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欲求之君遠之
這可是自己掉馬以來,紀修第一次跟身為“龍行”的自己聯系,還特意挑在出發(fā)前夕,是準備了什么招要來跟自己過過? 蒼殊做好了接受一番旁敲側擊明槍暗箭的心理準備,卻只聽: “沒什么,只是跟你說一聲,我今日便要與師尊離開,去游歷整個中州了。按照師尊的計劃,會先去西域,再是中域、北域,最后到東域。” 蒼殊挑眉,感情前幾日找我打聽行走路線就是為了這。 “哦。你怎么跟我說這么清楚?”蒼殊配合表演。 “那個…”紀修裝出副略難為情的樣子,“就是,雖然我們這一別,能不能再見都聽憑天意了,但你若是知道我的路線,我覺得我們再會的可能便會高上一分罷。” 蒼殊笑了一聲,“行吧,我知道了,有緣再見?!?/br> “嗯,有緣再見?!?/br> 對話就這么簡單地就結束了。 收了青鳥墜,蒼殊漫步而行,一邊思考紀修此舉的用意。 首先,先捋清楚兩個前提: 一、紀修已經知道了龍行就是我。 二、紀修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他知道龍行就是我。 安梓:禁止套娃。 在這個前提下,紀修告訴龍行自己的行程,是拐彎抹角想向我傳達什么嗎? 蒼殊左思右想,看不出來單是這么幾句話,有透過馬甲傳達給自己什么。 那,換個思路,如果這些話就是對“龍行”說的,只看表面的、也就是紀修直接就點明了的意思——他想增加與龍行再遇的可能。 換句話說,他是要給“龍行”這個身份的登場,鋪墊一個正當且合理的前提? 然后,“龍行”能出現的話,他便能繼續(xù)在兩個身份之間試探出些什么了。相較于需要仰視的師尊,肯定還是龍行好下手吧,命牌事件可不就是如此么。 以上這思路,看起來是邏輯通順了,但蒼殊總覺得有點不得勁,有種牽強的、小題大做的感覺。 罷了,看不透的就再看看,來日方長,紀修要行動就遲早會露出尾巴的。 倒是自己本以為掉馬后的第一次試探會是場你來我往的博弈,但紀修這反應,真是出乎意料的沉得住氣,男主果然是成長了啊。 有種老父親的寂寞呢,沒意思。 而另一邊,紀修則看著青鳥墜,神色松快又期待。 要問他為什么這么做,他有兩方面的考慮。 一方面,是為了他自己。比起不敢唐突的師尊,果然還是要在他面前裝好兄弟的龍行可以任他揣著明白裝糊涂地醬醬釀釀啊——這點,倒是跟蒼殊想的殊途同歸。 而另一方面,就是他替師尊做的貼心考慮了。真實之間里神魂碎片不是告訴了他嗎,師尊制造出這個“龍行”的身份,就是為避免力有未逮之處。 接下來的旅程,應該也少不了那種會限制境界的地方吧,屆時師尊若是要換了龍行的身份上,難免需跟他解釋一番如此“巧”的原因。那他便提前為師尊鋪好路吧。 像他這樣主動給人遞鏟子來坑自己的“獵物”,世上還會有第二個嗎? 不會有了。紀修還頗為驕傲地如是想。 …… 鳳凜是很不高興的,沒想到那個小弟子也被蒼殊帶了上,看來蒼殊比他想象的還重視這個小姘頭么。 而對于蒼殊來說,帶上燭戾,情誼是有,關鍵這想甩也甩不掉??!不過他們現在也是樹了敵的狀態(tài),有個半步化神的保鏢在身邊是他們賺了呢。 如果說鳳凜是替朋友鳴不平,那紀修看千尋,就是自虐了。本以為這一路上都能換他來照顧師尊,借此培養(yǎng)感情,結果好么,師尊竟然把千尋也帶上了! 