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各懷鬼胎
蒼殊覺得雨夜破廟真不愧是劇情頻發(fā)的定點副本地圖,江珵燕都和女主錯開了,居然出了城還能遇到,這是何等的臥槽! 上官歆和同伴本來也沒有過來打擾的意思,不過蒼殊模糊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似乎是火折子浸水了。于是便見那個男人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江珵燕是廣結(jié)天下的人,最后自然是四人圍繞著火堆坐到了一起。 上官歆懷疑蒼殊是穿越者,所以對他還是蠻有印象的,不過這會兒光線比較昏暗,加之兩年過去蒼殊的模樣有所變化,一面之緣而已,也從未料過會在這里巧遇,所以上官歆倒一時沒有認出眼前這個坐在干草堆上的人是個頗叫她掛心的“熟人”。 江珵燕和那個男人都是健談的人,而上官歆也有股一般女兒家沒有的颯爽,三人聊得十分投機。倒是蒼殊吃了晚飯便躺下睡了,一副很不融入的樣子。在場三人都身懷武功,他一個普通人是不是裝睡,一辨呼吸便知了。 但實際上,蒼殊真的沒有什么興致聽這三人侃大山,如果不是腿疼得實在睡不著,他現(xiàn)在跟周公棋局都下了幾盤了。 無聊之下,蒼殊根據(jù)那男人的言談舉止,多少也猜出了此人的身份。當上官歆喊出對方的化名“齊宣”后,便確定了。 李煊祁,三皇子。在表面的紙醉金迷之下,實則乃是一位韜光養(yǎng)晦的謀略者。也是和女主組成歡喜冤家,最后一齊登上帝后二位的人生贏家。 男主。 換言之,是蒼殊完成男二扶貧任務的最大阻礙。 蒼殊納悶劇情怎么變成了這樣,蝴蝶了女主和男四的劇情,居然讓男主跳出來補位?如此他還不如讓江珵燕去勾搭女主呢,起碼比真命男主威脅小多了! 特別是當他聽到男女主經(jīng)歷了采花賊事件,看出這兩人的感情更上一步后,就更郁悶了。 …… 蒼殊不想以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對上女主,誰知道對方對他這個“同胞”是什么態(tài)度呢。所以第二天,兩邊人準備分道揚鑣的時候,蒼殊刻意以腿疼為借口,意圖錯開兩方出發(fā)的時間。 江珵燕不疑有他,只更嫌棄蒼殊了,破事兒多。不耐煩地走出了破廟,一如既往不怎么想和蒼殊呆在一個空間。 蒼殊不在意江珵燕,卻忘了一茬——江珵燕無事可做,便去馬車上將蒼殊的輪椅搬了下來。上官歆都要上馬了,一眼看到那副輪椅,便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感地丟下韁繩,轉(zhuǎn)身往破廟里走。 “歆兒?”李煊祁疑惑,也跟了上去。 江珵燕覺得那位剛結(jié)識的朋友面色有些不對,有力的臂膀扛著笨重的輪椅,速度并未落后前面兩人。 兩個男人剛進了破廟,就聽到上官歆驚異的聲音:“是你?!” 李煊祁狹長的鳳目微微一閃。“歆兒你們認識?” 江珵燕也很快覺出了不對,昨晚蒼殊的沉默原來是這個原因。 “見過一面?!鄙瞎凫Ы忉尩健?/br> 見過一面?什么場合下的一面之緣,能給人以不淺的印象呢?李煊祁暗忖。 上官歆回應了李煊祁,便又對上了蒼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好巧啊蒼公子,沒想會在這里遇到?!?/br> “是挺巧的?!?/br> 上官歆的笑意更深了?!霸瓉砩n公子也還記得我呢?!?/br> ——我們可是兩年不見了啊,卻還記得個一面之緣的人,就這樣還要裝沒關(guān)系嗎,嗯? “呵?!鄙n殊可有可無地笑了一聲。他并非是說漏了嘴,而是他都在李木深那邊裝起了神棍,現(xiàn)在還在女主跟前裝傻就沒必要了。 上官歆并沒有在意蒼殊冷淡的態(tài)度,她這才注意到蒼殊有些奇怪的坐姿,再聯(lián)想到剛才看見的輪椅,她的視線落到了蒼殊的腿上。“蒼公子,你的腿……” “如你所見?!?