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嘗試下去污
薩昂德爾說,莫多昇會暈倒是因為精神污染已經(jīng)到了警戒線。 當然,原話不是這么說的,這種情況在他們雌蟲之間應(yīng)該是司空見慣了,哪里還用強行解釋一波,是蒼殊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拼湊提煉出來的結(jié)論。 就算原身是只只關(guān)心自己的金絲雀,蒼殊也能從其記憶中知道,雌蟲的精神污染一旦超負荷,就會喪失理智,出現(xiàn)狂化。比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可危險多了,不論是對他人來說還是對雌蟲自己來說。 蒼殊已經(jīng)從薩昂德爾他們偶爾的對話中得知“那位”雄子大人是A級,對于這個cao蛋的事實他也接受了,而如果自己是A級的話,那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可以做點什么。 他現(xiàn)在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半是出于團結(jié)友愛的人道主義精神,一半也是他想試試自己的能力。知己知彼嘛,他現(xiàn)在連自己都不了解。 按下開艙的按鈕,莫多昇與他之間便沒了阻隔。 蒼殊伸手摸了摸莫多昇的臉,又捏了捏,拍了拍,都不見蟲轉(zhuǎn)醒。雖然正好,不過也讓蒼殊心犯嘀咕:精神污染達到警戒就會陷入這副狀態(tài),難道不比超標后狂化更加危險嗎?毫無知覺,不就能讓人為所欲為。 蒼殊也是后來才知道,雌蟲并非在任何狀況都能陷入昏迷,而是要在精神放松的狀態(tài)下才會這樣,也就是說要對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十分放心、安心,才會卸下防備,進入身心放松的狀態(tài),把身體交給自我保護機制。 薩昂德爾三蟲可能是認為因為他們在,尤其莫多昇應(yīng)該是放心靠譜的團長大人,所以才會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松懈下來。 而蒼殊呢,也不會認為就相處一天不到的時間,是他讓莫多昇感到了安心。 然而,就算莫多昇自身沒有察覺,但雌蟲潛意識里對雄蟲的感應(yīng),讓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身邊有可以救贖他的存在,所以導(dǎo)致如此也說不定呢。 原因沒辦法考究,也不重要了?,F(xiàn)在蒼殊確認了莫多昇不會隨便醒來后,就閉上眼睛試著像上個世界驅(qū)動精神異能那樣企圖感受自己現(xiàn)在的精神力。 通過原身的記憶,蒼殊知道A級雄蟲和其他等級的雄蟲存在一個本質(zhì)上的差別,不是精神力的多寡,而是精神力是否能夠外放。 雖然歸根到底還是要精神力多的原因,因為足夠多才能夠支撐精神力外放嘛。 其實資質(zhì)較好的B級雄蟲也能夠讓精神力外放一點,但最多只能覆蓋到體表,強度不足以進入雌蟲體內(nèi),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A級雄蟲則能夠讓精神觸須延伸到體外一米甚至幾米的長度,這就對消除雌蟲精神污染有很大的幫助了。 你看等級較低、精神力也不能外放的雄蟲,他們想要清除雌蟲的污染,就只有讓彼此的距離成為負。而他們的消除對象也是等級較低的雌蟲,污染的程度和危害都不及高階雌蟲嚴重,清除的需求也就不那么緊迫,姑且算還啪得過來——雖然就雌雄比例來說永遠不可能夠用,永遠都供不應(yīng)求,但這種情況要換到高階雄蟲的話,消除任務(wù)那么重,那么急迫,如果還是只能靠啪來解決的話,那在精神力耗盡之前,可能腎先虧了。 雖然精神力外放的消耗比啪式治療消耗更大,但大多數(shù)時候高階雄蟲還是會選擇前者,因為心高氣傲、口味刁鉆的雄蟲真的不會隨便跟誰都樂意產(chǎn)生身體接觸的。 