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只為一人破了功
紀修在魔界的生活,轉機出現(xiàn)在他輾轉到某一區(qū)后,發(fā)現(xiàn)了當?shù)氐囊环N礦物特產(chǎn)對煉體有奇效! 之前他也嘗試過使用魔界的東西,不過都失敗了。他甚至曾異想天開地想要修煉魔氣,卻差點爆體而亡! 而今日證實有意義后,他便更為積極地嘗試更多東西了。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也好幾次差點喪命,但所得卻也頗豐。 修為沒有半點長進,他這一身rou體倒已堪比上級法器了!此外,與魔族的戰(zhàn)斗,讓他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是飛速上漲。 從這開始,他的運氣好像便開始走高了。 最走運的一次,是他逃命的時候掉進了一處冢地。 那像是一片戰(zhàn)場,到處都散落著修士的尸骨。不知道死在多久以前,莫說白骨森森了,連一具完整點的骷髏都看不到,全是碎塊,七零八落。魔族里也有外形比較類人的,之所以能認出這些骨頭屬于修士,不過是根據(jù)服飾判斷。 大多衣服都已風化襤褸,但還有一些服飾大概本是不錯的靈器,抵住了時間和魔氣的侵蝕。 掉入此地,紀修第一反應便是這附近說不定有通魔裂縫能夠離開! 然而他找了一個月也沒有找到,便判斷,要么是太遠,要么就是已經(jīng)封閉上了。通魔裂縫也是會隨著時間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而有所變化的,擴張、收縮甚至封閉。 紀修感到失望。升起希望又重新跌落的感覺相當不好。 但他如今已經(jīng)成長得更加沉穩(wěn)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在冢地里尋找起有用的物品或者情報。 情報方面,紀修發(fā)現(xiàn)這些尸骨很可能屬于上古時期的修士,因為殘留下來的服裝和物品像他在一些典籍中看到過的。 也因此,他收獲了不少存于上古而如今已經(jīng)銷聲匿跡的東西!更幸運的是,他找到了近百個儲物類靈器! 那些看上去當年恐怕很厲害的尸骨身上卻大多沒有儲物戒之類的,紀修猜測可能是被魔族拿走了。雖然修士和魔族很多東西不共通,但好東西的話也是不要白不要嘛,魔族中也有智慧型的。 留下來的儲物靈器,里面的東西確實大多不怎么樣。但也有接近十個的漏網(wǎng)之魚,紀修看到里面大量的靈石和丹藥,簡直喜極而泣! 以及,還有兩枚儲物戒和一個儲物手鐲,他打不開。 明明其他儲物靈器因為主人死亡,加上時間淡化和魔氣侵蝕,他想要抹去印記還挺容易的。可見這三樣東西,要么是本身有什么蹊蹺,要么就是主人生前太牛逼了。 所以紀修對這三件儲物靈器抱有很高的期待! 前提是他能活到且進步到日后能打開它們的那天。 之前他還覺得遙遙無期,現(xiàn)在有了這筆巨大的靈石遺產(chǎn),紀修頓時動力滿滿。他在這冢地呆了三天確認搜刮一空后,就開始去尋找一處更為僻靜安全的修煉之地了。 他先是修補了這四年來呆在魔界對自身根基造成的傷害,然后才開始修煉。 這個時候紀修便對自己的修煉速度表示驚嘆了。 這四年的苦真不是白吃的!雖然沒有靈氣無法修煉,但其他各方面的基礎卻打得更牢靠了,就連以前被師…被蒼殊拔苗助長遺留下來的問題都解決了! 這便是厚積薄發(fā)了吧。 筑基后期,一年時間,水到渠成地達到了! 還不待紀修感受這份充實和喜悅,又一個驚喜跟著砸了下來——天衍塔進化了! 塔中一層大堂的中心,出現(xiàn)了一個傳送陣,當他站上去,默念去二層時,就被傳送到了更上一層。 紀修本以為就算要進化,也要等到金丹的時候,沒想到在筑基后期這么不上不下的階段,就可以了呢。 不管這是什么微妙的設定,總之都無疑是件大喜事了! 他迫不及待地了解起了二層的構成。 七扇石門跟一樓都一樣,分別寫著體、神、法、丹、器、符、陣七字,但不難猜到在質量等級上要高出一樓至少一個檔次。 