/br> “抱歉……” “無妨?!闭媾麓寥送刺?,就別問啊小姐?!鞍坠媚锎蛲暾泻簦瑳]事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這就逐客了?”上官歆狡黠一笑,“可我還有好些話想和蒼公子促膝長談一番呢,不如接下來同行如何?” 本姑娘倒要看看,這是不是真的“巧”遇。 “不如何?!?/br> “甚好。”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拒絕的那個是蒼殊,同意的那個則是站在門口的江珵燕。 現(xiàn)場沉默了兩秒,蒼殊無奈投降,“好吧,寄人籬下的沒有人權(quán)?!?/br> 上官歆美目微微一亮——這句話,很有現(xiàn)代人措辭的味道哩。她還想說什么,但蒼殊已不再看她,而是轉(zhuǎn)向江珵燕:“小江啊,扶我上輪椅吧?!?/br> 江珵燕嘴角抽了抽,他不想吐槽這個稱呼,反正他也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繞過上官歆,江珵燕把扛著的輪椅放到地上,單膝跪下,一手攬住蒼殊的背,一手穿過腿彎,將人穩(wěn)穩(wěn)抱起放到輪椅上。再不喜歡這個人,好歹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那軟趴趴垂下的小腿,讓他如何也不至于粗暴對待一個傷殘人士。 但蒼殊卻沒什么好心情,把這樣虛弱的姿態(tài)展示給別人,誰會高興? 包了鐵皮的輪子碾過堆疊了雜草的地面,蒼殊直視門口抱著胳膊打量他的李煊祁,對方鳳目如飛,似笑非笑。兩人相視頷首,直到擦肩而過。 …… 蒼殊:“跟兩個來歷不明的人同行,你就不怕反水?”怎么說,碧心草也是天材地寶呢。 江珵燕抱著胳膊冷冷睨他,“我看你就最來歷不明?!?/br> “……也是。不過我現(xiàn)在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么~” 江珵燕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八麄儾蝗缥??!?/br> 意思是,反水也不怕。 蒼殊鼓掌,“自信是好事?!?/br> 傻孩子,這世界最亮的兩個光環(huán),管你天下第幾,想讓你折戟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話不投機的人沒什么可聊的,便這么相對無言地一直等聽到上官歆兩人回來的腳步聲。他們四人現(xiàn)在正經(jīng)過一座小城,要補充些物資。因為蒼殊腿腳不便,還需要人看顧馬車行李,所以上官歆兩人就負責采買去了,也虧得他們放心蒼殊二人不會跑路。 上官歆把他們的行李掛到馬鞍上,江珵燕謝過了上官歆,接過他要的東西去放到馬車后箱,而李煊祁則朝著蒼殊走了過來。 這人也不過二十二三的年齡,大抵稱為青年更合適,不過他不羈懶散的氣質(zhì)下,深蘊著超越年齡的穩(wěn)重,和低調(diào)的自信。 蒼殊想起書里給這人的評價:風流邪肆,散漫瀟灑。 看李煊祁款款走來的風姿,還真有那么點意思。雖然閑散皇子是裝的,不過個人魅力也不全然是假的。 “這是殊托我買的東西?!彼麑⒁粋€包裹遞了過來。 殊——不過同行幾里地,交談幾句話,就已經(jīng)稱呼這樣親密了,自來熟的程度可謂本界最佳。實然,李煊祁也問過蒼殊的字號,不過得知沒有,才這樣叫的。 蒼殊接過?!岸嘀x了?!?/br> “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不用。” “那好吧。”真是冷淡,油鹽不進。 在啟程前,四人還簡單解決了午飯。蒼殊吃得很快,吃完便放下了馬車的車簾,打開了李煊祁給他的包裹,里面是用來更換的藥,之前開的藥已經(jīng)快用完了。 