本來兔子已死,他還慶幸能與師尊二人世界呢,最多再多一只肥雞——那絳鳳變成了這個鳥樣,看樣子化形都不成,跟師尊間也沒個曖昧,他雖然看著不順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琉生和千尋就不同了,這是妥妥的情敵! 倘若琉生還在,從這兩人中二選一與他們同行的話,琉生不太會照顧人,但能用身份壓他;而千尋雖能與他平起平坐,但有千尋這個人妻屬性點滿又照顧了師尊近百年的人在,還有他什么戲??! 紀修看著按說已經看慣了的小情人伺候官人老爺的畫面,只覺得每天都是煎熬。 而且他總覺得師尊與千尋之間,有了什么微妙的變化。 應該是在他離開宗門去研究乾坤破虛瞳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那之后發(fā)生了不少事,他于宗門內外進進出出,卻更多是呆在外面,研究他與師尊間的恩怨糾葛,便錯失了師尊身邊發(fā)生的事。 還有師尊突然多出來了一根水靈根的事。 他是從師尊修煉時竟然在吸納天地之間的水屬性靈氣而看出來的。那靈根,應該是壬水之珠所化的吧? 雖然紀修很高興師尊用了他給的東西,但提前了這么多,在化神之前就開始補靈根,這反而是自找麻煩吧?他不明白師尊為什么會這么做,這中間又發(fā)生了什么。 如今紀修是覺得,他與蒼殊之間但凡多一件非他們共同參與的事,蒼殊身上多一件他不知道的事,他就覺得難受,焦慮,不滿足。 他時常需要勸自己靜下來,放寬心,徐徐圖之。不要自毀前程,不要嚇到師尊。 … 從南域去往西域的一路上,故事很多。 但紀修覺得,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他只覺得吵鬧,好吧,是煩躁。就只能靠使勁殺敵來排解一下憂愁這個亞子。 他甚至愛上了送人頭的感覺。 所謂送人頭就是去挑戰(zhàn)不可能的敵人,也就是改以前的被動催熟為主動作死。真是見者都要感嘆一句,誰能想到以前的他是何等抵觸乃至怨懟這種不合常理的行動的呢。 真是今非昔比。 紀修倒不是被開發(fā)出了抖M的潛質,只是因為作死之后,就可以像這樣—— “師尊,嗯…疼,弟子疼……” 紀修要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望著蒼殊。濕漉著眼,想要顯露出惹人憐愛的氣質來。又神態(tài)隱忍,不顯得過于軟弱,仿佛眼淚和血絲都只是生理性的痛苦所導致。 他認為自己是純爺們兒,要有男子氣概,跟千尋琉生之流的妖艷賤貨可不一樣。 “人都活下來了,還怕疼不成?!鄙n殊不以為然,并拉開了紀修身上的衣服。 以前可不見紀修這么對他示弱,都是致命傷,不信現在的疼痛就是plus版的了。就跟他擱這兒裝吧。 “不怕疼,但還是會疼的么?!奔o修繼續(xù)賣慘。順便都氣若游絲了,還不忘在被拉開衣服時挺了挺胸膛。 雖然他現在腸穿肚爛的賣相不太好,但胸還沒事,師尊不是喜歡大胸么,要時刻注意推銷自己呢。 蒼殊一點沒留意他這點小心機,先給紀修把傷處的妖獸毒素逼出來,再收走之前阻斷毒素擴散的靈力,然后替尚無力催動丹田的紀修推動靈力運轉,消化了之前吃下的丹藥以rou白骨。 他幫的差不多了,才轉頭看向紀修。卻一下看到紀修不自然撇開的視線,就跟那知慕少艾的少年被喜歡的人發(fā)現時就心慌地別開視線,那神情真一模一樣。 蒼殊只當沒看見,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接下來你自己修養(yǎng)吧?!?