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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初戀癥在線閱讀 - 59 守恒定律

59 守恒定律

    “你說你以后想留校任教?”

    導(dǎo)師坐在椅子上,“想留本校?”

    祁峰點頭。導(dǎo)師思考半晌,說,“留在學(xué)校搞學(xué)術(shù)搞科是非常適合你的一條路,但如果要留本校,還是有一定的難度。首先你需要博士畢業(yè),而且如果是王教授的博士生,讀博期間你必須獨立發(fā)表至少三篇以上核心?!?/br>
    祁峰說:“我會達到這個條件的。”

    “我對你的學(xué)術(shù)能力沒有絲毫懷疑?!睂?dǎo)師說,“但你要有針對性地選擇你未來的路......”

    導(dǎo)師給了祁峰幾個建議,一個是讀完博士后去海外頂尖院校做兩年研究員或助理教授;一個是可以先進入國內(nèi)外其他大學(xué)做大學(xué)老師,然后發(fā)表足量的論文和出版物,再想辦法回S大。另外導(dǎo)師還說國際上也有非常多的實地考察項目,尤其非洲和東南亞一些地區(qū)還有科研扶持項目,如果能有這些項目經(jīng)歷加持,同樣能夠加分。當然這些扶持項目通常時間久、條件差,風(fēng)吹雨淋不說,還要出成果,非常辛苦。

    與導(dǎo)師長談一番后,祁峰回到宿舍,開始上網(wǎng)搜索一些海外院校對助理教授的條件要求,以及國際科研扶持項目。

    從前祁峰的想法也是做一名老師,但他沒什么要求,做個普通的大學(xué)老師或高中老師都可以。能留在申市自然最好,但他也不介意回臨安,甚至回自己的老家。

    但現(xiàn)在,祁峰的想法完全改變了。他想留在S大任教,不僅因為S大的科研力量雄厚,還因為S大給到教師的薪酬非常高,這是輔導(dǎo)員無意中透露的。另外,S大給予教師相當好的福利政策,從在申市落戶、買房到買車、上車牌、醫(yī)療等等,都有傾斜。

    祁峰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從如此功利的角度考慮自己的未來事業(yè),但如今他認為這是非常有必要的。他在一晚上的時間里大致確定好了所有規(guī)劃,然后開始想如何與爸媽交談。

    這對祁峰來說是至為艱難的事。他不善言辭,可他媽口齒伶俐個性分明,平時笑瞇瞇的,發(fā)起火來他爸都不敢說話,小時候目睹mama拎著笤帚把他姐揍得滿屋跑的場景令祁峰至今印象深刻。

    是打個草稿逐字逐句背下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是直接穿厚點回家讓他媽揍一頓,哪個更有效......

    “祁峰?!币蟪绫е鴤€籃球進寢室,“打球去?”

    “行?!逼罘逭氤鋈ネ竿笟?,放下手里的事,低頭換鞋。云見微送他的運動鞋就放在桌子底下,用盒子收好。祁峰舍不得穿,依舊拿過自己以前的破球鞋換上。

    殷崇換好鞋抱著球過來,看一眼他書架。

    “你這兩本書還沒還?”殷崇問。

    祁峰抬起頭,看見自己書架上的和,赫然夾在一堆動植物和生物書中間。

    “忙忘了?!逼罘迥贸鰝€袋子,把那兩本書放進袋子,準備等會兒順路去圖書館還書。殷崇看他一副淡定的樣子,實在是很敬佩,“你就把書這么放在寢室里,也不怕其他人看到了?!?/br>
    “就說我在研究亞文化社會學(xué)?!?/br>
    殷崇赫赫笑得不下來,說,“你弟放假回家了?好久沒見他來找我們玩,怪想弟弟的。”

    祁峰悶悶答:“沒回?!?/br>
    “叫他一起來玩啊?!?/br>
    祁峰不說話。殷崇說,“你不喊他,他怎么知道你想不想找他玩?”

    暑假期間,學(xué)校里人少,籃球場上有幾個空位。兩人在太陽底下打球,殷崇與祁峰閑聊,“你最近和麥璇走挺近的?”

    祁峰疑惑:“沒有。怎么這么說?”

    “那你倆一起拍最美畢業(yè)照?”殷崇好笑道,“公眾號一發(fā)出來點擊量都爆了,現(xiàn)在全校都公認你倆是一對?!?/br>
    祁峰根本不關(guān)注什么公眾號,還沒領(lǐng)會過來:“是微微的那個藝術(shù)團團長喊我拍,我就去拍了?!?/br>
    “所以你對麥璇一點意思沒有?”