紀修進入了鍛體之門,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在一樓的時候,都是煉氣和筑基階段的鍛體之術。最開始看不了的那些東西,也隨著鍛體的精進以及修為的提升,一點點獲得了觀看和學習的權限,但最終也是止步筑基后期的水準。 現(xiàn)在他到了筑基后期的修為,來到了二層,而這就是二層的水平起點了吧,不知道終點又在哪里,大概是金丹后期? 跟一樓的時候一樣,大部分東西尚無權限,需要逐步解鎖。 他又挨個試過各個石門,只有鍛體、神識和丹道三扇門能進入,可見這三個方向是他表現(xiàn)最優(yōu)秀的,其他方面尚需努力。 最后,紀修停在了第八扇門之前。 是的,第八扇門。 比第一層多出了一扇門。 天衍塔是八角樓,有八面,自然能有八扇門。但一樓的這一面,是進入塔內的大門和走道。 這扇門跟其他七扇都不同,門上不是單獨的一個字,而刻著—— “真實之間?”紀修念出了石門上的四個大字。 不懂。 他觸碰石門,不見“真實之間”四個字亮成金色,而是浮現(xiàn)出了幾行小字。紀修收回手,在心中默讀到: [修真之道 鍛體,煉神,習法,通技,問心,求真 修真之道 可逆天地,絕勿逆己 無分正邪,但求真我 棄諾違心,天怒穢動 心魔侵體,萬劫不復 真實之間,只見真實 問心求真,以應邪魔] 紀修又碰了碰石門,就沒有別的反應了。房間的名字不亮起來,就代表他現(xiàn)在還進不去。而這些小字理解下來應該就是,心魔的預演? 讓他在這個“真實之間”里拷問自我,提前明白自己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所求,挖出欲望、畏懼、執(zhí)念等等一切需要被堪破的妄念。等真到了突破境界遭遇心魔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和應對之法了。 看起來似乎沒有其他七扇門實在,但實際一想?yún)s是最獨特的。功法丹道什么的,別人也都可以獲得、學習,但這個預演心魔,自己還從未聽過有這種機能的東西。 再強大的修士,都有可能輸給心魔,而他們只有親身上陣的一次機會,失敗即毀于一旦! 所以這個真挺有用的。現(xiàn)在進不去不要緊,本來也是快晉級的時候使用最好,等自己突破金丹之前再來看吧。 還不知道是不是能循環(huán)使用,不過理論上以及直覺上來說,感覺都是一次性消耗品的亞子…… 紀修轉身,不再研究這個還不到時候的“真實之間”。 只是忽而,他靈光一閃,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著大字黯淡的石門,他想到,“真實之間,只見真實”,除了堪破自己的內心外,是否還能堪破別人的內心? 如果可行的話,這不就是……最強的測謊儀嗎?! 為了心魔而設計,豈不就是能直問內心最深處甚至是藏在潛意識的、可能連本人都不知道的真實?比探查神魂、讀取記憶還不可能作假?。?/br> 所以是不是可以…… 紀修的心臟比剛才知道可以用來演練心魔時還跳得更快了。 不不不,等等,不能輕舉妄動,萬一暴露了天衍塔就得不償失了。就算真有這種用法,也得先做些實驗,摸清性能。而現(xiàn)在的自己也做不了什么,這里除了自己就只有魔族,所以目前最優(yōu)先的,還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紀修平復下稍有波動的心境,退出了神魂世界。 感受自己體內充盈的靈力,扎扎實實的筑基后期修為。雖然因為被蒼殊扔進魔界而延后了五年,但他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他沒有死,并且更強大了,在這個地方也有了更多的自保之力。他會活著離開這里,變得更強,強大到足以站在蒼殊的面前,然后為自己討一個真相,和公道。 紀修檢查了還剩下不少的靈石,回收了可以阻隔靈氣波動的陣法,離開了此地。 現(xiàn)在他的心態(tài)也有所轉變,不再急著想方設法離開魔界了。