而蒼殊現(xiàn)在就是來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把精神力外放,如果能,那當然皆大歡喜了,如果不能,他卻并沒有打算親身上陣啪式治療——雖然現(xiàn)在不是發(fā)情期,信息素沒有外放,但滾床單這么激烈的荷爾蒙釋放運動,在雌蟲敏銳的信息素感應(yīng)器前根本瞞不住好嗎!蒼殊還沒想暴露身份呢。 所以他閉上眼,觸摸著莫多昇溫?zé)岬募∧w,摸索著尋找他想要的狀態(tài)。 一開始就像他在月神花田中入定時感受到的那樣,能夠感覺到生命的氣息。在這里,除了房間里幾株小盆栽的氣息外,最濃郁的那兩股當然屬于蒼殊自己和莫多昇兩蟲,讓蒼殊微微詫異的是,他的氣息竟然比兩米四大漢的莫多昇還要更加旺盛和凝實! 或許這是因為雄蟲精神力的原因?又或者因為莫多昇現(xiàn)在處于昏睡狀態(tài)? 也無所謂了。 這之后才是難題。 如果這對生命氣息的感知就是精神力的話,這難道不算外放嗎? 應(yīng)該是不算的。這就像紅外線探測,可以把信息反饋給他,卻并不能做什么。就像上個世界精神異能也分探測類、致幻類、攻擊類,蒼殊現(xiàn)在所需要的大概就是攻擊類的吧,只不過釋放的方式更加溫和而已。 想要完成這種轉(zhuǎn)化,蒼殊也不是毫無頭緒。 他首先試著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莫多昇這一團生命體上。 不知道是天賦,還是上個世界做精神異能者獲得的經(jīng)驗,蒼殊很快就找到了感覺。 那種感覺很玄妙——雖然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一直都挺玄虛的——蒼殊感覺有什么東西從他的體內(nèi)緩緩地滲透了出來,流淌了出來,好似化作還不太穩(wěn)定的觸手的形狀,在他的引導(dǎo)下慢慢靠近像莫多昇。 而因為他的手觸摸著莫多昇,就像一座橋梁一樣,更方便這些由他而生的精神力攀附移動。 當精神力觸須觸碰到莫多昇這一團生命體時,蒼殊感覺自己的整個精神海都為之一震!而隨著他的精神力繼續(xù)深入,他感覺自己就像快速地穿過了一個黑洞洞的隧道,跌入了另一個次元。 打量著周圍有如實體的景象,蒼殊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莫多昇的精神世界了。 還真是有夠荒蕪的,與他們白天去到的多爾星有些相似,深色的土地,起伏的丘陵,然而這里還要更加蕭索,沒有那些巨型花,什么也沒有,只有泥土和石塊,連天空都是暗沉而且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光還能讓他看到這里的風(fēng)貌。 蒼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來他是以自己的模樣進入到了這里,而不單單是精神觸手。 他在這里所能施展的,似乎也不僅僅是視覺,還有觸覺和嗅覺。他聞到了一股惡臭,這臭味正來自他腳下的泥土。 蒼殊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踩著的竟然是糞土! 驚得蒼殊趕緊跳到旁邊的石頭上,免不了嫌棄。得虧自己是穿著整齊的樣子,要是赤身裸體地出現(xiàn)在這里,進來就踩一腳糞那他可能就直接拜拜了。雖說,衣服什么也都是自己精神力的化身,但總歸圖個心理安慰么。 不過鉆進鼻孔的好像也不只有穢物的氣味,還有血腥和腐尸的味道。 聽覺同樣沒有問題,蒼殊聽到了身后轟隆隆泥土被頂開的聲音——這和今天那只大蝎子的出場方式簡直如出一轍,蒼殊反射性地哧溜一聲往前竄出好大一截,也管不上他的跑道是什么材質(zhì)的了。 沒有聽到身后有追來的動靜,蒼殊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過去。 “哇……”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驚嘆。 “這么大?” 那是一只百來平小樓size的蟲子,而且蒼殊一眼就認出來了蟲子的品種。 “屎殼郎?” 這該不會就是莫多昇的原型吧? 應(yīng)該是了。 蒼殊見過莫多昇的戰(zhàn)斗形態(tài),所以知道是只甲蟲。甲蟲類基本力氣都不小,而如果是屎殼郎那就更不用說了,能夠推動自身體重上千倍的物體,堪稱昆蟲界第一大力士! 不過轉(zhuǎn)換到蟲族的話,應(yīng)該反而沒有那么夸張了,畢竟體積和重力也是要考慮量級差距的,不然想象一下一個人把整棟樓都舉起來的畫面,那就太夸張了。 看著眼前這只巨型蜣螂,蒼殊回想到之前莫多昇不愿意告訴他原型的那次對話。他本以為是為了不暴露命門,但現(xiàn)在想想屎殼郎還真沒什么明顯的缺點,雖然不排除他知道的不夠全面,以及蟲族世界可能存在新設(shè)定的情況。 而蒼殊現(xiàn)在估摸著,是不是還有不好意思說的原因? 這也難免了…… 蒼殊又看了眼腳下的土地,莫多昇的精神世界會出現(xiàn)糞土也一點都不奇怪了。 而蒼殊現(xiàn)在能做些什么呢? 他從原身的記憶里獲得的東西非常有限,畢竟F級雄蟲能接觸到的高階雌蟲很少,而且就他那點兒精神力也做不了什么,原身也舍不得為他啪過的蟲子消耗精神力。 蒼殊就只能靠一些零星的聽聞隨機應(yīng)變了。 雌蟲不會傷害雄蟲,這是刻在他們骨子里的,而且莫多昇現(xiàn)在還不是狂化狀態(tài),就更不會對雄蟲做出攻擊性行為了。巨大的蜣螂只是非常焦灼地在原地打轉(zhuǎn),每一片蟲甲、每一處肢節(jié)都能感受到它的焦躁和壓抑。 蒼殊看了兩眼轉(zhuǎn)圈圈的蟲子,回憶他在來之前就從記憶中整理出來的有用信息,準備靠近過去,讓現(xiàn)在代表著精神力的“自己”接觸到莫多昇精神化身的原型形態(tài),然后是融化蟲甲…… 正想著,突然大蜣螂停下了轉(zhuǎn)圈,超著蒼殊沖過來! 轟隆隆像輛大坦克,大地都在震顫。 等蒼殊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一拳頭給蜣螂頭部就砸下去一個凹坑。 蒼殊:……哦豁。 雖然心里知道大蟲子不會傷害自己,但一個龐然大物帶來的壓力還是讓蒼殊感到了威脅,這自衛(wèi)反應(yīng)就過于優(yōu)秀了點,完全是條件反射。 不過蒼殊很納悶自己什么時候力氣這么大了,這蟲甲又不是脆皮。 他扭了扭并沒有什么痛感的拳頭,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釋,就是因為這是精神世界的原因。 然而,對于蒼殊來說的隨手一拳,對于大蜣螂來說,卻似乎是一道重擊。不僅蟲甲凹下去一塊,它更是痛得暴躁起來,六條腿就像在油鍋上跳舞一樣胡亂蹦噠,瘋狂扭著身子和腦袋,還發(fā)出絲絲嗷嗷的聲音。 哦,謝特,你屎殼郎喜歡在糞土上蹦噠,蒼殊可受不了與屎起舞! 蒼殊手一撐就跳上了蜣螂的腦袋。這大蟲子倒是干凈,也很光滑,蒼殊上去差些站不穩(wěn),手指連忙用力想要摳住可以著力的地方,卻不料他這一用力直接插進了蟲甲。 蒼殊愣了一下,然后干脆破罐破摔了。 他兩手像練鐵砂掌一樣,一下一下輪換著往蟲甲里插,更過分的是,他不僅插進去,還抓著蟲甲往外撕扯! 說破罐破摔,其實是開個玩笑,蒼殊心里也有分寸。融化蟲甲只是比較溫和的方式,他這樣一點一點撕碎這只蟲子也并沒有對莫多昇產(chǎn)生真正的傷害,也許會痛,但卻真真實實是在救他,在為他清除污染。 ——是的,雌蟲們的原型本身,在這個精神世界里,就是所謂的污染。 就是將蟲子們束縛住的、并漸漸將之吞噬的,野性。 大蜣螂也不知道是吃痛還是感到了威脅,變得更加狂躁起來,蒼殊幾乎要被顛簸下去,他的手指便插的更深了,將蟲甲一片一片撕下來丟開,化作齏粉隨風(fēng)消失。 被亂晃的蟲子甩的不耐煩了,蒼殊重重一拳砸在蜣螂腦袋上,大吼:“大家伙給老子乖一點,甩的到處都是,很惡心好不好!” 大蜣螂頓了一下,然后大叫一聲,掙扎得更厲害了。 有點兒,像惱羞成怒。 蒼殊微詫,心想,這反應(yīng),難不成聽得見他的聲音,而且聽得懂他的話? 