    “沒有。”祁峰說,“為什么總是這么問?”

    那當然是因為人家追你追得人盡皆知啊,你的腦子里是只有你弟嗎?殷崇心想真是位絕無僅有的好哥哥,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時候能領(lǐng)會過來。

    畢業(yè)后,大家都走了。只有殷崇留下繼續(xù)和祁峰一起念研究生,等著暑假過后搬去研究生宿舍。大家一起吃了頓散伙飯,宋承雙喝得鉆進桌子底下,其他室友也喝多了,最后是祁峰和殷崇一個一個給拖回寢室的。后半夜一寢室殺豬般的鼾聲此起彼伏,祁峰和殷崇實在扛不住,爬到宿舍樓天臺上坐著吹風(fēng)。

    他們當時在討論一個問題。殷崇感嘆大學(xué)四年匆匆過去,青春里最美好的年華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而祁峰對“青春時光”、“珍貴年華”這種感性的概念都不敏感,在他看來,人在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義務(wù)和責(zé)任,只是這樣而已。

    “你就沒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流逝,你在失去很多東西嗎?”殷崇說。

    祁峰答:“失去和得到是矛盾的一組,遵循萬物守恒定律,在任何時間段都在發(fā)生?!?/br>
    殷崇:“那我問你,你能失去你弟不。”

    祁峰噎一下,訥訥地,“這跟我弟有什么關(guān)系?!?/br>
    “你不是守恒嗎?!币蟪鐗男?,“那總有一天你會失去你弟,換你得到一個媳婦,是這個邏輯吧?!?/br>
    “你這個邏輯對應(yīng)關(guān)系有問題?!逼罘逭f,“而且為什么要用微微舉例?”

    殷崇說,“因為我覺得你最在乎的就是他啊。談到你最在乎的人的時候,你還能淡定地說失去和得到遵循萬物守恒定律嗎?”

    祁峰怔怔看著夜空,靠在水泥墻上。

    他不能。

    暑假祁峰回家了一趟。晚上彭玲做了一大桌菜,一家人久違坐一塊吃飯。祁高榮與祁峰聊起未來的打算,祁峰說想讀博,然后試試留校任教。

    祁高榮說:“那就好好努力,爭取留在申市。”

    如果到時祁峰想留校任教,自然要在申市落戶買房,可夫妻倆實在對申市的房價望而生畏,恐怕把這輩子的積蓄都拿出來都湊不起一個首付。

    彭玲還是很樂觀的:“爸媽想想辦法,說什么也要給你湊套婚房出來?,F(xiàn)在娶媳婦可不容易,沒個房子,就是人女孩愿意嫁,女孩家里都不許?!?/br>
    祁峰端著碗埋頭吃飯,過會兒放下碗,說:“爸,媽,我不想娶媳婦?!?/br>
    彭玲瞪他:“那你想做什么?一輩子搞科研?”

    祁峰不吭聲。祁高榮說:“怎么突然這么說?是怕沒女孩子看得上你?”

    “瞎說什么呢,不曉得多少女孩喜歡我家阿峰。”

    祁峰說:“我就是......不想娶。我可能不會結(jié)婚,爸,媽......對不起?!?/br>
    祁高榮一臉疑惑看著他,彭玲卻已經(jīng)有些生氣了,提高嗓門問:“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過了?”

    祁峰又不說話了。彭玲教訓(xùn)他:“你是讀書讀呆了還是怎么的?人一輩子那么長,你一個人怎么過?你老了怎么辦?孤獨終老?小孩也不要了?”

    彭玲越說越生氣:“你小子是不是認識些奇奇怪怪的人,被一些洋思想洗腦了?別以為你媽不知道,現(xiàn)在好多人都想搞什么丁克家族、宣傳不婚不育,你真以為這種生活方式是好的?媽跟你說,你要是到了年齡連個家都沒有,沒有牽掛沒有奔頭,你以為你活著有什么意思?”

    祁峰被訓(xùn)得一聲不敢吭,祁高榮在一旁說好了好了,讓彭玲別再多說。兩個大人臉色都有點不好,祁峰就沒再繼續(xù)聊這個話題。

    第一次試探算是徹底失敗。

    祁峰回到學(xué)校后才聽說云見微要出國交換的事。這段日子里他弟對他的態(tài)度可謂非常冷淡,雖然發(fā)消息都會回復(fù),但都簡潔到?jīng)]有任何多余的字。電話也幾乎沒打,見面更是完全見不到——雖然后來才知道他弟在上雅思的封閉培訓(xùn)班。

    他像一個在沙漠里迷路的昆蟲,不知該走向何方,只能傻傻埋在沙子里,日復(fù)一日地被太陽炙烤,沒有水源,很快就要死掉了。他弟不愿見他,也不與他交流,與從前那個蹦蹦跳跳圍著自己鬧的小孩漸行漸遠。

    有時祁峰會想,一個人怎么可以擁有兩種如此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是因為從前喜歡,如今已再也不喜歡了嗎?