/br>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就被紀修抓住了手腕。 紀修的視線掠過相握之處,他既歉疚于弄臟了師尊的衣袖、皮膚,又看師尊身上沾染了自己的血液而生出了一絲隱秘的愉悅。 一掠而過的視線最終仰視于蒼殊,與之四目相對。 “師尊,弟子身上臟污,難受得緊?!?/br> 他這剛好轉一點就開始動手動腳了,而且這一動絕對比他剛才賣慘時疼吧,但他分明面不改色的,也真是個漢子了。 蒼殊看他,一身血呼啦茬的確實挺臟,就隨手給施了個凈身術。 “還是難受,師尊…” 凈身術只能去掉那些并不頑固的臟污,也就是修真者身體一般沒有代謝排廢哦,不然鐵定還是洗澡更干凈。 但是吧,這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什么時候學得這么矯情了,是不是還要我挽起袖子給你洗白白?” 紀修慌了一下,不欲讓師尊不快,但又舍不得這么放手,他都要靠這么自損又卑微的方式才能換來一點師尊的關注了?。?/br> 于是就硬著心腸、厚著臉皮,準備打蛇上棍:“那弟子謝……” 卻橫遭打斷—— “我來吧,師尊先去休息?!鼻ぷ吡诉^來。 “……”紀修把千尋整個族譜都問候了一遍。 但他不敢去看千尋,他怕他藏不好敵視的眼神,被師尊看見就不好了。 他就望著蒼殊,甚至露出一絲絲哀求。像小孩子求人疼的那種。 然而蒼殊殘忍地抽走了手?!班?,你來弄吧,也別太慣著他了。” 紀修目送蒼殊走出了他的視野,垂下了眼,也沒什么明顯的表情變化,但顯然他很失落。只是他不想讓自己流露出軟弱來,尤其是在自己的情敵面前。 再抬眼,他看著千尋時,眼里已經是滿滿的、不加掩飾的敵意了。 他的表情是冷的,千尋同樣是冷的。 自從離開道一宗,他這位師弟就丟掉了面具,除了對師尊一如既往外,對其他人基本不假辭色。以前好歹還能表現得溫良,但說來,他那面具戴著也不是為了裝好人,而是為了哄著師尊吧——師尊讓他與人和睦,他便照辦,僅此而已。 而如今這個表情欠奉的、隱約顯出兩分威勢來的千尋,紀修總覺得,好像有種在哪見過的熟悉感,但怎么也想不起來。便只能先當是,前后對比帶來的落差感了。 “不勞費心,離我遠點?!奔o修逐客。 千尋置若罔聞,直接施法定住了紀修,然后從靈獸袋里喚出一只獸奴來,代他動手給紀修做SPA。除了蒼殊,可沒人有那個資格讓他親手伺候。 “我既答應下來,便不論你愿不愿了?!彼辉诤跖c蒼殊之間的約定,哪怕只是隨口。不然當他樂意管紀修么。 還是那句話,他是這世上最巴不得紀修去死的人。 被定身、不能說話的紀修只能用眼神殺人。 等把紀修這頭死豬料理完了,千尋抬腳離開前,突然冷不丁地留下句話:“別去招惹他,這對你和他,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這句話很輕,輕的仿佛飄搖在風中。又似乎異常清晰,宛若警世忠告。 撤去法術恢復自由的紀修,這話聽在他耳里屁都不是,什么對所有人都最好,一句話就想讓他放棄師尊吶?做夢! 情敵挑釁而來那他便挑釁回去:“他是我的。” 言簡意賅,無比堅定。 千尋不欲多言。他再清楚不過,他那一說對紀修不會有任何用。 他什么也改變不了。 …… 一般在單純趕路不用開副本的時候,蒼殊他們就乘著飛行靈器在天上飛就行了,也不著急,頗為悠閑。 蒼殊這艘豪華大船造型的飛行靈器本來就是高階法寶,不過他在淬煉靈根前又特意找到炎烏給他升了級,主要升級了下“隔音”功能。 