霄河沒有體驗過情愛，一心修道，唯一感觸頗深的就是與道月待在一塊的日子。雖然不擅長與人交心，但觀內(nèi)弟子都很活潑，他也聽了爹的話待人和善。他對道月言聽計從，反正爹不可能害他，他想活下去，就必須奪了別人的命。

    確切來說，留一個人就夠了，只是怕出了意外，那樣重新尋起便難如登天，他也不好讓爹為了窺天再次損了修為。

    那次下山“歷練”，他果然找到了兩個與他同命之人。只是殷霽和戚堯不怎么聽話，沉悶悶的時常縮在角落自己修煉，有的時候還說不上話，說了也不聽，除了臉好看外，其他實(shí)在是不討喜。若不是需要這二人的心一用，他才不會收下這樣兩個貨色。

    等養(yǎng)到了合適的時機(jī)，他便挑了看著好下手的殷霽，卻沒想到自己被反將一軍，他養(yǎng)人挖心的意圖早已被看出……然后，他便被兩個徒弟聯(lián)手殺死了。

    床榻上的青年睜開眼，一片清明。

    這次，齊煜終于擁有了完整的屬于齊霄河的記憶，他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氣，下意識的摸了摸心口，卻忽的摸到了一道嶙峋的口子。

    他愣了愣，直接伸進(jìn)衣服里面去碰，那處光滑的地方結(jié)了一道珈，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坐起，一不小心牽連到還未完全恢復(fù)的傷口，痛呼出聲。

    站在窗口的少年立刻快步走至床邊，“師兄！”

    原是商連云，他滿眼均是擔(dān)憂之色，看的齊煜一陣晃神，“發(fā)生……何事了？”

    他的嗓子干的冒煙了，商連云也不是個心細(xì)的，他這樣子應(yīng)該是臥床多天，連傷口都結(jié)痂了，至少是躺了個把月，而他這個好師弟早已辟谷多年，忘了取點(diǎn)水給他潤潤喉。

    果然，商連云沒想到給他先倒杯水，反而坐在他邊上，講起了在那之后的事情。

    戚堯替他擋了一劍，修為折損。他的魔氣沒有像殷霽那樣遮掩起來，道月一早看出，卻并未提起，只等解決了換心一事后再做發(fā)落，卻沒想到戚堯主動撲了上來。

    這兩人都身負(fù)罪孽，對齊霄河的好卻是實(shí)打?qū)嵉恼?。道月琢磨了一下，也不是不可救，便將二人的心各取了一半，正好用來填補(bǔ)齊霄河的心悸。

    沒想到一提出來，這兩人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齊煜聽完，只覺嘴里五味雜陳，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簡直與夢中天差地別。齊霄河對兩個徒弟沒有感情，只當(dāng)他們是換心的工具，而兩個徒弟受到了冷落，自然也不會愿意親近他。

    他摸了摸心口，里頭正平緩的跳動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比從前有力許多。

    商連云一直在安靜的看著他，齊煜便問，“他們醒了么？”

    商連云：“醒了。被我……被掌門師傅丟到后山洗練筋骨，祛除魔氣?！?/br>
    齊煜微微皺眉，“那他們原來的修為豈不是會一并祛除。”

    商連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br>
    他眸中的紫色淡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像是終于放下了心結(jié)。

    齊煜忍不住笑道，“你的邪氣也祛除了？我觀你心魔弱了不少，應(yīng)是再也控制不了你了。”

    提到這個，商連云倨傲的努了努嘴，“被你看出來啦，其實(shí)我的心魔不僅來源于殷霽，還來自于……你。”

    “嗯？”齊煜愿聞其詳。

    商連云便緩緩道來緣由。

    他被奪了爹，風(fēng)頭也處處被齊霄河壓著，心里自然不滿，邪念便在知曉真相的那一刻從心底升起。他也曾動過殺心，卻硬生生被壓了下來，久而久之，便蟄伏在心底，成為一道枷鎖。他實(shí)在沒想到自己會和齊霄河走到這一步，若沒有生出這些情愫，他可能早已在小重秘境時動了殺念。