    那感覺就像一只蝴蝶短暫地在指尖停留片刻,就輕輕地飛走了。

    九月一開學(xué),由于格外受到導(dǎo)師的喜愛和重視,祁峰甫一正式入師門就被委派重要任務(wù),帶隊準備兩個月后的國際學(xué)術(shù)研討會會上發(fā)言。屆時國內(nèi)外專業(yè)圈內(nèi)各領(lǐng)域大拿與專家均會到場,分享專業(yè)領(lǐng)域各項最新研究成果,舉辦學(xué)術(shù)沙龍。而祁峰會作為導(dǎo)師的發(fā)言人,上臺進行發(fā)言和成果展示。

    這個任務(wù)對于剛升入研一的學(xué)生來說簡直可以稱之為恐怖。但祁峰頂住了導(dǎo)師期待的目光和同門師兄師姐們同情的眼神,接下了這個任務(wù)。

    之后的兩個月里,他幾乎投注全部精力準備這次研討會的展示。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去做,并且必須做好。研討會上需要雙語發(fā)言,祁峰英語不好,白天除了上課,還要和小組成員討論、寫稿、做PPT,推翻重來,重來推翻;晚上就一個人在宿舍背英文專業(yè)名詞。進度到中后期的時候,中文稿已經(jīng)全部寫好,翻譯成英文稿有近十頁,小組的所有人都需要記下英文稿的內(nèi)容,才能在有機會學(xué)術(shù)沙龍上發(fā)言。

    忙碌的間隙里,祁峰抽空去見了一個人。

    “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和我當面談?”

    祁琪一身紫色絲綢襯衫,大腳西褲,戴一副大墨鏡,頭發(fā)剪得極短,亮晶晶的耳環(huán)叮鈴響,拎著個名牌包名模似的站在祁峰面前,“你姐現(xiàn)在日理萬機,還特地從臨安飛過來見你,你小子最好是真有事找我曉得不?”

    祁峰點頭,“請你吃飯?!?/br>
    祁琪喲一聲,心想還真上道了?祁峰請她去了家消費不低的海鮮店,帝王蟹598一斤,祁琪到底心疼自家弟弟,沒點太貴的。

    祁琪做了紅色的亮片指甲,戴著手套津津有味剝皮皮蝦吃,“有什么大事要求你姐幫忙?說吧,看在你難得主動請我吃飯的份上?!?/br>
    祁峰說:“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支持我?!?/br>
    “你說?”

    “姐,我不想成家?!逼罘迤届o道。

    祁琪露出無語的表情,“你想不想成家關(guān)你老姐什么事?我還管你結(jié)婚生孩子不成?這話你跟咱爸媽說去?!?/br>
    “我說過了,爸媽不樂意。”祁峰難得郁悶,祁琪只好摘下手套,開始認真與他談。

    “怎么突然說不想成家?”

    “這件事我已經(jīng)想了很久。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也做了決定?!逼罘宓吐曊f,“姐,我......我喜歡男孩?!?/br>
    祁琪一臉晴天霹靂,呆了幾秒,問:“你在開玩笑嗎?以前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方面傾向???”

    祁峰無奈道:“我沒開玩笑。以前我不懂,我也是這段時間才確定的?!?/br>
    祁琪非常敏銳,抓著他問:“你怎么突然發(fā)現(xiàn)的?你有喜歡的人了?誰?”

    祁峰吭哧:“我不,不想說?!?/br>
    “你說!”祁琪簡直要跳起來掐她弟的脖子,“你今天必須說!”

    祁峰生怕他姐在餐廳里發(fā)瘋,不得不投降示意他姐冷靜,坦白:“我喜歡微微?!?/br>
    “微微?”祁琪抓狂,“你弟?!”

    祁峰小心點頭,祁琪一拳錘在桌上,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不行!”

    那一拳錘得梆響,差點把大廳經(jīng)理吸引過來。祁峰頭痛得要命,“怎么不行?你冷靜點,我們好好談?wù)勑袉帷!?/br>
    祁琪比他還頭痛:“我不是不同意你喜歡男的,你這、你喜歡誰不好,你喜歡你弟干嘛?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在和微微的mama一起做生意?”

