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加州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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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的午時,濃日暈開了靛藍(lán)晴空,棕櫚樹下的木頭酒館鳴奏著關(guān)于加州春日撥開黑啤瓶塞的小調(diào),一串風(fēng)一般的青年滑著滑板穿過了一片燥熱的空氣。 “Hey…Ling,gratutions!” 凌負(fù)遠(yuǎn)低頭轉(zhuǎn)著手中冰涼的酒杯,聞言沖走入酒館的黑人小哥笑了下,“You know modesty is a kind of virtue to us,but I deserve it.” “Cool!”杰特森聳聳肩,順了瓶黑啤坐在他邊上,抬頭透過開放式窗臺望了眼遠(yuǎn)方,用蹩腳的中文說,“我最近在學(xué)中文…上次見面還是四年前,沒想到這么快就見到了你?!?/br> 他輕輕嗯了聲,攪著啤酒里的冰塊漫不經(jīng)心地順著杰特森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座橋,“J,替我向你的導(dǎo)師道一聲謝,沒有他我也不可能這么順利完成這項研究?!?/br> “嘿,你太謙虛了?!苯芴厣鋸埖卣f道,“半個小時前在斯坦福發(fā)表論文演講的人是誰?” “Maybe it was me .”他順著杰特森的意開了個玩笑,接著不太自在地看了眼周圍盯著他這個方向看的人,“我有個問題…” “哦,這很正常,像你這種漂亮的東方男人是最招這些人喜歡的。”杰特森有些懊惱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搞錯吧?你應(yīng)該是同性戀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杰特森的肩膀,但笑不語。正要走出去時杰特森突然拿著手機大笑了一聲,遞給他看:“我可沒騙你,meta上已經(jīng)有人把你演講的照片發(fā)上去了,想看看他們說什么嗎?” 他隨意一瞄,看到最上面的評論是:F**king daddy,i want him to do blow job for… “行了,我馬上要回國了,你不打算說點什么?”他輕笑一下轉(zhuǎn)移話題。 “Oh, my guy…”杰特森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道,“希望以后能再次見到你?!?/br> 他離開了酒館,告別了他的老朋友。四年前來加州學(xué)習(xí)了兩年,兩年前回了國,因為他的研究有了投資而順利做了下去,所以今年他又來到加州發(fā)表他的成果。 現(xiàn)在是2029年五月二十二日,他在加州舊金山的海灘邊走著,穿過無形的阻礙去觀望斯坦福內(nèi)的情形。 天還沒黑,有了脖子上掛著的身份牌他暫時是安全的。等搭車來到機場后,他提著行李箱頓了一下,似有所感般回頭看了一眼,被眼前人來人往的幻影阻擋了視線,片刻后又繼續(xù)轉(zhuǎn)過身往前走。 飛往祖國的航班人滿為患,他放好行李箱坐到位置上后瞥了眼窗外,似乎在那空無一人玻璃房子里看到了一個點,一個點在透明清澈上的墨色小點??伤倏催^去,又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沒安全感了。 在飛機上的近十五個小時,他竟然覺得沒有多么難捱。可能是因為有過更深刻的經(jīng)歷,2027年后a大沒什么事的時候就是這般沒有任何出去的欲望,他便一個人待在自己家里看著有些刮痕的手機發(fā)呆,界面停留在白色的聊天方框上,時間顯示的是半年前。 沒錯,因為凌康寧攢了一年的錢買了套小房子,所以他又住回了那個陪伴他十二年之久的老房子。 道理永恒不變,天鵝經(jīng)過短暫的旅途后會飛回舒適的濕地,烏鴉越過漫長的路程后繼續(xù)守護(hù)著相同的死地。 而凌負(fù)遠(yuǎn)是什么,他自認(rèn)為是一個與生俱來的逃避行家,遇到難啃的面包只會放手,但再也吃不下別的東西。 毫無靈魂的人群擁擠著出了機場,他站在原地四處張望。像他這樣的人很多,無外乎都在找那個提前幾個小時守在機場外面的那個人。等視線定格后他們被抽走的魂魄便又歸了位,甚至狂熱的心臟都要跳了出來。 他看到凌康寧站在臺階最高層笑著伸長手臂招著手,來自祖國熱切又舒適的陽光籠罩著那一片,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小時候——朗朗晴空,平常午后,jiejie踩在小學(xué)門口的石頭墩子上沖他招手,接他回家。 a市不是他的家鄉(xiāng),可有她的地方永遠(yuǎn)是能夠放松懈怠的港灣。 