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下) 真相
書迷正在閱讀:我與欲望共沉淪【快穿】、賣花的少年ABO、【合集/人X人】我愛數(shù)學、在靈異副本里裝小可憐、強求、破曉、飯黏子和飯搭子(ABO)、ABO追妻火葬場【狗血大綱文】、左右為男、拜托了 我只想談一場普通的戀愛
這是一份關于八年前的最終報告。 報告中,將針對萬俟家兩個繼承人中毒事件、同一天主宅發(fā)生的刺殺事件,以及東方家內部正在實驗毒藥意外泄露事件一一進行了分析,通過對當時存活相關人員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后,根據(jù)獲取的線索及相關資料,公布了目前已知確定的詳細調查結果。 萬俟家兩個繼承人在特訓基地被投毒事件中,只有包括萬俟旭在內的少數(shù)人在基地中吸入了輕量迷藥,其余在當時表示自己中毒四肢無力的人員,絕大多數(shù)為被收買并背叛的人員。 而同一時間在萬俟主宅發(fā)生的不知名實力偷襲事件,更是針對于萬俟主家當時的掌權人——萬俟辰睿和妻子白析蕓而去。在重傷了萬俟辰睿并即將成功將之殺害時,卻又有另一隊人馬在暗處介入,逼退了前一波攻擊的勢力,并制造了另一波傷亡。 而東方家族內部的實驗毒藥“夜毒”配方泄露,是在萬俟凌風帶著弟弟萬俟旭到來后才被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并追查,最后查出一名研究所的低級成員為了錢財私自連通外人,因權限不足只能偷得正在秘密研究中且因為初期毒性過低已經(jīng)被舍棄的“夜毒”初階段配方,并由此配方引發(fā)了后續(xù)一系列事件。 “當初給你弟弟解毒時,那名偷竊配方的人在發(fā)現(xiàn)自己暴露后已經(jīng)自盡,東方誠也沒有花精力去追查這件事。在我坐上家主位置后暗中調動‘黑鷹’重新調查,卻發(fā)現(xiàn)許多信息和痕跡已經(jīng)被人為的抹去,而且在追查的過程中遭遇到了不止一個勢力的阻撓。” “后來,‘黑鷹’一路查到了萬俟家,沿著萬俟家當年屢屢被針對的事件查起,秘密抓了不少相關的人,才開始摸清了一些事情的脈絡?!?/br> 聽著主人在自己耳邊不急不緩地闡述著,凌風重新睜開眼,應了聲:“我原以為只是家族內部為了那個繼承人的位置發(fā)生的不擇手段的爭奪?!?/br> 他依舊通紅的眼定定地凝在電腦屏幕上,漸漸恢復平靜的聲音里染著些許清冷與寒意:“卻是真想不到那場算計原本的目的,竟是為了讓萬俟家徹底覆滅?!?/br> 凌風自己也曾經(jīng)懷疑過,當初萬俟旭所中的毒既然東方家能解,可能中毒事件便跟東方家有著關聯(lián)。這個猜想,在萬俟旭出現(xiàn)在自家主人面前時的對話得到了證實。 只是那個時候,他自顧不暇,并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這個事。 他猜測著,大約是萬俟家有人動了歪念,利用東方家獨有的毒藥,想要通過毒殺兩位直接繼承人達到上位的目的。 可他著實沒想到,這場真相的背后拔出來的,竟然不僅僅是東方家和萬俟家兩個大家族。 這意味著,當初的事便不僅僅是家族內部權力爭奪的陰謀算計,而是多個大家族之間流竄著的不可告人的陰毒計謀,為的,就是將當時已經(jīng)走下坡路的萬俟家連根拔除出四大家族之列。 原來,不是他們的特訓基地被人投毒,而是這個隸屬于萬俟家的特訓基地,當初他以為已經(jīng)中毒死亡的那些人全部都被收買了。他們佯裝中毒無力反抗,將他們喚為“少主”的兩個孩子推入危險中。恐怕就連當初拼死護送他們出去的保鏢中,恐怕也混著懷有異心的人,在所有人不曾防備的情況下,里應外合將真正忠心的保鏢一一鏟除,并給當時其實一開始只是中了輕量迷藥的萬俟旭下了“夜毒”。 “那個時候我?guī)еf俟旭逃出去,因為萬俟旭狀態(tài)不太好,我一直守在他身邊護著他。在那個情況下,唯一有機會能給他另外單獨下毒的,只有從萬俟旭出生便成為他的專職護衛(wèi)的褐樓?!?/br> “那是在外面被撿回去,從小就養(yǎng)在萬俟家的人。” 