    ……幸好，齊霄河的冰冷都是假象，他很溫柔，也從來沒有嘲笑過他。被奪了爹又如何，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遲早要這么叫的。

    商連云抿唇笑了笑，替齊煜掖好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將他抱在懷里，幾個月來的疲憊在這一刻一掃而空，周身元?dú)庥楷F(xiàn)，隱隱有了突破的征兆。

    商連云睡著了，齊煜卻失了倦意。

    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被遺漏了，不該這么簡單，不該這么順理成章的。為何殷霽跟戚堯一開始就愛粘著他？前世的齊霄河也并未一開始就被纏上，怎么到了他這里，就莫名將人吸過來了呢。

    難道，他魅力有這么大？

    齊煜“嘖”了一聲，瞪著床簾擰著眉思索問題出在了哪兒。商連云已經(jīng)熟睡著進(jìn)入了閉關(guān)期，他有幸嘗得木屬，自身的元素也活躍起來，他伸出手臂，卻見掌心中浮現(xiàn)著淡藍(lán)色的水跡，一下懵逼。

    難不成，他被兩個徒弟換了心后，也傳承到了水屬？

    他……不再特別了！

    齊煜的心狠狠一擰，抽出一縷元力探入自己神識，在最深處，那朵蓮蓬一樣的東西許久不見，竟已開的茂盛，長出了兩瓣蓮來。

    齊煜好奇的戳了戳，指尖傳來的暖意打通全身，令他舒服的瞇了瞇眼，兩瓣白蓮更是爭寵似的包著他的指尖蹭動。就像是殷霽在討好他一樣。

    齊煜嘴角的笑意驟然凝固，猛地抽回手指，小白蓮頓了一下，不舍的輕輕搖了搖，仿佛在哭訴他是個負(fù)心漢。

    這……這是……

    齊煜顧不得別的，直接喚出了系統(tǒng)，道出了一個驚天的發(fā)現(xiàn)，“我不會、不會是……就是那朵傳說中的三生蓮吧！”

    系統(tǒng)處于他的神智中時化出了人形，還是那幅小孩子的模樣，一臉老成的道，“按這個情況看來，確實(shí)如此?！?/br>
    齊煜持續(xù)著他的震驚臉，“這么巧的同命格……殷霽和戚堯，是那兩片白蓮？”

    怪不得能見到存在于神識中的那朵蓮蓬，原來那就是他的本體！他只要一出師門，江湖就有三生蓮重現(xiàn)于世的傳言，原來并不全是假的，那是高人的感應(yīng)，只是想不到三生蓮竟化為人，蝸居在這小小的道觀里。

    系統(tǒng)：“齊霄河跟他們注定要綁在一起，本身就是一體的，只是修出了rou體，竟然也忘記了前塵往事，忘記了自己本是神物。按理來說你們?nèi)齻€互相有感應(yīng)，確實(shí)應(yīng)該感情好，可齊霄河只是你的一縷魂，不完整，所以他們感受不到指引，也不會主動貼過來。你一來，正好使得齊霄河人格完整，所以他們一開始見到你了就主動親近！”

    “怪不得……”齊煜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那他們給我換心，也是注定的事情吧?！?/br>
    “嗯。”系統(tǒng)說道，“三生蓮自水中來，自然屬水，等他們自愿與你融入后你的元素才算完整。所以你不是沒有元素屬性，只是還未被激活而已！”

    齊煜深有感觸，又看了一眼三生蓮，兩片小白蓮搖曳生姿，等候他的觸碰。

    “這么說來，我應(yīng)該是完成任務(wù)了吧。”

    系統(tǒng)看了他一眼，“是的……屬于齊霄河的遺愿任務(wù)就是令三生蓮重新盛開，你完成了。要離開么？”

    齊煜本來想點(diǎn)頭，忽然神智有些不穩(wěn)，應(yīng)該是商連云睡夢中無意識扯了扯他的手臂。

    齊煜忽然笑了笑，“那就再過段時間吧?！?/br>
    和系統(tǒng)道別后，他握住商連云的手，一同進(jìn)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