掀開長袍,挽起寬松的褲腳,露出兩條綁著木板、纏著繃帶的小腿,再拿出調(diào)好的藥膏和干凈的繃帶,著手拆下固定板…… 李煊祁耳朵動了動。被遮擋住的馬車里,那倒吸氣和悶哼的聲音雖然都非常輕微,不過還是沒有躲過他刻意傾聽的耳朵。明明是個一點武功沒有的普通人,意志力卻意外很強呢。 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江珵燕,心里好奇這兩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江少俠不待見蒼殊,此刻對“同伴”承受的痛苦也是無動于衷。 目光最后落到了上官歆的身上,少女時不時往馬車看上兩眼,是她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對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青年的格外關(guān)注,一副很想單獨聊聊什么的樣子。 李煊祁也是最為好奇,蒼殊和這位深藏不露的將軍庶女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不管怎樣,四個心思各異的人就這么結(jié)伴上路了。 …… 上官歆坐在蒼殊的身邊,順手把一根干柴往火堆里一丟,火苗壓下去又很快竄了起來。 “相處快一個月了吧,想來你多少看出我是個怎樣的人了?!被鸸庥持忝赖哪橗嫞@得溫潤無害。 蒼殊聞聲看過來,她也抬首對視過去,神采是與生俱來的自信和拿捏合適的友好。“感覺你一直挺戒備我的,所以當初我沒有立刻追問你,現(xiàn)在我想應該可以了吧。” “白姑娘,我怎么也是個男人,沒你想的那么脆弱,大概也沒你想的那么蠢,有什么不妨直說。”早知道跟你們糾纏大半個月是這破原因,你還不如一來就“逼宮”呢!不過,這方向也是往都城走的,所以其實同路,結(jié)伴并不影響他們的行程。 上官歆心想,這不是怕你剛斷了腿正脆弱敏感著么。不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這人的心態(tài)倒是意外得很開朗,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性情大變都是有的。 她不知道,因為蒼殊還有最后的安慰——任務通關(guān)的“洗禮”。不然,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這么淡定。 “咳,兩年前我問的那個問題……你還是那個回答嗎?”她不放過蒼殊任何一個表情。 “我不想跟你打機鋒,能告訴你的我都直說好了。誠然,我和你的來處有些關(guān)系,但不完全相同,具體我不想解釋,誰都有秘密,你也不可能全告訴我。所以更深入的試探就到此為止,接下來我想知道,你準備怎么應對?”蒼殊說完,好整以暇地等上官歆的回答。 “噗嗤?!鄙瞎凫?,“早這么干脆不就好了么~我怎么應對?你這話問得,怎么,是怕我對你不利嗎?我在你心里就是這么狠毒的一個人?” 打趣了一句,見蒼殊沒有接話的意思,她繼續(xù)到:“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我們畢竟來自一個地方……”少女的神情忽而有些傷感惆悵,“不說我倆相依為命,不過,我想,在某種程度上,你可能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甚至最能信任的人了……” [她的眼神真真摯。]蒼殊突然對安梓說。 [如果不是知道她殺了多少人的話,我大概能相信幾分。你說,這到底是人性,還是人設(shè)?] 安梓并沒有回答他,他也不求回答,只是自言自語。 [我覺得自己最近會思考一些沉重的東西了,果然還是有些受斷腿的影響,這可真不好。] 