說到最后,凌風的嗓音又開始嘶啞起來。 褐樓,褐樓,那是他父親從外面撿回來的孩子,比他大上幾歲,從小在萬俟家受訓并長大,萬俟旭視他為友,為親人。而褐樓跟著萬俟旭,萬俟旭卻又粘著他這個親哥哥,所以他跟褐樓也少不了經(jīng)常相處,從未懷疑過他半分。 這么多年來,他將每個人疑心的人都猜了個遍,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褐樓。 結果……現(xiàn)實卻是狠狠打了他的臉。 只是現(xiàn)在并不是悲情憤懣的時候。 凌風深呼吸了一口氣,極力讓自己維持著理性和冷靜,轉頭看向主人,直言道出了心里的疑惑:“可是既然是要覆滅萬俟家,毒為什么只下在萬俟旭身上。而且,主宅那邊刺殺事件的死亡名單……” 凌風按著鼠標飛快移動著電腦上的文件,精準地找到了羅列著死亡名單的那一頁:“這些死亡的人,都是那會跟主宅并不親近甚至相當疏遠的旁支?!?/br> 絕渡順著凌風的視線瞥了屏幕一眼:“能確信嗎?” “能?!?/br> 凌風又掃了名單一眼,隨即肯定地點頭:“明面上暗地里支持主宅或站在一個陣線上的,甚至是保持中立的那些旁支,都不在名單上?!?/br> “當初你帶著萬俟旭,是怎么跟保護你們的保鏢分開的?” 凌風抿了抿唇,認真地回想了片刻后,才緩緩答道:“回主人,是在逃亡的路上忽然了一伙殺手,在混亂中……” 凌風的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眼眸一瞇,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想到了?”絕渡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贊賞的笑容。 “萬俟主宅被攻擊的危急時刻有一波人出現(xiàn)救了他們,而在逃亡過程中出現(xiàn)的那批人,也是來救我們的?” 雖說用的是疑問的句式,凌風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他腦海里飛快掠過剛剛文件里的信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絕渡笑了笑,不等凌風自己琢磨出什么所以然,直接便給出了答案:“是古家出手幫的萬俟主家?!?/br> “古家?” 凌風蹙起了眉宇,有些不解:“萬俟家跟古家沒什么大交情吧?” “嗯。古老爺子跟我爺爺是至交,他幫的是我爺爺,不是萬俟家。”絕渡的指關節(jié)扣在桌面上,一下接著一下,緩慢而有力,帶著絕渡慣有的悠然冷沉的味道,“當時的那件事一旦得手,沖著毒藥的配方是我們家族獨有這一點,就足以燒傷當時形勢還不穩(wěn)的東方家族?!?/br> “古老爺子本來還一直瞞著不肯說,我使了點手段……”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絕渡瞥了凌風一眼,稍稍揚起了嘴角,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重新將話題轉了回去,“古家另外有人在插手干涉萬俟家的事,被古老爺子知道了。古老爺子暗中便派了人暗中阻止了這個事?!?/br> “……是誰?” “這一點,古老爺子就不肯松口了。” 凌風的眉宇蹙得更緊,抿著唇沉默著又將那份文件中某些關鍵頁面細細地翻閱了一遍后,出口的聲音又冷沉了幾分:“這件事,是萬俟家內部有人牽頭,跟古家那個人聯(lián)手,想要徹底毀了萬俟家族?!?/br> 然后,其它原本無關的家族在暗中發(fā)現(xiàn)了一點蛛絲馬跡后,便迫不及待地插上一腳,企圖從這場動亂中分到一杯羹。 “而且,這個人在萬俟家的地位,絕對不低?!苯^渡摟著懷里不知不覺手腳冰冷的奴隸,手擱在凌風腰腹上的手掌若有若無地安撫著。 “……是的。”凌風閉了閉眼,忍不住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必須是藏在主家親眷中,同時還是被主家充分信任的人,才能準確無誤地抓住每一個時機。” 