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奇怪男人
羅彥和SEI沒有順著大路走,而是抄兩家店面之間的小路往超市走。那小路本就不寬,加上兩側(cè)堆疊的啤酒框和紙箱,兩人只能一前一后前行,偶爾還要側(cè)過身。漸漸的,四周的亮度黯淡下來,只有小巷兩頭的昏黃路燈照明,依稀能辨認(rèn)障礙物。 “嗯?” 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微弱的光亮在余光中劃過,羅彥微微側(cè)過頭,只見前方的昏暗中有一點(diǎn)火光閃爍不定。 那是個正在燃燒的煙頭,鼻尖縈繞的煙味證明了這一點(diǎn)。 目光順著煙頭繼續(xù)看過去,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坐在側(cè)放的啤酒框上。男人梳著背頭,看不清具體的樣貌,但能看到那一雙眼睛瞇著,有些狹長,在羅彥看過來的時候也同樣看著他。 對上男人的眼睛的時候,感受到男人眼神和他對上之后的變化,羅彥忍不住停下腳步,皺了皺眉。 他們……認(rèn)識? 今天,宋瑞麟的心情很差。 他從小學(xué)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和別人不太一樣。從第一次看到同學(xué)被幾個壞學(xué)生圍堵時,心里莫名的躁動開始,到有一天他喘著粗氣將一群找他收保護(hù)費(fèi)的學(xué)長擊倒在地,那血脈噴張的刺激感,讓他明白,他喜歡這樣的生活……或者說,他喜歡“暴力”。 融入其中,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而他也如魚得水地適應(yīng)了這樣的生活,手底下有了一群崇拜著他的小弟。 從那以后,打架,就成了他生活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他擅長打架,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該怎么擊倒別人,而他也享受這個過程。 拳頭擊打在對方身上時,因為反作用力而略疼的指關(guān)節(jié),全身繃緊到酸痛的肌rou,還有不斷加速的心跳……都讓宋瑞麟感到興奮和快樂。 他甚至?xí)虼硕稹?/br> 只是…… 每當(dāng)他在打完架,處理興奮帶來的“后遺癥”時,總是有一點(diǎn)難以言說的空虛籠罩在他的心頭。 直到有一次,他落單被圍攻,一個不查之下被一拳打在側(cè)臉。大腦一震的暈眩感,充血火辣辣的臉頰,隱隱犯痛的牙床……他緊咬著牙關(guān),不顧流血的嘴角,把圍攻他的人全部揍趴下后,在趕來的小弟們欽佩的目光中離去。回到家后,他試探著,用力地按在了嘴角的傷口上。疼痛越發(fā)清晰,同時,那隱隱約約的快感,也越來越明顯。那種難言的空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從會體驗過的極致快感。 就在那天,他知道了,原來他不是喜歡“暴力”,而是喜歡“被暴力”,還有更進(jìn)一步的,羞辱、拘束、命令……或者說得更通俗一點(diǎn),他,是個抖M,受虐狂,渴望被施暴者。他擅長打人,擅長攻擊人的要害,是因為他潛意識里想要被這樣對待,想要被攻擊這些脆弱的部位,想要感受疼痛。光是想想自己,要是被像自己揍別人一樣揍一頓,會是什么樣的體驗,他的jiba就忍不住硬得發(fā)疼。 這樣的欲望似乎有些畸形,但那有什么關(guān)系呢?足夠爽不就行了?人活在世上,不就是為了shuangma? 然而,他似乎明白的太遲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站在了黑道的頂點(diǎn)。在這個位置,被打,幾乎已經(jīng)成了幻想,除非他放水……但無論是出于他的驕傲,還是出于他的那些小弟們,他都不可能放任隨隨便便哪個雜碎都能傷到他。真正能讓他接受的,凌駕于自己之上的人,至少也要比他強(qiáng)吧。 于是,一邊是SM論壇上看到的,關(guān)于別人被各種凌虐的圖片和文字,一邊是現(xiàn)實里鮮少能感受到疼痛的現(xiàn)狀。沒辦法,宋瑞麟只能在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激進(jìn)一點(diǎn),讓自己受點(diǎn)傷聊以解饞。 今天,再一次忍不住的他特意約了和他一直不對付的幫派,想靠著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解饞,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打到一半……主!動!退!讓!了! 小弟們一邊呼喊著他的名字,一邊慶祝,他卻只能掛著不自然的微笑,氣得兜里的手都在發(fā)抖。 都是混黑道的,骨氣呢?! 可人家都主動退讓了,他也不可能再追上去打,這不符合江湖規(guī)矩。 所以,現(xiàn)在剛和小弟們喝完慶功酒的宋瑞麟,心情很差,非常差,一個人躲到這小巷子里抽煙。 叼著煙嘴,深吸一口氣,尼古丁和煙草的味道涌進(jìn)肺里,往常能讓他心情平復(fù)一點(diǎn)的行為如今卻效力平平。