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嘴角而問了個蠢問題:“凌飛弈那小子不來?” “飛弈要高考了,時間可不太夠呢?!倍偸沁@樣耐心又認(rèn)真地回答。 也是,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高考了,而他四月中旬出的國,到現(xiàn)在才回來,竟差點把這樣的大事忘了。 他們并肩走著,一路平靜又放松。上了車后,正當(dāng)他放縱于這樣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凌康寧一針見血地說了句:“小遠(yuǎn),我是你姐我能不知道你嗎,這兩年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我…”他欲言又止,感覺要被這樣直透心房的犀利目光射穿,最后只是開玩笑般含蓄地低聲說道,“有心覆明月,空留妄想?!?/br> “你經(jīng)歷了一段定位不清晰、不健康的、失敗的感情?!彼粗巴馄届o地說,“并且為此原地逗留?!?/br> “姐?!彼D了頓,無奈道,“我都有點害怕你了?!?/br>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喚著他小遠(yuǎn)的人,也是世界是唯一看懂他的人,那些騙得過孫豐凱、孟婷的假面在她面前如同透明。或許在凌康寧經(jīng)歷和過坎坷又失誤的人生后,心臟盤根著的是刺人的荊棘,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卻還有一片地方留給他。 他們約定一起長大,十八歲后逃離c市,竟只有最渺小的他達(dá)成了目標(biāo)。 “你聽我說小遠(yuǎn)?!彼Z氣平緩,卻透著股勁,那是沒有到這個歲數(shù)便不會擁有的灑脫,“這次回國你的身價大大不同于往日,愛情從來是這樣前程似錦的人生的一個附加產(chǎn)品,沒有人會為了贈品付出代價?!?/br> 她是如此頭腦清醒,冷靜客觀,歷盡千帆后不再揚帆的決然,以冰冷目光看待紅塵的一葉障目。當(dāng)吃了癟后回味這句話,發(fā)現(xiàn)從前那個盲目自信的自己才是錯誤的。 他把車子停在了地下室,二人卻都沒有出去的想法。 眼神視線不明,他想再喝點酒,麻痹自己,逃避現(xiàn)實。 “姐…我只是想有一個人陪著我一輩子?!彼粗胺竭h(yuǎn)而虛的一點燈火說,“無論它是什么?!?/br> 愛情也罷,反正愛情的盡頭都是親情。 凌康寧嘆了口氣,“你的戀愛觀不對,無論對象是誰都不會有好結(jié)局?!?/br> 這些刻在骨子里的膽怯是落地之處的瘤,張牙舞爪地拼命扒住他的褲腿要讓他一起沉溺于懦弱。他不知道,從遙遠(yuǎn)的小地方而來的惡疾也會在大都市生根發(fā)芽。 “…都是兩個人搭伙過日子不是嗎?!彼麩o力地反駁。 “我知道的,你肯定是在愛情的開始朝著悲觀的結(jié)局看齊,在中間給自己留有余地,在末尾又戀戀不舍。”她停了一會兒,補充道,“那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兩個人是平等的,你想要一段健康的感情就必須學(xué)會放下大男子主義的自尊,嘗試依靠對方,和對方傾訴。做不到的話,戀愛這門功課,你不及格?!?/br> “姐…你別說了?!彼穆曇粑⑷缂?xì)雨,在這般磅礴大氣的雷雨面前抬不起頭。 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這些罪名他根本不冤枉。他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從來不會想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另一種結(jié)局,從來覺得愛斯梅拉達(dá)走向死亡是一種必然結(jié)果。 “jiejie永遠(yuǎn)希望小遠(yuǎn)開開心心,健健康康,不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我的作用從來都是在你迷茫的時候提出局外人的意見?!?/br> 作為一個快三十二歲的成年人,他做不到任情緒驅(qū)使而與她相擁而泣,因此只是在黑色的掩蓋下握緊方向盤,輕輕說道:“姐,我知道了。” 其實這么說也只是為了讓她安心,他根本沒有做出什么決定。 他只知道,事情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他的研究會繼續(xù)深入,他會傾注數(shù)十年心血將理論成果推廣出去,填補中國生物學(xué)家的空白。 會像繼續(xù)運行的齒輪,一輪接著一輪的驅(qū)動,向未知的明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