蒼殊嘴角一勾,下手更利落了。“大家伙你急什么,大老爺們一個,這么玻璃心像什么話?!?/br> 咔啦—— 一大片蟲甲被撕開,露出了雙眼緊閉、沉睡在蟲子身體里的人形莫多昇。 ——這就是莫多昇即將被野性吞食的理性了。 蒼殊能看到莫多昇的頭和肩膀,剩下的部位則都埋在蟲子的身體里,感覺已經(jīng)長為一體。 終于找到莫多昇,蒼殊不禁一喜,化作齏粉的蟲甲從他指間流走,他的手落在了莫多昇的臉上。 “聽著,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你是一只非常厲害的蟲子。” “醒過來,莫多昇?!?/br> 沉睡的青年,眼皮動了動。 墮落在深淵的意識終于被拉向光明,他睜開了雙眼,看到了微亮的天空。 他低沉的聲音很微弱:“月亮。” 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在這里看到月亮了呢…… 剛才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可是這里除了他哪里還有別蟲呢。 除了月亮和大地,只有一個他,很安靜,這種安靜呆久了是會把蟲逼瘋的。 包括這一望無際的糞土大地,他也十分厭棄。 他是非常罕見的rou食性蜣螂,但是生在屎殼郎這一家族,他就注定要背負上種族偏見。而且就算他心理上不喜歡這種臟污的環(huán)境,他生理上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這就是他們血脈里沿襲下來的惡心又卑微的天性,逃不開的命運。 事實上,蟲族的蜣螂當然不是糞食性的,他們大多數(shù)喜食素。但是因為社會偏見的原因,加上性格大都老實敦厚沒什么野心,故而在蟲族社會里做著最苦最累最需要力氣的那些職業(yè),也確確實實多是他們蜣螂一族。 像莫多昇這樣會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或星際冒險中的蜣螂,才是少之又少的存在。 莫多昇厭惡骯臟,可這一次不知怎么的,他呆在這里,竟感到一絲放松和無謂。 真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奇怪。 至于他消失了一部分的蟲型身體,并沒有引起莫多昇的什么懷疑。他在多爾星上與異蟲戰(zhàn)斗之前,就是差不多蟲化到了現(xiàn)在這程度,他并不記得自己昏迷的事了,而且現(xiàn)在心情奇妙的情況下也沒有注意到其他部位的損傷。 停留的稍微久了,那種奇妙的感覺就淡了,莫多昇依舊很不喜歡自己精神世界地將意識抽離了這里,在現(xiàn)實世界中,睜開了雙眼。 隨著感官的逐漸清晰,莫多昇聞到了一陣陣清涼又香甜的氣味。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睡眠艙中,而自己的腦袋邊和胸前都擺滿了月神花。 哦,原來那種舒適的感覺,是因為月神花啊…… 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失落,莫多昇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忽而愣了一下,然后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微濕。 ………… “首,首領(lǐng),克里斯副軍長失蹤了!” 雷克斯充滿了壓迫力的視線落在下方跪著的部下身上,毫不在意部下的顫抖和冷汗頻出。 雷克斯并沒有表現(xiàn)出怒意和意外。 他們一行早就舍棄了從聯(lián)邦軍手里搶來的飛船,現(xiàn)在搭乘的是他們蝗雨的戰(zhàn)艦,并且剛剛離開波特P-074星。 波特P-074星,就是蒼殊原身本來準備前往的那顆P級星球。 然而,雷克斯他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看上去是這樣,但,克里斯消失了。 