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地回到家里。

    江舒垂著頭跟在林卻的背后，對方從下車開始都再沒看過他，他有點受不了壓抑的氣氛，試探地問道：“卻哥，你氣消點了嗎。”

    林卻背對著他，看不出在想什么，背影頓了頓，換完鞋子直接進臥室去了。

    江舒滿臉沮喪向顧歸玨求救，“哥，我該怎么辦，竟然惹學(xué)長生氣了?！?/br>
    “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鳖櫄w玨輕笑道，他并不打算理會這件事，江舒過得太順了，應(yīng)該讓他經(jīng)受點小挫折。

    江舒獨自在沙發(fā)上愁眉苦臉地想了很久，也沒想出所以然，他還是無法鼓起勇氣去敲臥室的門。

    “做些你不擅長的事情。”顧歸玨最后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一句。江舒是成長了不少，但感情上看起來還是個笨蛋一樣。

    然后他推開了臥室的門。

    “狗還給主人甩起臉色來了？”顧歸玨朝著屋里的人影故作厲色道，生氣的林卻也很少見，趁此機會還可以順帶教訓(xùn)一下狗。

    “主，主人？”林卻坐在床上發(fā)呆，忽而聽見聲響，轉(zhuǎn)身就看到顧歸玨淡漠地站在門口。

    他立時心下一緊，不由自主地就跪下了。

    “我，小狗不敢給主人甩臉色?！绷謪s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歉。

    “哦，那你剛才頭也不回地就進臥室了，是我看錯了對嗎。”顧歸玨的聲調(diào)提高了一截。

    林卻嚇得一抖，“不是不是，主人沒有看錯，小狗沒有不理主人，小狗只是……”只是沒理江舒。

    但江舒也是主人。

    林卻沒把剩下的話說完。

    顧歸玨卻明了，他走到床邊，揚起手。

    林卻下意識地閉上眼，但是等待中的巴掌并沒有落下，他睜開一只眼，顧歸玨竟然在笑。

    林卻迷惑起來，顧歸玨到底有沒有生他的氣。

    顧歸玨坐在床邊，把林卻拉到腿中間，他一手搭著林卻的肩膀，另一只手拍打他的頭頂。

    “小狗真的生氣了？”語氣緩和，不似剛進來那時的嚴厲。

    林卻不好意思地低頭，過了片刻才小聲道：“沒有?！?/br>
    他在“桃色”面對勢在必得的余凡大言不慚地向他提出要求時，確實有些吃醋，但是也沒太生氣，和江舒相處那么久，他知道江舒是個對待感情很慎重的人，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甚至友情。

    林卻在寢室時常能看到和父母視頻的江舒，大學(xué)生能經(jīng)常聯(lián)系父母的人少之又少，江舒和父母的對話總是輕松愉悅的，是很好的家庭氛圍，江舒也很珍惜。

    江舒在大學(xué)里沒談過戀愛，但是有不少女生芳心暗許，在大學(xué)里但凡有點才華的人總是學(xué)生社交圈的話題焦點。江舒經(jīng)常參加球賽，人氣自然高漲，有時候話劇社的排練都會有來圍觀的女孩子，但他從來沒接受過任何女生的告白，也沒有和誰玩過曖昧。

    他對待朋友大方講義氣，不然金融一系的新生也不會這么快接受林卻這個刻板的帶班黨員，都是因為江舒在其中幫他周旋。

    所以他沒有懷疑過江舒什么，剛才回來的路上，小心翼翼解釋著事情原委的江舒，很像那個還沒有成為主人時的江舒，林卻有點懷念，轉(zhuǎn)念間又很欣喜，這個人是喜歡自己的，他的另一面，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只有他和顧歸玨能看見。

    他坐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后悔了，起初是對吃醋的自己感到難為情，到后面江舒不斷地解釋，他越來越拉不下臉，只能裝作一臉冷淡。

    林卻把自己關(guān)在臥室里，心里已經(jīng)想了千百種道歉方式，但哪一種好像都免不了一頓打，他就更不想出去了。

    逃避可恥，但有用。

    可是顧歸玨早都發(fā)現(xiàn)了端倪，他面不改色地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成心想逗弄一下這兩人。

    他撓了撓林卻的下巴，“阿卻，你知道狗狗最珍貴的品質(zhì)是什么嗎?！?/br>
    “忠誠？”林卻被搔得癢，卻很喜歡這樣的愛撫。

    “這是最基本的。”顧歸玨搖搖頭，“一條狗最珍貴的，是誠實?！?/br>
    “你可以生氣，可以朝他發(fā)脾氣，這都是寵物的權(quán)利，但是你不可以關(guān)起門來生悶氣，不理人，這種消極的情緒不利于任何一種感情的維系?！?/br>
    “你明白嗎?！?/br>
    顧歸玨循循善誘，他們?nèi)齻€能在一起，其實走下去是不容易的，他希望其他兩個人在面對分歧時，可以正視面對問題，而不是互相使性子，或者冷戰(zhàn)，消磨雙方的感情。

    “對不起，主人。小狗太不理智了，一點也不成熟?！绷謪s被顧歸玨說得羞愧難當，他在對待江舒這件事上太沖動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在男生低下頭和他好好溝通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和對方說清楚，表達自己的想法，吃醋也好，生氣也罷，都應(yīng)該說出來。

    說起來他還江舒大兩歲，卻這么幼稚，林卻自嘲地笑了兩聲。

    “江舒說得沒有錯，你就是認錯特別快，小狗?！鳖櫄w玨彎腰在林卻頭上親了一口。

    “主人，那我現(xiàn)在去……道歉?！绷謪s打算起身去找江舒。

    “等一下。”顧歸玨踢了腳他的膝彎，林卻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我讓你起來了嗎，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br>
    “對不起，主人?！倍潭淌昼?，林卻已經(jīng)道了好幾次歉。

    顧歸玨：“擅自揣測主人的心思，還故意發(fā)脾氣鬧別扭，該不該打。”

    林卻：“小狗該打，主人。”

    顧歸玨現(xiàn)在說什么他都覺得是對的。

    “嗯，但是現(xiàn)在不打你，等明天早上起來?！鳖櫄w玨沒打算現(xiàn)在動手，他還要給外面的江舒一個教訓(xùn)，故而道，“你今天也不用去給他道歉，讓他自己去反省?！?/br>
    林卻不解顧歸玨的意圖，但他沒多說，他只需要聽主人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