一般法術或陣法撐起的靈罩都只能隔絕聲音、影像乃至神識探查,但這些都擋不住紀修的乾坤破虛瞳——對的,蒼殊主要是擋內鬼。 倒不是他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最開始呢也就是不想被視jian,他已經被之前那次經歷搞煩了。 但等后來看出了紀修的不對勁,他就覺得自己還挺有先見之明了——不讓紀修看到什么少兒不宜的畫面,免得把人刺激到了。 是的呢,蒼殊看出了紀修心境的變化。 畢竟數年過去,從最開始紀修那些極力偽裝成自然的小細節(jié),到隨著與日俱增的渴望而愈發(fā)難以掩藏的一舉一動,誰還看不出來他紀修安的什么心呢? 當年離開道一宗時的那則通話,還叫蒼殊疑惑過的紀修的用意,也都能理通了。 也由此,蒼殊猜測過“真實之間事件”中,安梓給他播放的小短片之前,大概還發(fā)生了些什么,才導致了那個時間節(jié)點前后紀修的變化。 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安梓也不會告訴他,但蒼殊差不多能猜到。 心魔拷問啊…… 紀修的心魔是自己,關于這點蒼殊一點不奇怪,但他設想的是恐懼和敵對,沒想居然反了個180度,饒是蒼殊早聽過紀修的告白也沒預料到。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他自己都想不到他做了什么就讓紀修情根深種了,怎么看都是能恩怨兩清就不錯了的局面吧? 所以蒼殊到現在都覺得,很可能是紀修理解沒及格,對心魔考驗有了什么誤解。但這是他想當然又沒有證據的揣測,攔不住紀修自我攻略得起勁。 蒼殊不愿紀修喜歡自己,以前是嫌麻煩,現在看到這感情都足以榮登男主心魔了,蒼殊就真心希望紀修趕緊忘情吧! 蒼殊是真沒想明白,原文里那個冷靜理智又從容瀟灑、奉行弱rou強食但又不失善良的男主,是怎么變成個為情所困的戀愛腦了的。 “被你養(yǎng)歪了唄?!卑茶魅缡钦f。 蒼殊認為那不能夠。 他接手時紀修芯子就是個成年人了,三觀啥的都成型了,以后的經歷只會將他磨礪得更加成熟,斷不至于從根上崩了人設吧。這鍋他不背。 安梓當時就笑笑不說話。 總之呢,就是鑒于紀修這種情況,為避免他越陷越深,蒼殊決定冷處理——不是放著不管,而是以冷漠告訴紀修他們沒可能。 并非是蒼殊吊著人不給個痛快,能一刀斷的話他這個直球選手第一個就上了。 這不他之前就拒絕過紀修一次了嗎,顯然對于他什么態(tài)度,紀修絕對心里門清,所以在進一步確認心意之后,沒有上來就熱烈追求,而是選擇了溫水煮青蛙的路線。 雖然蒼殊還是覺得抱有這種日久就能生情的想法很天真,但不得不說紀修學聰明了。 紀修都預判了他的拒絕,那蒼殊現在說再多紀修應該都是聽不進去的了。他能做的,就是跟紀修熬。 時間能沖淡一切。 沒有回應的感情是注定不長久的。 世間不乏自我感動的一廂情愿,但另結新歡的時候爬墻倒也挺快。沒有誰的心是能一直挖了往外掏而不填的,人最愛的始終還是自己。 而我們的男主,他的驕傲也不會允許自己一直卑微下去吧。 等紀修試過了,失望了,明白了,不再執(zhí)著了,那便過去了。 … 明明大船上多的是房間,千尋卻還是與蒼殊睡在一起,真是拉足了紀修的仇恨。 無法探知的門后,此刻正在發(fā)生什么呢,紀修不知道。 在打坐修煉?還是相擁而眠?亦或者交合雙修? 