雷克斯知道,克里斯很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當然,也可能是單純的想要逃離他,獲得自由去尋找蒼殊。 雷克斯本來就是想要利用克里斯聰明的頭腦來獲得蒼殊的行蹤和身份,對于對方的忠心沒抱什么期待。他早知道這只一身反骨的蟲子遲早可能會背叛他,然而他一直很欣賞克里斯,只要對方不先背叛,他就可以把對方當做最值得信賴的部下。 但讓一只不能得到全部信任的、充滿野心的蟲子做到副軍長一職,雷克斯也不可能天真到不留一點掣肘的手段。 雷克斯揮退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部下,等這里只剩他時,他打開了自己手上指環(huán)樣式的移動終端。 兩下cao作后,他看到了光屏上一個紅點停留在某處一動不動。只因為他自己的飛船一直在移動,紅點的位置才被不斷拉遠。 “還在074上嗎……”雷克斯低喃。 快要到感應(yīng)距離的上限了呢,那就先讓戰(zhàn)艦進入隱身模式在這附近徘徊吧。然后他倒要看看,自以為脫離了他掌心的克里斯接下來要去哪里。 可是突然,光屏上的紅點消失了! 雷克斯瞳孔猛地一縮。 “克里斯?。。 ?/br> …… 波特P-074星上,一家不起眼的旅館里。 克里斯一甩手,一團血rou就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一塊不足半個小拇指指甲大小的金屬從血rou里彈跳出來,被克里斯一腳碾碎在了地上。 而他的半邊身子都被血染透了,就在心臟下邊一點點的位置,一個血洞還在汩汩地流著鮮血。 很痛,就算以蟲族的身體,也痛得他目眥盡裂,半分也維持不住他的爾雅從容。 “蒼殊,蒼殊……” 只有這個名字,能給到他想象不到的力量。 “等我,等我好不好……” 求您。 … 而這個時間線上,蒼殊還在他的隨身空間里挺尸。 又過了幾天。 光年之外的玖藍星域中,被稱作蟲族心臟的帝王星上,矗立著聯(lián)邦總部、內(nèi)閣府、祭祀神廟、最高法院等一系列重要機構(gòu)的帝王城中,某處私人莊園別墅內(nèi)。 一只長相秀美、身量細弱的蟲子,一邊聽蟲匯報因為距離遙遠而遲來的消息,一邊繼續(xù)撻伐他身下已經(jīng)被折磨得快要喪失意識的蟲子。 “確定被蝗雨劫走了嗎?” “是。”匯報的蟲子難耐地扭了扭屁股,這么近距離地泡在雄子大人的信息素里,他已經(jīng)快要受不了了! “呵呵?!甭謇飦啺l(fā)出愉悅又陰毒的笑聲,“厄爾潤不過F級,卻要淪落為星盜的公用雄蟲,真凄慘,你們說艾爾芬斯會不會很難過?哈哈,那只卑賤的蟲子又要淪為全星際的笑話了,我真是太期待這個消息流出去后,大家要怎么同情、奚落我們可憐的艾爾芬斯了,你們說是嗎?” 床上那只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跪在門邊的那只雌蟲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回答雄子大人的問題:“是,是的,大人,這就是那只卑賤的蟲子膽敢忤逆您的代價。” 洛里亞發(fā)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冷哼。 “那顆小星球上的東西都處理了嗎?” 為了預(yù)防如果蝗雨沒有得手,叫厄爾潤順利抵達了波特P-074星,洛里亞也是讓蟲準備好后手了的。而現(xiàn)在,既然計劃成功了,后手自然也要收回來,把屁股擦干凈。 “都處理了?!?/br> “你做的很好,埃爾?!甭謇飦営行┫氩黄饋磉@只雌蟲的名字了,只記得對方背后的家族?!叭ハ锤蓛粼龠M來吧?!?/br> 雷利亞?埃爾眼睛一亮! 雖然是聽從了一只B級雄蟲的命令,但他得罪的畢竟也是一只雄蟲,哪怕他背后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族兼超級財閥埃爾家族,一旦暴露了他對一只雄蟲施加過惡意的事,他就完了! 雷利亞承受著巨大的內(nèi)心折磨和壓力,然而這一刻,他還是覺得一切都值了。 這就是雌蟲可悲的命運。 