    祁峰:“你什么時候......”

    “香姐想重新開始做她的服裝店生意,而且她想搞直播賣貨,你知道現(xiàn)在線上交易量是線下的多少倍嗎?”祁琪對祁峰說,“我今天來申市就是幫香姐進貨,香姐看中一個牌子,要我一定要和對方談下來,這包還是香姐拿給我背讓我撐場面的,我特么在美容院打工一個月賺八千,跟著微微的mama每天賺八千!你現(xiàn)在跟我說你想泡香姐的兒子??”

    祁峰徹底無言,祁琪抓著他,“弟,你換個對象吧,啊?姐不介意你喜歡男的,姐以后肯定在爸媽面前說你好話,你千萬別斷姐的財路啊!”

    祁峰:“要不今天就聊到這吧?!?/br>
    祁琪:“不行!你必須答應(yīng)我!你發(fā)誓你會換個對象!”

    從海鮮餐廳出來后,祁琪冷靜下來了,開始苦口婆心勸她弟:“阿峰,你是不了解微微的mama。她真的是我見過最狠的女人,她以前吃過一次大虧,現(xiàn)在心眼多得跟馬蜂窩似的。她去年才出的獄,現(xiàn)在手里已經(jīng)盤了兩個店面下來了,直播間已經(jīng)快一百萬粉絲,后臺每天都是鋪天蓋地的單子,你能想象嗎?而且香姐真的特別愛微微,我感覺微微就是她世界上唯一愛的人,別人她根本鳥都不鳥一下,她手機屏是微微小時候的照片,只有聊起小孩的時候香姐才會笑,她還有個特牛的投資顧問,有一回香姐喝多了跟我說,她以后所有資產(chǎn)全都是微微的......”

    祁峰:“姐,你不用再說了。”

    祁琪:“姐真的很害怕被香姐錘,你能理解嗎?”

    祁峰沉默良久,開口:“可我已經(jīng)......想好了。姐,而且我說過讓微微等我?!?/br>
    雖然他弟可能已經(jīng)不愿意等他、也沒有在等他了。但他還不想放棄。

    祁琪頭疼無比,“那你到時候怎么面對微微mama?”

    “來不及再想了。”祁峰說,“我想先和爸媽說清楚,然后我得去找微微。其他事情只能先往后放?!?/br>
    祁琪覺得自己簡直在對牛彈琴:“根本不是先后順序的問題啊弟!不是姐打擊你,你覺得我們家配得上微微家嗎?根本從頭到尾都不合適!”

    “我知道。”

    祁峰好像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他說,“我會抽空再回家一趟和爸媽好好聊聊,我不想讓你們?yōu)殡y,但是我真的不能再等了。你要是不能陪我一起去,我就自己回家?!?/br>
    “你別急你別急,咱們再好想想行嗎?”

    “不行。等這次研討會一結(jié)束,我就回家?!?/br>
    “祁峰!你小子——你等等!”

    祁峰悶頭往前走,祁琪踩著高跟鞋蹬蹬追,最后不得不被他弟的倔強打敗,“我陪你回去總行了吧?你先跟姐商量好怎么說,回來!”

    祁峰這才停下腳步。姐弟倆從小就這樣,弟弟溫和,jiejie霸道,兩人之間幾乎從來都是jiejie說一不二。然而一旦祁峰堅持要做某件事,祁琪沒有一次能拗過她弟。

    十一月,祁峰與導(dǎo)師和師門小組一同前往外地參加研討會。會上來了許多非常有名的教授和學(xué)者,也包括祁峰的導(dǎo)師。交流會在下午進行,祁峰與小組成員上臺進行了近半個小時的研究結(jié)果展示,結(jié)束后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提問,祁峰八風(fēng)不動站在臺上,淡定回答所有問題。

    他剛下臺就接到mama的電話,說打算明天過來學(xué)校,給他送點冬天的衣服。祁峰說自己現(xiàn)在在外地,正好過幾天準備回家一趟,讓她不用過來。

    彭玲在電話那頭說,“等你小子回家,冬天都要過去了!媽就給你送幾件衣服來,衣服放下就走?!?/br>
    “我過兩天真的要回去......”

    這時麥璇來到他身邊,“彭阿姨要來給你送東西嗎?”