情意綿綿,干柴烈火,肢體交纏,滿室春色……紀修不欲去想,但越是抗拒就越是控制不住地去臆測。 師尊的身體、曾目睹的春宮、甚至是心魔考驗中那次不可告人的香艷交合,都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越想越躁動,也越想越窩火。 窩火是因為,此刻可能正在與蒼殊做著這種事,不是他。 三年了!自他明白自己心意以來,已經三年了。然而竟似一點進展也沒有,紀修已越來越難以忍受。 他的渴望并沒有如蒼殊所愿那般減少,反而越熬越深,深得都泛出些不太妙的顏色了…… 有時候紀修會覺得,他心里頭好像長出了個什么東西,像野獸。他總是在努力將那野獸關住,怕跑出來做出什么沖動的事。 但對于籠子里那只野獸的日益壯大,他卻無能為力。 像在夜深人靜,面對那間不可窺探的臥室,在他自虐般的臆想中,那野獸便會把他自己都咬得遍體鱗傷。 在喜歡上師尊之前,紀修不曾想過自己的心胸竟然這般狹小。 他明明,都不介意與他有過情緣的女修相忘江湖,甚至是另尋新歡。修真之人本就不癡纏。 但對師尊,卻每每都在刷新他對自己的認知。 不過好在,成天泡在醋缸里,也還沒完全腐蝕他的腦子。這個能隔絕他破虛瞳神通的屏障,也讓紀修看出了些東西。 他懷疑師尊知道他會這門神通——那些他曾窺探師尊而讓人察覺到的視線感,師尊知道是他。 既然師尊連天衍塔——這個除了他穿越重生之外最大的秘密都知道,那當初記錄了乾坤破虛瞳的殘卷還經過師尊的手呢,會知道大概一點都不稀奇了吧? 還記得他曾窺視著“龍行”與他分別后的行蹤,想看龍行是否會與師尊聯絡或者會合,結果龍行一直消失到他能窺視的范圍外也什么都沒發(fā)生。 原本他可以認為,真身其實就是師尊的“龍行”,這么“多此一舉”地繞上一圈,是出于謹慎,怕被人跟蹤吧。但看著這船上被格外加強過的陣法屏障,就基本已經是在明說師尊是知道并且在針對他了。 對此,紀修是唏噓又委屈。 唏噓于師尊早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他卻不知道在師尊跟前演了多少年的蹩腳戲。 而委屈么,這還用說嗎?被針對的背后是什么意思,他又不傻。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果然還是難受呢…… 蒼殊和紀修,他們如今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狀態(tài),然后一起耗著。 看的吃瓜群眾安梓都想唱兩句了,歌詞賊襯景兒! … 這樣沒有進展的日子,迎來轉機的一天,是他們進入中域之后。 蒼殊一行人在西域轉了近十年,對于修真者來說這實在很短,后面一大半時間還是用來閉關修煉了。所以其實算得上只是走馬觀花,并未踏遍西域山河。 可不要把中州大陸的西域等同成一國之疆,這西域幅員之遼闊,可是囊括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凡人王朝、修真城鎮(zhèn)。但相比其他幾域,西域確實更多一些山川險境。 是以,蒼殊他們在西域,重于殺伐歷險,而少經紅塵人事。磨礪了身手、熟練了斗法、凝淬了一身靈力,也得了許多天材地寶。 鳳凜都有了不少恢復。 最后集體閉關體味所得,一晃六七年過去,于他們而言不過眼睛一閉一睜的事。再啟程,就去往了中域。 打野之后,要說入世修煉,匯聚了大量人、財、法、寶,以及聳立著丹塔等幾大組織總部的中域,無疑是最好的去處。 