就像床上那位少將,都被折騰成那樣了,對于施暴者,他也只會感恩戴德。 …… 克里斯站在控制室大屏前,回想著幾天前的事。 那天,他們問到了波特P-074星上最近一段時間最大的活動,是一場黑市拍賣。他們到的時候拍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然而在蟲來蟲往中,他發(fā)現(xiàn)了幾只鬼鬼祟祟的蟲。 克里斯故意撞過去,發(fā)現(xiàn)了一些讓他驚訝的東西,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既不想打草驚蛇,也為了不讓雷克斯的蟲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 至于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對方被他撞到的時候,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武器,雖然收手很快,但也露出了一點破綻,在那把私人定制的特殊手槍上,克里斯看到了一枚烙印的家紋。 家紋很小,而且被隱藏在了槍柄繁復(fù)的花紋當中,若不是他太過熟悉,恐怕就要錯過了。 “埃爾……” 以埃爾家族的家底和作風(fēng),怎么可能會來參加P級星球的黑市拍賣? 想到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的目的,克里斯當時就把這種異常和蒼殊聯(lián)系了起來。 不管是不是,都值得他一試,他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性。 從回想中退出來,克里斯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這才過去幾天,新rou都還沒有完全長出來,時刻疼痛且瘙癢,不過,這都比不過當他想念蒼殊的時候。 多分開一分,一秒,他的思念都在無限疊加。 他忍不住擔(dān)心,忍不住想知道,忍不住害怕……蒼殊現(xiàn)在在哪里,和誰在一起,正在經(jīng)歷什么,還好不好……可,還記得他克里斯? 克里斯從大屏上收回視線,他有些不想看到這浩瀚無垠的宇宙了,會讓他覺得找到蒼殊似乎茫茫無期。 他轉(zhuǎn)身準備回自己的艙室,囑咐到他的駕駛員:“再有兩個小時就要進行蟲洞躍遷了吧,注意安全。” 這些蟲都是他的部下,是他在惠普星上躲過雷克斯的監(jiān)視放出暗號聯(lián)系上的,讓他們先他一步抵達波特P-074,接應(yīng)他、幫他甩掉雷克斯的眼線。又在發(fā)信器被毀掉、雷克斯殺回來之前,得以乘坐飛船離開。 得到上級的關(guān)切及指示,駕駛員中氣十足地應(yīng)到:“是!克里斯少將!” ………… 第二天一早,薩昂德爾他們看到莫多昇自己從房間里走出來,都相當驚訝。 而莫多昇對于自己居然陷入過昏迷,也十分吃驚。 蒼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莫多昇,他想看對方有沒有認出他來。雖然沒有被看到臉,但他畢竟是在人家的精神世界里大鬧天宮,指不定就能被發(fā)現(xiàn)什么了呢。 然而暫時看來,好像沒有露餡呢。 蒼殊松了口氣,開始聽他們講到莫多昇醒來躺在月神花中的情況。然后就見所有蟲都看向了他。 蒼殊叼著袋裝營養(yǎng)液,一臉無辜:“怎么都懷疑到我了?” 佐伊一聲嗤笑。 希利爾眼角彎彎:“除了你,我們可不會干這種事?!?/br> 蒼殊納悶,腦子轉(zhuǎn)的極快:之前聽希利爾攛掇他的那番話的意思,難道不是說月神花對莫多昇有用嗎?莫多昇自己現(xiàn)在也猜測是月神花緩解了他的精神污染……但怎么現(xiàn)在這樣子好像大家都不會給莫多昇用月神花似的?總不能是舍不得,掙了錢卻不能用在自己生命安危上,沒這道理啊。 又或者從性格的角度出發(fā),佐伊和希利爾不會做這種事,但薩昂德爾總不會不關(guān)心自己的隊員。