    祁峰點頭。麥璇說,“正好我今天下午要提前回學(xué)??甲C,明天我可以接阿姨。”

    祁峰說:“不麻煩你?!?/br>
    電話那頭彭玲道:“正好好久沒見微微了,我還想看看他呢。”

    祁峰愣一下。麥璇笑道:“之前在你們家蹭吃蹭喝那么多天,我一直想著也請阿姨吃頓飯,不然心里老過意不去?!?/br>
    “我媽不在意這些?!?/br>
    “可我在意呀?!?/br>
    祁峰只好說:“行,我和我媽說一聲?!?/br>
    祁峰很忙,導(dǎo)師喊他要帶他去見人,他只能匆匆與彭玲說了兩句,然后掛掉電話走了。研討會為期三天,回到學(xué)校后祁峰還要出報告。等到學(xué)校這邊的任務(wù)都完成后,祁峰叫上他姐,踏上了回家的路。

    出柜的過程——根據(jù)祁峰后來的回憶來看,只能用混亂來形容。為了能盡快讓父母接受事實,祁峰沒有拐彎抹角,直言自己是同性戀,往后絕對不會與女性結(jié)婚并孕育后代。說了一通,夫妻倆根本沒法接受,彭玲追問祁峰什么時候產(chǎn)生這種想法,祁高榮更是難得動怒,罵他讀了這么多書還把腦子讀出毛病,早知道不如不供他念大學(xué)。

    祁琪本想在一旁幫她弟說點好話,然而還沒說一兩句就被逮著一起罵,說她從小不學(xué)好,長大了也不知道管好弟弟,現(xiàn)在還陪弟弟在這里胡鬧。說著說著就把她小時候犯過的渾全都翻出來歷數(shù),邊數(shù)邊斥責(zé)祁琪不愛念書、沒有女孩樣、不顧家等等,祁琪平白遭受無妄之災(zāi),被爹媽訓(xùn)得頭暈眼花,心想到時候你們要是知道我弟喜歡的是微微,那不得直接把我們姐弟倆打回娘胎?

    晚上彭玲一直在房里哭,祁峰硬著頭皮想去哄,被彭玲大怒趕出來。他蹲在院子外面無言看星星,都不敢蹲院子里頭。祁琪也睡不著,和他弟一起蹲田埂上,穿著短袖和大褲衩,踩著雙老人拖,確實是半點女孩的樣子都沒有。

    祁琪說:“光是出個柜都這樣了,你說以后怎么辦吧?!?/br>
    祁峰答:“萬事開頭難,今天還好,沒挨揍?!?/br>
    祁琪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弟,又轉(zhuǎn)頭無奈嘆口氣。過會兒小聲說,“從來沒見咱媽哭過......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祁峰安靜道:“我對不起爸媽。”

    “哪有什么對不對得起?人生是你自己去過,你能對你的人生負責(zé)就行。”祁琪說,“到最后爸媽還不是只希望我們平安健康,只不過有些觀念沒法轉(zhuǎn)變過來。”

    祁峰點頭:“姐,謝謝你?!?/br>
    祁琪禮貌笑笑:“不謝哦,姐其實還蠻佩服你的,有擔(dān)當。就是這人還沒追到吧,就先把柜出好了,姐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br>
    祁峰默默不說話,后來祁琪回去睡覺了,他還一個人坐在地上,看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

    第二天彭玲沒讓姐弟倆在家吃飯,讓他倆滾。姐弟倆灰溜溜背著包離開家,祁琪回家一趟飯沒吃上,覺沒睡好,還被爹媽一通好罵,憋不住在回去的車上把祁峰錘了一頓,郁悶在臨安下了車。

    祁峰回到學(xué)校后,收到他爸發(fā)來的一長條短信。大意是希望他能再好好想想,不要做這種違背常理和主流的事情,往后一輩子遭世人的偏見和白眼,好好一個人變得病態(tài),傷害家人和朋友的心,怎么可能好過。

    祁峰不知該如何回復(fù)他爸。他不想傷害任何人,頭一次體會到原來僅僅是想和一個人在一起,都會這樣費力。

    他仿佛走到一個分岔口,要選擇哪一方都將決定他的未來。他該如何選擇?

    祁峰暫時不想選擇。他只想見一見云見微,和他弟說說話。

    可那個電話打亂了一切。那是個天氣還不錯的上午,教室里還在上課,祁峰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怔怔拿著手機,聽云見微對他說,他今天就要走了。

    云見微對他說,他們以后一定都會有很好的未來,他會重新開始。

    如何才能稱之為美好的未來?祁峰一路趕到機場,得知他弟已經(jīng)上飛機的時候,他一片混亂,宛如一只被遺棄的大狗。

    他好像什么都沒做到,什么都沒做好。

    而他弟已經(jīng)不再等他了。