突然自省到了一個問題,蒼殊沉默了一秒,然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白姑娘……” 忽被打斷:“叫我白歆吧。” “…白歆。” “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被打斷,突然忘了?!逼鋵嵄緛硐胝f不用說這么多漂亮話,如今頂了天就是個朋友關(guān)系,但是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說了。 “哦……” 去找食物的江珵燕二人也在這時回來了。路上把在上一個小鎮(zhèn)買的干糧都吃完了,遇到這種情況只能在山林鄉(xiāng)野自己找野味,四人都是很有野營經(jīng)驗的人,輕車駕熟。 而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蒼殊腿好了不少,在宿營做飯的時候也不是獨自呆在車上了,偶爾也會搭把手,不過主廚的麻煩事他可不要攬過來。說不上是自己行動不便的原因,還是對象的原因,他反正是不怎么想伺候這些人的。 忽而想到上個世界那四個家伙……蒼殊搖了搖頭,不做這些無意義的聯(lián)想。 反正他自己對吃食并沒有太高的要求,能吃餓不死就可以了。吃著被烤得有點柴的兔rou,蒼殊面無表情。 “白姑娘,齊公子,下一個城鎮(zhèn),我們就不再與二位同行了?!背酝暌粋€兔腿的江珵燕突然開口說了這么一句,現(xiàn)場瞬間安靜了一下。 蒼殊不意外,是他告訴江珵燕再有兩三天就到目的地了。 “好?!崩铎悠钚?,爽快得幾乎叫人懷疑他是不是打算陽奉陰違了。不過江珵燕隱約知道這個“齊宣”這么干脆,應該也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因為他偶爾能聽到齊宣身邊有鳥類煽動翅膀的聲音,想來是在與什么人傳遞信息。唯一擔心的是,這件事是否與自己的目的有關(guān)了。 而在兩天后,四人便就這么順利分別了。江珵燕也確確實實沒發(fā)現(xiàn)有人跟上來,于是安心朝著北方走。 可惜他和蒼殊都不知道,原本朝著東北方向走的李煊祁二人,只走出了兩個時辰,便也換了個路線,那路線越來越偏北…… …… “確認了嗎,東西在魔教?”上官歆問到。 “恩,有消息說就在仇邪手里?!崩铎悠畛疤魍谎?,“快到魔教的地界了,我們在城里改換一下行頭吧,莫要引起注意。” 上官歆點了點頭。她現(xiàn)在還不會告訴李煊祁的是,她其實比他更早收到了那東西的消息,通過她這多年來親手組建起來的情報組織。 半天之后,他們徒步登上了魔教所在的千仞山??恐舛镜ぷ哌^迷障林,剛要進入下一關(guān)的迷魂陣,便聽到了一陣打斗聲。 兩人對視一眼,聽這動靜非比尋常,必然是高手過招,本不想節(jié)外生枝,卻聽到其中一人大喝一聲,那聲音他們還很熟悉,可不是剛分別還不到兩天的那位江少俠嘛! 這下,出于道義和好奇,他們也要去看上一看了。是不是要插手,還要再視情況而定。 斂去所有氣息,小心翼翼地窺視在一旁,兩人看了沒多一會兒就又交換了幾個眼神,一是驚訝這位江少俠超絕的武功,一是驚訝于,能和江珵燕打成平手的人又是誰!是魔教中人嗎? 而另一邊,蒼殊黑著張臉,背冒冷汗地自己推著輪椅遠離戰(zhàn)場,雖然誰也沒把他當回事,但看這飛沙走石的架勢,隨便被波及一下就能讓他傷上加傷好嗎! 鬼知道他怎么這么倒霉,不過是帶江珵燕來天斧崖摘碧心草而已,怎么能那么巧碰到來吹風散心的魔教教主仇邪!能和江珵燕平分秋色的高手,還這么年輕帥氣的,他可知道只會是仇邪! 其實他昨天就跟江珵燕說了碧心草的大概位置,不過顯然,東西沒到手,江珵燕信不過他,所以明知道潛入魔教地盤還帶個殘廢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江珵燕還是帶上了蒼殊這個累贅。 對于江珵燕來說,大不了丟下蒼殊,他一個人怎么也逃得掉。