這里也有機緣,也能磨礪自己,是另一種修煉。他會在修煉的同時尋找回去的機會,而不再隱隱覺得這種狀況是浪費、是煎熬了。 … 如此這般,又是三年倏忽而過。 這段時間紀修有些頭疼,靈石終于用完了。 而他的修為也沒有太多長進,修為越高需要的靈力越多,而且到底不比在修真界可以放開手腳地吸收靈石,他手里有限的靈石既是修煉資源,如今更是保命資源么。 但他只是覺得頭疼,而沒感到山窮水盡的焦慮,不僅是心態(tài)越發(fā)沉穩(wěn)成熟,還因為他前幾天發(fā)現(xiàn)了,在這個他幾個月前來到的區(qū)域,有種名為“餌樹”的植物,其果實漿液竟然含有非常濃郁的靈力! 這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餌樹漿液的靈力還是五行混雜,對于其他修士來說用以吸收可能還有不少浪費,對于他來說可是能最大程度地利用。但最大的問題還是靈力中夾雜了魔氣,要是被修士吸入體內,輕則經(jīng)脈盡毀,重則殞命! 而這餌樹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是有原因的,是魔族用來飼養(yǎng)修士的餌料,可以說是很形象的命名了。也不知道魔族是怎么去除靈力里的魔氣的。 是的,飼養(yǎng)修士。這是他埋伏在餌樹林附近觀察了幾日后得到的訊息。 雖然魔族面對修士大都是遵從本能地直接開戰(zhàn),不死不休,但有智慧型的魔族存在的話,會發(fā)生什么也都是有可能的了。 雖然紀修尚不清楚這片區(qū)域的老大——一只相當于元嬰境界的魔將,要飼養(yǎng)修士是做什么,不過以魔界地廣人稀的特點來說,能捕獲不少的修士,是不是也說明了在距此不遠的某處,很可能有通魔裂縫的存在?! 終于有這方面的進展了!雖然還只是推測。 這里是比他之前經(jīng)過的地方都要發(fā)展得更像樣的區(qū)域,魔口密度也更高,就算有線索,行動也不可魯莽,要更為小心。 紀修就一邊尋找通魔裂縫,一邊偷摘餌樹果實吸收靈力修煉。 至于果實里的魔氣,則有天衍塔替他解決。說來他自己都覺得驚異,在第一次見到天衍塔吸收了魔氣時。而這些魔氣,則都被吸入了第二層的“真實之間”。 紀修嘗試煉化其他有魔氣的東西,“真實之間”也都能吸走。可見并非餌樹果實特別,之前他不能吸收魔氣還差點爆體,只是因為那時二樓還沒開放,“真實之間”還沒出現(xiàn)。 關于“真實之間”會吸收魔氣這一情況,紀修思考過,這個房間本來就跟心魔有關系,是不是吸收魔氣就是為了日后模擬心魔? 不管是不是,天衍塔就在自己體內,天衍塔吸收魔氣就約等于是自己吸收魔氣,他不知道“真實之間”有沒有過載的情況,萬一過載了會不會對自己有害?如果容量有上限,那自己還需要“真實之間”替自己凈化餌樹果實呢,總之就先別吸收果實以外的魔氣了。 … 這天,紀修剛又偷摘了一波果實,差點被魔族逮住,一番逃命后,剛松出口氣,突然,前方憑空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紀修的心陡然一提,立刻調轉方向奔逃! 只是一瞬間的照面,紀修只看出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家伙從外形上來說更像修士。魔族大都長得奇形怪狀,有能看出點人型影子的,有偏動物形態(tài)的,還有那種看一眼san值都能掉光的迷之生物。 外形再類人的,也能一眼看出和人類的區(qū)別。 但,誰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 不過,不論是魔族,還是修士,這樣突兀的出現(xiàn)方式,都稱不上友好。而且,這撲面而來的、如此直白的殺意,已經(jīng)擺明了敵友關系! 然而,紀修就是再明白,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 四面八方的魔氣向他涌來,濃郁黏稠得如有實體一般地包裹住了他,還有強大的威壓震懾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實力至少在元嬰以上!