原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出生并長大的那個家族里,已經(jīng)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 小時候那些圍繞在身邊他和萬俟旭身邊常常出現(xiàn)的親人們,那些本該跟主家榮辱與共,擁有著相似血緣的親人們,可能不止一個人,一邊表現(xiàn)出親昵的態(tài)度,一邊在暗地里計劃著將他們殺盡。 這樣一想,凌風便遍體生寒。 “人都是會變的。” 就在凌風陷在過往的回憶里有些失神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低淡平靜的聲音:“有時候,就連血緣至親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更枉論那些旁親甚至外人?!?/br> 凌風頓住,原本在心頭奔騰的燥亂情緒在這一刻忽然像被兜頭兜腦澆了一盆冰水般凍結了。 他扭頭看向攬著他的主人,注視著他毫無波瀾的神色,腦子里過往與主人相處被調教被懲罰被猜忌的回憶像加速版走馬燈般飛快掠過。 他忽然間就理解了自家主人過往對他多疑謹慎,從不輕易付出信任的態(tài)度。 他還只是一個作為準繼承人的十幾歲孩子時,就已經(jīng)被人盯上卷入陰謀算計里。那他這位年紀輕輕便被迫坐上一家之主位置的主人,這一路走來又已經(jīng)面對了多少場背叛,經(jīng)歷了多少場傷害,才能成長成如今這般淡定沉穩(wěn)的模樣。 其實,都不用往遠里想。 主人的親身父親,不正長年來一直站在他親生兒子的對立面,變著法子使絆子,絞盡腦汁要將他兒子踢下家主之位。 而不久前,他還剛經(jīng)歷完一場至親的背叛和欺騙。 算計他的,不是旁親,也不是身邊的下屬,而是他的主人從未懷疑過的,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最為信任的至親之一。若不是因為毫無保留的信任,他這位警惕心極高的主人也不會這么輕易就跌入東方溫迎的騙局之中??梢舱驗檫@份信任,真相過后面對背叛的傷痛也更深。 可是,在他的記憶里,他的主人好像都不曾流露過半分的震驚和悲傷。他帶著被親jiejie背叛的傷痛,馬不停蹄地處理因為這場背叛遺留下來的家族震蕩,照顧已經(jīng)吞了藥失了智的他,到他二叔的叛變,再到他爺爺?shù)呢熈P,緊接著,便是回到公司開始連軸轉的加班。 不,不對。 他的主人曾經(jīng)流露過。 那一晚,跪在厲老前面,面對厲老的怒氣說出來的那些話,是他的主人唯一一次流露出心底情緒。 “她為了一已私欲,不惜暗中扶植勢力跟我作對,攪亂家族,引起內斗,三番五次刺激東方誠……刺激父親反對我,甚至對我下藥。她做這些事的時候,何曾想過我是她親弟弟?” “她明知道我最恨欺騙,卻屢屢在我面前撒謊、挑撥,利用我對她的絕對信任,一次又一次欺騙我?!?/br> “她心里有仇恨,有怨氣,她卻選擇自己藏著掖著,獨自設下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陷阱,她算計我的時候,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那個時候,對我而言,她跟那些一直暗中下黑手甚至想要趁機置我于死地的人有什么區(qū)別?” 那一字一句看似平靜、實則帶著極為克制下都掩不住怨氣的話語,如今細細想來,何嘗不是他的主人對這份背叛的情緒流露。 可是更多的時候,他的主人只能維持著一張漠然冰冷的臉部面具,將所有可能成為弱點的情緒按在心里,從不在外人前流露出半分脆弱的模樣。 而這“外人”,也包括他——他的主人從未在他這個私奴面前,流露過一丁半點消極的情緒。 厲老早已退居二線不再插手管事,東方宸逸雙腿殘疾無法過多協(xié)助,原本還有一個親jiejie在幫著。 如今,卻連這唯一的一個都沒有了。他只能獨自一個人面對整個家族里一切為了利益的勾心斗角暗算廝殺,不允許自己流露出半分脆弱。 