而對于蒼殊來說,就顯然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了,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一帆風順,不然…… 但是顯然,他們遇到了最壞的情況。 直到聽見動靜趕來的左護法,發(fā)現(xiàn)了兩只窺視的老鼠,把人逼出來后,蒼殊才算知道為什么劇情走向這么“豐滿”了!這可是需要全世界圍著轉(zhuǎn)的女主降臨啊!臥槽!你們不是回都城了嗎?! 思緒電閃,蒼殊忽而想了起來:這劇情是走到密藏章節(jié)了?不對啊,這情節(jié)不是還應該在后面嗎? 原本,該是女主陪江珵燕來找碧心草,他們在千仞山下的鎮(zhèn)上認識了喬裝的仇邪,還結(jié)為了朋友。仇邪認得江珵燕,所以后來兩人采摘長在懸崖上的碧心草時,他出其不意靠偷襲擒獲了江珵燕。仇邪是真的不擇手段的魔頭,做事全憑心情,一教之主沒有一點偷襲、欺騙的羞恥感。 千鈞一發(fā)的最后,江珵燕把碧心草扔給了女主,拜托她帶藥回去給師父。而后江珵燕便在魔教受盡了折磨,而女主送藥任務完成后,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美救英雄了,途中更是出現(xiàn)了密藏的傳聞。而回到魔教,女主才又知道了仇邪手里有前朝密藏的四分之一塊地圖。 鬼知道中間發(fā)生了什么鬼扯的愛恨情仇,反正仇邪和女主竟然能化干戈為玉帛,還能互生好感,然后一起踏上集齊地圖尋寶的旅程…… 為什么密藏的情節(jié)提前了? 不不不,還不一定是密藏呢,或許只是因為男女主這兩個浪天浪地還能一統(tǒng)江山、千里之外運籌帷幄勝過孔明的天選之子太閑了,跟蹤他們過來湊熱鬧呢。 管他的,這種時候自己想這些干嘛,麻蛋這路面輪子怎么這么難走! 就在蒼殊和輪子較勁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朝他飛了過來! “臥——槽?。?!” 前一個字是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飛過來的是什么,后一個字,卻是他為自己處境發(fā)出的驚吼! 怎么了? 原來朝他飛過來的黑影居然是李煊祁! 李煊祁本來在跟左護法對打,卻被仇邪偷襲,被一掌擊飛,而那個方向正是懸崖,出于求生本能,他抓住了蒼殊的輪椅,于是連帶著蒼殊一齊飛向了懸崖邊,速度之快,可一點沒有剛才蒼殊自己推輪子時的困難! “煊祁!”上官歆驚呼,左護法一劍刺了過來…… 江珵燕飛身便要過去,卻被仇邪攔下…… 上官歆和江珵燕如何,蒼殊是不知道了,輪椅被拉得翻仰過去,巨大的慣性下,他整個人朝后飛了出去! 可怕的失重感,死亡的深淵就在后方等待著吞噬他,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能那么冷靜,冷靜得居然想到了拉個墊背的! 在掉下來的瞬息間,蒼殊用盡全力去抱住了李煊祁! 李煊祁原本左手抓著輪椅靠背,右手的長劍已經(jīng)插進了山壁,正要緩沖下落的重力,卻被這突來的變故和陡增的重量打破平衡,卡在石縫中的長劍,不禁發(fā)出清脆的“咔?!币宦?,斷了。 李煊祁:…… …… “連句謝都沒有,你便這么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終于快要把蒼殊從樹上轉(zhuǎn)移下來了,李煊祁氣喘吁吁,畢竟他也是剛從懸崖上掉下來,一路不知撞擊了多少樹枝才算停下,也是很費體力的,身上更是不知受了多少傷。 而看到受了自己恩惠的蒼殊這么冷淡,饒是好涵養(yǎng)如他,也忍不住譏嘲兩句了。 “如果不是你,我能掉下懸崖?”蒼殊也沒好氣。李煊祁不好受,他更不好受,本來一雙腿就夠是累贅了,他還是從后面抱著李煊祁掉下來的,什么摔摔打打都是先從他身上過一遍再傳遞給李煊祁,也虧得他皮糙rou厚了!粗略感覺,大概斷了兩根肋骨,好在沒有扎進肺里。 “所以你便拉我下來作報復?”