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天晴起來好看，下起雨來也惱人。從夜間開始，淅淅瀝瀝的秋雨就沒停過，白書茗跟了家主半日，只覺得他rou眼可見的心情不佳。

    趁議事中途暫歇，白書茗偷偷打發(fā)隨侍回家問了，果然是郎君病得更重，他下定了決心。

    “夫主，”晚膳已經(jīng)連著三日都是冷清清的，飯畢，白書茗半跪著遞上痰盂，趁邵言喝茶的時候小心問道，“夫主快半個月沒來墨竹軒，書茗很想您……”

    邵言笑道：“日日都見，還想？”

    半個時辰前，這個穿著黛青朝服的男人還在前堂闡述政見，據(jù)理力爭，這會子卻貓兒似的狡詐，尾音帶著撩人的鉤子：“下面……想得緊。”

    “是么？”邵言立時懂了他的意思，手危險地朝他身后探去，“有多緊？”

    白書茗埋著頭，害羞似的不敢回看，低聲道：“您親自用過，不就知道了？”

    邵言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并未表態(tài)，出了膳廳卻腳步一轉(zhuǎn)，朝東邊去了。

    ＊

    “什么？！嘶——”

    “哎呀側(cè)君，藥都上到外面了呀……”

    周瓊玉齜牙咧嘴地趴在床上，聽聞這個驚天大消息差點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婢子正拿著小玉匙給他后xue上藥，這一下直接把藥全抹到了腿上。

    可側(cè)君根本顧不上這個，盯著婢子眼里幾乎要冒火：“你確定？夫主往墨竹軒去了？”

    “是，下奴確定。想是郎君病得厲害罷?！?/br>
    “白、書、茗！”周瓊玉恨恨地捶了下床，又委屈道，“我又沒病，我也能伺候的，夫主怎么不來看我呀……”

    “好在明日罰期就結(jié)束了，下奴好好給您上藥，等后頭徹底好了再伺候豈不適宜？”婢子動作越發(fā)輕柔，低聲哄勸著，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毛了這位暴脾氣的小祖宗。

    說起罰期周瓊玉更惱火了，那日他入了“盡歡”，不僅當(dāng)著夏晴楓那小家伙的面被扒了褲子，還被教習(xí)看見了后面含著的玉勢，回稟家主后以“狐媚夫主”的罪名罰了五日——戴肛鉤挨板子。

    那檀木板子那么重，落下來的時候怎么可能保持撅屁股的姿勢不動嘛！教習(xí)偏還把肛鉤上連著的繩子收那么短，背一弓起來，那鉤子就直往腸rou里扎，疼得他顧不得夏晴楓在場，哭得狼狽不堪，真是把臉都丟盡了！

    要是十五那日能憋住，到十六再求夫主臨幸，夫主一定肯的，也不至于挨這場莫名其妙的罰期，丟了面子還丟了夫主，還被小白捷足先登了！

    周瓊玉越想越生氣，把軟枕朝地上一砸，怒道：“你等會兒也去領(lǐng)二十屁股板子！”

    ＊

    賀允卿從夢魘中驚醒，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夢里墜下懸崖的感覺是如此真實，以至于現(xiàn)在還覺得心臟懸在半空中，正急速下跌。

    鸞鳴倒了半杯溫水湊近，柔聲問：“郎君醒啦？先喝點水吧?！?/br>
    賀允卿渙散的眼神逐漸歸攏，狠狠咽下津液，劫后余生般問：“什么時辰了？”

    “丑時剛過，離天亮還早，郎君好容易退了燒，再睡一覺罷?！?/br>
    “丑時……”賀允卿忽的抓住婢子衣袖，急問道，“今日夫主沒來？”

    “嗯，”鸞鳴仔細(xì)喂了水，輕聲道，“郎君安心，家主歇在墨竹軒了呢?！?/br>
    “墨竹軒，墨竹軒……”賀允卿喃喃，總覺得哪里疏忽了，“夫主今晨走時，有無不妥之處？還有這幾日，我們院里有什么動靜？”

    “還似前幾日一樣，神色不大好看。哦對，昨日家主發(fā)落了兩個浣衣奴，下奴打聽了，似乎是因為妄議您和家主……還有，今日白側(cè)君打發(fā)人來問您身體如何，下奴只說還需靜養(yǎng)，別的不敢多言?！?/br>
    賀允卿聽了，多少舒了口氣，笑道：“小白是個聰明的好孩子，今日安枕多虧了他?！?/br>
    “是白側(cè)君引家主過去的？”鸞鳴聯(lián)系始末，想通了，也為賀允卿高興，“那，等郎君病好了，尋些墨寶珍玩贈與白側(cè)君罷，他喜歡的?！?/br>
    “不成?！辟R允卿看著婢子，認(rèn)真道，“這份情，只能心領(lǐng)，不能回報?！?/br>
    ＊

    或許是因為今夜別有所圖，盡管夫主如愿過來了，白書茗卻始終覺得心虛。

    邵言繼位兩年余，心思越發(fā)捉摸不透。有時在前堂議事還對某人笑臉相迎，一旬之內(nèi)便用雷霆手段使其全族覆滅，白書茗從旁見多了，也難免心驚。

    祖父雖已官至太師，但父親官道平庸，他又是后起之輩，白氏一脈可謂青黃不接。他一向自知，白氏身為屬族，遠(yuǎn)沒有賀氏那般聲名煊赫，又不比周氏鐘鳴鼎食；郎君與側(cè)君雖只有一字之差，也是主與奴的天壤之別。

    因此，白書茗收了性子，于前堂察言觀色，于內(nèi)宅和光同塵，只求收斂鋒芒，少露聲色。

    只是，郎君待人和善，待他親近竟勝似父母雙親。白書茗投桃報李，見郎君有難，豈能不助他一臂之力？

    擦凈身體，涂抹香脂，披上浴袍，白書茗對著銅鏡照了照，調(diào)整好面部神情，淺笑著步入臥房。

    屋內(nèi)燭火點得亮堂，當(dāng)中擺著一張刑凳。邵言見他推門而入，揚起手中書卷，逗狗兒似的招了招，“小白過來?！?/br>
    “夫主?！卑讜槒牡毓蛳拢ヌm玉樹瞬間匍匐如雌獸，扭動腰肢爬到邵言近前，親昵地蹭了蹭。

    “知道為何在這里擺刑凳嗎？”邵言拿珠串上的穗子輕撫白書茗臉頰，猶如逗弄豢養(yǎng)的小寵。

    白書茗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被那穗子激起了一身寒粟，強作鎮(zhèn)定道：“書茗愚鈍，猜不出來?！?/br>
    “只是覺得今日小白同往日很是不同，”邵言把珠串遞到白書茗嘴里讓他叼著，慢悠悠道：“昨日在延慶院聽見議論，說白側(cè)君從不在家主面前出頭，今日你卻主動求歡，真令我意外。”

    白書茗睜圓了一雙杏眼，穗子晃得如同他已破防的心關(guān)。

    邵言又從袖中取出一個項圈套在他脖頸上，牽著他到了刑凳旁。白書茗脫去浴袍，趴在上面，臀部因為刑凳上凸起的部分被頂至高點，肌膚也因為冰涼而豎起了寒毛。

    邵言拿著鞭柄鉆進(jìn)臀縫，在那里面摩挲，“來，說說你今日白天遣人回府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