他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煙草,而是有一個人能給他一拳,然后掐著他的脖子,抽他的屁股,扇他的耳光,在他窒息的時候辱罵他一邊挨打一邊發(fā)sao的賤樣……腦子里忍不住把論壇里的文字重新排列組合,填入自己的名字,西裝褲里的jiba因為多喝了幾瓶酒硬不太不起來,水卻流個不停,蹭在棉質(zhì)的內(nèi)褲上粘粘的。宋瑞麟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欲望就像一團(tuán)野蔓,不停地地瘋長著,撕咬他的血rou,纏繞在他的骸骨上,把根扎進(jìn)骨髓里……他快要死了。 死于饑渴,死于欲望得不到滿足。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有人來了? 宋瑞麟不經(jīng)意地一瞥,卻忍不住愣住了。 狹窄的巷道只容一人通行,走過來的一共有兩個人,宋瑞麟的眼神卻牢牢地被第一個人吸引住,抽煙的手都頓住了。 這人好高! 這是宋瑞麟的第一反應(yīng)。 一米八五的宋瑞麟已經(jīng)在平時能夠傲視群雄,但迎面走來這人僅僅目測,就比他還要更高。 這樣的身高是極具壓迫力的,尤其是在這樣昏暗的環(huán)境中,唯二的光源之一就在羅彥背后,隨著羅彥的走近,黑影籠罩在宋瑞麟身上。 這樣的體型,哪怕不會打架,拳頭一定也很重吧? 宋瑞麟眼睛落在羅彥拉著單肩包帶的手上,常人半個手掌寬的背包帶在羅彥手里像根細(xì)繩一樣攥著,一看就是一只很大的手,一只很適合……打人,或者說打他的手。光是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宋瑞麟感覺自己的皮膚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癢了。也許他可以借著酒勁上去和他打一架,就揍兩下,然后癱到地上任由對方撒氣……也是可以的吧?雖說有些不道德,而且不合他以往不受弱者傷的原則,但他現(xiàn)在確實是忍不了了。 沒準(zhǔn)對方還會罵他幾句。 隨著距離接近,來人明顯也發(fā)現(xiàn)他了,停下了腳步。察覺到對方投注過來的視線,宋瑞麟同樣抬眼看了過去。 存心挑釁,眼神里自然不會有多善意,只是終于看清那張臉時,眼中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驚艷,隨后就是欣喜。 沒想到還是個帥哥,如果可以,他還是不希望自己被個歪瓜裂棗打一頓的。 “……” 在宋瑞麟跟前站了幾秒,對于宋瑞麟眼中的喜悅不是很理解,羅彥忍不住開口: “你好,可以讓一下嗎?” 啤酒筐橫放占的位置更大,小巷的寬度顯然不允許羅彥在宋瑞麟安然坐著的情況下擠過去。 聞言,宋瑞麟沒有站起身讓開,反而抬起一條腿架在了對面的巷壁上,偏了偏頭。 “過去吧?!?/br> 意思很明顯:從腿下面鉆過去。 羅彥看了眼橫跨巷道的筆直長腿,臉色沉了下去。 和老子玩流氓二溜子這套?穿一身西裝當(dāng)自己斧頭幫?。恳皇菑男“謰屨f要遵紀(jì)守法,信不信老子把你肩膀上扛著的那顆球給你按進(jìn)胸腔里?! 深吸了一口氣,在煙味重聞到了一絲酒氣,羅彥強(qiáng)壓下怒火,嘴角抿起一個凌厲的弧度: “看在你喝多了的份上,讓開?!?/br> 聲音隨著主人的心情而變得冰冷起來。 “哦?” 微微睜大眼睛,宋瑞麟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聲音……好棒!光是聽這樣的聲音,他覺得自己能被罵射…… 不行了……好想……好想…… “我要是不讓呢?” 說話間,架在巷道中間的腿已經(jīng)夾帶著勁風(fēng)朝羅彥橫掃過來! 媽的,找打! 莫名其妙被找茬,羅彥心里也不爽,左腳后退半步,上身微微后仰避過掃過來的腿,同時左臂后展,在空中掄圓了——一巴掌打在宋瑞麟的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宋瑞麟直接被這一耳光貫得眼冒金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一沖,狼狽的撞上對面的墻壁,沒等清醒過來就看到一只運(yùn)動鞋在視野里放大—— “耍流氓是吧?” 嘭—— “發(fā)酒瘋是吧?” 嘭—— “喝二兩馬尿認(rèn)不出你爹是誰了?” 嘭—— …… 羅彥本來也不是什么脾氣好的人,罵一句踹一腳,不過還算留了分寸,每一腳都?xì)饬Ψ稚?,痛則痛矣,根本不留傷,這二溜子就算去報警都開不出輕傷證明。 宋瑞麟?yún)s不知道這點(diǎn),他只感到對面的家伙居然出乎意料的強(qiáng),一腳一腳像狂風(fēng)暴雨一樣落在他身上。宋瑞麟試圖起身,卻被一腳蹬在胸口,一時間呼吸都有些困難。再想站起來時又被踹中膝蓋內(nèi)彎,宋瑞麟一個脫力就跪了下來,只能蜷起身子用雙手護(hù)住面部。 “媽的,給臉不要臉,呸!” 出了一通氣,確認(rèn)對方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羅彥才好整以暇地收回腳,看著西裝上密密麻麻的鞋印,還是忍不住啐了一口,隨后從對方身上跨了過去。 SEI從頭至尾一語不發(fā),直到羅彥繼續(xù)往前走,他才緊跟而上,仿佛羅彥身后的影子一般。 “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