可當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掌握著家族大權,身邊卻沒有一個值得完全信任的親人時,他的主人真能冷硬到心底毫無波瀾么?在他失智發(fā)瘋時,他的主人親自下令撤了親姐所有的權勢,囚禁了親生jiejie,一手攬下了所有權,還要照顧著惹出這次背叛事件的他,處理東方誠帶著異心的黨派上躥下跳制造的紛亂,周遭目之所及全是至親親人的背叛對抗,這個就比他大幾歲的男人,怎么可能心里毫無異樣? “怎么了?” 瞅著自家小奴隸忽然盯著自己蹙著眉出了神,半晌都不說話,絕渡挑了挑眉,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看著我做什么?” 這一揉,直接把凌風正沉浸在情緒里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眨眨眼,一雙如同黑曜石般晶亮剔透的眸子注視著主人,半晌也沒有出聲。 “家族里關于權力的爭斗本就是層出不窮的,利益熏心,曾經(jīng)再親近的人有一天也會因為某種利益的關系而選擇背叛你。在我身邊做事,你也要謹記這一點?!?/br> 以為自家的小奴隸還在因為真相而大受打擊,絕渡揉著他的腦袋,半是安慰半是告誡地開了口。 “凌風不會背叛您的?!彼脑捯魟偮洌懵牭綉牙锏男∨`清冷的嗓音傳了出來。 凌風看著他的主人,吐出的一字一句透著堅定和某種決心:“凌風是您的奴隸,行為舉止皆以您的利益為自己的利益,以您的命令為天,所以,凌風絕不會因為任何利益的關系而背叛您?!?/br> 完全沒料到自家小奴隸會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絕渡的眉宇揚得更高,少見地怔愣了幾秒,嘴角勾起的弧度又深了些。 “好,我相信你?!?/br> 他將懷里的奴隸摟得更緊,攬著他的腰腹準備再將更多詳細的信息告知時,便聽見凌風有些悶悶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可以給凌風半小時平權時間么?” 絕渡頓了頓,眼眸再度落到凌風臉上,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終于意識到了自家小奴隸此時的心神可能已經(jīng)不在這份文件上,索性長臂一用力,將人從懷里撈了出來,換成側身坐在他懷里的姿勢。 “怎么?”絕渡看著他。 “凌風想問您一個也許會冒犯到您的問題嗎?若是作為您的奴隸問出來,身份不合適,也可能會冒犯到您。” “你問了,我才能判斷會不會冒犯我,要不要給你平權的時間?!苯^渡不冷不淡地推翻了凌風試圖想提早要到一份豁免權的念頭。 凌風抿了抿唇。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問的問題過于冒險,甚至可能會讓主子不高興,可是他現(xiàn)在胸腔里憋著一股翻騰倒海的情緒,不找個出口釋放一下,他可能有一段時間會不痛快。 他寧愿問完被主人罰一頓,也比現(xiàn)在憋悶著情緒強。 “主人?!?/br> 于是,在這股情緒的鼓動下,凌風索性拋下了所有顧忌,昂著頭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主人,問道:“您的親人背叛您的時候,您傷心嗎?” 絕渡安撫著凌風的動作驀然就僵住了。 他眼眸微瞇,眸光暗沉了下來,似是被踩中了某處不可輕易觸及的逆鱗般,裹挾著怒意和威勢的冰冷視線頃刻朝凌風射去。 凌風從絕渡的懷里站起,乖乖在絕渡的腳邊以標準的姿勢跪了下去,昂著腦袋,黑漆漆的眼眸毫不退縮地與自家主人對視,口中依舊在問著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問題—— “您的父親一直在反對您,傷害您,您面對東方誠給您制造的麻煩和困境時,您心里難過嗎?” “您一直視為至親的長姐,為了讓凌風徹底在您身邊消失,算計您,給您下藥,欺瞞您的時候,您痛心嗎?” “厲老斥責您對東方溫迎過于苛刻,甚至因此而責打您時,您會……” “凌風。你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