被人拉著赴死可不是什么好經(jīng)歷,誠然一開始是他先對不起人,但他卻并非故意為之呀,如果當時有余力救下被無辜波及的蒼殊,他也不會吝于出手的。 “你死不了的。”這一句,蒼殊說得輕微含混。 李煊祁沒聽清,“什么?” 快到地面的最后一根枝椏,蒼殊的體力已瀕臨透支,露出來的胳膊青筋虬結(jié)。就算有李煊祁的幫忙,下樹這么復雜的運動也是要靠他自己出力的。 眼見著在他下方的李煊祁落了地,蒼殊正要開口,手臂忽而痙攣起來,不禁一憷:“接住我!” “什——”完全沒有多余的反應時間,一個人影已經(jīng)朝他飛撞過來——真是天道好輪回,他加諸到蒼殊身上的,這么快就現(xiàn)世報了。 李煊祁只能極為迅敏地接住,被撞擊地連連后退,到底沒能頂住,連帶著懷里的重量狠狠摔到地上! 李煊祁發(fā)誓,他這輩子二十三年來,最狼狽的事全在今天發(fā)生了! “我……”李煊祁的教養(yǎng)沒給他點亮爆粗技能,但此刻的心情真是非常到位了。 痛死了,渾身都痛死了,傷上加傷。反正沒人看到,李煊祁毫無形象得齜牙咧嘴表達此刻的痛苦,緩了足足十余秒,才略微好轉(zhuǎn)。然后用他現(xiàn)在最大的隱忍,克制自己把頻頻害自己受傷的人一腳踢開的沖動,姑且算是小心地把身上的人推開。 等好不容易緩過來,他才轉(zhuǎn)過頭,看到蒼殊沒什么血色的臉,火氣霎然就熄滅一半了。自己跟個傷殘計較什么呢,這小子,能到現(xiàn)在一聲不吭,已經(jīng)相當不容易了。 猶豫了一下,李煊祁側(cè)身坐起來,居高臨下看著蒼殊,問到:“怎么了,可還好?” 蒼殊皺著眉頭,小幅度搖了搖頭。 李煊祁心知這不是“不好”的意思,而是讓他別煩他——他也算了解他了。 “現(xiàn)在……”李煊祁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我們還不知道怎么回到有人的地方,沒有醫(yī)藥,你如果身體有何不對卻不說,耽誤的可是你自己?!?/br> 蒼殊很不想說話,但對方畢竟是在關(guān)心自己?!拔易约骸纳眢w,我自己,咳,清楚……” 蒼殊不知道自己太虛弱了,幾乎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而李煊祁只看到了蒼殊的嘴巴在動,下意識湊近了追問:“你說什么?” 蒼殊這叫個煩,心想這是哪來的聾子?“我說……” 李煊祁再湊近,“嗯?” 蒼殊不禁皺起眉頭,這個距離已經(jīng)是人本能的排斥距離了。他有些艱難地抬手想把人推開,觸到肩膀卻沒什么力氣了,干脆滑到對方頸后,把那顆大腦袋按了下來:“我說…唔?!?/br> 唇上的觸感,差點讓蒼殊垂死夢中驚坐起! 他一臉懵逼,自己不是要跟人咬耳朵的嗎,怎么變成咬嘴巴了?! 李煊祁比他更懵!他都驚呆了!這,這小子他,他都對本皇子做了什么?! 大腦空白的幾秒過去,李煊祁立刻彈了起來,身上的疼痛也顧不得了,對蒼殊怒目而視,“你!你作甚?!” “誤會,意外,我,咳咳……”蒼殊想解釋,咳嗽卻加劇了。 李煊祁還是沒有聽清蒼殊的話,但是卻讓他意識到了蒼殊的身體情況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糟糕。這人真的很能忍,即便虛弱但是云淡風輕的樣子叫他不免高估了對方的狀況。如此……雖然他現(xiàn)在的心情相當不好,但當著個重傷患,他也著實沒辦法咄咄逼人地計較。 做了兩秒心里建設(shè),李煊祁決定先把這事擱置,以后再算賬。 “我去給你弄點水,如果這里有的話。” 走出幾步,李煊祁才吐出舌尖,用手指沾了一下,唾液里夾雜著血絲,都是剛才“親”過來的。 “內(nèi)傷么……可別太嚴重了?!?/br> 好不容易一起活下來的人,自己費了不少功夫?qū)⑺认聛?,就這么死了,可不叫人舒服。 呸呸吐了兩嘴口水,從懷中取出一方淺藍色手巾,擦擦嘴,再擦擦手指,李煊祁仔細留心起入耳的聲音,判斷哪里有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