紀修立刻就有了判斷。 而且,如此如臂使指地cao控魔氣,不是魔族的話,就只可能是:“魔修?” 隨著他這一聲質問,他被魔氣扭轉著朝向了原本逃來的方向,同時,眼前的魔氣如摩西分海一般朝兩邊退開,一個男人走近過來。 一個英俊而冷戾的男人。 “紀修?!?/br> 這個男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紀修瞳孔一縮,“你是誰?” “一個,這世上最恨不得你去死的人。” 男人神情冷漠,看他的眼神確實毫無溫度,仿佛已經(jīng)是在看一個死人。卻還有一些,莫名的恨意和其他情緒。 紀修渾身一緊。 男人又自顧自地說到:“我不能殺你,又實在想殺你。斟酌許久,還是意難平。若是在這里殺了你,神不知鬼不覺……”他查不到我頭上,就不會怪我了。 可惜,他還是不愿賭。若不是尚未決斷,又怎會跟紀修在這廢話呢,早在最初的剎那就取走紀修的性命了。 而且,他真不一定能殺得了紀修。 這次來,說不得也只是再證實這點來了。 這個被天道眷顧、被蒼殊庇佑的男人,不會知道他自己曾多少次地從我手里死里逃生。 想到此,燭戾的眼神更冷了。 他毫無征兆地出手了,出手便是殺招。然而,當有什么接住了他的攻擊時,他也毫不感到意外。 紀修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了,他真以為自己要死了,然而,就是那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金光閃現(xiàn),便將他籠罩住了!當攻擊帶來的震蕩過去,他才能看清保護了他的東西是什么—— “陣盤?” 他認出了漂浮在他周身的杵狀物法器應該是“陣旗”,不用布置就能使用的陣法除了是陣盤還能是什么呢。但以他的眼界,除了知道這個陣法不凡之外,卻是不知道具體的名字。 但他的敵人告訴了他:“金剛星斗陣?” 不過這只是對方的自言自語,并非好心替他解惑。 “他竟然連這么稀罕的東西都找了來給你?!?/br> 燭戾想,上次自己救了蒼殊時,蒼殊自己都還沒這么高階的陣盤吧?真是什么好東西都第一個緊著你的寶貝徒弟啊。 明明都清楚,明明也知道自己殺不了紀修,燭戾還是遏制不住又升騰了一波的殺意。 108根金剛杵散發(fā)著金光漂浮在紀修周身,流轉著,兩兩之間偶有金線若有似無地相連。如遇攻擊,便會根據(jù)攻擊的屬性而連成不同的星斗,響應遙遠的星辰之力,并陣法中的靈力,來針對性地化解攻擊。 若是在星辰明亮的時候,威力最甚。 做成陣盤的金剛星斗陣,相當于高階法寶,可抵御元嬰。便是燭戾如今半步化神,也無法快速攻破。 紀修暫時獲救,慶幸之余,心情十分復雜。 原因無他,不用聽這個魔修意有所指的話,光是在陣盤被激活的那瞬間他感應到的某人的氣息,便說明了這個陣盤是誰為他準備的了。 再一看胸前作為陣法核心的那根金剛杵上插著的五枚靈石,竟然都是有價無市的極品靈石!這份手筆…… 陣盤放哪的,什么時候放的,他開始還很疑惑,畢竟他為了不被蒼殊追蹤,能處理的東西全處理了。但很快還是想起了就在蒼殊把他扔進魔界前,抹掉了他儲物戒上印記的迷惑舉動。 當年他在掉下深淵著陸后,就立刻檢查了自己的儲物戒,分明什么變化也沒發(fā)現(xiàn)……但因為太疑惑,一直留了個心眼,今日才能想起來。 而以蒼殊的本事,想來放個東西不被自己發(fā)現(xiàn)還是不難的。 當初他以為是蒼殊要從他這里找什么,卻原來,是給他留了什么。還是,留了這么貴重的、保命的東西…… ……這個人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到底想對我怎樣?他到底是要害我,還是為了我好?難道說把我丟進九死一生的魔界也是他磨練弟子的一環(huán)嗎?正常人誰會這樣做??!這種“愛”我他媽真的承受不來!?。?/br> 瘋了。 紀修的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覺得自己和蒼殊之間早晚要瘋一個。 