到了禁止飛行的大城,蒼殊他們就不能用靈器代步了,提前在城外落地,然后進了城。 祈道城,中域的中心。 找了處客棧住下,蒼殊就宣布自由活動了。 大家在西域歷練四年,閉關六年,攢下了多少好東西可以去交易,又用掉了多少物資需要去補充,定然都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師尊,您也要出門?”紀修一出房間,就正好見到蒼殊出來,而且還是獨自一人,沒有千尋跟在身邊! 沒想剛到祈道城就碰上了這樣的好機會,紀修不禁一喜,連忙自薦:“弟子愿為師尊分擔雜務,可容弟子同行?” “不用了?!鄙n殊直接錯過了紀修。 紀修神色不改,進退得體:“是?!?/br> 他就站在原地,目送蒼殊離開客棧。然后臉上的溫和才褪去了顏色。 想偷偷跟過去。 但是不可以呢。 唉。 紀修收拾好情緒,出了客棧,朝一眼就能看到的丹塔走去。 這祈道城真不愧是群英薈萃之地,走在途中,他就碰到了一個熟人。 葉昕禾。 忽逢故人,紀修還有些恍惚。說來他與此女當真緣分不淺,當年東域之行就重逢一回,今日竟在這中域祈道城又碰見了。 他與葉昕禾是互生過情愫的,而今他心有所屬,再見只覺得物是人非。如花美眷,在他眼里卻完全沒了當初的魅力,心境也全然不同,紀修自己都覺得有些神奇。 但他鄉(xiāng)遇故知,他還是高興的。只是相較于葉昕禾真情實感的驚喜,他的熱絡就有些流于表面了。 正當他們寒暄之時,竟是又聽到有人帶著試探的聲音喊了聲: “紀修?” 紀修回頭,就看到了一位有幾分眼熟的女子。回想一二,才想起了對方是誰。 喻綾衣。 紀修15歲那年在香潞城,與“龍行”一起遇到了一伙來自中域的丹塔弟子,龍行還被他推出去與人比試丹術了。而其中為首的,便是這位丹塔天驕,綾衣仙子。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一面之緣啊,當年他還是個小煉氣呢吧?所幸對方當年便已成年,與如今的容貌沒有太大的變化。 此女容貌昳麗而氣質更為出眾,如天邊浮云,孤高凜然而又帶一絲溫和純凈。當初相比于他的名不見經傳,對方可是眾星拱月,他會記得不難,卻沒想對方竟然也還記得他。 修真者記性雖好,但漫長的時間里也做不到什么都見之不忘,喻綾衣之所以能對紀修有所印象,還是托了“龍行”的福。這么多年過去,她與當初那些師兄弟們,也都沒忘那個天資斐然的少年。 而在原著里,紀修雖然最初輸了比試,卻靠后面的知恥后勇贏得了美人青眼。 如今這后宮一號時隔多年終于重回臺前開唱,然而男主卻不上道了!也不知他們之間接下來又會怎么發(fā)展。 紀修四大皆空,倒是同為漂亮女人的葉昕禾多看了喻綾衣幾眼。 “果真是你呢?!庇骶c衣走近過來,今日她身邊倒不像當年那般圍滿了諂媚的少年郎們了。 這祈道城中的人眼界也更高,看他們三個金丹在此,還男俊女靚的,也沒誰大驚小怪。只有人認得丹塔綾衣仙子,偶有側目些許而已。 “綾衣仙子。”紀修耳尖聽到了人群中有人低聲道出了喻綾衣的妙號,便跟著如此稱呼。 “龍行道友沒跟你在一起嗎?” 好家伙,招呼打完就開始問別人,真是有夠清新不做作呢。 因為紀修戴著黃色…哦不,綠色的眼鏡,所以他看誰都覺得會綠了他。見喻綾衣是奔著龍行而來,立刻便豎起了防線。 順便想起了當年似乎就是他親手把龍行推出去跟對方的人比試,促成了龍行與對方的交集,頓時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兩jio! “沒有呢?!