那么,蒼殊現(xiàn)在能想到的解釋就只剩下:直接這樣使用月神花效果非常有限,近乎多此一舉,很可能有什么特殊的使用方法,或者還要經(jīng)過什么加工提純之類的。 這些念頭電轉(zhuǎn)之間,蒼殊面不改色地接到:“我這不覺得聊勝于無嘛,你們看,這不就有效了?!?/br> 佐伊看不慣他地冷哼:“狗屎運?!?/br> 最后大家得出的結(jié)論,也只能猜測莫多昇的精神狀況其實并沒有那么糟糕,可能只是戰(zhàn)斗后放松下來,出現(xiàn)了假性昏迷。 本來莫多昇的精神污染就在病危邊緣了,這段時間壓力挺大的,要靠每晚用信息素紓解才能勉強支撐到現(xiàn)在。當時在月神花海包圍下,加上精神過于松懈,會這樣也不是沒可能的。 其實這樣的解釋有些牽強,但他們也找不到更說得通的推測了。 他們怎么可能會想到有一只雄蟲出現(xiàn)在這里還默默無聞地替莫多昇消除了一部分精神污染呢?他們做夢也不敢妄想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 蒼殊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卻沒想到他跟莫多昇之間似乎有了些什么變化。要不是看這只老實蟲對他的態(tài)度也不像對一只雄蟲,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露餡了。 別說蒼殊疑惑了,莫多昇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最近就是莫名其妙想跟蒼殊多待在一起——他懷疑過是不是因為蒼殊在他昏迷期間給他睡眠艙里放了月神花幫助他醒過來,他感念蒼殊,也覺得蒼殊是個不錯的家伙,于是忍不住親近對方。 如果這說得通的話,那他還疑惑為什么自己忍不住想要觸碰對方,被對方不經(jīng)意地碰到時,他也有種說不出的在意和回味,明明他非常不喜歡也不適應(yīng)和別人有身體接觸的。 莫多昇疑惑又糾結(jié)。 蒼殊最近被莫多昇的一些小動作和小眼神搞得毛毛的,更受不了被一個大老爺們黏糊上的感覺。這不,他正洗漱呢,莫多昇那么大一個塊頭再擠進來,就顯得洗手間更小了。 “我說,莫多昇,你就非要跟我擠一塊是嗎?”蒼殊真的很無奈。 憨厚的青年一臉的羞赧,他也知道這樣不好,可他看到蒼殊在這里就是忍不住想靠過來,甚至暗搓搓地想到,在狹窄的衛(wèi)生間里肯定免不了會碰到彼此吧,那可就,那可就太……o(*///w///*)o 他覺得自己最近好像真的哪里壞掉了,可是他沒有一點頭緒,更沒有一點辦法。 “馬,馬上就要,降落到凱瑟星了,我怕,怕時間來不及……”拙劣的借口。 “……”好的吧,再說感覺就像欺負蟲了。 蒼殊聳肩,往里邊讓了讓。 蒼殊盡量對莫多昇自以為偷偷摸摸的視線視若無睹。 蒼殊趴下來洗臉的時候,后頸的線條莫名吸引莫多昇。等莫多昇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都快要湊到蒼殊的身上了。 蒼殊又不是死人,當然不會沒有察覺,他往后一退就要拉開距離,同時準備轉(zhuǎn)過來讓這只蟲子清醒清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但突然,莫多昇身后的門板發(fā)出砰的一聲! 驚得莫多昇往前一倒,就跟剛好轉(zhuǎn)過頭來的蒼殊打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啵兒。 蒼殊被這狗血的展開雷了個外焦里嫩。 懵比的莫多昇魂飛天外。 被莫多昇高大的體格擋住了視線的佐伊正準備走,就從鏡子里看到了事故現(xiàn)場,他還有些沒睡醒的眼睛倏然瞪大!手里端著的臉盆啪一聲掉在了地上。 “臭蟲子,你在對莫多昇做什么??。 弊粢令^一次產(chǎn)生這樣荒謬的情緒!他看到了什么?兩只雌蟲居然在接吻??。?/br> 蒼殊:……怎么就覺得是我肇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