啊不對,蒼殊已經(jīng)瘋了,而他遲早要被蒼殊逼瘋……感覺已經(jīng)快了。 不行,這些年自己游走生死修身養(yǎng)性不至于就因為那人功虧一簣,大敵當前心境不穩(wěn)胡思亂想算怎么回事。 振作。 紀修短暫的動搖沒被燭戾放在眼里,關于紀修這個人,他只在乎是死了還是活著。 … 與此同時,修真界,道一宗觀星峰上。 蒼殊從閉關中睜開了眼。 紀修不在的這幾年他總算是能好好修煉一下了,也不知道才過去了多久,竟然就被cue了出來。 天衍塔這個金手指是真的牛逼啊,魔界里通訊靈器都不好使,自己的身外化身也感應不上,唯獨天衍塔的召喚,居然無視這種阻礙嗎? 厲害了我的主角。 根據(jù)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天衍塔召喚自己,只有在紀修真正生死存亡的時候,而且是偏離了原定劇情軌道的情況下——大概是天道給紀修安排的命運線被扭曲了的緣故,讓天衍塔也無所適從了,只能尋求外援。 天衍懂嗎,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其一則為天機。天衍塔這玩意兒跟天道有脫不了的干系。實在不好理解的話,我們知道天衍塔也是天道給紀修準備的就對了,跟命運是一伙的。 總之,天衍塔召喚自己,就代表出現(xiàn)了意料外的狀況。 這不該啊,自己專門挑了跟原著里一樣的時機、選了同一個進入口,把紀修丟進魔界;甚至怕自己這只蝴蝶影響天道,都不敢偷偷跟著,完全放養(yǎng)了紀修。就是想盡可能地維持原定的軌跡,畢竟,到了魔界,便是自己跟著都不一定能保住紀修,說不定還會因為蝴蝶效應反而給兩人招來災難。 在這之前都相安無事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還是說,因為之前被扭曲的地方太多,便是中途只截取一段想維持原狀,也不可能了? 這樣想也合理,就像你從溫室里端出去的花,經(jīng)歷了風吹日曬頑強地活下來后,就算再送回溫室,也不可能像最開始那樣溫馴地生長了吧。 嗐。 剛才,雖然只有一瞬間,借由天衍塔,自己看到了紀修眼前的境況,好像能看到人?還看到了金光,想來是自己藏在紀修儲物戒里的陣盤被激發(fā)了。 有陣盤的話,大概能抵擋一陣,希望能趕上——都確定脫離原著、命運線扭曲了,男主已到危機關頭,蒼殊當然得趕去救命了。 通訊靈器都失靈的魔界,有天衍塔引路,卻像燈塔一樣目標明確。 從蒼殊動身,到找到紀修,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挑了最近的通魔裂縫,若不是怕驚動魔族節(jié)外生枝,還能更快些。 驅動陣盤的最后一塊靈石啪地化為齏粉,陣法的金光潰散,回收為陣盤的小巧模樣。紀修的瞳仁已被迫近的攻擊填滿,最后的最后,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師……” 眼眶突如其來的一熱。 無意識的脫口而出,有意識的戛然而止。 紀修把他自己絕不承認的眼淚逼回去,檢討,又開始依賴這人了,又被感動了,他們可是撕破臉皮了,自己還沒弄懂這個人到底對自己是好是壞呢。 振作。 可是,他媽的,被人救了、起死回生的這正當下,真的很難不感動啊!不管是不是出于什么目的,有沒有什么陰謀,救了自己的這瞬間就是既定事實啊…… 紀修看著眼前似比天地更寬厚堅定的背影,五味陳雜。 什么修身養(yǎng)性,老因為一個人破功,算怎么回事。太挫敗了。 蒼殊不知道身后的崽心情多復雜,他化解了對面人的攻擊后,保持著備戰(zhàn)和警戒,卻沒等來對方繼續(xù)的攻擊。 反而是對方在他到來后,先前那陰冷、沉寂卻又犀利的殺意,便消失了。 這是休戰(zhàn)的意思? 蒼殊看不透對方的修為,這是個危險的信號,而這還是魔界,對方是魔修。 “你果然來了。”對方說。 蒼殊挑眉。這話聽著,怎么像釣魚執(zhí)法,仿佛故意針對紀修就為了引我來?