奔o修回答。 喻綾衣露出失望的神情來,“是么,那真是可惜了?!?/br> 紀修沒問她有什么可惜的,他只希望這個對師尊小號心存不軌(并沒有)的女人聽了這話后就可以離開了。 卻沒想對方一點不像表面那么高冷嘿,收斂了失望的情緒后就看向了他,似想到什么,問:“若沒記錯,當年道友曾說過,下次見,你就能憑一己之力在丹術上與人較量了。不知今日,道友是否實現了當年的豪言?” 紀修一笑,“當然?!?/br> “哦?”喻綾衣來了興致,“可是龍行道友所授?” 紀修就不愛聽這個,三句不離我家?guī)熥鹗亲鍪裁矗康鳛轭^號殊吹,碰到能秀的機會,他又著實忍不住不說。 “差不多,他的指導功不可沒?!?/br> 這話過了,最主要的還是他自己的努力和天衍塔的開掛。但這不妨礙他給心上人貼金。 “看道友這樣,想必丹術也不會令人失望了。雖然龍行道友不在頗為可惜,但紀道友若有興趣,可以去試試我們丹塔近日來的‘奪牌’比試?!?/br> “‘奪牌’比試?” 被晾在一旁的葉昕禾適時插入話題,為紀修解惑到:“丹塔傳承著一處秘境,五十年開一次。每次開啟,丹塔都會對外放出一部分名額,其中六成可靠丹塔開設的比試獲得資格,四成則通過各種途徑散出去,不擅丹術的人便也有了機會。” 有外人在,她沒說她手里就有一枚進入秘境所必需的牌子。 眾所周知丹塔富得流油,其擁有的秘境,不難想象里面有多少寶貝了!而且還是世代傳承,代代拓荒,熟悉度和安全性都更有保障,有限的時間里也能取得更多的收獲吧? 看來他一進入這座城就感覺到的熱火朝天的氣氛,也不僅是它向來如此繁榮而已啊。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讓紀修真正地熱切起來。讓他心頭一跳的,是:“這秘境,有沒有限制修為境界?” 葉昕禾:“有的,最高金丹后期。” 紀修眼睛一下就亮了!差點在兩位不明所以的外人面前露出餡來。 他的心情雀躍起來,面上則克制不顯。對喻綾衣說到:“龍行雖不在此,但也未隔太遠。這樣大的機緣擺在眼前,豈能錯過。我稍后便試著與他聯系,看他能不能趕來吧。這之前還要勞煩仙子多與我說說這其中的門道,還有那比試之事了。” 比起尚不知深淺的紀修,當年驚艷了她的龍行還是更得喻綾衣期待,聞言也不禁露出一抹難得的喜色,道:“如此甚好。你我邊走邊談,過去親眼見見更好?!?/br> 紀修欣然同往:“我正好是要去丹塔的?!?/br> 葉昕禾緊接著問之:“介意我同行嗎?” 喻綾衣無所謂,點了點頭。 三人便一同朝著人流逐漸密集的丹塔而去。 約兩個時辰后,還在大街上閑逛的蒼殊,就收到了青鳥墜的通話申請。 紀修向他渲染了秘境之行有多么超值,然后向他發(fā)出了組隊申請,最后才問了一句他在哪,離中域遠不遠,能不能趕來。 不是紀修想當然地知道蒼殊就在這兒,而是他擔心如果一來就這么問,然后被蒼殊拒絕了的話,那他把餅畫得再大,蒼殊也不好自己打臉改口了啊。 蒼殊答應了。 他雖然想避免與紀修糾纏下去,但游戲任務擺那兒呢他和紀修永遠也不可能分得開。這趟秘境之行也很重要,不僅是那些好處叫人割舍不下,里面的危險也遠超很多人的想象。 聽到“龍行”輕飄飄一聲“好啊”,紀修一直緊著的心都來不及放下,最先感到的還是難以置信,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驚喜! “好,好!那你什么時候來?我等你!我們約個地方?要不還是我去接你吧?”聲音都激動得有些發(fā)顫,甚至有點磕巴。 “不用那么麻煩,我正好在中域,不用太趕?!彪m然但是,蒼殊還是要裝個樣子嘛。“就約在兩日后午時吧,丹塔附近見?!?/br> “好!兩日后,丹塔見!” 青鳥墜的光芒暗淡下去,紀修猶自興奮不已,差點不要形象地對著空氣揮舞拳頭了,嘴角更是恨不得與太陽肩并肩! 千尋應該是不知道“龍行”的存在的吧?所以師尊應該不會帶上千尋的吧?是吧是吧,這次應該終于是他和師尊二人世界了吧?! 而且,那是“龍行”呢,他的“好兄弟”呢。要在他面前披好馬甲的師尊,不會冷待他,不會疏遠他,甚至不會仗著身份呵斥他吧? 他可以,對師尊…… 啊,不行,要忍住,不可以把“龍行”也嚇跑了。 師尊,師尊…… 就在紀修恨不得掰著手指數時間的日子里,短短兩天,很快便過去了。 紀修一早就等在了丹塔附近,爭取立在一個視野最全的位置,以便龍行不管出現在哪,他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 但很快,紀修就后悔自己太興奮、來的太早了。他等的人不會提前來見他,倒是被葉昕禾撞見個正著。 又沒過多久,喻綾衣和幾個丹塔弟子也圍了過來。他那么明顯個人,在人家地盤上,喻綾衣發(fā)現了就過來打個招呼也不奇怪么。 眼見著時間逐漸逼近約定的午時,紀修不想被人打擾,就想著怎么打發(fā)掉這些人,尤其是看他像在等人已經猜出了原因的喻綾衣。 就在紀修絞盡腦汁委婉表達的時候,不遠處一家茶樓上,蒼殊就靠著欄桿、啃著靈果,看著這一幕。 他來了也就半個小時左右,老遠看見紀修左右逢源美人在側,非常樂意促成男主回歸正途投入女主們懷抱的他,便退到一邊吃起了瓜。 但看著看著,眼見著紀修已經想攆人了,并不想跟紀修二人世界的蒼殊決定還是趁著女主們在的時候出去吧。于是終于及時登場。 也不知道紀修身上是不是裝了什么雷達,隔著人堆都能第一個發(fā)現龍行,當即丟下身邊的人,側身往龍行所在的方向邁出半步。 他舉動突然,站在他身邊的葉昕禾就下意識地拉一下他的衣袖。 紀修沒在意,他現在眼里就沒別人了。 視線鎖定了向他走來的龍行,眼睛似乎都亮的驚人,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師尊”,他歡喜地喊到:“龍行!” 葉昕禾心下一動。 她現在對這個名字有些敏感。 就在她發(fā)現紀修對喻綾衣的熱情超過她、卻似乎并非因為喻綾衣,而是每每在提及這位友人時才會如此時,葉昕禾便對這個名字有了別樣的注意。 好奇,以及一絲來自第六感的戒備。 現在正主出現,紀修又是這副熱切的模樣,她抓住紀修衣袖的動作就有意無意地用力了一些。 拉拽的感覺終于讓紀修清醒了一點。他用余光掃了一下身邊的葉昕禾,然后又全心全意地注視著龍行了。 足足過了兩秒,他才猛然醒悟,連忙驚急地抽走了自己的衣袖! 糟糕,師尊一來就看到他跟別人拉拉扯扯,會不會誤會他? 紀修眼中閃過心虛和焦急,打量龍行的臉色。 他在龍行臉上,看出了欣慰…… 欣慰。 紀修明白過來,心中一陣發(fā)澀,一陣發(fā)冷。 他垂眸斂去情緒,若無其事地咧開笑臉。 “龍行?!?/br> 兩步上前給龍行來了個熊抱。 “好久不見?!?/br> 他把自己埋在對方的身上,深深地,深深地汲取蒼殊的氣息。 師尊,師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