而且還篤定了這樣做我就會出現(xiàn)? “你是誰?”蒼殊問。 “燭戾?!?/br> 有問必答,意外的配合。不過也沒差,反正報了名號自己也不認識?!安恢疫@徒弟怎么得罪了閣下?” 紀修心下附和我也想知道,聽這魔修之前的話,對自己怨恨頗深的樣子,可自己根本不記得跟這人有什么交集啊!今天也是對方不請自來突然出現(xiàn)的。 燭戾:“沒什么,礙眼而已?!?/br> 紀修知道這是敷衍。 蒼殊也覺得沒這么簡單,不過,這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時候?!澳羌热婚w下已經(jīng)沒了戰(zhàn)意,不如高抬貴手,就此別過?” “好。” 蒼殊:……? 是不是過于好說話了一點? 算了,是好事。 “那就多謝閣下了。” 既然這么好說話,那不知會不會回答我:“我可曾與閣下見過?” 燭戾的表情是冰冷的,所有的溫度都集中在倒映著蒼殊模樣的雙瞳里。他差點便要破功對著蒼殊整個人變得軟化,好歹是忍住了。“你猜?!?/br> 蒼殊:…… 你面無表情地說什么俏皮話呢?賣這個關子有啥意義? 不懂。 魔修九成都是神經(jīng)病,算了。 燭戾:“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他,不知你怎么報答我?” 蒼殊覺得這子債父償不太合理,但好歹還是問一句:“你想要什么?” “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br> 饒是蒼殊,也不禁露出迷惑的表情。 以及,到了這地步,他再遲鈍也開始往自己的桃花債上面想了,自己招惹過的人里,有這么一號嗎? 自己就是再薄情,這么形象鮮明的一個人,也不可能完全沒印象吧?所以,要么是方向想錯了,要么就是變化太大了,比如奪舍什么的? 在后面吃瓜的紀修,思考回路基本同上。 他是知道蒼殊有多能招惹桃花的,這幾十年除了琉生他還見過好幾個,有新歡,有舊愛,有春分一度的,有糾纏不休的,有相安自在的。 流水的好情緣,鐵打的薄情郎。 如果這個魔修當真跟蒼殊有一腿,那自己分明不認識他他卻對自己怨恨極深,就說得過去了。 這是把自己當假想敵了! 雖然自己跟蒼殊不是那種關系,但怪就怪在蒼殊對自己格?外?上?心。那位琉生前輩也曾對自己不屑一顧,后來還是把自己當成了眼中釘,雖然在蒼殊面前不怎么表現(xiàn),但自己能感覺出來。 ——自己真的承受了很多無妄之災。腦殼疼。 “燭戾?”蒼殊叫了。一個名字而已。 才聽過的名字,就算沒過心,但好歹還沒忘。 蒼殊看到被他叫了名字的男人,嘴角幾不可察地有了弧度,周身的溫度似乎都有回暖。 ——這貨喜歡我。 他覺得八成沒錯了。 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我記憶里的什么地方。 “嗯?!睜T戾應。 “收到了。那么,如你所愿?!?/br> 話落,一陣魔氣卷過,原地已無人。 紀修的肌rou放松下來,心道這魔修前后判若兩人,當著蒼殊的面就乖巧得不像話,受苦的都是自己。 魔修走了,護在自己身前的人轉過身來。 一下對上視線,紀修感覺那瞬間呼吸都停止了。 -- 【作話】?。?/br> 看大家都不怎么喜歡紀修,我還是替他說兩句吧。 我們站在上帝視角知道蒼殊不會害他,所以看紀修就特別心胸狹隘白眼狼,但站在紀修的角度看,蒼殊這人真的有問題,不是壞蛋就是瘋批,沒有人能替他保證蒼殊一定不會害他。一位有自尊有自我有危機意識的起點男,不想逃離去獲得掌控自己人生的權力才是見鬼。而且在被丟進魔界之前,他也從沒想過對付蒼殊,只想離得遠遠的各自安好。 至于說他一邊提防人一邊用人東西,看著又當又立,但,換了蒼殊也會這樣做嘛,就當厚黑學吧,好東西不要白不要啊,沒必要搞得三貞九烈的,那么不變通的起點男也挺少見。 紀修這孩子真挺可憐的,尤其等后面心態(tài)完全被蒼殊搞崩了之后。 大概,全文被虐最狠的就是他了,嗐(抹一把鱷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